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番外八】【副cp】混沌x顧月離（上）

　　混沌剛被天地孕育出來時，懵懵懂懂， 於是靠著凶獸的本能， 在天地肆意妄為。

　　後來有一次， 他跟饕餮幾乎將一片山林的動物趕盡殺絕， 樹林、叢林也被他們踐踏，火光滔天，就在這時，他們遇見了雨神和春神。

　　雨神降雨滅火；春神施法， 使萬物復蘇， 使重傷的動物活過來。

　　山林恢復原樣後，兩位神降落在混沌跟饕餮面前。

　　之後，他們就跟雨神和春神走了。

　　從此，他們住進了崑崙山。

　　剛發現自己喜歡上雨神時，混沌既擔心又害怕， 並不敢告白，混沌還記得饕餮笑他：膽小鬼。

　　混沌當時想：我就是膽小怎麼了， 因為愛， 所以克制，所以擔心，你懂個屁。

　　饕餮當然不懂。

　　結果從喜歡上雨神開始， 到鼓起勇氣向雨神告白，混沌花了整整一萬年。

　　告白時，混沌還害羞了。

　　結果等他告白完，就聽見雨神說了一句， 「我等你的告白，等了一萬年。」

　　混沌懵了，也就是說，在他喜歡上雨神時，雨神就知道了？

　　「那你，喜歡我嗎？」混沌問。

　　雨神摸了摸混沌的臉，笑容好看極了，「嗯，喜歡啊。」

　　理所當然，他們就這麼在一起了。

　　混沌是凶獸，本性無法改變，卻為了雨神，克制了很多，他們日日夜夜在一起，雨神一點點教會混沌很多東西。

　　約會時，他們會到崑崙之巔看日出，會飛到世界盡頭看冥界，會到九層天上，看天外的世界。

　　很幸福。

　　在一起一萬年後，混沌突發奇想問雨神，「既然你也喜歡我，為什麼執著地等我告白？」

　　雨神對他笑，「因為我是神，身上有很重的責任，向你告白，意味著我需要主動放下那些責任，專心喜歡你。

　　我還做不到主動放下，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他歪著頭輕笑，「可以說，我一直在等一個可以放任自己的藉口。」

　　混沌跟雨神在一起兩萬年的時候，女媧開始創造人類，捏了跟他們一樣的面孔，然而人類是普通泥土所做，無法像他們一樣，生來就會術法。

　　所以，人類是普通的。

　　生老病死，一生平平凡凡。

　　女媧造人後，天地間更加熱鬧了，人類是群居的動物，他們遷徙、繁衍，慢慢出現了村莊、城鎮，城市。

　　他們很聰明，很快有了自己的文字，曆法。

　　雨神從此多了另外一個興趣，總是和春神一起，化身為人，跑到人間。

　　混沌一度很想跟著去，但雨神拒絕了。

　　雨神說：「你是凶獸，人類在你的食譜上，我不需要你為我克制食慾，而你如果跟著我，就必須要克制。

　　所以，我不會帶著你，讓你壓抑本性，太難為你。」

　　混沌總是輕而易舉被雨神說服。

　　雨神跟春神到人間的次數越多，就越喜歡人間，越喜歡人類，因此在饕餮、麒麟、應龍日常打架，無意間放出魔物危害到人間，危害到人類時，雨神毫不猶豫選擇犧牲自己。

　　跟雨神在一起的每一天，混沌都會更喜歡雨神一些。

　　他們在一起幾萬年，早已不能沒有彼此。

　　離別前，雨神很主動。

　　他們幾乎膩了一個晚上，緊緊擁抱彼此，要將對方刻進心底。

　　清晨來臨，混沌抓著雨神的手，不願意松開，他哀傷地看著雨神，「別離開我，好不好？」

　　雨神俯身親吻混沌，笑容還是那麼燦爛、溫和。

　　「還記得你問我的問題嗎？為什麼不願意主動告白，我當時回答了你原因……而今天這樣的事，就是我說的責任。

　　我是神，天地賦予我生命，保護這天地，保護世間萬物，就是我的責任。」

　　混沌忽然憤怒起來，「那我呢？」

　　「你啊。」雨神輕聲說，「你是我的愛人。」

　　雨神還是犧牲了自己。

　　混沌目眥盡裂，渾身顫抖著看著雨神化作光點消失，形神俱散。

　　他跪在女媧門前，求她救活雨神。女媧沒有見他，只是隔著門，說了一句話。

　　她拒絕了他。

　　混沌並不放棄，他跪了一個月，然而女媧始終閉門謝客。

　　混沌離開了崑崙山，帶著滿心的憤恨和一顆已經瘋狂的心。

　　他在天地走了一遭，尋遍了天下水源，每到一處，他都會彎腰，輕輕拂過水面。

　　之後，他重新回到崑崙山，用雨神教他的方法，飛上九天，取走了建木的樹汁，又再往上，跑到天外。

　　他故意引來天火，燒毀建木，然後用建木樹汁做了武器，偷襲了饕餮、應龍、麒麟。

　　他要他們為雨神償命。

　　他還要天地，為雨神償命。

　　他要看女媧悔恨、懺悔的模樣！

　　看著建木被燒毀，饕餮、應龍、麒麟被他打傷，陷入沈睡，混沌站在山頭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卻流了出來。「……我該去哪裡尋找你？」他呢喃著問。

　　游離於天地間，混沌始終堅持尋找到救回雨神的辦法，可一次次的失望，讓他越發憎恨這個世界，憎恨女媧。

　　他看到人類恩愛的模樣，看到人類幸福的模樣……刺眼。

　　瘋狂、憤怒、厭惡、厭世，混沌生出破壞的心——既然雨神已經不在了，那我為什麼還要克制自己殺戮的心？為什麼要讓這個我厭惡的世界，繼續存在？

　　他們憑什麼幸福？

　　憑什麼快樂？

　　混沌用計，輕而易舉勾起共工跟祝融之間的怒火，引他們前往不周山。

　　看著天洪洩下，世間淪為煉獄；看著人類痛哭流涕，無處躲避時的恐懼；看著女媧緊皺眉頭，難過的模樣，混沌很痛快。

　　——對，就是這樣，世間萬物都跟他一起痛苦多好！

　　然而，這場大禍還是被女媧修復了。

　　混沌很不滿，然而看著已經補好的天，他只能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沒關係，他有的是辦法。

　　他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讓這個世界，讓崑崙山的所有神，都跟他一樣陷入痛苦里。

　　時光荏苒，轉眼又過了千年。

　　偶然間，混沌發現了萬年前大戰後幸存的魔族，於是又生了一計。

　　神魔大戰在他的挑撥下，捲土重來。

　　混沌站在高山之巔，望著淪為焦土的大地放肆大笑，痛快無比，直到——春神找到了他。

　　春神說：「混沌，你還不知錯嗎？」

　　「我何錯之有？」混沌看見春神的肚子，「你懷著身孕都敢來見我，當真以為，我不會對你出手？縱然你是雨神的朋友，但當年你見死不救，單單這一件，我就會殺了你！」

　　春神搖頭，「你若要動手，已經動手了，況且，你殺不了我。」

　　混沌冷冷看著她。

　　春神嘆了口氣，「我應該早些告訴你的。」

　　她注視著混沌，「我耗費了千年，終於集齊了雨神的三魂，將他送入了輪回，他會轉世成人，在人間好好生活。」

　　「什麼？！」混沌嘴唇顫抖，眼眶通紅，死死盯著春神，「你說……他可以輪回？」

　　「是，我親手將他放入了輪回，如今應當已經轉世。」春神神色忽然一凜，沈聲說，「但你製造了這起禍端，害天下生靈塗炭，身為人類，他已經被戰事牽連，死了。這是他的第一世。」

　　「你騙我——」混沌臉色難看，轉身就準備入世尋找。

　　「等等。」春神叫住了他，神色清冷，眼底帶著屬於神的威嚴，「他已經成人，還會再入輪回，但他的魂魄並不穩定，你是凶獸，暫時不能靠近他，與他親密接觸。」

　　混沌猛地回頭。

　　春神繼續說：「你不靠近他，他就能好好活著，壽終正寢，等到幾千年後，他的魂魄逐漸穩定，或許你們還有機會。」凝視著混沌，她說了最後一句話，「前提是，你不再做禍害天下的事。」

　　混沌明白春神是在警告跟威脅他。

　　然而他願意接受。

　　只要他的雨神還活著……還活著就好。

　　這天之後，混沌縱然還憎恨天下，但終於不再繼續四處禍害了，他進入人間，開始以人類的身份活著，同時尋找雨神轉世。

　　一千年。

　　兩千年。

　　三千年後，他終於找到了雨神的轉世。

　　這一世的雨神，出生在書香世家，上頭有一個姐姐，下面有一個弟弟，他是家裡的長子。

　　混沌不敢靠的太近，只敢遠遠地看著。他偽裝了一個身份，安安靜靜地跟雨神待在同一座城池，看他讀書、考試、中科舉，迎新娘，看他一生幸福，膝下兒女成群。

　　直到雨神的壽命耗盡，在他臨死前，他才悄悄入了他的夢里，如當年一樣親了親他，跟他道了一聲「我愛你」。

　　此後，第二世、第三世、第四世，每一世都一樣，他遠遠地注視……直到又過了一千年。

　　這時，雨神的魂魄穩定了些，混沌已經可以靠近他一些了，他們可以交談，可以每隔幾年見一面。

　　而後，又是一千年，這時的他們可以當普通朋友了，距離不近不遠。

　　時間匆匆，三千年轉瞬即逝。

　　這一世，混沌早早就找到了雨神，親眼看他出生，看他成長，甚至用了小小的計謀，為他取了名字——顧月離。

　　這是雨神當年的名字。

　　這一世的雨神，他終於可以觸碰、可以陪伴在他身邊，參與他的成長了。

　　只是更進一步，仍然不可以。

　　混沌原本不介意的，他已經很開心了，他願意繼續等待。直到有一天，他一個手下妖怪告訴他，自己聞到了一種很好聞的味道。

　　這味道，是從一名人類身上傳來的。

　　混沌跟著去看，他以為是哪位神也轉世了。但見到人，又看到跟著他的九尾狐，他瞬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香味，讓他覺得可疑起來。

　　找出萬年前的捲軸翻看、查閱，真的被他找到香氣來源——春神的一半神格。

　　至此，混沌起了不同的心思，他開始不願意再等待了，他想現在就能擁抱顧月離，回到萬年前，他們的相處。

　　然而，當他對上顧月離澄澈，單純的目光時，卻又猶豫了。

　　恢復記憶的顧月離……就是雨神，是他最愛的人。

　　但如今的顧月離呢？

　　他會怎麼樣？

　　自己是不是剝奪了他的人生？

　　混沌猶豫了，毫無疑問，他最愛的只有雨神，而顧月離就是雨神，他愛他，由始至終，從未改變，可是他不知道，這一世的顧月離，會不會愛他，如果恢復了記憶，會不會為難？

　　回歸的雨神，他最愛的人，會不會也感到痛苦？

　　這份猶豫，讓他每次都只是派出手下去騷擾包曉雲，自己從未出面，更沒有強求一定把包曉雲帶回來。

　　另一方面，他在尋找取出神格而不會傷害包曉雲性命的辦法。

　　包曉雲是春神的孩子，如果顧月離恢復記憶，知道他是用曾經摯友孩子的性命換回他，大概不會原諒。

　　而且當年唯有春神耗費精力，集齊了雨神的魂魄，送他入輪回，他們才能再遇。

　　春神於他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