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惡人自有惡人磨
方寧做的正是古代版純天然小雨傘,據說這東西在古代中國就有了,古人的智慧真不可小覷。民國時還在流行。學名又叫「風流如意袋,腎衣」等等。
材料一般是用魚膘和羊腸,羊腸還好說,對型號的魚膘十分不好找,還容易壞,好在她家是養魚的,這次宰魚時,她特意將大魚的魚膘悄悄留了下來。用溫水洗乾淨,再摻入一點酒去掉腥味晾乾二次加工。
羊腸麻煩多了,先泡好洗淨,還得將裡面的粘膜刮掉,然後熏蒸殺毒,吹氣晾乾。再切成十七到二十厘米不等的長度,最後再用小針細綫把一端縫起來,另一端綴上兩根細繩,用來系緊端口以免脫落。用之前要提前用熱水泡好。怪不得古代普及率不高,實在是太麻煩了。材料也貴,次數多的實在傷不起。方寧記得資料中說古代賣熏腸灌腸的會兼賣這個。但她目前爲止還沒看到,也許是她沒找著地方。
她做的是中號和大號的,宋喬竟然說小,切,她又不是沒見過。對此,她隻微微一笑不做評價。男人嘛,對於自己哥們的尺寸和能力總是超乎尋常的自信,就像部分女人對於容貌的自信一樣,無論長相多麽路人的女人總覺得自己是中等偏上,好好打扮不輸於明星。
宋喬在屋裡轉了一圈,又面紅耳赤的執著地重複一遍:「真的太小。」
方寧只好應付道:「這已經是最大的,不行我再換。」
宋喬我赧然地嗯了一聲,對這個回答勉强算是滿意。
幾天後,經過一系列的消毒殺茵和前期準備,兩人終於能用上這種新式工具。效果……還不錯,就是太費了。憋了許久的宋喬這次是施展渾身解數,大展神威,功力比以前進步了許多。這讓他愈發自信。
宋喬一臉滿足,用極度悅耳的聲音低問道:「媳婦,你是不是累壞了?都怪我太勇猛了。我來給你揉揉。」方寧的身子已軟成一灘爛泥,既疲憊不堪又十分舒服暢快。她心安理得的享受宋喬的服務,時不時的還指點一二。
宋喬是久旱逢甘霖,整個人又像剛成親那時一樣,整日神采飛揚、容光煥發。仔細看去又不大一樣,他已經不像以前那麽青澀莽撞。說話行事得體穩重。既讓方寧感到他的情意又不至於讓父親心生不滿。還要對弟弟妹妹不能太冷落。宋喬在轉變和成長的過程中感觸頗多,同時愈發覺得方寧的不易。她從一個個性飛揚爽快的女孩變成長媳長嫂,付出的肯定比自己還多。因爲這,他對方寧的愛意多少又摻雜了一絲敬重和感激和理解。
快到年底時,玉城又來了一封信。信中說程金鳳明年春天要成親,請宋老財一家去觀禮。宋老財只有這麽一個妹妹,外甥女成親他自然是要去的。但在帶誰去的問題上他有些爲難。
宋喬插嘴道:「爹,還是咱們倆去唄。讓方寧在家照顧弟弟妹妹就行。」
宋老財揚揚手中的信,一臉作難:「你姑媽的意思是讓咱們全家都去。這次王家的排場很大,她娘家就只有我們這麽一家,怎麽也得去壓壓場面。」
「可是……」宋喬隱隱有些擔憂,姑媽和表姐以前對方寧有敵意,如果去了,萬一出點妖蛾子可怎麽辦。
宋老財也想到了這點,他看了看方寧,輕咳一聲,用委婉地口吻地語重心長地說道:「方寧啊,不管怎麽說,你姑媽是長輩,這次你見了她,好好說說,把以前的那點過節都給化解了。咱們畢竟是親戚嘛。」
宋老財心裡對吳氏打妹妹那一巴掌還是有芥蒂的。吵歸吵,哪能隨便動手。
方寧垂下目光,態度恭敬地說道:「其實,事後我姥姥也後悔了,但當時她老人家實在是氣極了,畢竟我們四姐妹都還沒出閣呢,咱們鄉下又注重女孩的名聲。如果這次我能見著姑媽就跟好好說說。姑媽知書達理,心胸大度,再加上有爹在旁邊開導,想必不會跟我姥姥這種粗人計較的。」方寧的話倒也不假,吳氏還真有點後悔了,還說當初隻該動嘴不動手,如今兩家成了親戚顯得太尷尬了。但人一旦到了氣頭上,說話行事哪能那麽容易控制?特別是此事還牽連到幾個外孫女。
「嗯。」宋老財淡淡應了一聲。這高帽子戴的,還一送就是兩頂,這個兒媳婦說話總是留有後著。若是妹妹不原諒那就是她不知書達理,心胸狹窄,外加自己開導不力。罷了,等來年去了再說吧。
一家人開始準備過年,城裡的鋪子也快到了關門的時間。宋老財想多賺些,又延遲了兩天才放閉店。方寧覺得這兩個夥計挺辛苦的,就跟宋老財求情要他發點年禮。
宋老財忍痛答應,最後給了兩人每人幾尺陳布,兩包點心、兩條鹹魚和一斤肉。兩個夥計歡天喜地的收下了,因爲往年都沒有今年却有了,他們一打聽才是東家奶奶求的情,兩人對方寧十分感激,逢人便誇方寧大方。宋老財若是知道自己破了財還沒落著好,估計又要生悶氣。
對於採購年貨這類瑣事,方根本不用操心,有一個愛砍價的公公出手,她就一邊歇著吧。她每日帶著玉嫂來福打掃灶房,炸丸子,腌肉,蒸饅頭,一樣樣的來。以前在家時她頂多只是打打下手,如今事事都要自己參於。
杜朝南今年養了六頭猪,賣了四頭,宰了兩頭,猪肉賣掉大部分,剩下的就送親戚和自家吃。現在跑腿的活就落到了靜寧身上,她對方寧自然十分捨得,親自操刀割了上好的五花肉和裡脊肉再加上猪雜,送了滿滿一大籃子。宋老財接過東西時,臉上立即樂開了花,嘴裡客氣道:「親家可真實在,這麽多親戚呢,意思意思就行了。咋能送那麽多。」靜寧臨走時,宋老財破天荒地主動往空籃子裡裝了不少回禮。不過,輪到給杜家老宅送肉時,靜寧可就沒那麽大方了,給何氏和老杜頭的稍好些,畢竟得堵住別人的嘴。至於大伯二伯一家,都是些割肉的挑剩下的,表面上過得去就行了。孫氏和王氏氣呼呼地在村裡說風凉話。可惜她們的爲人不好,沒幾個人附和。有的人還反過來說他們不識趣,不要錢的肉有得吃就行了,還挑肥揀瘦的。
就在方寧以爲他們今年要過一個平靜祥和的新年時,誰知,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陸大嫂氣勢汹汹地帶人來找陸氏算帳了!這件事雖是陸氏挑起的,但也跟宋老財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原來當日在陸氏的撮合下,張金娘的女兒珍珍跟陸大嫂的傻兒子定了親。陸氏急於擺脫張金娘,再加上又收了陸大嫂的重禮,因此就把她那傻兒盡往好裡說。張金娘母女以爲那孩子跟小木頭差不多,這個他們勉强能接受。反正女兒長得隨她前夫,實在拿不出手,想找個有錢的人家是不大可能。誰知到了陸大嫂家,她們才發現上當了!這個傻子是傻得不可藥救,長得極爲難看不說,渾身髒兮兮的,還帶著怪味。嘴角時不時的流著口水,吃飯不知饑飽,隨地方便。有時還發狂打人。母女倆是追悔莫及。陸大嫂生怕夜長夢多,一到家就催著珍珍和兒子圓房。張金娘用了不少辦法,說要黃道吉日要大辦雲雲,硬把婚期拖到年底。等到成親時,陸大嫂本以爲大功告成,心底就放鬆了警惕,不料,那母女倆早有準備,趁著陸大嫂等人忙著辦宴席時,將家中值錢的東西席捲一空,逃之天天。陸大嫂怒不可遏,帶著村民連夜追趕,連找了數天,兩人仍是踪迹全無,後來她只好報官,但此事估計是不了了之。
陸大嫂人財兩空,本已肉疼之極。再加上街坊鄰居的嘲笑和奚落,一向好强好面的她大病了一場。她身子稍一恢復,再想想前因後果,便把怨恨全寄在了陸氏這個媒人身上。
陸大嫂臉色暗黃,身板也不如以前雄壯。但氣勢有增無减。她擋著門叉著腰,尖著嗓子大駡陸氏。幷順便將陸氏以前的醜事也抖了出來:「陸美玉,你不是個好東西,你就是吃爛芝麻長成的,一肚子壞點子。你騙婆家騙你男人就罷了,連我也敢騙!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底細嗎?你當初就是隻破鞋……你爲了要嫁進杜家,不擇手段,還說自己是黃花閨女,你落的紅誰知道鶏血還是鴿子血……我呸——」陸大嫂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何氏氣得差點暈倒在地,陸氏臉色煞白,連作戲也顧不上了。整個人像隻被惹怒的母獅子,撲上去對陸大嫂又撕又咬。何氏也發揮了超常的戰鬥力,方氏也看不下去了,連忙招呼幾個村婦,將兩人拉開拖進屋裡,別在外面丟人了。
到了堂屋後,陸大嫂和陸氏繼續相互攀咬。何氏的老臉徹底丟盡,極怒之下,往炕上一倒,不省人事。這可把衆人嚇壞了。孫氏和王氏一起催促著要方氏去請大夫,方氏知道她們是怕花錢,但這具時候她也懶得計較了,忙讓杜朝南套上牛車去鎮上請大夫。半個時辰後,大夫匆匆趕來,診斷的結果讓人很沮喪,何氏是急火攻心,得了中風。這下杜家老宅頓時嘩然大亂。孫氏和王氏也收起了看熱鬧的心思,三妯娌集中火力向陸大嫂進攻,杜朝東杜朝西哥倆也加入了戰局。陸大嫂看到這種結果,先前的囂張氣焰頓時大减,再不敢放肆胡鬧,只一口咬定要陸氏賠償她的損失。張金娘母女倆卷走的錢財將近有一百多兩,什麽金銀首飾,衣裳銀子,凡是能帶走的,一點也沒留下。陸大嫂家也不算特別有錢,只能算是家境殷實。如今她家從村中的富戶一下子降到了貧戶,她那傻兒子娶媳婦的事也泡湯了。這讓陸大嫂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她找不到和尚就只能找廟,顯然陸氏就是那廟。無論怎樣,她都要巴著這廟不放。
何氏病重,方寧做爲孫女於情於理都得回去看看。她和宋喬一出現在老宅,陸氏那晦暗無光的眼神倏地發出一絲嚇人的亮光。陸大嫂找她,她可以找宋老財。當初可是宋老財開的頭。如今出了事,他別想拖掉關係。
陸氏披頭散髮的來到宋家找宋老財哭訴:「親家,當初這門親事是你做的媒,你可不能摞了挑子不管。」
宋老財自打陸大嫂來鬧時,心理就做好了準備。此時見陸氏來鬧,一點也不著慌,心平氣和地說道:「他四嬸,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說誰我做媒,誰人看見了?我當初真是說了一句,『我家小木頭可不傻,想嫁傻子就找那真傻的。』你讓大夥評評理,這話是做媒的說的嗎?再者說,你說我是媒人,你當初收陸娘子的謝禮時咋沒想到我這個媒人呢?」
陸氏被堵得啞口無言,不過,她哪肯放弃這最後一根稻草,只管哭鬧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