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飲料廠裡， 憑藉著魏廠長給自家打廣告時的三寸不爛之舌， 愣是暫且把這次來的接記者給拖住了。

　　機動組的工作人員溜得快，至於聞聽非和劉胖，反正他們兩個也沒穿警服， 還就裝飲料廠的員工裝上癮了。

　　劉胖笑呵呵的陪在魏廠長身邊， 時不時的幫腔跟著吹兩句本地飲料廠的產業發展，聞聽非則是隨便抓了個飲料廠的員工， 借花獻佛的用了人家的紙杯， 然後從旁邊宿舍的暖壺裡倒了點熱水， 一趟一趟的把魏廠長、劉胖、還有幾個記者的手裡都塞滿了。

　　「對對， 廠長你先喝口水， 等下再帶著咱們的記者朋友們參觀一下生產車間。」劉胖不負責任的在旁邊煽風點火。

　　大概是魏廠長太能說， 再加上劉胖的表現也太上趕著了， 在這邊沒堵到市局的刑警，過了一會兒， 又有記者正巧看見，飲料廠外面的公路上，一輛沒開警燈警鈴的警車， 正低調的從工業園區離開，朝著市中心的方向走了，當即的，這些記者也顧不上再去參觀什麼生產車間的工藝流程了， 三下兩下， 和魏廠長和諧友好的完成了一波商業互吹之後， 便急急忙忙的一口喝完了紙杯裡稍稍放涼的熱水，然後就背著攝像機、舉著話筒往採訪車的方向跑過去了。

　　「這就走啦？」魏廠長還有些意猶未盡，希望記者能多拍幾張他們生產線上用了新設備的照片呢！

　　「他們走了沒事，我們接著聊正事啊！」劉胖手裡端著紙杯，樂呵呵的喝了口水，別說，忙了這麼半天，他還真渴了，要不是聞聽非借著記者出現的機會找來了紙杯，他們執行公務的時候，還真是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魏廠長頓時回到了現實當中，臉色立刻就有些垮下來了。

　　「等下直接從市局那邊傳訊那位姓的沈司機吧！」劉胖喝完水，隨手把記者放下的那些紙杯全都一起撿起來了，然後扔進垃圾箱了。

　　魏廠長回了一句道：「他叫沈明遠。」

　　「嗯，沈明遠啊——」劉胖也念了一句，突然開口道：「飲料廠的員工花名冊上好像沒有這個名字？」

　　「沒有。」聞聽非篤定的回答道。

　　劉胖手裡那本花名冊，剛剛她也看過了，當即，兩個人的目光同時轉向了魏廠長。

　　魏廠長苦著臉，「——小沈是老闆的司機，偶爾會替老闆過來視察一下情況。」

　　「也就是說，他並不是飲料廠的員工？」聞聽非完全是陳述句的語氣，繼續道：「那他應該不常來吧？他為什麼會和樊磊很熟的樣子？」

　　其實這個問題應該問樊磊，不過，為了避免樊磊說出諸如「我們不算熟」一類的答案，聞聽非才故意轉向了魏廠長，並且直接把話題遞進了一步，略過了「是不是」這個基礎，直接就開始追問「為什麼」。

　　樊磊有些不安，頭上也還帶著些冷汗，「警、警官，沈哥是給老闆開車的人，他就讓我幫忙拿個東西，我哪能不幫啊！」

　　魏廠長也幫忙解釋道：「我們廠裡的司機主要都是運貨、送貨的，小沈是老闆身邊的人，和廠裡的司機不一樣，他的工資也都是老闆那邊給結的，他想要幹什麼，我們這真的不清楚。」

　　聞聽非和劉胖對視了一眼，旋即，聞聽非頗為無害的眨了眨眼睛，隨口道：「我們也就是先問問情況。魏廠長，要不你和我們說說，沈明遠替你們老闆做事的事情吧？」

　　等到中午，刑偵總隊的眾人才紛紛回了市局。

　　進行搜查行動的警察們大多先去食堂吃飯了，聞聽非和劉胖這邊，因為急著審問張總的司機沈明遠，以及匯總今天的線索，直接就先去了辦公大樓。

　　同時，小宋的痕跡科那邊也很快給出了指紋比對的結果：瓶蓋的快遞箱上，除了樊磊之外，也有一枚沈明遠的指紋。

　　並且，沈明遠的指紋，也出現在了李婄雅的保姆車中。

　　案子調查到了這裡，似乎已經漸漸露出了端倪。

　　審訊室裡，依舊是兩名剛剛趕來的審訊專家和沈明遠隔著桌子面對面的坐著。

　　審訊人員：「姓名？」

　　「沈明遠。」

　　審訊人員：「職業？」

　　「司機，給人開車的。」

　　審訊人員：「認識李婄雅嗎？」

　　「認識。」

　　他回答得太過乾脆，聞聽非和劉胖都不由得提起了些注意力。

　　審訊人員：「你和李婄雅是什麼關係？」

　　沈明遠微微歪了一下腦袋，似乎有些啼笑皆非，他忍不住笑了下，然後似乎是因為想到了李婄雅的死訊，又很快收斂了臉部的表情，「這個問題，警察同志，我很難回答啊！」

　　審訊人員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只是換了個描述，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

　　沈明遠大概是也是覺得無趣，他抬手想要摸香煙，卻摸了個空，只能是又收回了手，這才回答道：「李婄雅是個大明星，我哪能不認識她啊？」

　　不過，不等審訊人員開口，沈明遠已經自動自發的繼續道：「我老闆平時也會投資一些拍電視劇、電影的，認識不少些導演、製片的，算是半個業內人吧，都和劇組的人一起吃過飯。我也知道你們想問什麼，像是高總他們，我們都認識。畢竟都在桌子上吃過飯，大家自然也就都認識了。」

　　「他主動提到了高盛。」聞聽非忽得想起了，週五那天，李婄雅的死訊剛剛傳來時，高盛也出現在了劇組之中，和他們接觸時的場景。

　　似乎，他們雙方都想要在警察面前，給對方挖坑？

　　劉胖抓起桌上的通訊器，沉聲道：「問關於高盛的事情。」

　　兩名審訊人員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不過，接下來繼續問問題的時候，卻是有意無意的順著沈明遠的思路，談到了劇組的三位投資人，以及劇組的事情。

　　不過，出乎聞聽非、劉胖意料的是，沈明遠並沒有直接提李婄雅和高盛之間的關係，反而提到了李婄雅的女主角一事時，訕笑著回了一句：「趙總之前的確是和李婄雅有過一段，不過，嗨，男人嘛，大家都懂，外面的再怎麼樣，肯定也不如家裡的不是？嫂子知道了，鬧得凶，趙總也就打算分了，只不過大家好聚好散，正好手上有個劇本，就當是分手禮物了，哪想到劇組裡還能出這檔子事。」

　　聞聽非聽得不由得皺起眉來，這出軌包養的邏輯太過理所當然，讓人只想把他的臉糊到牆上，甚至懶得反駁。

　　劉胖在一線刑警這麼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自然不至於被驚呆了，卻也忍不住的一個勁的搖頭。

　　一連串的問題下來，沈明遠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面對警方的審訊人員，他甚至表現得非常配合。

　　隔壁的觀察室裡，劉胖盯著沈明遠臉上的表情，輕聲說道：「這個沈明遠，表現得非常自如。」

　　但是，也太過自如了。

　　聞聽非也不曾移開目光，只是微微擰眉輕聲道：「審訊室裡的環境，普通人進去，略微表現出焦躁、不安才是正常的。」

　　緊張這種情緒，通常情況下來講，是很難自控的。

　　說話間，大宋那邊也從警察局的內部系統上調查了一下沈明遠的基本情況，給劉胖、聞聽非這邊發信息道：「沈明遠，男，36歲，初中學歷。18歲的時候曾因打架鬥毆、尋釁滋事被拘留海東區派出所拘留，五年前因為酒駕車禍，未造成嚴重人員傷亡，後取得了對方諒解，被判緩刑三年。」

　　聞聽非微微垂眸，沉聲道：「酒駕緩刑三年，不能隨意離開限定區域，一個月至少要上交一篇思想報告。在這期間，他居然還一直給人當司機。看來，那位張總十分看重他才是。」

　　劉胖嘖嘖稱奇道：「酒駕緩刑的司機還敢繼續用。」

　　聞聽非扯了扯嘴角，「誰知道具體是幹什麼怎麼用的……」

　　「說的也是。」劉胖點了點頭。

　　審訊室裡，等到沈明遠虛虛實實的交代了不少情況之後，一位審訊人員也突然話鋒一轉，重複問道：「趙先生婚內出軌被妻子發現，所以李婄雅和趙先生已經分手了？」

　　沈明遠道：「不是，趙總就隨便玩玩，哪那麼嚴重——大家好聚好散而已。」

　　審訊人員沒有反駁他的話語，而是繼續問道：「為什麼李婄雅的保姆車中，會出現你的指紋？」

　　沈明遠愣了一下，很快便回答道：「以前沒分的時候，坐過她的車啊！」

　　審訊人員：「你是什麼時候坐過李婄雅的保姆車？」

　　沈明遠微微苦笑，「很久之前了，我不記得了。」

　　聞聽非和劉胖神色間頓時一動，劉胖果斷到：「出現矛盾了。」

　　幾乎是同時，審訊人員也立即道：「你剛剛不是說，劇組開拍之前，大家還一起一起吃過飯嗎？」

　　被人發現破綻追問的時候，沈明遠除了最初那個苦笑，卻依舊表現得頗為從容，辯駁道：「我是司機啊，老闆他們喝多了沒事，我得開車，不能喝酒。」

　　頓了頓之後，沈明遠突然又道：「就那次，我是幫李婄雅那小助理搬東西來著。」

　　審訊人員依舊神色不變，問題卻越發尖銳，「那你到底有沒有乘坐過李婄雅的保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