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在線裝酷第五十二天
在線裝酷第五十二天·第二個禮盒
方拾一的話一出口, 所有人都立刻明白過來。
竹真真深深看了一眼他, 拿出手機快速聯絡了其他部門的同事,「我需要一份完整全角度的遊樂園監控。盡快整理給我。」
「我他媽……」人偶娃娃倒吸了一口氣, 爆了半句粗口, 又頂著小法醫純良的眼神,把後半句髒話嚥了回去,他調整了一下語氣, 繼續說道, 「那麼多遊客……哪裡盯得過來?這要看到什麼時候去??」
「姑且把這些人都當做是那個老闆的目標,他也沒法在短時間裡全都那個吧?」秦浩半猶疑著說道。
「重點依舊是放在那對母子身上, 其他人作為監視對象。」應辭簡單下派了任務, 就地解散了楚歌幾人。
至於楚歌說的人手不夠, 來不及看,應辭對此沒有什麼多說的,楚歌知道這無視的背後,潛台詞就是讓他自己解決。
「真是折磨人……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娃娃臉嘟噥。
「什麼一波又一波的?」秦浩疑惑問道。
「還有之前那幾具沒啥聯繫的剝皮屍案,你不記得了??」楚歌反問。
秦浩頓時想起來, 這一晚上的刺激太多,讓他覺得彷彿過了有一週那麼久,險些忘記局裡的冷凍庫還囤著幾具屍體。
幸好這次在遊樂園發生的兩起命案不歸他們管。秦浩慶幸地想著,儘管兇手可能變態了一點,但是只要不是鬼怪作亂, 就與他們無關, 他們吃瓜就好。
竹真真聽見楚歌說的, 她接口道,「另外幾個死者,我調查過他們的生前,全都很乾淨,唯一一個突破點在死者王明身上,十五歲,來這兒打工,曾經因為捲入一場街道鬥毆,酒瓶傷人,被抓進局裡待了幾個晚上。」
楚歌聞言裝模作樣地點點頭應了一聲,等著竹真真繼續說下去。
「幹嘛?」竹真真瞥了他一眼,疑惑地揚了揚眉。
楚歌沒想到這就是全部了,他頓了頓,納悶問道,「……突破點在哪裡?」
「酒瓶。」竹真真說道,很自然地道,「還記得有一個妻子是被丈夫酒後失手毆死的麼?凶器就是酒瓶。」
她繼續說道,「我相信其他幾名死者生前,一定與最初的五個核心死亡案子有相似的共通點,只不過時間太少,我還沒來得及一一調查乾淨。」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因為這種共通點,才被『顏曉曉』選上的?」秦浩反應過來,他皺起眉頭,「只是這一點罪不至死的錯誤?」
楚歌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覺得這個思路很符合小方哥的思考模式。」
竹真真衝他翻了個白眼。
「就是換位思考麼,你要是經歷過顏曉曉這些人的痛苦,你會怎麼做?」楚歌反問道,「反正我現在看到熊孩子都還想把他們的胳膊拽下來。」
秦浩趕緊按著楚歌的肩膀念清心咒。
人偶娃娃以前沒在應辭手下的時候,在都市異聞裡混得風生水起,叫人聞風喪膽,是最恐怖的都市傳聞之一。
傳說每晚最寂靜無聲的時候,不曾被善待的玩偶娃娃會留著血淚,出現在孩子的床頭,唱著無聲的倒計時的歌兒。
如果恰好被看見,那麼倒計時就會被中止,什麼都不會出現,反之,那麼那個孩子的靈魂就會被關進玩偶娃娃的身體裡,被取而代之。
其實楚歌起初也只是一隻破舊的、缺胳膊少腿的小熊玩偶,他還記得以前他是那個小男孩最喜歡的玩偶,直到後來他被塞到了角落裡,又被老鼠咬斷了一條腿,被小男孩丟進了垃圾桶裡。
後來漸漸地,他多出了越來越多不屬於他的記憶,但是無一例外都是那些被丟棄的、被折磨被破壞的玩偶的記憶。
他第一次有了行動能力後,他從垃圾填堆場跑回小男孩的家裡,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反正最後他得到的就是充滿恐懼的尖叫和啼哭,小男孩的哭叫聲幾乎要把他撕爛了。
自那之後,有關他的都市異聞就出現了,他也逐漸變得越來越有力量,越來越像一個人。
不過天地良心,儘管曾經他是整個都市裡最讓人聞風喪膽的崽,但是他從沒吃過什麼小孩的靈魂,也沒幹過什麼壞事,頂多是夜闖那些曾經丟棄、撕爛過玩偶的熊孩子臥室,把小孩嚇得哇哇亂哭後,又低調地功成身退。
秦浩知道楚歌的這段經歷,巴不得時間能倒回去幾十秒,讓他把那句話嚥回去。
「那些曾經被親人、朋友殺害、卻沒有得到應有正義的人,現在他們化身厲鬼集合在一起,不僅得償所願復仇,甚至狩獵那些可能有傾向造成傷害的人群。」竹真真說道,「這些厲鬼都是瘋子,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去揣摩。」
「大姐說的是。」秦浩點頭,並且決定少說話。
楚歌的情緒波動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兒笑了一聲,說道,「你都說這些是厲鬼了,厲鬼誒!殺人需要理由麼?」
竹真真:「……」
秦浩:說得對。
三個自詡是正常人的妖魔鬼怪,毫無自覺地走在回基地的路上,而應辭和方拾一兩人,卻還逗留在中央公園裡。
原本打算徹夜開放的中央公園,這會兒出了這樣的意外,為了給警方調查,不得不暫時封閉園區,不少員工這會兒已經下班了。
鬼屋老闆收拾完東西,正打算離開,迎面就撞上了進來的方拾一。
他一抬頭,皺皺眉,疑惑問道,「我這兒離案發現場有點距離吧?我沒什麼好幫上忙的。」
「我只是有個問題想問問你。」方拾一說道,「蹲廁那個場景點的洗手池下水道,是鬼屋單獨循環的供水系統麼?」
他們先前在那裡發現的半截拇指,本以為會在三具屍體上發現,但是卻沒想到這三具屍體皆是十指完好,沒有問題。
「下水道?」鬼屋老闆看了方拾一一眼,大概是覺得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有些莫名其妙,他說道,「鬼屋所有的下水道都與遊樂園總供水系統相連的,沒有單獨循環一說。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方拾一看了一眼應辭,最糟糕的答案就是這個了。
這截斷指已經被浸泡得太久,皮膚損壞嚴重,將指紋採集的難度上升到了一個極大的挑戰高度上,哪怕是利用有機硅膠膩子,做一個能捕捉指紋脊部細節的鑄件,也不一定能完全將指紋印拓下來。
「你們還有別的問題麼?沒有的話我就該走了。」鬼屋老闆說道。
「還有一個問題。」方拾一又說道,「只是關心而已,之前我們參觀鬼屋的時候,不小心把你們的工作人員關在衣櫥裡了,不知道他現在還好麼?」
鬼屋老闆的面色微變,但是很快的,他面色如常地點點頭,說道,「已經被帶出來了,沒什麼大礙,多謝關心。」
「那就好。」方拾一點點頭,「你們照相屋裡放的兩具屍體很真實,道具是老闆你自己做的麼?」
「嗯。」鬼屋老闆敷衍地點點頭,顯然不想再多回答什麼,他想找個空擋往外走,卻不想另一個同行的男人雖然不說話不提問,卻像一尊大山似的堵著他。
奈何這會兒方拾一倒是渾然不覺似的,繼續說道,「沒想到老闆你懂那麼多。不過照相屋裡放兩具屍體道具唬人已經夠驚悚了,還安排個工作人員藏在裡面嚇唬人,為了個寶藏道具真是拼啊。」
「什麼……」鬼屋老闆驀地止住話頭,他話鋒一轉,微微點頭,「畢竟是一年的無限次進出VIP會員卡,總不能那麼輕易就讓遊客拿走。」
他說完,問道,「你們問完了麼?我能走了?」
「能。」方拾一點點頭,應辭聞言把道讓開,放鬼屋老闆離開。
方拾一看著鬼屋老闆匆匆離開的背影,低聲與應辭咬耳朵,「這鬼屋老闆明顯就是知道什麼,他在隱瞞什麼東西?」
「他身上有很濃郁的鬼怪氣味。」應辭說道,「他和你一樣,都能看到這些東西,或許他與這些東西同住同出。」
「你是說他身上養著鬼?」方拾一有些訝異,頭一回聽說有人會這樣。
應辭點點頭,他忽然扭頭看向照相屋的方向。
那一簾透明的簾子被風吹起,隱約能看見裡頭那個垂吊在屋樑上的屍體腦袋,似乎往外探出了一點,像是正在打量他們似的。
方拾一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微微皺眉,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錯覺,或者是後來參觀的遊客把屍體的位置撞歪了?
他眨了眨眼,再看過去,那具屍體又回到了屋樑的後面,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方拾一:「……」
不如不動!
方拾一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奇異的,他沒從那具屍體道具身上感覺到什麼惡意,頂多是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小法醫心裡想著,也許就像是應隊說的,這些曾經在睡夢中無知無覺死去的人,靈魂被困在這幢鬼屋裡,生前這裡是他們的家,死後他們依舊把這幢鬼屋當成了自己的容身之所吧。
偶爾嚇唬嚇唬遊客也無傷大雅。
斷指的來歷只能交給楚歌去驗明了,方拾一的第一個萬聖節狂歡夜的確讓他印象深刻。
隔天,誰都沒想到方拾一的辦公室裡,居然又收到了一個綁著大蝴蝶結的精緻小禮盒。
有過上一次的經歷後,錢小森再也沒敢去靠近這個小禮盒,甚至有些瑟瑟發抖地扯了扯方拾一的袖子,咽嚥口水,問道,「方哥,這又是找你麻煩的吧……」
方拾一看了她一眼,心裡想著,就不能是送他禮物的麼?什麼衰孩子。
禮盒底下沒有滲血,是個好苗頭。
方拾一在心裡這樣想著,手上的動作一點沒停,乾脆利落地打開繩結,就在他要打開禮盒的時候,他聽到旁邊錢小森發出好響一聲的吸氣聲。
原本小法醫不緊張的,現在愣生生被錢小森傳染了似的。
他輕輕打開禮盒,出乎意料的,裡頭只靜靜躺著一張紙,沒有什麼血腥的點綴。
「為什麼不是你?」
錢小森把紙上的字念出來,困惑地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啊?」
方拾一沒有回答,他摸著手上紙張的觸感,微微頓了頓,旋即轉身大步走出辦公室。
「誒?誒誒??你去哪兒啊?」錢小森一頭霧水地看著方拾一的背影,她搖搖頭,方哥做事,從來都突兀莫名得讓他摸不著頭腦。
方拾一拿著那張紙去找楚歌。
楚歌正坐在電腦椅上,看昨晚遊樂園的全景監控。
他先是從母子倆人那邊的監控裡,找到了那個老闆的模糊模樣,根據這個圖像建了一個模型,然後做了一個代碼程序,讓電腦幫他在大量的監控裡找到一一對應的鏡頭。
他看到方拾一過來,嘴裡還叼著一根正宗遊樂園出品的血腥棒棒糖,嘴唇那一圈都是鮮紅鮮紅的顏色,彷彿畫了一個烈焰紅唇似的,看得方拾一都一震。
楚歌見狀連忙坐直起來,問道,「小方哥?有事嗎?」
「幫我查查這種紙張的出處。」方拾一回過神,揚了揚手上的紙,他解釋道,「這種紙叫直紋紙,最早用在禮物包裝上。看見這張紙上的設計水印了麼?」
「嗯哼。」楚歌微微瞇起眼,點點頭。
「這張紙有些年代,現在恐怕不常見到,你幫我查一下它的來源,謝謝。」
楚歌聞言點點頭,佩服地吸了口氣,「一張紙你都能看出東西來,真不知道你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興趣廣泛。」方拾一笑笑。
這種紙並不常見,能找到這張紙的來源,也許就能順籐摸瓜,找到禮盒的主人。
「話說這張紙上的話是什麼意思?」楚歌分心好奇問道。
方拾一頓了頓,微微搖頭。
他心裡隱約有一個猜測,當初寄來斷手的那個人,一直在看著他,清楚他的一舉一動,但是他對對方卻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