第二十七章
郁鋮知道他在調戲自己,聽了也沒說話。
陳醉又笑了兩聲,問說:“地上涼不涼?要不你來床上睡,反正外頭也沒人看見。”
“不涼。”郁鋮說。
陳醉側著身體,看著地上躺著的郁鋮,伸手關了燈。
房間一下子暗了下來,黑漆漆的,幾乎一點光都沒有。
“雖然于懷庸該死,但是你下一次還是不要這樣跟他對著幹,我怕他將來報復你。”陳醉在黑夜裏說。
“如果現在就怕他,將來會落到比被他報復更可怕的境地。”郁鋮說:“殿下不用為我擔心,我做事有分寸。”
“其實也不光是怕他報復的問題,”陳醉說:“郁相也不希望你和他對著幹,如今看這形式,恐怕大家還要聯合于懷庸來對抗即將回京的二殿下。于懷庸該死,卻不能死。我也是衝動了,其實直接喊一嗓子就完了,當時想著給他點教訓,反而讓你得罪了他。”
郁鋮說:“我與他向來不睦,得罪他的也不只是這一件事了。得讓他知道我們的底線在哪里,他才會有所收斂。”
陳醉就說:“說來說去,還是我太菜了,如果我有你這樣的本事,他也不敢對我亂來,直接揍的他滿地找牙。”他說著歎了一口氣,說:“我就是太弱了現在。不行,等回到宮裏以後,我一定抓緊時間練起來。”
他說完就趴到床上,做了幾個俯臥撐,沒做幾個就累的直哼哼,喘息在夜色裏聽,顯得格外曖昧。
郁鋮平躺著,雙手放到腹部,再沒有說話。
陳醉累的趴到床上,自言自語地說:“真挫。”
房間裏一時陷入寂靜當中,陳醉往窗下看了看,模糊看到郁鋮的影子,一動也不動地躺在被窩裏。
他就翻過身來,也朝上躺著,躺了好一會,也了無睡意,反而有些心猿意馬。
這還是他頭一次和郁鋮一個房間裏睡覺。
好像只是單純的保護和被保護的上下級關係,又好像不止如此。
“好冷啊。”他說。
郁鋮倒覺得還好。
但肯定沒有宮裏暖和。陳醉是南部來的,大概受不了北部的嚴寒吧。
他這麼想著,卻聽見陳醉下了床來。
他只感覺被窩被人掀開了,冷風才鑽進來,便被一具溫暖的肉體擠走了。
陳醉直接鑽到他被窩裏來了。
郁鋮身體一動,從頭到腳都繃緊了,只感覺一隻手摸到了自己的腹部……陳醉摟住了他的腰。
“殿下……”他立即伸手,按住了陳醉,心跳比他頭一次上戰場還要劇烈:“你……”
“太冷了,倆人一起睡,暖和點。”
陳醉臉上是紅的,好在夜色裏也看不出來:“你不用怕,我不動你。”
郁鋮感覺自己又一次被調戲了。面朝上躺著,腦子裏一片空白,心中卻鼓動著一股衝動,要從胸腔裏噴發出來。
陳醉說:“你穿衣服睡的啊。”
郁鋮:“……”
“你身上真暖和。”
郁鋮:“……”
他發現陳醉的手還要往他胸膛摸,就按住了他,不再讓他動彈,聲音都是有些顫抖的,叫道:“殿下……”
“以後私下裏可以不用叫我殿下,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你是我的恩人,老師,也是……朋友。”陳醉的額頭貼著他的上臂。
郁鋮只感覺渾身血液往下湧動,衝動一浪接過一浪,剛要轉身,就聽陳醉說:“睡吧。”
郁鋮:“……”
其實真摸到郁鋮的人,陳醉的那種心思反而淡了,相比較更進一步的撩撥,他覺得如今就剛剛好。
郁鋮這一夜都沒能睡著,倒是陳醉,漸漸竟睡著了。
等陳醉睡著以後,郁鋮都沒敢動,就那麼平躺著躺了一夜。
第二日天色濛濛亮,房間裏終於有了光暈,他微微側過頭來,看向緊貼著他睡的陳醉,怕凍著他,緩緩起身,把被子朝他那邊勻了一下,陳醉動了一下,似乎要醒,郁鋮動都不敢動一下,緊張的像是他頭一次打伏擊。
天色漸明,陳醉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他還從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陳醉。
也從沒有這麼仔細地看過陳醉。
長的真白啊,看不到毛孔,皮膚光潔,嘴唇鮮嫩,睫毛長長的,五官都挑不出一點錯來,就連耳朵都是好看的,長頭髮鋪散在枕頭上,睡了一夜的面容看起來竟也這麼好看。
外表是秀氣的,清白瘦弱,靈魂卻截然相反,兇猛而強勢,叫他這樣強硬的男人都會無措。
這樣的人,將來真的會和他一起共度餘生麼?
要保護他周全,他是願意的。
陳醉醒過來的時候,郁鋮已經不在了,他摸了摸旁邊的被褥,已經是涼的了。他裹著被子坐起來,就見秋華推門進來了。
他看到秋華進來,還臊了一下。因為他此刻睡在郁鋮的被窩裏。
誰知道秋華一點異樣神色都沒有,只笑著說:“殿下起來洗漱吧,在寺裏睡不了懶覺了。”
陳醉站了起來,穿著睡衣又躺到了床上,秋華就把地上的被褥卷起來了,放到了一邊,然後把陳醉的枕頭還給了他。
陳醉有點不好意思,眯著眼笑了笑。
秋華說:“殿下不用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外人。”
“昨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陳醉說:“郁鋮這個人,一點都不主動,跟個木疙瘩一樣。”
秋華就笑了,說:“那倒是符合他一貫的樣子。不過殿下也不用急,培養感情更重要一些。”
陳醉從床上起來,穿上了衣服。秋華過來幫他扣扣子,又說:“殿下也不要太主動了,男人,多少還是需要拿捏一下的。”
陳醉說:“我是個主動的人,喜歡就上。”
秋華愣了一下,抿著唇笑了笑,幫陳醉扣好了扣子,最後說:“郁鋮這樣的人,不反抗不排斥,就說明心裏有意。”
他就說秋華聰明,看東西透徹!
陳醉笑了笑,眼睛都是喜悅,顯然是真的動了心。
“我就喜歡他這種,老實,但是別的地方又很有英勇氣概。”
簡直是他的理想型。
郁鋮本來要進門,正好聽見這句話。
腳步就停了下來,一個人在門口站了好一會,臉上淡淡的,就是嘴唇抿的很緊,他剛到寺廟外頭沿著清晨還帶著霧氣的街道跑了一圈,領口半開,略有些潮紅,臉上還掛著汗珠子,在門口被風一吹,全涼了。
身上是涼的,但心是熱的。
他仰頭看向東邊的天際,廟宇之上,見一輪朝陽隱隱升上來,周圍有朝霞燦爛。而于懷庸站在後院的一角,嘴裏叼著一根煙,轉身消失在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