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人，美麗的男人，眉如遠山，眸似秋水，膚如凝脂，唇若花瓣，長髮飄飄，五官精美，筆墨難描，身姿纖弱，如水墨畫中走出，神仙人物一般。儘管擁有如此的美貌，如此身姿，卻不會讓人錯認性別，那眉目之中流轉的強勢實在是逼人，與他對視，下意識就覺得自己卑微，該俯首稱臣。

　　他不是不會偽裝自己的，卻不屑，眼神如水似冰，卻往往因為他過分的美麗而疏忽，覺得他溫和柔美，明明那虛假的溫和如同紙一樣一戳就破，依然無數人迷惑，直到明晃晃的譏誚浮現嘴角，才讓人感到靈魂都凍結的冷。

　　這就是應舜琛，這世上唯一知道白柘秘密的男人，一個非常可怕的男人。

　　而此刻，這個溫和不過表象的可怕男人，眼眸溫柔，真的似水一般，那會勾起譏誚角度的嘴角，此時蕩漾的是愛護的笑容，在白柘面前，他是真的溫和。就連他自己都想不到，他有一天會對一個人擁有如此溫暖美好的感情，會真的想要寵溺一個人，讓他擁有世間一切的美好，遠離所有的傷害，想要保護他，如此的強烈。

　　白柘看著應舜琛的笑容，見過那麼多次，他還是會晃神，琛哥實在是太好看了。應舜琛自然沒有忽視白柘的瞬間失神，笑意加深，走到白柘面前，抬手：「回來了。」想要摸摸白柘軟軟的頭髮，落在髮梢的手卻穿透而過，他根本觸碰不了現實的白柘，眼中閃過不滿的厲色，沒關係，快了，他就可以在現實當中盡情撫摸了。

　　比應舜琛矮，低頭湊在應舜琛手掌下的白柘並沒有發現應舜琛的厲色，在白柘這個傻天真眼裡心裡，他琛哥絕對是好人，不就是嘴巴毒了點，眼神犀利了點，對現實的看法尖銳了些，手段厲害徹底了些，怎麼其他人都覺得琛哥不好，琛哥又沒錯。

　　應舜琛有意在白柘面前收斂，這些日子的印象深刻紮根，應舜琛對他愛護保護又那麼明顯，白柘越發堅信應舜琛是大大的好人，只是其他人不理解誤會罷了，他琛哥真是好人。

　　兩年前，他都沒有想過，他和琛哥的關係會這麼好，在沒有朋友的現在，知道他秘密，能夠和他談些話題的應舜琛，無疑是白柘唯一的朋友。還有，他琛哥可不是幽靈什麼的，至於為什麼琛哥是現在的狀態，要從兩年前說起了。

　　他們白家和琛哥的應家，那是有四代的交情了。

　　在那個舉國動盪的年代，應家的祖輩和他們家祖輩是同一村的鄰居，情同手足，應家老祖因為種種的原因，離了村，跟著隊伍打著戰，後來因緣巧合的帶著隊伍回了村，和鎮上的敵人幹，白家老祖夫婦，為了應家老祖犧牲了。當時的應家老祖因為戰事的緣故，並沒能對白家表示什麼，直到局勢穩定，才找到白柘的爺爺，白柘爺爺也算是深明大義，並沒有怨恨應家老祖，應家老祖不放心白家爺爺一個人生活，帶著白家爺爺一起走了。

　　白家爺爺和應家爺爺也成為了玩伴，白家人的性子都不錯，白家爺爺也是正直的人，應家爺爺感念白家對自己父親的恩情，對白家爺爺也是極好的，後來世界局勢變動，又是一場戰爭，兩人一起上了戰場，後來白家爺爺為了應家爺爺深受重傷，不得不退伍了。

　　白家爺爺不覺得應家欠他什麼，可是面對應家一家子那番愧疚和彌補，實在是覺得難受，偷偷的離開了，到了外地，認識了白家奶奶。後來國內局勢一番波動，應家爺爺發配到了白家爺爺所在的村子，兩人再次重逢，應家爺爺也受到白家爺爺的照顧，並沒有受到太多蹉磨。

　　應家在這番磨難過去之後，開始一路隨順，哪怕後來應家老祖去了，應家爺爺也憑藉自身的能力，坐上了中央層。後來白家爺爺把握時代脈搏、中年的時候闖進商界，應家感恩白家的恩德，在原則內，也多有幫扶，白家從來都是遵紀守法的，從未給應家帶來麻煩，反而因為應家的地位多有迴避，應家對白家的觀感也越發好了，並沒有因為地位的提高而對白家多有鄙薄，反而親如家人。

　　到了白柘父親這一代，兩家如此緣分，關係斷不了了，哪怕那時兩家分隔兩地，交通不便，也會常有書信往來，隔上幾年，見面聚聚。後來白柘父親和贏舜琛的父親同一所大學，長時間相處下來，氣味相投，成為至交兄弟。

　　白家爺爺因為當年的重傷，身體越發不好，比應家爺爺先走了，年紀輕輕的白柘父親接手了白家。當時應家有意幫助白家，只是那時應家也正值關鍵時刻，白柘父親明白這點，主動拒絕了應家的幫助，但白柘父親最終能夠險險保住白家的主要產業，應家暗中也確實伸出了援手。哪怕為此，應家被人給抓住了把柄，失去了一次重要機會，這讓白柘父親很愧疚。

　　白柘父親為了白家的家業，三十好幾了才認識白柘母親，慢慢有了白柘，而應家和白柘同輩的，哥哥都幾個，應舜琛就是其中最小的。那個時候交通已經方便很多，可白家和應家的聚會反而少了。白柘父親的藉口是忙，但是應家知道，那是為了避嫌，白柘父親是為了當年應家的失利而作出的疏遠決定。可應家可以努力啊，他們已經站穩了，和白家的交情那也是眾所周知，白家就是太實誠小心。

　　一方的熱情，讓另一方也不好過分拒絕，白柘因此和應家的同輩有了交集。

　　應舜琛和白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白柘很小，根本不記得什麼。第二次見面是假期，白柘已經能夠明確認識到應舜琛的美麗，對這個坐著輪椅，身體虛弱的哥哥很有好感，重要的是應舜琛給白柘了糖。能給小朋友糖的怎麼會是壞人，那個時候的白柘就為應舜琛打上了好人的標籤。

　　這次見面並沒有多久，應舜琛就因為生病的緣故去了國外。後來和應家的聚會，白柘都很少見到這個體弱多病的哥哥，而每次，應舜琛都給白柘好的印象。其實重要的是那張臉，因為個性乖巧的緣故，白柘並沒有引來應舜琛的厭惡，又有長輩的嚴厲叮囑，見面時間又不長的緣故，才讓應舜琛沒有摧毀白柘乖巧純真的念頭。

　　在十三歲之後，又一次去應家，看著應伯伯明顯哀傷的神色，他和父親知道了琛哥不知原因的昏迷，成為植物人的消息。這還是他身邊第一次有人發生這麼大是事情，還是那個好看人也好的哥哥。白柘很震動，特別是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特別柔弱的琛哥時，骨子裡男子漢保護欲也誕生了，更堅定了要幫應舜琛的心，人類這種自然的產物，還是在他的自然體系內的，好吧，他自己的情況是個例外，但是琛哥的情況，他一定可以幫到的。所以防護盾的開發，已經要接近尾聲了，反正，也被其他東西亂了計劃，再加進去一樣也沒什麼。

　　從首都回到家之後，白柘就開始著手開發能夠幫到應舜琛的東西，讓應舜琛立刻醒來，在不瞭解對方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昏迷時，沒有涉足人體醫療的應舜琛也不會魯莽的幹。與他而言，最要緊的是恢復應舜琛對外界的交流。在對植物人有一番瞭解之後，白柘覺得那種明明活著，對外界也有知覺，卻什麼都無法做的感覺是十分可怕的。只要一想，白柘就不寒而慄。

　　著手研究出東西，一個腕帶一樣的玩意，只要腦部品層還在活躍，就可以激活，進入白柘創造的虛擬空間，咳，實際上是理的成就，他只提供了理論以及數學公式，程序編程方面，一直是他的弱項。

　　這個空間簡單的說就是虛擬現實技術的實現，本該對此充滿熱情的年齡，再熱情高漲的進入一次之後，白柘就再也沒興趣了，比起真實世界，虛擬世界在他眼中就是數學公式符號，假的讓人完全沒有興趣，真實世界可好看多了，現在他也能抑制自己，不用看到每樣東西就做出科學聯想，虛擬世界就不行，那是大腦意識的直接進入，在裡面他的解析完全無法停止。

　　東西做好了之後，因為開學的緣故，白柘只能讓他的父親帶到首都，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給琛哥帶上。等父親去了之後，每天放學，他都要詢問理，是否已經在目標手上了，儀器上理的分程序瞬間就告訴主程序，沒有。兩三天過去了，白柘喪氣極了，大人們難道不知道小孩的禮物很珍貴嗎，都不重視的。難道要讓他下次直接看望的時自己給帶上。

　　又一天不抱希望的詢問，卻得到了已經在目標手上的回應，白柘跳了起來，立刻遠程激活設備，看著亮起來的屏幕，以及裡面一臉茫然的美人，白柘笑著搖手：「你好，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