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從電梯裡出來，聞聽非和劉胖的臉上已經完全是波瀾不驚的表情了， 倒是小趙， 還特意回頭含笑看了一眼。

　　電梯精：嚶QAQ……你趕緊走！

　　聞聽非他們三個找到大宋的時候， 情報科和視頻偵查的技術人員都還在一眼不眨的盯著各自的電腦， 或是白天或是黑夜背景的大量監控錄像在各自的屏幕上被加速放映著，偶爾有相似人影閃過，便又被按住開始慢放逐一檢查。

　　大宋聽到聲之後， 好半晌才抬起頭來，發現聞聽非三人的身影後， 頓時一愣，「嗯？胖胖，小聞，剛剛那會兒你們不是才把痕跡科的人都給叫出去嗎，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只有我們回來了。」聞聽非輕聲笑道。

　　劉胖則是隨便找了個位置， 在一台空電腦面前坐下， 也隨口跟著說道：「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做，痕跡科的還在現場那邊刨土呢！」

　　「有什麼新發現麼？」大宋問話的時候，手裡的鼠標都還沒停下挪動和點擊。

　　「可能找到了死者遇害後最早的存放屍體的場所。」劉胖輕輕的舒了口氣， 「不過具體的情況， 還是得看痕跡科那邊能查出什麼結果來了。」

　　聞聽非也輕聲補充了一句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兩邊的線索綜合起來，或許就能夠整理出一條相對完整的證據鏈了。」

　　當然了， 在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持的情況下， 刑警找到的證據鏈， 邏輯關聯往往來自於他們本身的判斷，最終的結果，還是要取決於諸多證據在邏輯上的連貫性和完整性。

　　聞聽非自己找了個安靜的角落開始對著電腦過監控視頻，至於小趙，則是由劉胖幫他開了台電腦，提供了一個本地賬號，然後也分了幾個監控攝像頭的內容給他。

　　單就過監控錄像這件事來說，其實是一件非常機械、枯燥而又重複的工作。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一直等到窗外太陽落山，夕陽如火的晚霞蔓延了半邊天幕，將大片雲朵都染上了傍晚時分的紅暈。

　　大宋揉了揉自己幾乎快要僵掉的脖子，站起身來晃了兩下，乾脆又做了兩個蹲起才轉過頭來說話道：「都這個點了，先去吃飯吧！」

　　劉胖也頓時來了精神，道：「對，晚上還得加班，咱們先吃飯去！小聞中午就吃了一個包子吧，餓不餓？」

　　聞聽非也終於從電腦面前抬起頭來，她剛剛太過投入，甚至都沒抬注意大宋和劉胖的話語，完全是後知後覺得望過來，「嗯？」

　　「起來起來，吃飯去了！」劉胖也站起身來笑道。

　　「等等，」聞聽非卻並沒有立時跟著起身，而是將自己面前的電腦顯示器稍微轉了轉方向，「劉哥，你看這個——」

　　劉胖和大宋一起湊了過去。

　　這段視頻的攝像頭正好對著出城方向的紅綠燈口，因為前方突然有一輛電動車冒出來拐彎搶道，原本那輛正常行駛的普通黑色轎車反而被迫一腳急刹，將車子在路口停了下來。

　　那輛電動車沒有任何停頓便風馳電掣一般的衝過去了，倒是那輛黑色轎車，停下來了之後，一直緊關著的車窗也被放了下來，司機頗為暴躁的衝著電動車的背後罵了幾句。

　　除了司機暴躁的側臉之外，攝像頭剛好還拍攝到了司機左手邊的操作臺上，有個塑料礦泉水瓶，然而，純透明的普通礦泉水瓶中，卻隱約閃過了一絲綠色的形狀

　　聞聽非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退後兩步，將電腦和畫面全都交給了大宋。

　　聞聽非雙臂抱在胸前，靠在窗臺上，微微擰著眉說道：「這裡的攝像頭遠景不夠清晰，我看不太清，那個礦泉水瓶裡到底是真裝了水生植物，還是碰巧了，只是映著旁邊鑰匙扣的倒影。」

　　聽到「水生植物」這個說法，小趙也立時抬起頭來，就連劉胖臉上的表情都跟著變得嚴肅了些。

　　小趙看看劉胖和大宋的站位，摘下自己的眼鏡擦了擦，走過來後便默默的站在了後面的聞聽非身邊。

　　劉胖則是一胳膊肘推了推大宋，「看你的了，專業人士。」

　　「專業人士也改不了攝像頭裡已經拍下來的監控錄像的清晰度。」大宋頭也沒回的隨口道。

　　不過，話是這麼說，大宋看了一眼聞聽非暫停下來的畫面，還是很快就將這段視頻做了簡單處理，然後直接放大了畫面。

　　劉胖瞪大了眼睛，使勁盯著礦泉水瓶的位置，偏偏那個礦泉水瓶裡也有水，免不了有點反光，便是大宋將畫面放大了些，也只是能看到一塊多少有些模糊的光暈而已。

　　在對付監控錄像這方面，大宋比劉胖和聞聽非都更加專業，然而，便是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也只能是得出一個不太確定的結論，「瓶子裡的確好像有點什麼東西，但是，也只是有些可疑，就這一個畫面，確實看不太清。」

　　劉胖道：「往下翻，看看下一個攝像頭有沒有從別的角度拍到些什麼。如果能夠確定礦泉水瓶旁邊的不是綠色鑰匙鏈，那麼，那個礦泉水瓶裡面裝水生植物的可能性也就跟著大了一點。」

　　「你們怎麼突然都盯上那個什麼水草了。」大宋還有些不明所以，隨口嘀咕了一句道：「這個連環殺人犯的特點就是喜歡帶水草嗎？想想好像也是，被害者的屍體好像都是從水裡撈出來的，等以後這個案子破了，代號都有了，水草案，兇手連環殺人並毀屍拋屍，太惡性了。」

　　作為知情人的聞聽非、劉胖和小趙：「……」

　　明明是在隨口瞎扯而已，不過，大宋起的這個案件代號竟然還真的就和他們目前掌握的信息對上了七七八八。要不怎麼說，搞刑偵搞得時間久了，連第六感都比普通人要敏銳了。

　　小趙以拳掩口，低低的咳嗽了一聲，算是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

　　聞聽非則是立即接著劉胖之前說往後看視頻的話語，連忙解釋道：「後面看不到的，那個司機隨後就把車窗都升起來了。」

　　說話間，大宋已經將監控視頻的畫面切過去了，正如聞聽非所言，車窗緊閉的情況下，轎車裡面的場景，攝像頭根本拍不到絲毫。

　　「不過這個車牌號能看出來，」大宋並不氣餒，再次將視頻暫停然後放大，直接用鼠標將車牌號圈了出來，「覺得可疑的話，就先查一下車主是誰好了。」

　　大宋也是個行動派，打定主意之後，把車牌記下來，直接去了另一台裝了車輛登記信息、並且能夠連接外網的電腦上，搜了一下車牌。

　　聞聽非和劉胖、小趙都站在原地沒動，結果，幾分鐘後，就聽見大宋在電腦前面驚呼一聲：「我勒個去啊！」

　　「怎麼了！？」劉胖立刻探頭問道。

　　「車牌和剛剛那輛車對不上！」大宋一巴掌按在桌面上，「小聞懷疑的那輛車，絕對是個套*牌*車，就算和這個案子無關，他也攤上事了！」

　　一直沉默的小趙見狀，微微皺了皺眉，尋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既然是套*牌*車的話，從這個車牌上肯定查不到那輛黑色轎車的確切信息了。」

　　「來往路上的所有監控錄像，都看一遍唄，應該能找到的。而且，在有了具體時間的情況下，要找一輛目標明確的車，其實比找一個只有背影的人，要容易多了。」

　　劉胖瞅了大宋一眼，忍不住吐槽他道：「問題在於，查套*牌*車這不應該是交警大隊那邊的活嗎？正常情況下，你一個刑警不管這個……」

　　「我給他們隊長打電話！」大宋說到做到，拿起電話按了交警大隊辦公室的號碼，半晌沒人接，才突然反應過來，「差點忘了，這個點人家都下班了，我直接打他手機！」

　　手邊沒紙筆，聞聽非乾脆在手機備忘錄裡將這個套*牌的車牌號記下，然後說道：「等交警大隊那邊查出這輛車的具體信息的話，倒是正好和咱們這邊的其他信息再一拼湊。」

　　「有道理！」大宋衝著聞聽非豎起大拇指，「等下咱們先不查這輛車了，繼續找水草！」甩鍋甩的理所應當，如此一來，倒是正好能給視頻偵查這邊稍稍減負了。

　　這麼一個意外的小插曲後，做完手機備忘錄的聞聽非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發現又過去了小半個小時。

　　一行人這才下樓吃飯，山海市警察局的食堂裡，那位大師傅看看他們幾個，忍不住又念叨了他們幾句，「吃飯都不按點來。」不過，念叨完之後，看看食堂剩下的飯菜，還是進廚房開了大灶又給他們炒了兩個菜單獨端了出來。

　　痕跡科的技術偵查人員和聞聽非他們差不多是前後腳進來。

　　食堂的大師傅都無奈了，「你們刑偵總隊最近在幹什麼呢，今天怎麼都晚點了！」

　　「幹活，今天在外面累了一整天了，唉！」小宋年紀輕輕的，比誰都能唉聲歎氣的，這麼一副風塵僕僕還苦著臉的模樣，愣是把食堂的大師傅都整得有些不忍心了。

　　聞聽非：「……」

　　這幅模樣的小宋她還是第一次見，和中午在洱海村那會兒恨不得把地皮都掀了的乾脆果斷完全不一樣！

　　小趙：「……」不由得想起協管辦那一群性子各異的同事，突然有了一種和食堂大師傅感同身受的心酸。

　　「等幾分鐘，我再給你們弄點吃的。」大師傅做菜的速度遠在平均水平之上，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除了給痕跡科那群累慘了正嗷嗷待哺的技術人員炒了兩個新菜之後，竟然還抓空做了一盆涼拌菜，正好兩邊桌子上一邊分一半。

　　再然後，小宋那邊直接把桌子拉過來和劉胖這邊的都拼一塊了。

　　「有什麼新的發現沒？」劉胖一邊吃飯還不忘一邊問道。

　　「有，」小宋點點頭，「我們比對了洱海村附近的所有車轍印，確認是同一輛車反復經過了好幾次。」

　　聞聽非的心中突然一動，想起剛剛監控視頻裡看到的那輛黑色轎車，抬起頭插了一句道：「能確定那輛車的車型嗎？」

　　小宋想都沒想，「能倒是能，不過得多耗費點功夫，從4S店裡去比對。」

　　聞聽非眨了下眼睛，「如果能給出車型呢？」

　　「只要確定是不是一輛車上的？」小宋暫時放停下筷子，「那分分鐘——當然了，前提是這輛車沒自己換過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