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一進警察局， 聞聽非和劉胖便各自去忙了， 根本沒人顧得上白思衍和應龍。

　　兩個大妖怪面面相覷了一瞬。

　　白思衍還忍不住的看了頭也不回的聞聽非的背影一眼。

　　手裡還提著三個十寸蛋糕的應龍見狀， 頓時意味深長的衝著白思衍翹了翹嘴角，然後溜溜達達的拎著自己的蛋糕， 甩著無形的佈滿了黑玉般鱗片的大尾巴， 隨便找了個沒有人的小會議室， 心情愉快的把三個蛋糕一個挨一個的平放在長方形的會議桌上，然後摩拳擦掌的開始把生日蛋糕上用香檳色絲帶系成的蝴蝶結打開。

　　冬季的山海市， 辦公大樓中都是有暖氣的。應龍還清楚的記著， 剛剛蛋糕店裡的工作人員叮囑他的，蛋糕一頓吃不完的話，要保存在2-5度的環境下。應龍雖然不至於一頓吃不完，但是，也不想在吃的過程中， 新鮮的乳脂蛋糕就這樣化掉， 索性就又從自己的指尖點出三簇冰晶顏色的小火花，還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就這樣漂浮在了三個生日蛋糕的上方。

　　知道聞聽非那邊忙得根本脫不開身，白思衍自然也就沒這會兒主動湊上去， 而是也走到了應龍所在的這間小會議室， 倚在門口， 看著應龍在裡面頂著滿臉的笑容歡快的把蛋糕一字擺開還不算， 想了想， 還把蛋糕店送的那些小盤子也擺開了。

　　等到應龍擺了一桌子， 然後切開蛋糕開始一塊一塊的慢慢吃的時候，終於捨得從蛋糕裡面抬起頭來，唇角還沾著一點奶油的衝著白思衍挑釁一笑。

　　「我這個供奉給人辦了事拿了蛋糕天經地義，你這個自己上趕著的，就這麼看我吃蛋糕啊？嘖嘖——」

　　說這話的時候，應龍簡直是從眼角眉梢每一個細微之處都透露著掩不住的笑意。

　　白思衍：「……」

　　應龍又挖了一勺蛋糕，衝著把門框的白思衍招了招手，然後壓低聲音，有些含糊的說道：「你整天往人家小姑娘身邊湊，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白思衍的眼神中，陡然間閃過一次愕然的神色，一句「你不知道？」險些脫口而出，只不過，白思衍的心思一向很深，頃刻間眼神越發沉穩內斂。

　　若是別人不清楚聞聽非的情況，白思衍並不意外，但是，連應龍這個級別的大妖怪都不清楚，而且，他是真的出於好奇和不解在問這件事，饒是白思衍，一時間，都是心思陡轉，忍不住的想了更多……

　　「我看得出來，聞聽非身上氣運滔天。」應龍一邊吃蛋糕一邊說道，這也是之前在影山那裡，一覺睡醒剛剛出世的應龍當初第一次見到聞聽非的時候態度就那麼友好的原因。

　　氣運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的，但是，簡單說來，其實就是把兩個字調換一下順序，變成「運氣」就行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在山海市人民警察局的小會議室裡，應龍終於把這個在心頭盤桓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白思衍眸色漸深，尚未做出回答。

　　應龍明明還在問，自己卻是已經忍不住的自說自話道：「要是別的剛剛成精的小傢伙喜歡往聞聽非身邊湊我倒是能理解，有她在身邊，沒准就能蹭點氣運，做什麼事情都容易事半功倍——」

　　白思衍心道，是啊，要不然，也不會聞聽非才一到市局，電梯精點點就變得比以往活躍那麼多。

　　但是，像是應龍他們這種級別的大妖怪，均是自遠古時代便從天地間應運而生，世上只有一隻不說，本身也是氣運驚人，一些尋常成精的妖怪或許會對這些氣運趨之若鶩，對於應龍他們來說，卻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尤其白澤乃是瑞獸，天生就屬氣運不凡的那種，通常來說，白思衍的運氣比應龍還要好——

　　想到這裡，正在吃蛋糕的應龍手上動作突然一頓，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白思衍。

　　「姓白的！」應龍突然叫道。

　　白思衍聞聲抬頭，不以為然的瞥過來一眼。

　　應龍端著自己的蛋糕直接衝了過來，看得白思衍一個勁得皺眉，生怕他不小心把蛋糕上的奶油蹭到自己身上。

　　「新的白澤已經出世，即使你還沒死——但是，原本屬你的氣運，應該已經全都在新的白澤身上了吧！你現在……」

　　應龍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臉上原本不以為然的表情也漸漸收斂了起來，神色間越發嚴肅的蹙眉看向白思衍。

　　最初開始倒黴的時候，的確有點不適應的白思衍：「……」

　　不過現在，說實話，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白思衍早就習慣了。

　　看著應龍一臉凝重的表情，白思衍略微遲疑了一下，終於開口回答道：「我沒事。」

　　應龍一臉「你就裝傻騙鬼」的表情，甚至看向白思衍的眼神裡還有點微妙的同情。

　　——這就讓人很不爽了。

　　白思衍：「……」

　　「奇怪，新的白澤出世，按理說你早就該死了啊！結果，你的力量都沒有消失，就只有氣運被那隻白澤給取代了？」應龍越想越費解，又吃了一大口蛋糕，突然靈機一動道：「難道，新出世的白澤只有氣運加身，但是沒有別的力量！？」

　　「不是。」白思衍當即否認道。

　　他雖然沒有去看過那只在他出事之後、新出世的白澤，但是卻也清楚，對方才是現在世間唯一的白澤，絕非應龍腦子裡胡思亂想的一隻白澤的力量被拆分成了兩個這種荒謬的情況。

　　說來說去的，應龍吃完手上端著的那一大塊蛋糕，最後叼著小勺子還含糊的問他道：「你一直往聞聽非身邊湊是想要幹什麼？」

　　白思衍不答，眉梢一挑，「關你什麼事？」

　　應龍又不怕他，那雙霧氣迷蒙的眼睛微微一眯，直接道：「那我直接去問聞聽非咯！」

　　這話和直接威脅白思衍，告訴他自己要去聞聽非那裡上眼藥，說白思衍心懷叵測差不多是一個意思了。

　　白思衍挑眉，卻是不以為然的低笑了一聲，「我們兩個第一次遇見的時候，還真是巧合。至於後來，你當她不知道我是有意靠近？」

　　應龍眼神意味盎然的瞅著他，卻沒再說話。

　　白思衍剛剛想事情有些入神，再加上大概是這兩天一直和聞聽非待在一起，竟然格外迅速的習慣了她的存在，以至於，當聞聽非牽著藍眼睛的帥氣小少年團團的小爪子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時候，以白思衍的警覺，竟然也沒注意到，聞聽非竟然剛剛就站在那裡，正要朝著他們這邊的方向過來。

　　——這麼遠的距離，換成普通人肯定什麼都聽不到，偏偏，聞聽非的聽力顯然也不是普通人的那種。

　　幾秒鐘之後，聞聽非帶著一臉好奇的團團走了過來，她就站在那裡，若無其事的笑著補充了一句道：「我知道你是有意，至於原因，我也很好奇。」

　　白思衍：「…………」

　　應龍剛剛看到聞聽非的身影就已經及時閉嘴，但是，這會兒終於忍不住叼著勺子抬手一指白思衍，絲毫不顧形象的開始狂笑出聲。

　　應龍：「……哈哈哈哈哈哈嗝！」

　　因為叼著勺子，應龍笑得太誇張，還差點被嗆到，下意識的咳嗽了一下之後，把勺子拿出來，不銹鋼的勺子已經被他給咬斷了。

　　「警察姐姐。」天性敏銳的團團輕輕拽了拽聞聽非的袖子。

　　即使剛剛成為一年級小學生的團團還不知道該如何確切的形容現在的場景，但是，卻也瞬間便感覺到了修羅場的氣息。

　　尤其是，一頭墨色長髮、平素優雅內斂、表裡截然不符的應龍矜貴的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白思衍都要笑岔氣了，而在這個過程中，白思衍那張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臉上，表情終於難得的凝固了一瞬。

　　要是硬是要讓團團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它爸高盛還有十分鐘下班回家，而自己突然發現，自己看電視的過程中，由於看得太認真，於是不經意間把撞翻了的番茄醬蹭得家裡真皮沙發、地板、遙控器上到處都是，並且，沙發還少了一條木頭腿隨時都會塌……

　　「我真的很好奇。」聞聽非輕輕的摸了摸團團的頭，安撫住這隻調皮的小傢伙，然後繼續眼神誠懇的看著白思衍。

　　對視了片刻之後，聞聽非表面誠懇，但是，心中所思所想，卻完全又是另一件事了。

　　這一次，她還特意盯了白思衍的眼睛一會兒，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他發生了變化，但是現在，白思衍的眼睛的確不像是當初那樣，給人一種極端黑暗、如臨深淵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的危險感覺……

　　白思衍：「…………」

　　應龍還在旁邊唯恐天下不亂，「姓白的你別裝死！」

　　說完這句，看到站在聞聽非身邊的那隻成精的小哈士奇，應龍一伸手，直接把團團拉過來之後，還特別大方的塞了一大塊蛋糕給它，然後小聲嘀咕道：「小孩子不要打擾大人說話。」

　　捧著蛋糕的團團：「哦(⊙o⊙)…」

　　白思衍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應龍追問他這些問題，他可以當應龍不存在。可是，當聞聽非這個正主都站出來了之後，白思衍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像拒絕應龍一樣直接拒絕她。

　　兩個人面對面，白思衍難得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聲音裡還帶著一絲難以形容的微妙和複雜，「我一向脾氣好性子好，就，單純的愛護幼崽不行嗎？」

　　帶著團團一起吃蛋糕的應龍直接噴了，還失手把蛋糕都給弄翻了，弄得小會議室裡到處都是。

　　團團把弄得會議桌、地面哪都是瞬間一團糟的蛋糕看在眼裡，突然覺得，原本氣勢可怕的應龍好像變得親切了許多。

　　疑似幼崽的聞聽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