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個犯人果然就是武術指導。

　　蕭瑀就差將武術指導的過往全部挖出來， 本來老好人一個，卻在幾年前愛上賭博。自己攢了大半輩子的錢都輸出去了，還欠下天文數字的高利貸。被欠款逼急了的他將主意打到了劇組身上， 他知道餘華有錢， 知道餘華有多看中這個劇。

　　於是， 受人啟發， 他想到製造了一起謀殺。

　　然後隱匿在幕後以人命威脅餘華出錢，為了洗刷嫌疑他早早辭職， 在安全帶上動手腳也很小心， 死的是誰都無所謂， 只要出了人命， 餘華就不可能不掏錢。

　　可惜他千算萬算， 沒想到蕭瑀的動作比警方還快。

　　警方還沒查到他背負巨額欠款， 他對這些隱藏的一貫都很小心。只要給他時間，只要他拿到錢， 他就遠走高飛去國外。

　　這計劃周密的一切，卻被蕭瑀破壞了！

　　當警察破門而入抓他時， 武術指導那張臉上滿是意外和驚慌。

　　隨著他的落網， 宣告了案件結束。他將以謀殺被起訴， 至於後半輩子估計就要在牢裡過了。

　　武術指導到最後都不明白， 為什麼那人說起來如此詳盡的計劃會被這麼簡單就破解， 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蕭氏蕭瑀， 這個赫赫威名的名字。

　　*

　　不管武術指導怎麼想， 《如畫江山》劇組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整個拍攝流程也回歸正常。

　　今天拍的這一幕是帝王嵐止和皇后鳳曦的感情戲，這是白染的弱項，餘華講了幾遍戲，隨即拍拍她道，「放輕鬆，有裴謙修在，他會引導你的。」

　　白染瞄了一眼在旁邊笑成一朵花的裴影帝，她很想吐槽，就是有沒吃藥的裴影帝在，她才很容易出戲的說。

　　一切準備就緒，這一幕是發生在要廢後的前一夜，在鳳曦隨著大火消失在後宮之中的最後一幕。已經變得帝心莫測的嵐止破天荒來到鳳棲宮，和蘭鳳曦的一場對話。

　　這場感情戲沒有絲毫過於誇張的肢體接觸，能表達感情的只有臺詞和眼神。而劇情發展到這裡，帝王嵐止寵愛貴妃女主已經是朝野上下皆知，當面對這樣的帝王，這難度比一般感情戲更難拿捏。

　　裴謙修站在她身邊，難得稍微正經的道，「小鳳曦是在緊張嗎？啊，難道是沒談過戀愛？要不要和我試試，我們很合適呢。」

　　白染笑眯眯的回他一句，「……媽媽說我還小。」

　　裴謙修一怔，然後笑得和瘋子一樣。他撩了撩頭髮，逼人的俊美，「那，一會可不要愛上我。」

　　白染，「……」

　　這一幕正式開拍。

　　鏡頭亮起的那一刻，裴謙修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依舊是絕豔俊美，那雙桃花眼裡多了屬帝王的深沉莫測，他站在鳳曦身後，以帝王之尊伸手替她綰發。

　　一如當年少年夫妻，紅燭成灰，舉案齊眉。

　　帝王嵐止從銅鏡裡凝視鳳曦，這個身為他皇后的女人，他的妻，卻也是他從未看懂過的一個女人。他緩緩一笑，帝王威儀褪去，似乎又變回了那個驚才絕豔、天命風流的少年。

　　「鳳曦……」

　　自從登基為帝，他就再也沒有喚過她的名。一聲『皇后』成了他們之間的枷鎖，他是帝王，而她，只是掌管六宮，維護後宮安穩的皇后。

　　直到今晚，在他已經決定廢後的這一晚，他忽然有一句話很想問。

　　「鳳曦，你愛過我嗎？」

　　蘭鳳曦一怔，從銅鏡中看到他認真的臉。貴為帝王，威儀漸重，她有多少年沒有聽到他以『我』自稱了呢？

　　五年？還是十年？

　　原來一晃眼已經過了這麼久，那個記憶中的少年早已模糊不清。

　　她，愛過他嗎？

　　在情竇初開，少年慕艾的年紀，她的竹馬，她的少年夫君，她命定中注定要嫁之人。她，愛過嗎？

　　伸手撫上心口，感受到心口似乎漏跳了一拍，又似乎只是自己的幻覺。她美麗的眼眸迷離了幾分，透過銅鏡似乎在看他，又似乎透過他在看著誰。

　　嵐止給她綰了個漂亮的單螺髻，俯身湊近她耳邊輕問，「鳳曦，你愛過朕嗎？」

　　蘭鳳曦的眼神和他在銅鏡中糾纏，似乎有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一聲輕歎，「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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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卡！完美！」

　　餘華站起來拍手，這場戲雖然看起來簡單，表達出的東西卻複雜的多。在要廢後的背景下，帝後的最後一次對話。

　　帝王嵐止沒有愛過蘭鳳曦嗎？

　　在餘華看來這不可能，青梅竹馬，在最好的年紀相遇，也許嵐止對鳳曦的愛太複雜，夾雜著爭權奪利，世家和皇權的碰撞，但這並不代表最初的最初，他沒有動心。

　　所以在這一晚，在要徹底捨棄蘭鳳曦的這晚，帝王嵐止還是來了，一共就兩句臺詞。

　　『鳳曦，你愛過我嗎？』

　　『鳳曦，你愛過朕嗎？』

　　兩句臺詞裡只有一個字不一樣，卻能表達出截然不同的複雜感情。一個是皇七子嵐止，一個則是帝王嵐止。

　　裴謙修不愧是影帝級的人物，這一幕被他表現的淋漓盡致。那眼神的轉換，深厚的臺詞功底，直接給大家呈現了一場讓人無限回味的好戲。

　　而白染更是讓餘華驚喜，他本來還擔心白染演不好。

　　因為這一場白染只有一句臺詞來表達蘭鳳曦的感情，這一句，不僅僅是對嵐止的回答，更是對她這一生似有若無的輕歎。

　　蘭鳳曦，蘭家嫡女，從出生起就注定為皇后的女人。她渴望自由，渴望一心一意能白頭偕老的夫君，只是這些對她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夢，她所能選擇的不過是嫁給青梅竹馬的皇七子嵐止為妻。

　　十六歲嫁給他，十九歲成為他的皇后，與他相伴十三年，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只有她一直站在他的身側。在二十九歲這一晚，他問她『愛過他嗎？』

　　也許有吧，也許沒有，漫長的十三年她已經分不清對他的感情到底算不算愛。

　　可是，這些有什麼重要的呢，他明天會冊封他新的皇后。

　　而她，終於可以掙脫束縛了一生的枷鎖，從此風輕雲淡，海闊天空。

　　所以她只有一句，『誰知道呢。』

　　誰在乎呢……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將蘭鳳曦整個人生道出。白染的眼神轉變讓餘華興奮，他知道這一幕將成為經典，蘭鳳曦這個角色也會成為觀眾記憶深刻的一筆。

　　餘華很高興的喊收工，工作人員開始收拾道具。

　　白染提著裙擺準備卻卸妝，卻被裴謙修一把抓住。他危險的湊近道，「小鳳曦，你剛剛是想著誰說的臺詞？」

　　想著誰……

　　白染面無表情的回應他，「裴影帝請放手，我還要去卸妝。」

　　裴謙修不但沒放手，另一隻手反而指了指她的心口，語調透著難得的低沉，「看來小鳳曦這裡已經有人了，真是讓人不愉快啊。」

　　白染，「……告辭。」

　　她轉身就走，心跳莫名的快了幾分。她不想承認剛剛那場戲她竟然出神了，裴謙修問完那句話，她的腦海裡竟然閃過的是蕭瑀那張臉。

　　所以，她這是真的喜歡上蕭瑀了！！！？？？

　　*

　　「爸爸，喝藥了。」

　　白家的別墅內，白夢麗端著藥伺候白淩峰喝下，她略有些擔心的道，「付醫生說爸爸您剛動完手術現在不能勞神，要好好靜養。這一副藥喝完，還要在去抓一副調養的喝。」

　　白淩峰揉了揉眉峰，臉色憔悴蒼白。

　　他一直有胃病，年輕時應酬多了落下的毛病，之前胃經常疼，他也沒在意。直到不久前疼的實在厲害才去醫院檢查，這一查竟然是胃癌！幸好發現的早，動了手術現在只需要靜養恢復。

　　「公司最近怎麼樣？」他這一段時間無法辦公，公司的事都交給了白夢麗負責。好在這個女兒聰明伶俐，他從小帶在身邊也教她了不少，有骨幹高層在，她處理公司事務到是沒出大問題。

　　「一切正常，和其他企業的合作都很穩定，就是杜家那邊……」白夢麗垂下眼，眼神幽暗。

　　「杜家這次是栽了，縮減企業規模能勉強保住老本就不錯了。杜家和蕭龍聯手想要趕蕭瑀下臺，結果呢……偷雞不成蝕把米，蕭瑀果然是個狠人，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幾乎不給活路。還好我們白家最後沒摻和進去……」

　　白淩峰感慨，之前蕭龍找杜家和他們白家聯手，許下的利益他也動心過。可惜胃癌這病來得不是時候，他只能無奈退出。現在想想還好他退出了，否則杜家的下場就在眼前。

　　「你也不要和杜家來往了，給白染也通知一聲，別讓她在不長眼色的去巴著杜楓。」

　　「我早就給她打過電話了，那時爸爸剛病倒，我六神無主給她打了個電話，畢竟血濃於水，可是她……她知道爸爸的病情竟然也不回來看看。」

　　白夢麗滿臉的憂傷為難，吞吞吐吐的說完。

　　垂下的眼底是旁人看不見的嫉妒狠厲，她並沒有給白染打電話，這麼說也是為了讓爸爸對白染印象更差。雖然白染被除名，但她害怕爸爸心底還是有白染的，萬一哪天要讓白染回來……這是她絕對不容許的事！

　　「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白淩峰氣得一拍床。這時他似乎忘了是他將白染在家譜上除名，也是他將白染趕出白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