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子兩這邊笑鬧著，在裡面整理行裝的方芷筠嗚嚥著，眼淚流出，又連忙擦掉，到化妝間，好好的掩蓋自己眼角的痕跡。

　　「好了，你們兩個，小柘，去把你的書包放回去，整理一下，一會好吃飯了。」方芷筠從衣帽間偏了一個頭出來，對兩人說道。

　　「好。」白柘起身離開父母的房間。完全沒有察覺到溫情背後的暗湧。

　　「理，你和琛哥說一下，我爸媽回來了，我晚點再去看他。」回到自己房間的白柘對理吩咐道。此時此刻，顯然是久別不見的父母比應舜琛重要一些。

　　正在虛擬空間疑惑白柘今天怎麼還沒來的應舜琛，得到了理的消息，眼底，臉上全是冷笑，又是那對夫妻。每次他們一回來，總會佔有屬本該屬於他和白柘的時間。應舜琛才不會覺得自己無理取鬧，反正是那對夫妻的錯。

　　那邊餐廳，一家人總算是坐在一起吃飯了，也不講究什麼食不言的規矩，白柘在飯桌上問，「爸，媽，這次你們回來多久？」很自然的問，卻讓此刻思想有些變化的夫妻兩越發慚愧以往了。

　　「陪你過完暑假。」白錦行往白柘碗裡夾了一塊雞腿，那邊方芷筠往白柘碗裡放了一塊排骨。

　　白柘的表情帶著明顯的驚訝，「啊？」柘什麼情況。

　　「啊什麼，」方芷筠在白柘的頭上敲了一下，「你都這麼大了，我們一家還沒陪你過個暑假，這次我們好好玩。」

　　「你們不管你們的工作了？」白柘驚問，他父母身為大公司的負責人，絕對不像偶像劇裡的管們那麼閒，知道父母負責了數萬人的生活，白柘也就從不抱怨。應舜琛有時都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被虧待的，怎麼白柘就這麼為人著想。白柘也並非聖人的性子，或許這是下意思為父母找理由，讓自己不去怨懟，讓應舜琛為他委屈，有時巴不得白柘發發脾氣。可惜，白柘總是一臉茫然，算了，如果白柘不是這樣的，他又怎麼會喜歡上。白柘的珍貴之處，他自然要好好保護。

　　「工作怎麼有我們小柘重要。」白錦行說道，在這最後的日子裡，才明白家人是最重要的。他的工作又並非無可取代，只要找好管理人，他自然可以放一下手，可是以前，他為白家的事業，放了太多心，總覺得不是自己掌握著很容易出問題，或許是父親去世那會，讓他看到了太多的人性吧。

　　「哦。」白柘低頭刨飯，聽著父母計劃著假期的活動，再看方芷筠使勁往白錦行碗裡放大魚大肉。不對勁，很不對勁。

　　晚飯消食之後，白柘回到自己房間，暑假作業不急著這晚解決，白柘去了實驗室，和應舜琛會面，將自己的疑惑告知應舜琛，這世上除了應舜琛，也沒人可以和他討論了。

　　「琛哥，真的很不對勁，我爸媽他們竟然放下工作，說要和我一起過暑假，到處玩。」白柘擰著眉說道。並非他的父母不愛他，只是發生的事情太過反常，才讓他心生疑惑，在人情世故上，他腦子不太好，需要人為他解惑。

　　「確實有些不對勁。」應舜琛面上應和白柘，心底卻恨不得殺了那對夫妻。把他的白柘帶走一個暑假，那是讓他多久見不到白柘啊。

　　「你也覺得吧，」工作和家庭，有時候難免產生矛盾，怎麼選擇都是自己，以前，因為白柘的不鬧，他的父母自然選擇了工作，家中又有這麼多人照顧，都是些在白家做了十幾年的人，他們又哪裡不會放心。白柘已經習慣了父母的選擇，突然之間，父母的選擇變了，再遲鈍的白柘，也從中察覺到了不對。

　　「還有，我媽一直要求我爸要保持身材，」時尚圈的女性，自己很重視，對丈夫的要求也不小，她可不想自己英俊的丈夫變成將軍肚中年，至於孩子，在長身體嘛就要吃好，只要不是超標的胖就行了，而他們家孩子看著就瘦，多吃點。「都不讓我爸怎麼吃肉的，」可哪個男的不饞肉，白錦行就是一個肉食，妻子不在身邊的時候，絕不管自己的嘴，吃了努力鍛鍊，也有身體性質的緣故，才保持了現在的好身材，「今天她可勁了往爸的碗裡放肉。」

　　白柘看著應舜琛，想應舜琛為自己解惑，應舜琛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從你的說法當中，方阿姨對白叔叔表現的很縱容，一種可能性是方阿姨做了對不起白叔叔的事，」其他人在這種說法下，已經足夠腦補內容了，白柘卻一副沒懂的樣子，應舜琛說的明白些，「比如出軌。」

　　沒錯，他就是有意抹黑，可是白柘一副另外呢，顯然他是一點都不懷疑這種可能。心中嘆氣，自己是愛極了白柘全然信任的性子，可是這份信任在別人身上，就讓他很不爽了，先天條件的優勢，那對白家夫妻，必然是他得允許的例外，但是呢，他總是會忍不住破壞一下，誰讓他很想要是白柘的唯一。

　　「當然，白叔叔和方阿姨的感情很好，這是不可能的，」為了自己在白柘心裡的印象，應舜琛自然不能做壞人，說些白家父母正面的好話是必須的，看著白柘點頭，應舜琛只能心裡咬牙，雖然這些都是策略，還是不爽，「以白叔叔的性子，真要是方阿姨犯了錯，也是絕對不會忍的，怎麼可能兩人回家。所以這種可能性不大。」應舜琛其實挺想的，那對父母辜負了白柘，白柘的心又會往自己這邊靠，一時的傷心由他來平復好了。人也真是矛盾，一方面不希望白柘收到傷害，一邊又想接著別人製造的傷，讓白柘更加依賴自己，將自己視作唯一。

　　「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白叔叔身上發生了很不好的大事，比如白家的生意出了大問題之類。」或者，也可能是身體上的，這一點，應舜琛沒說。他基本可以確定，是身體上的了，以白柘的性子，一定會為了治好白錦行坦白自己的能力，比他預想的快了。

　　「原來如此。」白柘接受了應舜琛的解釋，沒有想到另一種可能性。難怪他們會覺得工作都不重要了。

　　「如果你擔心，可以讓理查一下。」理這樣的跨時代人工智能，白柘用的實在是狹窄了些，如果是他，早就用理興風作浪了。

　　白柘搖頭，他堅持不會用理來探查他人的隱私，更別說那是自己的父母。

　　「那你就直接去問吧。」應舜琛並不意外白柘的決定，白柘的小堅持真是可愛。

　　「嗯，就這麼辦。」白柘點頭。「琛哥，如果我爸媽需要我的幫助，我可能要對他們坦白了。」有些歉疚的對應舜琛說道，他打亂了琛哥的計劃，不安。

　　「沒事，影響不大，我會找時間和他們談談的。」應舜琛安慰道，確實不大，就是多了幾個人而已，有了他們有些事，也方便些。比如，怎麼把藥劑送到在首都的身體那裡。

　　一夜過去，因為不用上學，白柘讓自己睡到了九點起來，和父母吃了早飯之後，他邀請父母到自己院子，三人在小客廳裡坐下，白柘一人佔據一個，白家夫妻在對面，白柘嚴肅著臉，大有審判的解釋。

　　「你們瞞著我什麼，現在可以說了。」白柘很直接的進入主題。

　　「我們瞞著你什麼？」方芷筠強笑，本來就確有其事瞞著白柘，加上這段時間情緒不穩，方芷筠並不能熟練使用演技。

　　「我昨天就發覺不對了。」白柘將他的發現說出來，「說，你們瞞著什麼？」啪，白柘的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質問。

　　兩人不說話。

　　「難道媽你真的出軌了，你們打算離婚？」白柘用了應舜琛的猜測。

　　「你這孩子亂想什麼，我怎麼可能...」方芷筠穩不住了，這種猜測她怎麼能忍。

　　「那果然是爸出了什麼問題。」哼，琛哥教過他了，如果他們保持沉默，那就激一下，總有做不住的。琛哥真是厲害，什麼都預料到了，有琛哥做後盾，他今天一定會知道他想知道的。

　　「我已經十六歲了，是個男子漢，」見兩人又不說話，他採用應舜琛說的懷柔策略，「可以承擔風雨，家裡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我卻傻傻的一無所知，你們以為這就是對我好。」

　　又是沉默了一會，白錦行突然笑了，欣慰的笑了，「是啊，小柘你都這麼大了，是個男子漢了。」一味的護著，是因為愛，可是當他離開之後，一直在庇護下的孩子真的會平安嗎？以前一直覺得孩子還小，可現在才發現，他的孩子是如此的敏銳，也是如此的有策略。應舜琛的辦法其實並不能說多高明，加上白柘的演技，在飽經人情世故的白錦行面前很容易看穿。不過也讓白錦行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有時間，他還可以教這孩子很多東西，讓他承擔沒有父親的未來。

　　白錦行做了決定，方芷筠沒說什麼，再次聽著丈夫對孩子說著殘酷的事情，這一次無需在孩子面前隱藏自己的哀傷。

　　聽完之後，白柘沉默，白家夫妻理解、這是白柘在努力接受現實，他們已經做好了安慰的準備。卻見白柘一下子往後靠在沙發背上，一副輕鬆的樣子，「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原來就是這樣。」

　　哈？！白家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