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
第十六章 巧施援手
這時候,雨已經不下了,晴空萬里無雲,看樣子也不會再下了。
不下雨的時候,太陽曬起來那可就夠受了,好在莫言躺在枝葉下、陰涼裡,並不覺得熱,可是他心裡急,那比曬太陽還難受。
急歸急,難受歸難受,奈何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正如楚雲秋臨走時所說,這地方既隱密又安全,誰也想不到,也根木看不見躺著他這個人。
除非他叫,可是他敢麼?他自問還是不敢,那殘廢老人還在左近,楚雲秋還真嚇住了他。沒奈何,只好等一個時辰之後了!
既是非等一個時辰後不可,現在急有什麼用呢,靜下心閉著眼養養神吧,奔走江湖這麼多年,還真難得有這麼一刻呢!
莫言閉上了眼養起了神,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個話聲傳進了耳中,話聲來自下頭,清脆、甜美、悅耳,很顯然是女子話聲,而且是個年輕女於的話聲。
那年輕女子說道:“姑娘,怕是咱們聽錯了吧,你看這兒破得這個樣子,江相公怎麼會到這兒來?”
“江相公”,莫言聽得一怔,心頭也一跳,想坐起來又動彈不得,只好凝神地再聽下去了。
只聽另一個話聲跟著響起,也是個女子話聲,這女子的話聲比剛才那女子的話聲更甜美、更好聽:“傻丫頭,你哪兒知道,這座梅家廢宅可不同於一般廢宅,這是昔日江南首富梅凌煙的家。梅凌煙的家不但是江南的首富,也是個武林世家。”
“梅凌煙幾年前遭逢變故,一夕之間家破人亡,究竟是怎麼招來的禍,哪些人行的凶,到如今仍是個謎。江相公身懷絕學,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咱們也很清楚,既然到了揚州,焉有不來悔家廢宅的道理!說不定他就是為查這件事才到揚州來的。”
這番話,莫言字字聽入了耳中,他有八成的把握,這“江相公”指的是江山,可是還欠兩成把握他不敢肯定,而且他一時也不知道這兩位姑娘是何許人。
所以,他仍不敢出聲,仍耐心地聽下去。
隨聽先前的那位姑娘道:“可是咱們到這兒來有什麼用,這兒什麼都沒有……”
後說話的那位姑娘道:“我知道,我並不一定要找著他,我到揚州來也不是來找他的。但既然到了揚州,我認為該來看看這座梅家廢宅。你看,眼前這座梅家廢宅雖然殘破不堪,但也可以看出昔日是如何富有、如何的美侖美奐。”
只聽先前那位姑娘道:“你這是何苦,要不你就別來,既然來了,你幹麼又不承認是來找江相公的,你的心事婢子還會不知道,你對婢子還用得著隱瞞什麼?”
後說話的那位姑娘道:“別胡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個已訂了親的人,我不想招惹這個麻煩,更不願讓他末婚妻的家人再跑來找我理論,這不是別的事,傳揚出去落人笑柄,要讓谷主知道了,我也別想活了。”
這一來莫言更糊塗了,“他是訂過親的人”,據他所知江山並沒有跟誰訂過親,江山連提也沒提呀!“谷主”?這又是什麼谷?
先說話的那位姑娘道:“江相公也真是的,在咱們船上待了這麼久,說也不跟你說一聲……”
只聽後說話的那姑娘道:“傻丫頭,你是怎麼了,人家跟我說這個事情幹什麼,犯得著麼?”
“船上”,莫言為之心頭猛跳,他明白了,這他聽江山提過,當即開口說道:“下頭可是蕭棲梧蕭姑娘?”
下頭陡然傳上一聲驚喝:“什麼人躲在暗處……”
後頭那位姑娘說了話,話聲很平靜:“翠吟不可無禮,是哪位在此,請出來讓蕭棲悟見見。”
莫言忙道:“蕭姑娘!我是莫言,在樓頂上,我的行動不方便,可否請兩位上來一會兒。”
沒聽見蕭棲梧說話,卻聽見衣袂飄風聲上了小樓。
莫言忙又道:“蕭姑娘,我在頂上,屋頂。”
話剛說完,眼前一花,香風襲人,一位美豔絕倫、冰肌玉骨、宛若神仙中人的白衣姑娘,跟一位明眸皓齒、俏生生的青衣少女已站在眼前。
那白衣姑娘兩道清澈的目光投注在莫言臉上,只聽她道:“可是“風塵二奇”中的莫老人家?”
莫言忙道:“不敢當,正是莫言,我穴道受制,行動不便,請姑娘屈駕,還請姑娘原諒。”
青衣少女道:“老人家你怎麼知道我家姑娘?又怎麼知道我家姑娘叫……”
莫言道:“我是江山的朋友,聽江山提過蕭姑娘:“青衣少女美目一睜,神情一喜,蕭淒梧嬌岱嫣紅,開口說道:“原來老人家跟江山是朋友,那就難怪了,老人家這穴道是被誰制住的?”
莫言苦笑道:“就是江山。”
翠吟道:“江相公?那他人呢?”
莫言道:“走了,剛……”
蕭棲悟滿面詫異地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人家既是江相公的朋友,怎麼會被他制了穴道?”
莫言當即從他結識楚雲秋說起,一直說到剛才,當然他為楚雲秋瞞了該瞞的事,他只說能說的。像有關殘廢老人的那一段,他只說楚雲秋懷疑那是梅凌煙,想找著殘廢老人問個究竟,別的他一字也沒提。
靜靜聽畢,翠吟首先叫道:“原來那“百花城”竟會是昔日的“殘缺門”,江相公也真是,怎麼能一個人深入險境,姑娘,我看咱們還是趕快趕去吧:“蕭淒悟臉色有點凝重,別的沒看出什麼,只聽她緩緩地道:“不忙,先為莫老人家解開穴道再說。”
莫言道:“那真是多謝姑娘。”
蕭棲悟道:“老人家別客氣,江相公可是在老人家腰間點了一手?”
莫言點頭道:“正是。”
蕭棲悟纖纖玉手往莫言腰間拍去,這一掌是拍實了,但莫言仍躺著沒動。
蕭棲悟呆了一呆道:“江相公用的是獨門制穴手法,逼我就無能為力了。”
莫言為之一怔,道:“怎麼,他用的是獨門制穴手法?”
蕭棲梧點點頭道:“不錯,恐怕老人家只有等穴道自行解開了。”
莫言苦笑道:“那也只好等了。”
翠吟望著蕭棲悟道:“姑娘,咱們是不是先趕去……”
蕭棲悟遲疑著沒說話,莫言忙道:“姑娘能不能等等我,剛才我已經嚷出了聲,要是那殘廢老人還在左近,他一定聽見了。”
蕭棲梧微微點頭道:“老人家說得是,那就等老人家一塊兒走吧!”
說完話,她轉身生了下去。翠吟只好跟著生了下去,但她卻忍不住心裡的焦急,說道:“老人家,還有多久:“莫言有點窘道:“就快了。”
蕭棲梧看了翠吟一眼。儘管翠吟皺起眉鋒,還想再說,但她卻沒再敢說。
莫言遲疑了一下,窘迫她笑了笑,然後望著蕭棲悟道:“請恕莫言孟浪,姑娘可是來找江山的?”
蕭棲梧嬌靨又一紅,道:“老人家剛才已聽見我跟翠吟的談話,我也不必隱瞞,我到揚州來是來找他的。”
莫言道:“聽姑娘剛才說,他已訂了親,他末婚妻的家人還我過姑娘?”
蕭棲梧微微點頭,道:“是的,提起來實在讓人羞慚,其實我並不知道,我也沒做錯了什麼!”
莫言道:“這不是罪孽,姑娘本就沒有做錯,而且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姑娘是聽誰說他已訂了親的?”
翠吟美目一睜道:“怎麼,他難道沒有……”
莫言攔住了翠吟,望著蕭淒悟道:“請姑娘你先答問話。”
蕭淒悟道:“就是他末婚妻那個娘家人。”
莫言道:“那個人姓什麼?叫什麼?是他末婚妻的什麼人?長得什麼模樣?”
蕭淒悟道:“他沒說他姓什麼卞叫什麼,他說是江相公的末婚妻是他的妹妹,很耳輕,人也長得很俊,穿一件白衣,不過我看他是個易釵而弁的紅粉女兒身……”
莫言“哦”地一聲,笑著說道:“我知道她是誰了,姑娘沒看錯,她確是易釵而弁的紅粉女兒,提起她來,姑娘恐怕也知道,她就是那崛起不久、但卻使黑道群邪聞名喪膽的“血無痕”……”
蕭棲悟呆了一呆,道:“原來她就是“血無痕”,我還不知道“血無痕”是一位紅粉女兒……”
翠吟道:“老人家,她是不是江相公的末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