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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覺大師雙目一睜,目中神光一注仲孫玉凝重異常地道:“仲孫老兒,事不宜遲,遲則後果堪慮,你有何高見?”
仲孫玉雙眉一聳,一攤雙臂,笑道:“老夫來此之目的,除告訴你真兇以外,便是柳含煙已經隻身涉險,孤自一人躡該幫徒眾之後,追往該幫總舵去了,至於運籌帷幄,那是老和尚你自己的事,最好不要問我!”
慧黨大師略一閉目沉吟,倏地雙目一睜,神光暴射,沉聲說道:“事已至此,老衲顧不了許多了!”
大步走至桌邊,拿起玉杵在一個雪白的小玉缽上,輕輕地敲了兩下。
兩聲清脆“叮”聲甫落,方丈室外肅然合十站定一位中年憎人。
跨進室內向著慧覺大師躬身恭聲說道:“見過掌門師伯,不知掌門師伯有何法諭!”
慧覺大師沉聲說道:“傳你監院師叔及四大護法即刻來此見我!”
中年僧人躬身領命而去。
稍頃,一位老年僧人領著四大護法已至室外,齊齊合十躬身告進。
慧黨大師道:“五位師弟見過華山仲孫施主!”
慧覺大師這是客氣,其實監院長老,四大護法在少林派中地位何等尊崇,仲孫玉焉能受此一禮?
聞言慌忙上前,兩下相對躬身一禮了事。
慧覺大師面色一莊,沉聲道:“血案真兇已查出,本座欲率四大護法親下少林,派中事務煩請監院師弟暫時代理,若有惡耗,本座自有遺囑送返嵩山,四大護法且去稍作預備,午後即刻啟程!”
四大護法領命而去。
監院大師神情一震,躬身急道:“掌門貴為一派之尊,豈可輕離?敢請掌門收回成命!”
慧覺大師一擺手:“本座心意已決,監院望無多言,派中重務還請多多偏勞!”
監院大師又一躬身,方要再次進言。
慧覺大師面色一莊,目射神光地軒眉沉聲道:“佛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今妖孽氣盡,除魔衛道此正其時,凡我武林中人均須同心協力,共赴危難,少林永為武林一份,本座身為掌門,自應身先門下,與其他各門派共挽狂瀾,同生共死,監院幸勿多言!”
一番話義正辭嚴,監院大師自不敢再多進言,只得唯唯領命。
仲孫玉父女先前聽得慧覺欲親下少林,心中微震之餘,已知這位佛門高僧覺得茲事體大,有關天下武林安危寧亂,才不惜放下派中重務,毅然下此決定,對這位高僧的作風衷心不由地更為敬佩。
如今入耳此話,更是悚然動容。仲孫玉深知這位故交的性情,外柔內剛,俠肝義膽,說一不二,他話既出口,斷無挽回餘地,遂也自豪情大發,拇指雙挑地怪叫道:“好!好!老和尚,仲孫玉想不到你會出此一著,老夫與我這寶貝女兒,誓與你老和尚同生死,共進退,仗劍江湖蕩平妖氛,寧我大好武林!”
第二十三章 愁中奇獲
這日,日方過午,嵩山通往登封的大道上,一陣塵頭起處,馳來了七匹神駿健馬,馬上分別乘坐著僧俗一二人。
走在最前面的兩匹駿馬之上,分別乘坐著一增一俗。
僧人,乃是一位年紀甚高,鬚眉皆白的老和尚,身披一襲灰色僧衣,足登多耳麻鞋,五綹銀鬚,迎風飄揚,慈眉善目,膽鼻方口,寶相莊嚴,慈祥神態中,流露著一股自然懾人威嚴。
身旁馬上,是一位灰衣俗裝老者,長眉鳳目,美須拂胸,精神矍爍,顧盼生威。
其後,馬上端坐一位風流俊俏的白衣書生,俊是俊到了頂點,只是在英風中隱透一種嫵媚的脂粉氣。
再後,並排四匹高頭健馬上,端坐一色四位中年以上的灰衣僧人,四名僧人身材俱是一般高大,紋風不動地默然端坐,壯至威猛。
不用說,這一行僧俗七人,便是那甫了少林掌門慧覺大師、華山神醫賽華佗仲孫玉、飛天綵鳳仲孫雙成與少林四大護法。
七馬飛馳間,少林慧覺大師倏地輕哼一聲,側顧身旁仲孫玉道:“仲孫老兒,你平日自詡才高八斗,胸羅萬有,做事也頗稱縝細謹慎,精明幹練,今日為何卻做出這等糊塗事來?迫得老衲連派數十名三代弟子,分下江湖,傳言各門派齊集臨潼,共商大計,如今地幽幫冥府總舵到底在哪裡,卻仍是茫無所知,屆時你叫老相如何向天下群豪交待?哼!”
仲孫玉老臉一紅,乾笑一聲道:“好啦!老和尚,這一次仲孫玉在你面前認栽就是!不要再得理不讓人的沒完沒f啦!憑你老和尚在武林中是這般德高望重,少林又是掌執武林牛耳,這件事在你還不是應付裕如!……”
慧覺大師冷哼一聲,瞪口說道:“仲孫老兒,你不要把事推得一乾二淨,屆時少不得要你幫老衲應付一下,現在閉上你那張老嘴,用你那超人智慧,好好想一想地幽幫冥府總舵究竟是在何處吧!”
仲孫玉想不到慧覺大師會給他出上那麼一個難題,縱使他胸羅萬有,智慧超人,此刻對這恍若大海撈針般的難題,也自深感焦急地束手無策。
心中一急,方欲開口爭論,慧黨大師已自雙目前視的肅然策馬前馳,根本理都不理他,心知此刻縱是自己說破了嘴,這老和尚也必會裝聾作啞地給自己來個充耳不聞,不答一言,有那閒功夫,不如靜坐養養神。
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將已到口邊的話兒,吞回腹中,悻悻然閉口不言,策馬疾進。
但是心中卻是無限地不安,萬般地焦慮,為這個棘手難題而深感困擾,腦中也自默運他那超人智慧,多方深思。
如此一來,片刻過後,好辦法已是用盡,枉絞腦汁,已屬徒然,可是與此同時,卻又讓他想出了一個笨辦法,那就是,憑著自己的超人智慧,藉著自己豐富的地理常識,江湖經驗,將宇內地名,逐一地加以揣摩,這樣一來,地幽幫冥府總舵除非是建在天空、海底,否則的話,絕難逃過這逐一地細加揣摩。
但是,宇內地名何止千百,從第一個算到最後一個,不是一朝一日所能完成,而且似這般單憑腦力地去記,中間難免有所重複,或者遺漏,說不定這冥府總舵,就建在這些許被遺漏的地方上。
儘管如此,他仍是不得不如此,因為這是目前唯一的笨方法,如果還有,那便是擒獲該幫幫徒,加以拷問,但是不是該幫重要角色又若同自己人一樣地茫無所知,要擒獲一個該幫重要角色又談何容易?
想吧!就先讓他慢慢地想吧!
一行七人,在急於趕路的情形下,馬不停蹄,關山若飛,披星戴月,櫛風沐雨之下,不兩天已至臨潼城外。
這一行七人,僧、俗、儒所組成的一支隊伍,按理來說,是一支頗為引人注目,看來扎眼的行列。
但是一路行來,卻是出奇的寧靜,不但連地幽幫徒眾一個未見,即是各門派人士也是未見一個。
奇怪——是地幽幫已被瓦解?抑或已知有警,齊齊龜縮?
是各門派人士已齊集臨潼?抑或尚未接獲通知,或者已偵知地幽幫總舵,分途趕往?
這確是一項令人費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