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潛移默化

　　目光返回東亞，在秦嶺山區中，曾經在核大戰中隱蔽洞穴山區中，迎來新的主人。一柄柄火把探索著洞穴深處。山洞中有的區域二氧化碳濃度過高，所以探索過程中比較危險。

　　在山洞內一個個簡易塑料帶構成的軟管插入其中，在山坡迎風的地方一個個大型木質風車豎立著，依靠著自然瘋動力，將新鮮空氣排入山洞中。然後一個個鋼鐵軌道鋪設，黃土區的次人類艱難的將山洞中的雜物弄出來通過小推車弄出來。

　　這個過程中鋼軌等材料來源於任迪的兌換以及天賦的加工，至於塑料材料是從周天合盟買來的。現在嚮往者唯一能完全手工製造的，只有那個風車。運轉的嘎吱嘎吱響的風車，由於嚮往者們的煉鐵工藝不足，處於要增添工作效率的考慮，那些鋸子鎯頭釘子等零件，還是從周天合盟運來的。如果要使用黃土區嚮往者自行生產的金屬零件，風車的壽命還會減少。

　　如果和次人類不參與勞動，不相互交流，或許次人類加工能力的問題永遠不會是問題。被避開的問題，不是問題。當然避開問題後，總是要面對自己的問題。

　　和這個時代的次人類相比，核大戰前夕的人類進化真的已經到達完美了。或許核戰前的人類沒有絲毫意識，人類嚴重的遺傳病動輒幾百萬分之一的概率是什麼模樣，這是人類遺傳病的概率，就是次品率。這樣低的次品率。人類製造業工廠想要達到都是極其難的。跟何況是人類繁衍製造的人體其複雜程度蓋過人類所能生產所有工具。

　　宇宙包羅萬象，沒有任何事情是絕對的。所以也沒有完美，生命，在核元紀年前碳基生命的穩定遺傳本來就是非常例外了，例外的讓人類判斷事物，將人為和天成看成兩種概念。

　　而且在戰前認為自己身軀不完美的人，他們不是欠缺一個不完美的身軀，只不過是有一個想用百分之十努力獲得百分之百成果的心。問心無愧的喊出自己將自己不完美的身軀發揮到了極致。自己努力到了不可能努力的極致。至少任迪不敢說，在剛進入演變空間，演變對任迪智力的數據評價很不錯，但是原因卻讓任迪不堪入目。過去任迪不敢說，現在任迪不願意說。因為縱使任迪現在已經比過去更努力，但是任迪還是期盼自己能做的更加好。

　　如果讓核元紀年的人類到達現在的時代，則會發現其實自己是超人。以視力為例，次人類眼中的世界是不平衡的，也就是一個不變的物體，從自己左邊視角拿到右邊的視角，在次人類的眼睛中，該物體的大小形狀是在變化扭曲的。大部分次人類的世界就像隔著一個凹凸不平的玻璃觀察世界。光線通過不規則的折射進入眼睛。

　　這樣的問題核元紀年前的人類根本沒有想到過，因為進化史上，先祖充當獵食者和被捕食者的過程中，眼睛的晶狀體早已經精益求精。任何在眼部有瑕疵的存在早就在殘酷的進化中被當成次品淘汰了。

　　這就是這個風車質量問題的原因。現在嚮往者們為了規範自己看到的世界，通過線條自然下垂和水平面組成的絕對垂直，以及等長線以固定點旋轉得到絕對的圓。等丈量方法。嚮往者畫出來的直線以及這些實際的直線，一直是黃土區中基因工程前進方向的重要指標。

　　而現在，任迪全程觀察嚮往者的製造能力。現如今嚮往者的製造精度只能把握在毫米範圍內。這樣的進度是無法製造火車頭實用的蒸汽鍋爐。材料上鑄造的鋼鐵有著大量的沙眼。

　　縱然嚮往者依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很明顯比二十年前有了顯著的進步。智力——思維能力，體力——身體運動的持續能力，勞動後的健康狀態。敏捷——感知，聽力，視覺，觸感單一感覺的精確度，以及所有感覺聯動的對世界協調的把握能力。

　　與周天合盟次人類不同的是，嚮往者是在這三個方向全面的優化。所有不能作為人類生於自然的缺點，被嚮往者在這個世界上用人類方式生存而暴露。然後對缺點進行實踐改變。

　　在修覆核戰前隱藏於大山的隧道過程中，由於缺乏鋼鐵支架，那就用乾燥的木材代替，巨大的木材被砍伐，通過乾燥刷桐油等步驟，被運送到了地下隧道中。

　　在隧道中磚塊鋪設的夾層，將鋪設上電線。至於發電的機制不是核動力發電廠，核電機組，嚮往者如果沒有親手製造出來，任迪是絕對不敢讓嚮往者使用這種能源的。當然火力發電廠也是不可能的。連轉爐煉鋼都出事。火力發電站的超臨界鍋爐操作失誤也是會爆炸的。所以發電能量源是風電和水電。主要是水電。在附近充當水源的河流已經在規劃中被截斷，從周天合盟運來的水利發電機組正在被安裝。任迪召喚的亞人類徵召兵，是安裝設備主要技術人員。其他嚮往者，全部在充當副手。

　　核戰前的人類隧道一點一點的被清理乾淨，曾經堅固的混領土牆壁，在水流的侵蝕下，如同受熱的奶油形成了一道道流淌的痕跡，有的地方甚至形成一攤有著水波紋的石鐘乳。

　　核戰前在這裡儲藏的鋼鐵兵器，比如說坦克飛機什麼的，已經腐朽不堪只剩下外殼，鋼鐵的炮管已經鏽蝕成了膨化面包一樣坍塌下來，不過一些陶瓷材料還保存的比較完好。這些垃圾被緬懷過後，就被清理出了洞穴。至於導彈發射井內，已經填滿了水，變成了一口黑汪汪的井。將水抽完後，倒是有半截火箭的殘骸埋藏在缺氧的淤泥中。

　　整個基地中唯一被慎重對待的是人類的骨架。每一具骨架被收集完畢後封存在。樹脂中，妥善埋藏。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進入隧道的嚮往者們沒有主動問，任迪卻主動給了嚮往者解答，這個答案也是給以後的嚮往者們的。這個解答是：“我們是來繼承的。我們有資格繼承文明過去，過去的輝煌需要未來的希望繼承。”

　　整個洞穴中的骨架非常少，但是出土了不少裝填骨灰的陶瓷罐子。這些陶瓷罐子中有著沒有燒燬的骨架。上千年的時間足以消磨一切。塑料的降解時間是兩百年。隨著時間的流逝，塑料會初夏無數裂紋，每一個裂紋只有小米般大小。然後隨著時間繼續流逝，塑料也會變成粉末，而裡面的銅線會逐漸膨化變成綠色殘渣。

　　所以電腦是無法保存下來的，至於紙質也是無法保存下來的。由於牆壁的材料問題，所以塗鴉也是無法保存的。在時間流淌能留下了只有陶瓷。

　　唯一的信息也只有陶瓷上才能留下來，比如說一個陶瓷上，最後的信息是：“青山有幸埋忠骨。”無法得知這處隧道最後的時間發什麼？裡面的人是否是安靜的死，還是絕望的死亡，亦或是相互人吃人的黑暗。但是作為後來者，無需考慮千年之前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了。

　　這些埋藏著烈士的陶瓷罐子已經被黃土區的嚮往者收藏起來。不管陶瓷中屍骨的主人在核大戰最後怎麼想。陶瓷上印刻話語，直觀表現的意志，在千年後被挖掘出來後，已經被繼承了。

　　一片洞穴徹底被清理完畢後，一位亞人類徵召兵，對勞作一天的嚮往者們喊道：“自古以來我們的文明在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現在我們將再次耕耘。”

　　徵召兵的喊話帶起了氣氛，智力尚且不高的嚮往者們興奮的歡呼著。勞動是需要肯定的，尤其是危險的勞動，在勞動過程中太多的嚮往者在勞動的過程中被巨石奪取姓名，太多的嚮往者因為惡劣的勞動環境被瘟疫奪取性命，在核戰中越是複雜的生命體受到的重創越大，而這些簡單的細菌病毒之類的東西，到是沒什麼損傷。

　　所以付出了重大傷亡後，活下來的人應該替死者分享至死追尋的勝利喜悅。雖然嚮往者們現在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以後將會知道——先輩們自古以來，我們從此以後。

　　站在山巒至上的任迪，看著這片連綿不絕的山脈。作為碳基生物，在這個時代的人類中，任迪無疑是優越的。碳基生物的完美境界，並在這具身軀中持續活了上百年。然而看著這片山巒，作為碳基生物的渺小感覺出現在任迪心裡。當然這種情緒中更有著對這個精彩龐大世界的躍躍欲試。

　　這一個月，任迪除了和同為演變軍官的李子明等人遠程文字或視頻信件聯繫。任迪基本上無人可以交流。亞人類徵召兵無需交流。嚮往者嘛，不需要口舌上的交流，過多的語言上的鼓舞，他們不懂。只有實實在在的勞動，才能讓嚮往者明白，什麼叫做同志，同在。

　　這是繁忙而無話的工作時間。然而隨著汗水的滴下，潛移默化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