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
仲孫雙成、王寒梅二女更是險些心膽俱裂地掩口一聲驚呼。
高手過招,分神不得,柳含煙適才微一疏神,再加上二女兩聲驚呼,先機盡失,優劣立判。
地幽一判臉上堆起一片得意獰笑。“小鬼,你認命罷!”
話聲一落,招式更見迅捷凌厲,柳含煙被迫漸漸後退,步法手招也逐漸地顯得有些忙亂,可是那如冠玉般的俊面上卻始終神情木然,不帶一絲表情。
藍九卿目中異采又現,嘴角上浮起一絲難為人見的陰毒笑意。
慧覺大師,仲孫玉父女諸人的一顆心已是高高提起,緊張、擔心得恨不得飛身撲去,助他一臂之力,挽回劣勢。
倏忽又是五招過去,地幽一判面上得意獰笑越來越濃。
柳含煙自下山以來,首遇勁敵,也是與人招過,費時最久的一次,刻下四十招將屆他已是怒火中燒,殺機狂熾,暗忖一聲:連你這老鬼也收抬不下,少爺還談什麼滅除地幽幫,為恩師報仇雪恨!
鬥得性起,雙目神光暴射,劍眉挑處,突然一聲震天龍吟長嘯。嘯聲中,招式一變,左掌依然招出萬花神掌並將坎離真氣暗暗滲人,右掌矗立如刀,以掌代劍,招演師們絕藝蒼穹劍法。
這兩種曠古絕今的神功絕學,畢竟不凡,柳含煙招式方變,左掌花朵飄忽頓疾,罡風更形強勁凌厲,右掌揮砍之間,更是風雲湧起,隱隱夾帶霹靂之聲。
不到兩招,已自將優勢扳回,一聲朗笑,深奧博大之絕招殺著,源源不斷地連環使出,左掌右“劍”殺那間攻出四招八腿,凌厲絕倫,疾勢若電。
地幽一判陡覺身形四周壓力猛增,滿空掌影花朵,飄忽不定,罡風絲絲,迭向周身各大穴閃電罩到,對方一隻右掌,其利若刃,無異神兵,犀利掌風刺身生痛,陣陣風雷聲更是震得自己耳際嗡嗡作響,隱隱地並令自己微有窒息之感。
心中大駭,微一疏神,先機盡失,千百掌影,滿空花朵,四面八方齊齊湧來,難辨真偽,不分虛實,一時不知應付哪一方好,一連被迫退八九步,頓時手忙腳亂,處處顯得捉襟見肘,力不從心。
他怎麼也想不透眼前這位藉藉無名的年輕後生,一身武學怎地如此博大深奧,曠絕奇高。
群豪俱是宇內一流好手,無一不是明眼人,地幽一判主動方失,群豪便已清晰人目,此刻一見地幽一判身形連退,手腳微顯呆滯,醜臉上一片驚怒神色,更知這黑袍老人落敗在即,各自心中不由暗暗欣喜不已。
尤其是仲孫雙成、王寒梅二女,更是喜得柔荑撫胸,眉飛色舞,一張小嘴兒再也合不攏來。
由群豪面上神色中看來,無可否論地,這數十位來自三山五嶽,四海八荒的宇內各門派頂尖兒高手,已領略到了什麼才是神功絕學,因為他們此刻在這地近北邙的一片荒郊曠野中,親眼目睹,兩位蓋代奇人,一場前所未見的慘烈殊死搏鬥。
藍九卿一張陰晴不定的臉孔上,細眉淺蹙,陰鷙目光中的異采,與嘴角上原本噙著的一絲得意獰笑不知何時俱已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絲失望、頹唐、驚怒的神色
又是五招過去,地幽一判處境越來越惡劣,越來越險,險象環生之餘,鬢邊已微見汗漬,面上驚怒呻色也越來越盛。
反觀柳含煙,招式步履之間,卻是更見瀟灑自如,冠玉般俊面上微掛安詳微笑,招若閃電驚鴻,步如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火氣,若不是事實擺在眼前,誰也不會相信這位身著黑色儒服的年輕書生,是在面對強敵,作著一場震撼寰宇,罕見的慘烈殊死搏鬥。
突然——
“砰”地一聲,地幽一判又一疏神之間,舉止稍慢,就在這剎那之間,右肩已吃柳含煙一掌拂中。
登!登!登!一連退出三步,方始拿樁站穩。
半身痠痛麻木,一隻右臂幾乎無力垂下。
柳含煙如果此刻乘勝如影附形的追上,地幽一判後果必是不堪設想。
但他到底宅心仁厚,胸襟坦闊,不願這麼做,也不屑這麼做,只是面掛微笑地收手C立,星目神光、甚湛地凝注對方,等待他再次撲上。
饒是如此,他心中也已是暗暗地驚駭莫名,心想:自己這一掌雖說僅是佛中罷了,但少說也有千鈞神力,再加自己師門曠古絕今的神功坎離真氣,這一掌足能連斃三名內家高手,就是鐵人也禁受不起,而這地幽一判只是被震退後,卻仍能夷然無傷,足見他一身玄奧功力確是深厚的怕人!
同時他更知道,地幽一判這等區人,遭挫後退之後,必不甘心,再次撲上將是意料中之事,而且這二次撲上所用招式必然更形毒辣凌厲,而且是殺著盡出的全力一擊。
表面上雖然微笑依然,但是暗中卻已將全身功力提至十成,以靜俟敵。
地幽一判甫一被震後退,群豪大喜,仲孫雙成、王寒梅二女方自一歡呼。
突然,地幽一判仰天一聲刺耳難聽淒厲長嘯。
一矮身,雙肩一沉,一襲黑袍倏地鼓起、全身骨格一陣格格亂響,雙臂暴長,一手指甲長逾數寸蒲扇般大手,突然由白髮烏,漸漸漆黑。
然後雙臂平舉,雙目凶芒厲射,猙獰可怖的醜臉上,掛著一絲陰狠獰笑,一步一步地向柳含煙慢慢走去。
群豪睹狀方自一怔,但心知這是一種極為歹毒霸道的功力,驚駭之餘,不由暗為柳含煙捏上一把冷汗。
仲孫雙成、王寒梅二女喜容一斂,神色中又浮起一片焦慮,驚駭緊張,各自自一顆芳心隨著黑袍老人腳步也自一寸寸地向上提起,但兩對妙目一觸及個郎安詳神態,各自心中又不由微微一鬆。
藍九卿陰鷙目光中失望神色一掃而光,異采、得意獰笑又起。
地幽一判仍是一步步地向柳含煙迫去。
柳含煙依然地面掛微笑,儒袖低垂,神色中極為鎮定安詳,但警惕之心已是越來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