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做了……些？」聞聽非突然注意到了一個重點， 眨了下眼睛，聽這意思，貌似還不止一面鏡子嗎？

　　「是啊。」先祖大妖怪點了點頭，一臉理應如此的表情，畢竟， 多多益善的道理， 他還是懂得。

　　聞聽非放棄繼續糾結這個問題，頓了頓，完全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的問道：「……貓呢？」她對青銅鏡中那隻栩栩如生的貓餅異獸實在是印象深刻。

　　大妖怪的回答依舊顯得尤為理所當然， 眼神似乎都流露出了幾分帶著懷念的溫柔笑意：「我妻子養的啊……」

　　說起這些， 大妖怪還有些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他清清楚楚的記得， 有一次，她好奇的問他， 他的本體究竟是什麼樣子，為什麼從來不肯給她看。

　　當時，他還暗自心道， 哪裡是不想給她看， 而是， 氣運本無形無相， 沒有藉以化形的龍脈，他怕她看不見自己而已……

　　聞聽非臉上的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

　　饒是白思衍， 也不由得微微扶額， 還伸手， 輕輕的拍了拍聞聽非的頭。

　　他們兩個費勁千辛萬苦，艱難的猜測著，覺得那隻奇形怪狀的生物是貓餅異獸，卻沒想到，竟然真的就是普通的貓，連異獸都談不上。只不過，大妖怪的手藝，和人類的手藝，風格還是相差甚遠。

　　——也難怪以白思衍的眼力，都沒能認出來。

　　不過，原本白澤通曉萬物的能力風評被害，如此一來，白思衍倒是成功的洗刷了自己的冤屈……

　　聞聽非眼神無辜的瞅著他，認真的小聲說道：「我之前誤會你了。」

　　白思衍絲毫不以為意的對著聞聽非溫柔一笑，還眨了眨眼睛，兩人之間的眼神互動，似乎都漸漸流露出一種不同於旁人的親昵。

　　白思衍雖然很想把鍋甩給聞家這隻先祖大妖怪，但是，在意識到，這隻大妖怪雖然不喜歡自己，卻並不排斥、甚至是願意看到聞聽非和自己在一起之後，他對這隻先祖大妖怪，也就沒有最初那麼大的敵意了……

　　好歹也算是個「長輩」，而且還是龍脈化形、氣運成精的大妖，就算此前他們都不認識，但是，氣運之體本身，也絕對算得上當世罕見了，尤其是，他和聞聽非畢竟有些親緣關係，看在聞聽非的面子上，表面上適當的尊敬一下下這隻大妖怪，他還是可以做到的→_→

　　當然了，話雖那麼說，可是，見到白思衍一幅旁若無人的模樣，低下頭來和聞聽非對著笑，先祖大妖怪可就又是另一種心情了。

　　只不過，和白思衍一樣，在自家的幼崽聞聽非面前，先祖大妖怪也一直在很好的控制著自己對白思衍不太正面的情緒。

　　說真的，這隻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大妖怪身上氣運盡失，看著就很倒黴，真的真的和自家的幼崽完全不是一路人！

　　自家的幼崽為什麼會喜歡他，還是真的覺得好氣啊！

　　坐在圓桌另一邊的應龍一邊動作優雅卻不失速度的吃東西，一邊還忍不住的分神瞅了兩眼聞聽非和白思衍這邊，意識到他們是真的打不起來，甚至於，為了維持各自在聞聽非面前的形象，估計連言語上的針鋒相對都儘量忍下去了，應龍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嘖，虛偽的男人們……」應龍一點也不介意把自己也罵進去，搖搖頭哼笑一聲，拉著鯤鵬嘀嘀咕咕的吐槽道。

　　至今仍未明白，山海大學食堂的大師傅是以怎樣驚天地泣鬼神的手段、無視了那麼多種蔬菜經過千萬年的時間才漸漸分化出的不同味道和口感，又在炒一鍋菜的短暫時間裡就將它們的狀態重返原始的鯤鵬終於從靠譜餐廳的美味佳餚裡抬起頭，眼神都還帶著茫然和迷離。

　　「哎！」應龍也知道，鯤鵬就不是會坐下來和自己一起八卦感慨的性子，只能輕輕的歎了口氣，憂鬱的單手托著下巴，眼睛發亮的打量著那隻起運滔天的大妖怪、白思衍和聞聽非這邊，然後繼續用另一隻手動作麻利的吃東西。

　　一頓飯的時間，聞聽非的很多疑惑，倒是終於有了答案。

　　至於這些銅器當年是怎樣從聞家流落出去的，先祖大妖怪在妻子去世之後，便也回到故居長夢千年，自然無從知曉。

　　不過，人世間滄海變幻，聞家的祖輩也曾經歷了數代的遷徙，先祖大妖怪印象裡的聞家老宅壓根就不在山海市這邊，時間這麼久，中途發生過什麼變故都猶未可知，這麼長的時間裡，祖傳的器物，有一些得以保存下來，也有一些發生遺散，也是難免的事。

　　當初會有妖怪四處搜集這些青銅器，並且將其浸泡在鮮血中祭祀，現在再回想起來，那些妖怪這麼做的原因，倒是也能略微猜出一二。

　　血祭的方式，是那些人或者妖怪從人皮書上學來的，而人皮書的存在時代久遠，在蠻荒時代，鮮血、人命的祭祀也的確屢見不鮮。

　　而這些作為聘禮的銅器，乃是氣運滔天的先祖大妖怪從自己的誕生之地取礦冶金，親手所制，本身就帶著氣運，這些銅器也和聞家祖輩的血脈尤為契合，自然是難得的器物。

　　像是白思衍、應龍、還有鯤鵬他們這些力量強大、世間僅有一隻的大妖怪，當然可以不在意氣運這些東西，但就是這樣，白思衍氣運盡失之後，都沒少莫名其妙的倒黴……

　　可是，對於一些本體尋常、相對弱小卻僥倖得以成精的妖怪而言，氣運的重要性，卻是無可比擬。

　　單看電梯精點點還在市局樓頂上曬著月亮等待自己的化形時機，就因為先祖大妖怪的意外出現，便迅速成功，氣運的重要性，便可見一斑。

　　有著氣運的青銅器，再有哪個妖怪有幸經歷並且驗證了這件事的真實性，這種消息一傳出去，自然會惹得無數妖怪瘋狂追尋。

　　只是，蠻荒時代之後，那種類似於人皮書上血腥殘忍的祭祀，早就是注定被現代文明所拋棄的落後產物。

　　隨著社會的發展，時代的變遷，曾經那些力量依託於人類信仰的大妖怪都已經漸漸從人世間消失，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類或者是妖怪用這樣落後、血腥並且充滿惡意的手段去謀取本不屬它們的氣運，終被反噬，也是咎由自取……

　　等到從餐廳裡吃完飯出來，不管聞聽非、白思衍和先祖大妖怪各自是什麼心情，反正，實施了光盤行動的應龍和鯤鵬都很滿意。

　　應龍甩了甩自己無形的大尾巴，想著，這頓飯畢竟是聞聽非刷卡買單的，雖然他是很像繼續看白思衍的熱鬧啦，但是，他可以不管白思衍的冷臉，可聞聽非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嘛……

　　這麼一想，吃飽之後，應龍也就瀟灑的拉著鯤鵬一起，出了餐廳大門就直接和聞聽非他們告別了。

　　剩下的聞聽非、白思衍，還有先祖大妖怪站在這裡面面相覷。

　　片刻後，還是已經徹底冷靜下來的聞聽非第一個開口道：「我回局裡了，你們……自便？」

　　白思衍點了點頭，一派貼心大方的模樣，只是柔聲道：「有事打電話。」

　　至於先祖大妖怪，他現在完全是本能的不放心自己的幼崽一個人離開，可是，看白思衍的反應，再加上昨天晚上和電梯精點點看視頻收集到的一些信息，他也立即敏銳的意識到，現在這個時代的人，都是比較講究自我和自由空間的，像是古代那種一大家住在一起、分家才是異類的情況，其實已經完全不適用了……

　　無奈之下，先祖大妖怪在還摸不清具體路數的情況下，為了穩妥期間，當然是只能和旁邊的白思衍有樣學樣，也一臉溫柔關切的輕聲道：「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給我——」

　　然而剛剛醒過來不久的先祖大妖怪並沒有可以打電話的手機。

　　略微卡殼了一下之後，先祖大妖怪若無其事的改口繼續道：「我這段時間會一直留在山海市，我能感知到那個銅鏡上的氣運變化，若是遇到什麼事情——」

　　聞聽非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來，小聲打趣了一句道：「就去敲鏡子裡的那隻貓嗎？」

　　「當然可以了。」先祖大妖怪不覺莞爾，看到聞聽非笑了，他的心裡頓時也是一片柔軟，只覺得自家的幼崽怎麼樣都招人喜愛。

　　聞聽非這邊先祖大妖怪的事情暫時解決妥當了，總算是放下心來，自己開車回了市局。

　　不過，在聞聽非開車回市局之後，留下來的白思衍和先祖大妖怪，卻是互相對視一眼，乾脆連個招呼都不打，甚至連個分別前的對視都有些嫌棄，便各自轉身離開了。

　　然而，就在閃身的一瞬間，意識到聞家這隻先祖大妖怪居然也是朝著市局的方向去了，白思衍當即猛地一回頭，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倒是不擔心這隻大妖怪又去打擾聞聽非，畢竟，他看得出來，這隻先祖大妖怪也心知肚明，聞聽非雖然平時表現的不明顯，但是，她還是挺有性格的，太過自作主張的靠前，非但不會緩和彼此的關係，反而還會激發聞聽非的逆反心理，惹得她心生排斥。

　　想到這裡，白思衍乾脆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電梯精點點。

　　「大佬？」點點正在工作，接電話的時候，聲音都小小的。

　　白思衍平心靜氣、直截了當地告訴點點：「那隻大妖怪應該回去找你了，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就儘量幫一下吧，有什麼問題，也可以隨時找我。」

　　電梯精點點畢竟單純，聽了這些，只覺得感動，「好的，謝謝大佬！」

　　「不用客氣。」白思衍特別誠懇的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