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臨淵

　　原本以為這件事也只是這個程度，結果難以預料的事又發生了。

　　這日，江昭很早起來背課，結果在門口發現了一個信封。

　　學校的寢室門是最普通的木門，下面留有一條很寬的縫，平時也會有人從外面塞些傳單進來，而這個白色信封就特別突兀了。信封外面空白一片，摸了一下，硬硬的，好像是照片之類的。

　　江昭打開一看，頓時臉色全黑，他靜悄悄地拿起書包，把信封往裡一塞直接出門了。

　　明天就要開學了，高寒寢室都是外省的，大家都提前到了，只是這個點，對於計算機系的學生來說還是沉游夢鄉時刻。江昭在門口打了高寒電話，對方沒有接。江昭急得想敲門，但又怕太大動作驚擾到其他人，他又打了一遍電話，這次門開了。高寒頂著亂糟糟的髮型，一雙熊貓眼開了門。

　　「等我五分鐘。」

　　門又關上了。

　　「……」

　　五分鐘後，高寒穿戴整齊，同樣背了個書包出來了。江昭急急忙忙拉著對方找了一家休閒咖啡吧，要了間包廂，點了個早餐，就開始說正事。

　　江昭直接開門見山，「高寒，我要你幫個忙。」

　　高寒從書包裡拿出筆記本電腦，對江昭說：「我知道，這件事比較麻煩。先說說那個男人吧，我知道他，他叫戚臨淵。」

　　戚臨淵，年僅三十五歲便是現任龍呈集團的掌權人。龍呈集團是一家多元化集團，旗下主要經營娛樂公司，俱樂部，沙龍酒吧KTV……多種產業。它前身便是黑道出生，歷史及其悠久，最早一代掌權人就是在戰爭年代販賣軍火掠財打下的基業。現在雖然洗白了，但誰都明白它不可能完完全全的乾乾淨淨，旗下黃/賭/毒事件也是層出不窮，但是龍呈根基已深，人物關係錯綜複雜，勢力更是延伸各處，上面即便想動，也是無從下手。這幾年上頭也只得一年又一年的盤查，罰一些錢，挖掉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封掉一些無傷大雅的產業，對於真正的龍呈來說真是毫無辦法。

　　戚臨淵是上任掌權人多個私生子中的一個，他前些年吃喝玩樂，放浪形骸，看似一個胸無大志的花花公子，實則對方是韜光養晦，臥薪嘗膽，私下暗地培養了大批心腹。兩年前，龍呈前任掌門人病重，他趁那些私生子對他不設防又鬥得你死我活後，他順應時事趁機出手，一舉剷除異己，掃平障礙，奪得龍呈實權。

　　只是沒想到這種心狠手辣的人物會和高校不諳世事的學生扯上關係。

　　江昭聽完戚臨雨淵風雲事蹟，臉上更難看了。

　　高寒看著江昭說道，「所以是件麻煩事，對方可真的不簡單。」

　　江昭從書包裡拿出信封放到桌子上，「這個是早上有人從門縫塞進來的。」

　　高寒剛想拿過來看，就被江昭冷著臉按住了，「不用看了，是子悅和戚臨淵的床/照。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高寒將手收回去，分析到，「既然是他自己的照片，那麼就是他放的，目的應該單純的想讓方子悅回去。對於他這種人來說，這種手段已經是極為溫柔了。」

　　江昭嗤笑一聲，「回去？他這種人還缺情人？還是說玩出真感情了想逼人家回去？」

　　高寒從電腦上調出一個加密文檔，打開遞給江昭看。

　　「那還真說不定，這是我昨晚查到的，你看看。」

　　是方子悅前幾年的情況。

　　三年前方子悅奶奶心臟出了問題，需要大筆手術費，方子悅求助無門，便走了黑市打算賣腎。結果被地下老闆相中，要買他的人去陪個大客戶，方子悅急於用錢便答應了，地下老闆給了他五萬，讓他陪了當時的風流公子戚臨淵一晚。方子悅拿了錢辦了事，結果就被戚少看中了，對方拿了三百萬讓方子悅做三年的情人。當時方子悅奶奶的手術費和護理費區區籌集的十萬完全杯水車薪，無奈之下他只得同意。兩人就樣子處了下來，方子悅當了戚臨淵的情人，過一段時間就要去陪他。

　　只是方子悅的奶奶年紀大了，手術後撐了一年還是去了。心灰意冷的方子悅便將剩餘的錢還給了戚臨淵，單方面結束了這段關係。而那段時間，戚臨淵忙於內鬥並不理會，也沒有去找方子悅。

　　結果過了兩年，他又找上門了，方子悅對他全無好感，現在又不需用錢，自然不同意繼續這層關係。戚臨淵殺伐決斷慣了，底下的人又對他唯命是從，現在竟在這裡碰了壁，又怎麼會輕易放手，這不就這樣鬧上了。

　　「他倒是風流，現在手握大權，空閒下來了，就想玩一出包養出真愛的戲碼了？真是趁人之危的人渣，這種貨色根本就配不上方子悅。」

　　高寒看出江昭是真的怒了，堂堂戚臨淵在他口中也只是這種貨色。沒想到平時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江學神如此護短，這副氣沖沖的樣子，就像戚臨淵這頭豬拱了他一心看好的白菜。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讓子悅遠離這頭豬。」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別和戚臨淵槓，他真的很危險。」

　　「這點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沒分寸。過兩天我要和沈教授去T國交流學習，隨行還有一個名額我本來就打算推薦子悅。」

　　「你們出去最多也就一個星期，躲不了。」

　　「不是躲。和沈教授一起去的還有幾名外校的老教授，其中一位是和沈老齊名的孫義教授，他是清貴世家出身，是國家榮譽教授，我國心臟外科頂級專家。之前他一直想收個親傳弟子細心栽培，我正好將子悅塞過去。」

　　高寒一頓，這位老教授他也知道，那個著名的清貴家族出生，一大家子人都是國家科研人才，在各個重要科研機構擔任要職，為國家做出重要貢獻，經常受國家領導人拜訪慰問嘉獎。前年高寒的母親就去慰問那大家子了。這些人一個個怪脾氣，一個比一個硬、倔，還及其暴躁、護短。而這位已經六十多歲的孫義老教授一直在找親傳弟子可一直都沒找到，傳聞眼高及其挑剔。「但是……他之前不是相中你了嗎？」

　　上次江昭參加醫學臨床交流會上，就被孫教授一眼相中了，這些日子來一直鬧著要收江昭為親傳弟子。

　　「哎，那位前輩的脾氣我真心受不了，我還是選擇可愛的沈教授吧。」

　　「那，那位孫教授估計要氣炸了。」

　　沈教授和孫教授就是一對學術冤家，兩人都是醫學界泰山北斗級人物，只是孫教授主攻的是心臟外科，沈教授是腦外科，兩個半百多的老頭就喜歡互鬥，比學術，比成就，現在還在比誰先收到優秀的親傳弟子，結果兩人都看上了江昭。涼涼，直接吵破了頭。

　　「子悅性格好，也只有他應付得了孫教授那種爆髮式性格，我雖然敬重他老人家，但，這脾氣……嘖嘖……」

　　「……」明白，出了名的暴躁，什麼都懟，經常氣哭/罵哭對手/學生，不過方子悅投其門下不為一條出路，戚臨淵那種人還真拿這種柴米不進的老教授一點法子都沒有。

　　「還是你點子多。」

　　江昭挑了挑眉，欣然接受讚賞。

　　高寒發現江昭特別喜歡他這『宿敵』誇他，一誇，就露出小傲嬌的表情，可愛極了。

　　江昭和高寒草草解決了早餐，高寒回寢室補眠，江昭趁早趕往沈教授處。

　　Y大在西校區有幾幢年代久遠的宿舍樓，這幾幢樓歷史悠久，原本為中醫學專業的教學樓，後來改造成了教職工宿舍樓，後來又幾經變遷修整為教授的單身公寓，現在這邊被命名為書海苑。這邊的建築保留了上世紀青磚方角的古樸外貌，有種重回上世紀園林區的感覺，四周又籐蔓圍繞，古木懷抱，鳥語花香，格外寧靜悠閒。而往這邊住的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教授，畢竟就憑外賣都送不到這點讓許多年輕人退避三舍。年輕人耐不住的寂寥對老教授們來說是頤養天年的聖地。

　　沈教授和老伴一起住在這裡，四十多平的單身公寓他們也不嫌擁擠，反而覺得這樣小而溫馨，寧靜而悠遠，太適合他們養老了。

　　沈教授的老伴白老師是位畫家，Y大還收藏了她好多山水畫、油畫。不過最近這位白老師趕潮流——拍短視頻，人物主人公還經常是沈教授，Y大學子經常上白老師的W博點贊，是位十分可愛的老人。

　　江昭買了點水果和一袋皇家貓糧進了書海苑。貓糧是給生活在這裡的大胖、二胖、三胖的禮物，這三隻野貓硬生生地被老教授們喂得一隻比一隻肥。

　　進了書海苑正對著的就是一棵百年香樟樹，樹下用舊木板人工打了一個大型貓爬架，木板上還被心細的老教授畫上了可愛的花紋。

　　開了貓糧，抓了一大把到旁邊的金屬盤裡。聽到貓盤響了，一隻木盒子裡睡覺的大橘貓探出了腦袋，瞅了瞅幾眼，啪嘰兩下跳了下來。江昭摸了摸大橘貓圓滾滾的腦袋，「大胖啊，你再胖下去，這貓架子都承載不了你的體重了。」大胖喵了一聲，就埋頭狂吃。

　　「這不是小江嗎？」

　　「沈教授。」

　　沈教授穿著白背心和黑色短褲衩，一手提著澆水壺，一手拿著小鏟子，一副看門老大爺的樣子。

　　「教授去菜園子了？」

　　「是啊，我們這幫老頭子就愛種種地，老年人的樂趣。」

　　菜園子位於書海苑的最西面，原本是一塊中醫學的樣本藥草田，後來學校擴建，重新規劃了一大塊藥草實驗田，這邊小塊地就變成了老教授們的菜園子。

　　沈教授擼了把貓。「瞧這大胖越來越肥了，你們還喂，都膽固醇超標了。我摸摸，沒硬塊，小心臟跳動也正常，胃……」

　　「……」

　　老毛病又犯了，愛給胖胖們當獸醫。

　　「教授，我是順道來喂胖胖的，但我主要是找您有事。」

　　「好啊，我本來就要跟你商量去T國參加交流會的事。走，上樓說。」

　　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單身公寓被白老師裝飾地格外溫馨。灰色的布藝沙發，米白色的花邊座椅套，各種籐蔓編輯的裝飾物，毛絨絨的地毯，淡色的窗簾……

　　「白老師。」

　　「小江啊，吃早飯了嗎？」白老師圍著小花圍裙，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拿著手機，手機視頻好像還播放著教學視頻。

　　「吃過了。」

　　「我正在網上學做炸魚丸，等下嘗嘗看。」

　　「好，一定品嚐老師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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