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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退休日記》第98章
第 98 章

 “侯爺身子是否見不得人?”豐鈺說完, 方意識到這話的露骨程度,不由紅了臉, 抬手捂住臉龐,懊惱地道:“都怪侯爺!”

 安錦南笑出了聲, 伸手拿開她的手,捏著她下巴緊緊盯著她道:“想看什麼?”

 豐鈺抿住嘴唇閉了眼, 安錦南也不催促,將手一松, 他坐直了身子。豐鈺聽見解帶扣的聲音,羞得腳指頭都蜷了起來。她竟有一日會奔放到要求男人解衣……

 片刻後,聲音不見了。安錦南牽住她一隻手放在自己緊實的腹肌上面。

 “羞什麼, 不是想看?看個夠?”

 男人有一副漂亮的身軀,健碩強壯, 高大筆直。肌理分明,筆走刀刻一般。肌膚泛著健康的光澤,只是……腰側的舊傷有些醒目。

 這道傷讓兩人有機會在宮中相識,自此有了交集。

 豐鈺想到什麼, 推了一把安錦南,起身繞到他後背去。

 他替她擋箭受傷的地方,是一處不規則的圓形疤痕。當時皮肉外翻, 血流不止,可怖極了。

 此刻那傷深深刻在平滑的脊背上面, 有些猙獰。

 她忽然很心酸, 眸底泛起霧意, 手指撫在傷處邊緣,似乎怕將他碰疼了,刻意的收著力道。

 那時,他心裡就有她了吧?否則以他一貫作風,怕是隨手抓她來擋個箭當個肉盾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又怎會拿他自己金貴的身子去為別人冒險?

 安錦南忍著癢意沒有動。他耐著性子等了片刻。以為她會說些什麼,可她卻什麼都沒說。

 她確實動容,也很窩心。

 明白安錦南的心跡後,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從來都沒什麼值得他謀的。若非要說有,那只怕,也就是她這個人了。

 如今,也已經徹徹底底的是他的人了。

 她指尖撫在那創口上,很輕很輕地揉了揉。安錦南猛地挺直了脊背。本就在強忍著耐心,如何受得了如此的撩撥。

 豐鈺一時不察,給他擒住背轉身按在了身下。臉頰貼在絲綢枕頭上面,羞恥地弓著腰……

 她最是害怕這個姿勢,每次太深太重,小肚子都跟著一抽一抽的犯疼。

 她扭著身子,忍著羞告饒:“侯爺,別了,我還有事想和侯爺商量……”

 她尖叫一聲,話音兒戛然而止。

 安錦南貼上來,舌尖輕輕描著她的耳朵,“你說,我聽著……”

 豐鈺咬住牙,恨不能翻身賞他一記,這要她怎麼說。

 斷斷續續的喘著氣道:“侯爺,那孟玄容身後是虞長慶,你我都知道,這事不是簡單的個人私仇……那位……忌憚侯爺,至今還不肯放鬆……,當年事我雖不是很清楚,但我也從其他宮人那偶然聽過些許風聲。那冷氏原是人家送給虞長慶的人,您知道那些宦人,也會在外頭私養妻妾……”

 安錦南面容冷峻地動作著,他不吭聲,手撈住她纖細的腰,只用或重或輕的力道回應。

 豐鈺漸漸說不成句子,好一會兒,才大汗淋漓地給他抱去後頭的淨室一塊兒泡著溫泉。

 豐鈺心想這可聽方便的,也不必常常叫熱水,弄得勞師動眾她和丫頭們都羞窘尷尬。

 從前在宮裡關貴人那兒都沒這個條件,她在外頭值夜時最怕的就是夜半要水。裡頭情形旖旎曖昧,她羞得頭都不敢抬,服侍貴人擦身時看見那些痕跡,又不敢表現出少見多怪的樣子,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她對男女之間的事向來都不很期待,畢竟皇上年歲大了,她偶然覷見過那身有些鬆弛的皮肉。縱是保養得宜,又有世上最好的醫者們照料著,也抵不過歲月在上刻下的痕跡。

 後來的後來……她知道原來人和人不一樣的。

 安錦南雖也不是頂年輕的小夥子,可他常年習武,日日練習不輟,那身肌肉平滑緊湊,每一個動作都透著濃濃的男人味……

 豐鈺沒來由地紅了臉,把頭垂在他胸前,咬住嘴唇心道:“我這都在想些什麼……”

 安錦南捉住她手環在自己腰上,端起她的下巴道:“這種事你都聽過?”

 頓了頓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沉了面色:“戚光寶原來挺照顧你的,宮女和宦官結戶,似乎挺常見的?”

 這話裡醋意濃的想裝聽不懂都不行。

 豐鈺抬手捶了他一記:“你胡說!”

 安錦南咬了下她的嘴唇,哼道:“誰叫你劣跡斑斑,身邊盡是些烏七八糟的人……”

 豐鈺橫他一眼,換了話題不與他計較。

 “侯爺說是虞長慶趁侯爺在宮中出事時去敲了孟家竹杠,來回一串聯,這件事幾乎很明顯了。冷氏被送進京城,原是冷家為了巴結在京城勢大的虞長慶,想借他的梯子搭上京城的貴胄們,恰逢淑妃當時晉了嬪位引至太后娘娘不滿,侯爺又在那當口立了大功活捉了北嶼的烏哥哈,這功勞立的太大震動了四海九州,侯爺又太年輕,沒家沒口沒拖沒累,叫朝廷難以安心。想來這才將主意打到了侯爺的婚事上來。”

 說及此,她話風一轉,反手捧住他的臉,不無嘲諷地道:“侯爺和秦家小姐情投意合世人皆知,若再給侯爺結了秦家這樣的姻親,只怕勢頭更要大了……也難怪朝廷放心不下……”

 安錦南嗤笑一聲:“我不都與你說了?我與少陽不是那種關係……”至少他心裡沒什麼綺思。若要結親,他大抵不會很抗拒,但也沒有主動去想求娶罷了……

 豐鈺笑得有些牽強。喊人家“少陽”,叫的多親切,還說沒事?

 她哼了一聲,道:“便算侯爺待秦小姐當真沒什麼,進了宮遇著冷家姑娘,侯爺卻是的的確確的淪陷了……昔年我有幸見過先夫人一面,贊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不為過的……”

 安錦南揚聲長笑:“你這是與我算舊賬?”

 豐鈺垂頭道:“我怎麼敢?她在前我在後,我不過是個填房的……見了面我還得行禮問安,喊一聲‘姐姐’……”

 安錦南手在水下,狠狠拍了她臀部一記。

 “矯情東西。”他咬著牙笑駡。

 “我與你說罷,雖然有些丟臉。你知道當年我才十七,一直在外頭打仗,身邊都是些爺們兒,女人都沒見過幾個。一進門兒,就見一個女人衣裳穿了一半兒背對著我,當時把我嚇傻了,怔在那兒足足好幾息。就這點功夫便著了道兒……後來的事兒我都不記得……”

 豐鈺想像那畫面,不知怎地難受得快喘不過氣。胸前收緊,像有塊石頭壓在上頭。她強自深吸了數口氣,方覺好些,略帶苦澀的道:“她定然好過我許多……”

 安錦南不置可否地一笑,覺著這根本沒什麼可比性。一個是人家栽給他用了藥才成了事的,一個是自己巴心巴肝地想要弄到手的,那能一樣麼?

 豐鈺沒有過多的傷春悲秋,她甩了甩頭髮,將下巴抵在他肩頭,輕聲地道:“皇上放不下淑妃,想留她在身邊常常見到。又不想侯爺太得勢,順勢給侯爺安個罪名賜了婚事,堵住侯爺的前路……再利用孟大人的單純性子,叫虞長慶想轍分裂了侯爺和孟家……侯爺勢孤,這才能放心些……”

 “到今天我才算懂了這些年侯爺為何總是一個人。”她臉頰輕輕摩著他的肩膀,略低啞的嗓音聽來十分溫柔,“世人卻用天煞孤星來稱呼侯爺,把侯爺描述成那樣可怕的存在……”

 安錦南撫了撫她的背:“我沒什麼。習慣了。這樣也好,免得麻煩了。那些年有人給我提親,我用一句‘自己命格不好,不敢耽擱人家’,不知勸退了多少人……也挺好的。不然怎麼遇著你?”

 豐鈺微微一笑:“可我還有一事不明。如今侯爺已經沒了兵權,又退出了朝堂。如何還會被委派做了鹽政官?按說這種肥缺……”沒琢磨到合適的詞匯,她微微頓了下。

 安錦南接口道:“這種肥缺向來是皇親貴胄用來鍍金擺姿態用的,原本是輪不到我這閒散侯爵的。是麼?”

 他嘴角噙了抹冷嘲,道:“他這是試探我,也是在給我挖坑呢!”

 “鹽市上的陷阱那麼多,前有應家,後有王家,又與朝裡京官們各種剪不斷的聯繫,我剷除一個,便是樹敵一片,他是要我徹徹底底的再沒重返朝堂的機會。”他笑道:“又用孟玄容這傻子搞些小動作來擾亂我的視線,以為攪混了水就能掩蓋他鳥盡弓藏之心。可笑!”

 安錦南眉目凝了寒霜,看得她心尖一顫。這一路安錦南經歷多幾多兇險,她都不敢去想。然而世人卻只看得見他的風光,看不見他背後的隱忍艱難。非是兩人如今做了夫妻,只怕她也永不會懂權高勢大如他,還有什麼可愁。

 豐鈺不無擔憂地道:“那侯爺打算如何?”坐以待斃,等到自己完全失去一切力量,只有乖乖任打的時候,被隨意栽個罪名斬草除根?還是另謀他路維繫眼前這艱難的現狀?

 安錦南將她托著抱出水中,取過布巾將她裹緊。

 “外頭的事你別操心了。”

 說完這句,見她面色並沒有好轉。

 他猶疑了一瞬。

 俯身在她耳畔輕聲道:“我手裡還有人……”

 豐鈺愕然抬眼,睜大眸子看著他。

 安錦南勾唇一笑,舉手比了個數字:“不留後路,我安錦南如何存活至今?”

 她暗自抽了口氣。

 這……怕也只有他,敢冒這種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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