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沒再去管又在打嘴架的應龍和白思衍，聞聽非轉身便下樓去了詢問室旁邊的觀察室。

　　兩位專業的審訊人員都已經在詢問室就位了， 然而， 當聞聽非過來的時候， 隔壁的觀察室中， 周隊、劉胖等人面上卻是神色各異。

　　看到她過來，劉胖連忙招了招手， 臉上的表情卻還帶著些複雜， 「小聞， 你來了。」

　　「周隊， 劉哥， 裡面現在什麼情況？」聞聽非站在單向玻璃窗前，認真的看向那隻早就被應龍搞成落湯雞的野雞精。

　　也不知道應龍是不是還動了別的手腳，那隻野雞精現在看起來就特別萎靡不振的模樣，但是也沒虛弱到維持不了人形，直接在詢問室裡變成一隻撲騰著彩色羽毛的野雞什麼的……

　　「咱們的兩位審訊專家已經問懵了。」周隊輕輕的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 已經在考慮，是不是現在立即叫停這個審訊過程，換成刑偵總隊的人進去做筆錄。

　　聞聽非微微驚訝的眨了下眼睛。

　　劉胖小聲道：「兇手挺配合的……就是， 太配合了， 把它自己是一隻野雞成精的事情都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聞聽非：=口=？？？

　　片刻後，聞聽非的臉上， 都帶著種神色恍惚， 不由得喃喃道：「我還以為它會什麼都不說呢……」

　　「大概是被應龍給打老實了吧！」劉胖搖了搖頭。

　　正因為這隻野雞精什麼都說， 什麼都萬分配合， 一通訊問之後，裡面的兩位審訊專家反而不信了。

　　等他們拿著筆錄本出來後，還直接向刑偵總隊的周隊、劉胖、聞聽非幾人表示道：「我們懷疑這個嫌疑人可能存在一些精神問題，他始終堅定的認為自己是一隻成了精的雉雞，我們觀察著，不太像是為了脫罪找的理由……關於作案過程的筆錄已經有了，但是，他交代出來這些事情中，真假存疑，還涉及到了不少八卦風水方面的內容，我們建議先請醫生給嫌疑人做一個精神鑒定吧！」

　　知道真相的刑偵總隊三人：「……」

　　等到審訊專家暫時離場之後，聞聽非三人還留在觀察室裡，看到那隻萎靡不振的野雞精被手銬鎖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由得面面相覷。

　　劉胖突然神來一筆的說道：「野雞是保護動物嗎？」

　　聞聽非和周隊都忍不住看向他。

　　旋即，聞聽非搖搖頭，回答道：「不算是吧！好像和麻雀差不多，都是二類動物，可以人工養殖可以吃的……呃，不過裡面那隻都成精了，和別的普通野雞還是不一樣的。」

　　劉胖看向周隊，「怎麼辦？」

　　周隊一時間也有些頭疼。

　　這次的山海大學學生被害一案中，從兇手的殺人動機、到兇手的殺人手法，甚至於兇手的真實身份，以及警方破案的流程裡，愣是沒有一個是可以用常理來推測的。

　　並且，整個案件中都充滿了令普通人難以理解的地方，真要如實整理出來提交檢察院，檢察院估計得以為是刑偵總隊的警察們集體得了癔症。

　　但是，如果把不科學的地方刨除，又認定了這隻野雞精真的存在精神上的問題的話，按照國內的現行法律，嚴重的精神病人殺人是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的，真要是最後就得出這麼一個結論，整個案子仿佛都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思來想去，周隊微微擰著眉道：「我先去和局座溝通一下。」

　　聞聽非和劉胖自然是點頭，等到周隊離開之後，劉胖把剛剛審訊專家拿出來的筆錄交給了小聞，有些無奈的苦笑著說道：「你還別說，這隻野雞精挨了應龍一頓打之後，還把之前那個連環殺人案的案件過程都交代清楚了。」

　　聞聽非心中悚然一驚。

　　就算之前已經有了這種猜測，但是，等到事件的真相水落石出時，她的心裡卻依然極為複雜。

　　「兩個案子，居然真的是相互關聯……」聞聽非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件事的背後，是否還藏著其他的受害者。」

　　聞聽非直接在觀察室內仔細翻閱了一遍野雞精被審訊專家問話時，交代事情做出的筆錄。

　　按照野雞精的交代，它意外得到一本人皮書後，從裡面學會了製作吸血植物、製作操控和替代傷害的血線的辦法。

　　至於第一個連環殺人案中，搜尋那些八字純陽的年輕女孩，在月圓之夜將其殺死，她們的鮮血中會飽含對生機的渴望和不甘，正是祭祀那個黃銅擺件所需要的方式。

　　想到白思衍告訴她的，那個黃銅擺件，還有黃銅鏡中，同她體內的力量出自同源，再看到山雞精的交代，聞聽非的心中也不由得閃過了一絲不適之感。

　　她深深的擰了擰眉，又繼續將剛剛完成的筆錄翻看下去。

　　對於血腥祭祀這種明顯像是邪教做派的過程，剛剛的審訊專家在已經認定了野雞精精神上可能有問題之後，自然就沒有深入的追問，而是轉而問起了野雞精發現被害目標的方式，以及後面的作案過程。

　　野雞精在這一部分的交代就比較硬核了，它居然還特意鑽研過電腦技術，再加上，大數據時代中，個人信息早就成了被隨意販賣的商品。有些詐騙犯從網路上獲取這些個人信息進行有針對性的詐騙，野雞精拿到這些個人信息之後，卻是經過仔細的篩選，進而謀害特定生辰的人的性命。

　　聞聽非大概可以想像，那兩位審訊專家問出這麼多一會兒現代科學一會兒迷信玄學的內容，並且，野雞精還將這兩者完完全全的結合在一起時微妙又淩亂的心情。

　　至於上次的連環殺人案中，直接動手的那個男人，雖然本身是普通人類，但是，卻已經完全被野雞精給洗腦了，把他定義成信了邪教的瘋子還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而且，據野雞精自己交代，上次的連環殺人案告破，浸泡黃銅擺件的鮮血全都被毀，黃銅擺件也作為涉案證據被警方帶回警察局之後，他曾經還試圖到山海市警察局的辦公大樓中將那個黃銅擺件取回。

　　只不過，前來市局的過程中，野雞精卻驟然遇到了另一個氣勢可怖的存在。再加上，野雞精自己也覺得，普通警察拿那些吸血水草應該是沒有辦法的，所以，它暗自揣測著，那個讓它覺得極端可怕、氣勢凜然的大妖怪，或許變換了身份在山海市警察局做什麼事情。而且，沒准那個黃銅擺件就是警察局裡的大妖怪有意拿到，所以才不動聲色出了手，在這種情況下，野雞精哪裡還敢冒犯？

　　也是因此之故，失了黃銅擺件之後，野雞精再作案時，都比之前要小心謹慎了許多。

　　只不過，這次爆出來的第一個受害者又恰巧是山海大學的學生，而且，學生在學校宿舍內遇害這件事，本來就容易引起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刑偵總隊這邊更是第一時間就投入了大量的警力，中途又有能力奇特的小哈士奇精團團加入搜查，就連本應是最危險的抓捕過程，都因為潔癖的應龍突然情緒爆炸，繼而怒氣爆棚的solo全場……

　　碰上憤怒模式、而且這個憤怒還是直接衝著它去的應龍，顯然比上次在山海市警察局遇到那個同樣力量陰邪可怕、不知目的的大妖怪更讓野雞精害怕。

　　機緣巧合之下，事情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只不過，兇手抓到之後，刑偵總隊這邊更需要頭疼的，反而是這個結案報告到底要怎麼寫的問題了。

　　而且，案情之外，聞聽非的心中同樣還有許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

　　就野雞精現在這個明顯被應龍打怕了的狀態，聞聽非並不覺得它還會撒謊，所以，這隻野雞精明顯並不知道黃銅鏡的事情。

　　如此一來，黃銅擺件和黃銅鏡的真實來源，就很值得推敲了。

　　還有野雞精想要祭祀黃銅擺件的目的。目前看來，結合著之前白思衍告訴她的事情，似乎可以推測，野雞精是想要利用黃銅擺件得到什麼力量，但是，血腥祭祀，和聞聽非上次不知不覺就得到的力量相比，過程未免也差了太多……

　　想到這裡，聞聽非的心中突然又是一動。

　　野雞精想要通過血腥祭祀黃銅擺件從而達到什麼目的，但是，在野雞精不知道有黃銅鏡存在的時候，附身在李婄雅身上的鏡靈，目的則正是那個同源的黃銅鏡。

　　只不過，鏡靈明顯是想要寄身黃銅鏡，這就又不同於野雞精的血腥祭祀了。

　　黃銅擺件和黃銅鏡合在一起之後，明顯還有能夠拼湊的部位，是不是意味著，很可能在其它的地方，還有其它的妖怪、生靈在做著類似的事情？

　　聞聽非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筆錄本，眼神也隨之微微沉了一下。

　　種種猜測中包含的危險，讓她免不了有些恍神，儘量平復了一下自己的猜測後，才低聲和劉胖交談著案件的具體信息，然後乘電梯一路從審訊室那邊回到十樓的辦公室。

　　大宋才在工作群裡提了一句，陪著警方做完筆錄之後，高盛剛剛便已經帶著團團從市局離開了。劉停、唐靜怡等人也是一樣。倒是那位村書記還得多留一會兒，畢竟，野雞精之前還在他的養豬場裡工作過，警方這邊肯定得多瞭解一點情況。

　　唯獨白思衍和應龍，聞聽非看他們倆的時候，白思衍正坐在椅子上低頭玩手機，察覺到她的目光，便適時抬頭微笑了一下。

　　至於應龍，卻是叼著吸管，才一聽到聞聽非的腳步聲，便直接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她。

　　聞聽非：「……」

　　直到這時，看到應龍那眼巴巴的目光，聞聽非才陡然間意識到，自己剛剛答應過應龍的事情。只不過，因為野雞精的事情，她一時間竟然忘記了。

　　「我幫你叫外賣，全部送過來這裡？」聞聽非問道。

　　「好呀好呀！」應龍使勁點頭。

　　聞聽非默默的摸出手機，開始下單。不過，應龍全都要也有好處，起碼在店鋪裡下單的時候，直接挨個往下點就是了，還省去了挑揀的過程。

　　結果，聞聽非這邊剛剛下完單，奶茶店的電話便直接打過來了，「你好女士，剛剛的訂單數量很大，你們是要在單位裡搞活動嗎？」

　　「是啊——」聞聽非冷靜的回答道：「我沒點錯，就市局辦公大樓，等下直接送過來就可以了。」

　　奶茶店確認訂單之後，還主動表示，因為訂單龐大，等下還會額外贈送一些小禮物……

　　應龍直接湊到了聞聽非身邊，主動表示道：「下次需要幫忙繼續找我呀！」

　　聞聽非剛要開口，突然之間，大宋從辦公室裡探出頭來，小聲驚呼道：「胖胖！小聞！山海大學的校長因為和學生家長、就鄒秋娟的父母——起衝突上新聞了！」

　　白思衍聞聲也抬起頭，對上聞聽非一臉錯愕的表情，笑著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我告訴過的，山海大學這一任的校長脾氣很剛……」

　　一時間，就連最近在山海大學打工的應龍都起了些興致，叼著吸管扭頭，好奇的向大宋問道：「新聞呢，新聞呢？」

　　聞聽非直接摸出手機來，劉胖也是相同的動作。

　　大宋已經把新聞發到了刑偵總隊的微信小群裡面。打開之後，看樣子應該是有在場的學生拍的小視頻。

　　不過，看著山海大學校長這位知名學者大牛怒髮衝冠，愣是把鄒秋娟那對兒胡攪蠻纏的的父母罵得根本沒機會說話，再加上校長的年紀也大了，旁邊不知道是他帶的學生還是助理的人一邊勸一邊幫忙拉偏架，聞聽非覺得，真要說起來，這場面甚至算不上是衝突，而是校長在單方面的教家長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