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
第九章
費嘯天離開大廳靈堂之後,直奔後院。
費家這後院之大是可以想像的,也是驚人的,既深又廣,亭、台、樓、樹一應俱全。
在那濃蔭深處,微露幾角高喙狼牙,流丹飛簷,那是一座精雅小樓,資嘯天就直奔濃蔭深處這座小樓。
他剛到樓前,樓內立即迎出兩名白衣室子看上去頂多不過十五六歲,但目光犀利,眼神十足,動作矯捷,一望可知是一流好手,而且身手相當的高。
兩名白衣童子低首躬下身去:“爺回來了。”
費嘯天微一點頭,足不稍停地邁步進入小樓,當兩名白衣童子跟進小樓之際,他陡然一聲輕喝:“掩門。”
兩名白衣童子應聲回身掩上門。費嘯天回過來道:“開啟秘道!”
兩名白衣童子一怔,同聲問道:“您要見老人家去?”
費嘯天微一點頭,“嗯”了一聲。
兩名白衣童子動作如電,閃身掠近樓梯,伸手只有樓梯扶手那個圓圓的水球上一轉,沒聽見任何聲息,樓梯下竟忽地向下一陷,那樓梯下端與地相接處,立即現出一個透著燈光的方方洞穴。
藉著燈光往下看,居然還有一道石梯通到下面去。
費嘯天一聲:“帶我鞭劍,預備行囊。”
說完,舉步走下洞口。
他走下洞口後,未見那兩名白衣童子有任何動作,樓梯忽然升起,雙與地面密合,一點縫隙也沒有,隨即,兩名白衣童子邁步登上了樓。
費嘯天順著石梯往下走,一陣左轉右拐,石梯走盡,腳踏地面,地面全由一塊塊的青石拚成。
眼前,有一道頂端分懸兩隻宮燈的石門。
費嘯天舉步上前,伸手拉了拉左邊一隻鐵門環。
轉眼間,兩扇門豁然而開,開門的,又是兩名十五六歲的童子,但這兩個童子穿的則是一身黑衣。
兩名黑衣童子恭謹躬身。
“見過少主人。”
費嘯天一擺手,道:“老人家可醒著。”
左邊一名黑衣童子道:“回少主,老人家正在跟四姬作樂。”
費嘯天微一點頭,邁步進了石門。
一條石板路直通裡頭,石板路的兩側裡有兩片花草,儘是些奇花異卉,石板路的盡頭,則是另兩扇石門,石門虛掩著,從見面傳出陣陣的嬉笑聲。
這笑聲,有男人的放縱狂笑,竟也有女人的浪蕩嬌笑。
費嘯天似乎是聽慣了,就像沒聽見一般踏著石板路走向那兩扇石門,到了近前,他毫不猶豫地抬手推開了兩扇石門。
石門開處,眼前一片風流綺麗的景象……
好大的一間石室,頂、地、壁,全是一塊塊光滑的青石砌成,映著石室頂的幾盞琉璃宮燈,到處生光,人影映現。
光亮而潔淨的地上,成圓形的鋪著五塊紅氈,每一塊紅氈上擺著一小桌酒菜,坐著一個人,不,是兩個。
最靠裡的一塊紅氈上,坐的是個文士裝束的中年白衣人,約
有四十多歲,長眉鳳目,面如冠玉,夠得上風神秀絕,俊美無比,只可惜眉宇間煞氣太濃。
他那修長而白析的雙手,如今正抓著一隻欺雪賽霜的皓腕……各端著一隻銀杯的玉手,緊偎著他的,是兩個媚態醉人的美豔女子。
從他左邊往右看,頭一塊紅氈上,坐著個濃眉大眼,虯鬚滿面,威態逼人,身穿大紅袍的魁偉大漢。
第二塊紅氈上,是個身穿黃衣的瘦小老頭兒。
第三塊紅氈上,是個身穿銀色的長衫,長眉細目,臉色微嫌蒼白的老頭兒,他有著一付頎長身材,看上去頗為瀟灑。
第四塊紅氈上,是個兩目陰森,膚色黝黑的瘦高黑衣老者,那股子陰森勁兒任何人見了都會不寒而傈。
他四個長像不同,衣著也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都坐在紅氈上,面前都擺著一小桌酒菜,懷裡都偎著一個美豔女子。
費嘯天推開了門,白衣文士對門而坐,首先看見了他,一征之後旋即笑著說道:“嘯天來了。”
這句話甫出口,嬉笑之聲立即停住,整個石室頓然鴉雀無聲,那四個推開懷中嬌娘,站起來整衣躬身:“見過少主。”
唯獨那白衣文士沒動,他鬆開了兩隻皓腕,左右一擺手,六名美豔女子立即低頭施禮而退。
費嘯天邁步走進石室道:“義父,您樂您的。”
白衣文士微一搖頭道:“不,不,你不常來,別讓她們打咱們的暢談。”
費嘯天近前一躬身:“給義父請安。”
白衣文上往旁邊挪了挪,拍拍身邊紅氈,道:“來,坐下說話。”
費嘯天轉一身招手,道:“你們都坐。”
他矮身坐了下去。
那四個一欠身,齊聲說道:“謝少主恩典。”
坐了下去,但卻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坐定,費嘯天含笑問白衣文士道:“您這兩月可安好?”
白衣文土點頭說道:“好,好,你看見了,有她們跟他們整天陪著我喝酒作樂,無憂,無慮,無愁,焉得不好。”
費嘯天笑了。
白衣文士接著問道:“剛從外面回來?”
費嘯天點了點頭道:“到各處走動一下,看看當今武林大勢。”
白衣文上道:“當今武林大勢如何?”
費嘯天創眉雙揚,傲然一笑道:“金鞭銀駒威震宇內,威名又隱隱有超過‘玉書生’之勢,所到之處,各門各派無不低頭……”
白衣文土一笑說道:“差不多了,諒他們也不敢不低頭……”
話鋒忽地一轉,接問道:“怎麼樣,找著宮紅了麼?”
費嘯天眼角餘光掃了第四塊紅氈上那名瘦高黑衣老者一眼:“那要看怎麼說了。”
白衣文士仰天一個哈哈:“不錯,在武林中是永遠找不到他的,然而一到地下,那就不費吹灰之力,易如探囊取物,一句話,宮紅入土有年了。”
那四個齊聲說:“少主恩典,屬下等感激不盡。”
費嘯天轉眼望向紅抱大漢,笑問道:“仇超,怎麼樣?”
紅袍大漢仇超一咧嘴,有點窘迫地道:“少主知道,屬下生平無他好,但有醇酒美人,願此身長埋溫柔鄉……”
費嘯天笑笑道:“好個願此身長埋溫柔鄉,可願出去走走?”
仇超道:“不願,當然,若少主有所差遣時,那又另當別論。”
費嘯天笑道:“你會說話,今後誰敢再說‘神力霸王’魯莽,
我頭一個不依!”
目光一掃,接問道:“你三個怎麼說,可願出去走走?”
那三個齊聲說道:“屬下等跟仇超同。”
費嘯天笑:“你四個倒會同進共退。”
白衣文上突然說道:“怎麼?嘯天,你今天來……”
費嘯天回過頭來道:“正要向您稟報,我想帶他們四個出一趟遠門。”
白衣文土道:“出一趟遠門,上哪兒去?”
費嘯天道:“六詔。”
白衣文上微愕說道:“‘六詔’?你這時候到六詔去……”
費嘯天臉上掠過一絲異樣表情,道:“替夢雪找諸葛英,並助他對付邢玉珍。”
白衣文上又復一怔,道:“找尋諸葛英,他不是已經……”
費嘯天道:“他命大,人掛在一棵樹上,同時被人救了去。”
白衣文土睜大了一雙鳳目,道:“被誰救了去?”
費嘯天道:“我沒想到,您也絕不會想到,那斷崖之下住著母女倆個人,據說很神秘,身手也很高……”
那四個脫口叫道:“有這種事?”
白衣文士道:“嘯天是真的?”
費嘯天道:“我還敢欺矇您麼?”
白衣文士道:“誰看見了?那母女倆是怎麼樣的人。”
資嘯天道:“霍家那位姑娘去過了,據她說那位姑娘人長得絕美,那個婦人四十多年紀,兩條腿殘廢了,以兩把鐵拐代腿,行動如飛,較一流高手還迅速……”
白衣文土臉色微微一變,道:“這麼兩個人,那姑娘很美,那婦人四十多,兩條腿……”
目光一凝接著問道:“可知道她們的來路;姓什麼?叫什麼?”
費嘯天搖頭說道:“霍家姑娘問過,但是她們不肯說,只聽
見那婦人叫那位姑娘冰兒,想必她叫什麼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