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陳醉原來騎在他脖子上,郁鋮察覺他在往下挪的時候,還以為他要從他身上下來,誰知道陳醉往下滑到他胸膛的位置不動了,然後低下身來,胸口對著他。
閉眼顯然不是郁鋮的作風,可是直接盯著看,也不是他會做的事,郁鋮只感覺血氣上湧,如果是敵人,他早一把掀翻了,可是陳醉他是不能掀翻的。
也不想掀翻。
“你怎麼不敢看我?”
“殿下這個姿勢,我看不到殿下的臉。”郁鋮說。
陳醉忽然覺得郁鋮很純情,便幽幽地說:“為什麼一定要看臉,我身上可能還有比臉好看的地方。”
他越貼越近,郁鋮就閉上了眼睛。
“那你扯開我衣服做什麼?”陳醉問。
郁鋮緊閉著眼睛,也不說話。
他不動彈,陳醉反而不好意思再調戲他,可是看郁鋮冷峻又通紅的臉,有一種奇異的反差萌,特別戳他的心。
又冷又純情。
果然是處男!
陳醉就從他身上翻了下去,伸手攏上了衣袍,低頭將被扯開的紐扣重新扣上,剛扣了兩個,就見郁鋮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嘴唇抿的緊緊的,喉嚨動了動,卻也沒落荒而逃,而是抬眼看向他,說 :“殿下若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我有。”
陳醉系好紐扣,從床上下來,郁鋮微微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陳醉問說:“我想知道,你剛才為什麼撕開我的衣服,你想看什麼?”
他走到郁鋮跟前,說:‘既然撕開了,給你看,你為什麼又不看。“
他微微踮起腳,看著郁鋮。
郁鋮轉過頭來,目光直視著他,似乎有一團隱忍的火。
”硬了麼?“陳醉又問。
郁鋮臉色通紅,看著他,忽然伸出手來,陳醉卻躲開了,臉色潮紅地跟他隔了幾步的距離看他。
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秋華在外頭喊道:“殿下。”
“什麼事?”
“親王殿下和于大元帥找您。”
“知道了。”
陳醉笑了笑,走到了屏風後頭換衣服,一邊脫衣服一邊說:“衣服都給你扯破了,你得賠我一件衣服。”
郁鋮也沒說話,只在原地站著。
平生第一次感到無措。
他遇到過很多人,其中也有比陳醉更風騷的,更大膽的,直接脫光了往他身上撲,他都有辦法應對,可是陳醉卻和他們不一樣,他身份高貴,誘人的很無辜。他覺得陳醉在勾引他,可是腦子裏將剛才的事過一遍,好像陳醉也就只是和他貼身搏鬥了一番,主動撕開陳醉衣袍的,還是他郁鋮。
責任竟在自己身上,是自己沒有把持住。
“賠麼?”陳醉換好了衣服,走出來問。
郁鋮說:“賠。”
“不用特地給我做一件,”陳醉說:“拿一件你的衣服給我吧,把身上的這件脫下來給我也行。”
他說完微微一笑,俊雅的相貌中竟有一抹極自然的靈動風流,郁鋮都搞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他感覺自己被捉弄了,卻又不知如何反抗。
陳醉已經開門走出去了。
秋華在門口緊張地站著,見陳醉從臥室裏出來,趁著沒關門的功夫,立即朝房間裏看了一眼。
只看到郁鋮站在床前,衣衫凌亂。
哎呀。
她有點後悔剛才開口了。
不知道有沒有壞了陳醉的好事。
她趕緊說:“剛才于懷庸和紫薇宮親王來了,被我攔下來了,他們現在在樓下等您。”
陳醉點點頭,看神色十分愉悅。
秋華暗暗籲了一口氣。
說真的,她現在有點怕陳醉,覺得陳醉比以前有主見多了,人也變得聰明,堅毅,她既高興,又畏懼。
就連走路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帶著風,不像從前被內宮廳教的,步子穩而小。唯一不變的是體態,依舊端莊而挺拔。
到了樓下,卻聽到于懷庸他們在討論趙准的事。
趙准要回來了。
“二殿下在菊芋島多年,以前陛下召他,他幾次三番以各種理由推脫,如今沒人召他,他怎麼自己跑回來了?”
“今年秋天開始,二哥身上就不大好,菊芋島風大,冬日尤其嚴寒,母后說想帶二哥回京醫治,咱們這邊的醫療條件和氣候到底比菊芋好一些。”趙潤說:“母后也上了年紀,關節不大好,到了冬季發作的更厲害,她離京多年,也該回來安享晚年了。”
于懷庸冷笑:“在這個時候回來,恐怕不只是為了看病這麼簡單吧?”
“二哥此次回來,只帶了一隊衛兵,大元帥雄兵十萬駐守梅州港軍區,有什麼可擔心的。”
“看來四殿下真是視權勢為糞土。”于懷庸譏諷。
“我本來就無意皇位,既輪不到我,我也沒那個本事,這種話以後不要再在我跟前說了,免得二哥以為我在跟他爭。”
“你應該把這話告訴郁戎,”于懷庸說:“處心積慮要幫你登上皇位的,可是他。”
陳醉在旁邊看著,都覺得趙潤有點可憐。
像是一隻被趕上架的鴨子,他既沒有拒絕的權利,也沒有接受的意願,這皇位不是他說不要就能不要的,更不是他說要就能要的。
他和自己這個皇后一樣,大概也只是這些政客們博弈的砝碼而已。
“陛下還在,而且下毒的事已經被查出來了,杜絕了毒源,說不定陛下的身體會日漸康復了呢?”陳醉說:“你們在這個時候討論繼位之事,實在不大妥當。”
“那我們就祈求陛下萬歲安康,”于懷庸說:“這世上除了菊芋島的那兩位,沒人希望陛下出事。”
于懷庸不怕病秧子皇帝,也沒把政治白癡趙潤放在眼裏,這倆誰在皇位上都動搖不了他軍機重臣的地位,他唯一忌憚的,就是趙准,因為趙准容不下他。
“下毒的幕後黑手一直都沒有找到,可咱們幾個,也不能總被困在這小玫瑰宮裏頭吧,我手頭已經攢了一堆的事要處理了。”其中一位上將說。
“郁相說了,明天再查不出來,這案子就先放在那,會讓大家出宮去的。”蕭文園說。
一席話說完,大家各回房間休息。陳醉問趙潤:“聽說你找我?”
趙潤看了看不遠處的于懷庸,低聲說:“我聽見于懷庸在糾纏秋華,怕你出事,找了個藉口拖他下來了。”
“多謝。”
“皇后殿下。”于懷庸已經朝他走了過來。
趙潤懶得跟他說話,直接上樓去了。陳醉笑了笑,說:“聽秋華說,你曾上樓找我,有事?”
“別看現在一個屋簷下住著,想見殿下一面,卻也不容易。殿下現在有時間麼,我想跟殿下私下裏說兩句話。”
“現在這裏就沒人,”陳醉說:“你有話就在這裏說吧。”
他回頭看了秋華一眼,秋華便走到了遠處站定。
“看來我上次喝醉了酒,真是把殿下給嚇到了,我于懷庸並不喜歡吃強扭的瓜,就像殿下說的,我就算想得到你,也會讓你自己乖乖爬到我的床上來。”
“你想跟我說的,就是這些?”
“我聽說殿下跟親王走的很近,聽我的話,沒事的時候,多開導開導這位親王殿下,空有一副好皮囊,內裏卻像個草包。每次跟他說話,我都憋一肚子的氣。”
陳醉聞言就笑了出來:“他跟我們不是一種人,他生性溫和,不喜歡政治,卻又身不由己,你們既然都要利用他,就對他多點耐心吧。你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老子如果不是敗在出身上,誰願意搭理他這樣的慫貨!”
“于大元帥也這麼在意出身麼?”陳醉說:“我以為你的人生信條就是英雄不問出身。”
“一個妓院出身的男人,人們允許他浴血奮戰成為一個將軍,卻接受不了他成為一個皇帝。”于懷庸看著他,雖只有一隻眼,卻精光熠熠:“你們這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一出生就占了多大的便宜。占了便宜卻一副虛偽模樣,好像我們這些人拼死追求的東西於你們而言不值一提,才最可惡。”
“你怎麼知道四殿下不貪戀權位就是虛偽呢?或許他真的不在乎,也不想要。”
“那他就更可憎。”
“我會幫你勸勸他的。”陳醉說。
“這就對了,”于懷庸說:“我們其實是一條船上的人,其實你何必這麼抗拒我呢,你只有跟著我,才能繼續享有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不,跟著我,將來你能享受更多的好處,更大的權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個傀儡。”
“你說的我有點心動,”陳醉笑了笑,神情看不出是認真還是玩笑:“不過我得再看看,我還沒見過趙准呢,站隊之前,先讓我看看你們倆誰更有本事。”
“你早晚會是我的人。”于懷庸盯著他,眼神冒著火:“到時候你就會後悔,沒有早早地投到我懷裏來。”
他說著湊到陳醉耳邊,說:“幹的你兩條腿都合不攏。”
陳醉覺得于懷庸對自己的興趣越來越大了。
果然是個變態,越抗拒他,他越興奮,天生的征服者和戰鬥狂。
他伸手摸了一下于懷庸的脖子,那頭上有他用竹劍抽出的一道紅痕,已經有些紅腫,浮了起來。
細白的手指頭從傷痕上劃過去,細微的電流從他指尖往于懷庸皮膚裏鑽,于懷庸呼吸都深了,覺得這樣的陳醉很令他著迷。
不再單單是這張盛世美顏的臉,或者皇后的身份,還有這總能讓他亢奮的靈魂。
“于元帥也是血肉之軀啊,”陳醉說:“要是我手中的是一把鋒利的劍,不知道你的脖子會不會斷。”
“想要我的命麼?”于懷庸說:“床上給你。”
陳醉笑了笑,收回手來,轉身上樓。
秋華在他身後說:“殿下如果不想理他,可以直接不用理他。”
“還不能跟他撕破臉,他說的沒錯,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不能不留後路。
回到三樓以後,推開臥室的門,發現郁鋮已經不在了。
陳醉只在床上發現了一件衣服,疊的整整齊齊。
是郁鋮剛剛還穿在身上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