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終，白錦行如應舜琛所肯定的那般，同意了與虎謀皮的合作，沒辦法，白家太弱了，可以供白錦行的選擇也太少了。而讓白錦行縮短了思考時間的，無疑是白柘。白柘相信應舜琛，而且白柘說的也對，要毀滅世界應該是怎樣的絕望，沒有留念才同歸於盡。你看啊，應舜琛基本上具備了毀滅世界的實力，可是他沒動，為什麼呢？不管是有留念，還是因為樂趣，或者其他什麼緣故，總之，世界是安全的。對應舜琛在國外幾年的豐功偉績一無所知的白錦行，有著微妙的樂觀期望。

　　當看到白柘毫無陰霾的笑容時，白錦行突然覺得，他不該對應舜琛那麼苛刻，影響是雙面的，應舜琛可以影響到白柘，那麼白柘的純然善良，也是能夠影響的應舜琛的。應該試試看吧，自己的好友，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變好吧。

　　未來的道路是白柘的，他如今選擇了相信，那麼就要去承擔，白柘得去學會承擔。這一次的絕症事件，白錦行明白，孩子是會長大的，他們要飛出父母的懷抱，他們不能也不可以一輩子為孩子選擇。就算這個選擇錯了，又有什麼關係，一個教訓，一次成長，結果再糟糕，作為父親，依然會站在白柘的身邊，讓他有所依靠。這就是父親。而以後，應舜琛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是值得信任，可白錦行依然恨死了自己這次的心軟，他怎麼就沒看穿對方的狼子野心。

　　「應伯伯。」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白柘有了大量的時間在實驗上面，實驗進展的很快，比預計的更快完成了能夠治癒應舜琛的藥物，這也意味著，他們可以開始下一步。這一步的關鍵，就是應家，他們需要應家的善意，為他們居中協調。

　　「錦行，怎麼有時間給伯伯打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中氣十足的渾厚聲音。

　　白錦行突然得知自己病情的時候，選擇了隱瞞消息，並沒有告知親友，當初就是為了防止誰不小心在白柘面前露了秘密，方芷筠在尋醫的時候，也隱瞞了丈夫的身份，只是說是朋友，白錦行又不是那種經常上頭條的經濟巨頭，所以他的病情並沒有被更多的人知道。

　　應家這位當家的入駐中樞長老團的人物，自然不會特意去調查白錦行近況。白家和應家的關係，知道的都知道，來歷清白，早有備檔，這次應家主入駐中樞，也沒有特意提升白家的保密等級什麼，又不是應家的直系血親，關係好的朋友圈子而已，以往的封建社會都不會給與過分關注，如今這個時代更加不會，普普通通的白家，沒必要浪費國家資源。

　　「我還以為你都忘了我這老頭子呢。」身為大忙人的應家主，自然不是白錦興電話打的正好，而是通過了預約的，在報告了應家主之後，彼此約定了時間，才有了這通電話。

　　「應伯伯現在那麼忙，怎麼好打擾。」白錦行笑著回應，這位忙可不是什麼藉口，他從電視新聞上都能夠，昨天在哪裡做調查，今天在會見誰，明天要去哪裡訪問。

　　「那你現在打擾了，是有什麼事情嗎？」應家主笑呵呵的，白家奉行低調不張揚，唯一高調的也就是那所宅子了，因為今年來的風紀監督很嚴，白家更是有意避嫌，和他之間，除了節日生辰的問候，送些禮物之外，再沒有更多的聯繫，不會主動要求，不索要好處拉關係，簡直是一股清流。

　　他是看著白錦行長大的，而且白家叔叔救了他父親，老白又救了他，小一輩沒有經歷過，不會懂這種感情，可是那個年代，這都是過命的交情，他一直覺得人，不能忘本，不能忘恩，哪怕經理無數糟糕的，齷齪的事情之後，他依然如此堅持，也正是因為這份堅持吧，他才最終做到了現在的位置上。

　　白錦行這次突然的電話，甚至沒有通過兒子朝永，直接找他，他也挺好奇什麼事的？白家能有事讓他幫忙，他很樂意的，這可真是機會難得，要知道當年那麼難，白錦行都沒開過口的。他不懷疑白家人會惹事，以白家的性格，真的大事反而不會開口，小事白錦行會找朝永的，真的都是些他們應家張張嘴就行了的小事。

　　「是，我有事想要和應伯伯，還有阿永說，很重要的事情。」白錦行應道，有關世界安全的重要事情。白錦行真沒想到，他一個平凡的小商人，竟然有一天要參與這樣的大事，可是，誰讓這裡面有自己兒子。「當面，私下。」

　　「電話裡不能說。」應家主有些奇怪了，到底是什麼事情。

　　「電話裡不好說。」白錦行拒絕了在電話裡說，為了白柘的事情，方芷筠女士帶著白錦行惡補了不少可以做參考的資料，其中多有電視劇電影，該說遺傳基因的強大嗎？不管對不對，反正白錦行對在電話中商談這件事，是堅決反對。他知道，應家主這樣身份的電話通訊保密級別很高，可是架不住陰謀詭計更多，能夠被利用的地方太多，他不想在爭取到應家主的支援之前，再有什麼節外生枝。

　　「關於應舜琛的事情。」這是應舜琛交白錦行的。身為應家的不安定因素，黑料不少，以應家主的身份，自然是不會希望這份通訊被記錄在檔，私下談，真的是最好的選擇。至於白錦行的疑惑，應舜琛沒有解答，從白錦行的態度上，應舜琛知道，對於他的事情，白錦行知道的並沒有那麼全面，那麼其中就有他可以運作的地方，白錦行根本不需要去知道為什麼，反正他這一次去的主要任務，就是做前期的解釋工作，然後喚醒他，剩下的事情，交給恢復的他就行了。

　　「我知道了。」果然，應家主在沉默之後就應道了。沒想到，竟然是關於他那個孫子的。

　　應家主不愛應舜琛，當然不是，以應家主的重情，哪裡會有不愛孫子，對應舜琛的病弱也是多有憐惜，在眾多孫輩當中，不由多愛護了幾分。加上在爆出心理問題之前，應舜琛聰慧敏捷，在孫輩當中，那是拔尖的，如果不是身體的緣故，絕對會被應家主重點培養。

　　可就是這個孫子，出了最大的問題，他也不知道到應舜琛為什麼會變得那麼憤世嫉俗。只不過他的事，應家主從中都看到了應舜琛的可怕，他不踩線，不髒手，只需要謀算人心，如果不是心理問題，那該是應家多好的謀士。可他不敢用，應家不敢用，那孩子的可怕足以摧毀這個好不容易回到平靜的國家，他怎麼敢用。他想過好好教導，糾正他的觀念，卻沒有想到，他變得越發可怕。留不得，可那是自己的孫子，所以，將他送走，將他放棄，反正是活不了多久的人，又能夠掀起怎樣的風浪。

　　然後，他發覺錯了，那個孫子只會更加可怕，他依然是那樣，謀算人心，自己乾乾淨淨，世人在他的手中如同玩具，只要他想得到的，沒有得不到的。以那般的心態，以他當時的發展，他真的很怕有一天，他的孫子在死亡臨近之時，去動了那最終武器，與世界的來個同歸於盡。接著，他的那個孫子昏迷了，說實話，他是鬆了口氣的，但是，這心裡因為親情而帶來的傷痛，又怎麼會半點沒有。人老了啊，越是希望看到子孫們好好的，越是看重感情了。

　　聯繫白錦行前段時間是在國外吧，那裡正好是應舜琛曾經的活動範圍，他們家並未對白錦行提起過應舜琛在國外的豐功偉績，難道是被白錦行發現了什麼有關應舜琛的蛛絲馬跡，想要知會他們去抹除證據？還是說，應舜琛曾經在那個國家有什麼伏手被白錦行知道了。他可從來不小看應舜琛的掌控力，哪怕他成為了植物人，他曾經創立的教派，如今依然在海的對面屹立不倒，作為核心人物的應舜琛，也從未被遺忘過，依然被瘋狂的信仰著。

　　嘆氣。如果應舜琛能夠把他的才能智慧，用在正途上，那該是多好。可惜，這世上，沒有什麼可以讓那孩子柔下心腸，那雙眼睛，沒有對世界的愛，更沒有對世界的恨，冷漠的殘酷，什麼都無所謂。

　　看看日程安排，和白錦行約好了時間，應家主放下電話，有些疲憊的捏捏自己的眉心。隨後，就再次被繁忙的工作給弄得沒有功夫多想。總歸，那個孩子已經成為了植物人，再也不能做了什麼的。直到那一天之後，應家主才認識到，原來植物人也可以搞事的，原來他孫子還可以更加可怕的，原來他孫子也可以為了誰柔情的，原來他孫子簡直是個柘控，多麼痛的醒悟。

　　白錦行啟程那天，天氣晴朗，沒有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