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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失敗以後》第57章
第57章

  益州城在封書海整治之下,連年風調雨順, 世族勢力有所收斂, 百姓安居樂業,身爲一州州治所在, 益州城自然亦是一副欣欣向榮的繁華景象。

  於百姓而言, 這三年吃飽穿暖的日子,簡直人人都要說一句太平盛世。益州之地,因北狄統治之時, 佛風盛行, 漢族百姓家中供奉菩薩頗爲普遍, 臨近菩薩聖誕之日, 雖是春耕時分, 亦有不少百姓收拾好地頭活計,早早往大靈寺而去, 祈求一年風調雨順。

  因年年如是,尤其是近三年以來, 來參加聖誕的百姓越來越多, 大靈寺周邊便也乾脆借此辦起了爲期三日的廟會,十分熱鬧。

  聖誕當日,從天光未亮時分,便有百姓在門外開始排隊進門燒香,而大靈寺外, 賣吃食的, 有炊餅蒸餅青團炸果子, 五花八門,賣著花飾衣衫鞋履的,目不暇接,更有那些準備百戲雜耍的,贏得陣陣喝彩。

  除各類臨時搭起來的小攤子之外,大靈寺外的鋪子亦是花樣繁多,同樣是吃食,不再限於那類填肚子的,却多了許多花樣,比如各式酒飲、乳酪,這種不是填肚子的吃食,吸引的自然是那等有些閒錢、願意挑個整潔地方多坐坐休息的人。

  而今日,這一類熱鬧之地,却多了許多古怪的人。這些人一般占著店鋪最中央的座位,看著周圍人多之時,就開始拍桌子、放大聲,高談闊論,那談論的內容自然是陸岳氏與流民不可不說的二三事。

  有那等講究的人家,帶著女眷,聽著這樣的話題,立時面色大變,掩了女眷的耳朵奪路便走;還有些正直的人家,聽不下去出聲制止的,反倒被這些人高聲譏嘲,他們說不過人家就要卷起袖子要上前教訓,一般人遇上這類事,又與陸家非親非故,也是匆匆走人了事。

  這一幕,在大靈寺最熱鬧的聖誕日,在大靈寺周遭最熱鬧的十來家店鋪中發生著,但奇特的是,看著這明顯古怪的現象,這店鋪的掌櫃個個裝聾作啞,就像沒看看到這群故意搗亂的人似的。

  這一日上午,聖誕法會結束之時,大靈寺外的人潮達到最高峰,若按往年的節奏,結束今日法會,不少人會在寺外熱鬧一陣,買些吃的玩的,到得宵禁才會漸漸散去,虔誠的,必是要連續參加三日法會才會作罷,今日不過才第一日。

  那十來家鋪子裡占據中央桌案的那些古怪之人更是摩拳擦掌,散法會時必會有更多人進鋪子,必要向進來的人都要將陸苗氏那些破事都說臭才成,嘿嘿,到時候看整個益州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便在這時,忽聽外邊空地之上,一陣鑼鼓喧天,原本如流沙般四散開去的人群都不知這陣鑼鼓因何而來,不由便向那鑼鼓之處張望,只見那是大靈寺另一頭的空地,不知什麽時候,搭起了一座結彩高樓,十分引人注目。

  那鑼鼓之聲就是從那裡傳來,此時百姓娛樂生活貧乏,本就喜歡看熱鬧,脚步不由自主就朝那處而去。

  只聽鑼鼓之後,便是一陣歡快的蕭瑟之聲,旁聽之人或許不知道那是什麽樂器,可不妨礙大傢伙覺得這樂聲十分動聽,不由涌到高樓之下,只見高樓下,不知何時圍起了木欄,欄內擺著一排排的胡凳,十分古怪,有年輕的小娘子小郎君請大傢伙入內落座。

  他們只笑著介紹道:「我家茶鋪才開張哩,免費酬賓?」

  茶鋪?

  益州百姓是知道茶的,可那玩意兒,生吃著發苦,若不是生病了有偏方說嚼那玩意兒有用,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吃點,平時可沒誰吃那玩意兒!聽聞那些富貴人家倒是有人愛喝這古怪東西,他們可不愛!

  佛家講究衆生平等,這等大法會除了尋常百姓,自然也有家世不錯的人家,聽聞這茶鋪開張,都大感好奇,如今好茶在世族,哪家有茶,不是作爲家珍妥藏,除了相交人家往來相贈,拿出來賣?簡直是笑話!暴殄天物,還讓同一階層的世族瞧不起!

  到底是誰在益州做這等粗鄙之事,竟把茶拿出來賣?

  於是,倒引得他們入內坐下看看的,隻瞧這簡陋的胡凳,幾條凳子共用一張桌案,真真是寒酸至極,登時就有人眼帶輕蔑。

  看到有人進去坐了,才有百姓大著膽子問:「可以坐?」

  這鋪子裡的小娘子小郎君個個笑容滿面:「自然。」

  要是人不進圍欄中,他們也不著惱,依舊笑眯眯的,倒是叫人心生好感。

  外邊圍著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那美.妙樂聲到底是什麽,倒是有那見過「世面」在調笑著說是不是哪家勾欄院新開了張,立時被周遭百姓怒目而視,佛門清淨之地!褻瀆菩薩也不怕遭報應!

  便在這時,樂聲一變,一陣歡快的歌聲自樓上響起,那是一衆女音的合聲齊唱:「春鶯爭暖樹喲~」

  清亮嬌脆的嗓音合到一處,竟如光華自樓上傾瀉下來,坐在圍欄內指點輕蔑的、場外議論嘲笑的、純粹看熱鬧的,所有人竟情不自禁靜了下來。

  這個時代一樣是有音樂的,但那有的是關在世家豪族深深庭院內的,與尋常百姓無緣,有的是田間街頭信口隨唱的,抒發心意却無甚講究。

  極少有人,將這樣結構完整、整齊排演過的樂曲面向公衆演唱,就是家中蓄了歌伎的人家,也必須承認,這美.妙的歌喉、活潑的形式,頗叫人耳目一新。

  便在此時,整齊的男聲響起:「鶯聲嚦嚦遜晴娘~」

  女聲接著唱:「早花吐芳華~」

  男聲接上:「春花爛漫亦黯然喲~」

  聽到這一段,大家都聽出來了,這是在誇一個叫晴娘的小娘子呢,她歌兒比春鶯唱得好,生得比花兒還漂亮。

  比喻淺白,大家都聽得明白,那些世族之人亦在暗自想,寫得是粗淺了些,可也算別有趣味吧。

  便在此時,一道激越清澈的女聲仿佛九天之上直直墜.落,然後又清淺低婉,極其動人,聽得所有人眼前一亮:「十五芳華齡,不肯輕拋却!與春共顔色,只怕花落猶不知……」

  然後,樓上綠帶拂動間,花瓣紛紛灑下,竟好像真有那麽些春日百花齊放的意味,一個小娘子就那樣輕盈地唱著歌兒出現在樓上,她還是雲英未嫁的打扮,身形窈窕,顧盼生姿,就像大家最喜歡的那種小娘子,漂亮又聰明。

  樓下衆人瞧得分明,呀!她眉宇間似喜還憂……原來她就是晴娘!果然又好看,又好聽,只是她愁什麽呢?那看過幾本書的便心中明瞭:「這小娘子是愁嫁了吧,花落猶不知啊……」

  果然,只聽臺上晴娘輕輕跺脚,咬著嘴唇道:「不知道阿父會給我相中哪一個良人,哎喲~」

  小娘子羞不可抑地捂住臉,全然就是一副沉浸在少女心事的羞澀期盼模樣。

  台下百姓看得住了,半時有人大叫:「晴娘嫁到我家來!」

  馬上有人唾了他一口:「你是什麽人家!也不怕辱沒了晴娘!」

  「莫吵了莫吵了!都聽清晴娘說什麽了!」

  嗡嗡之聲中,鑼鼓大作,底下再次安靜下來。

  然後,有一個威武的中年男子與一個少年郎登場……

  劇情一幕幕走著,大家漸漸知曉,晴娘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小書生,還有一個遠遠來求親的小郎君。

  小書生說話羞澀,可待晴娘也是真的好,小郎君英武不凡,對著晴娘之父說,將來定要當個大將軍,爲晴娘博個誥命。

  百姓此時已經顧不上什麽樓上樓下了,很多人坐進欄杆裡,也甭管什麽你穿著錦的貴人,我是身著麻的百姓,前後左右,大家吵得不可開交!

  「晴娘就該嫁給小書生!看他多體貼啊,成親後必是知冷熱的貼心人!」這是有過經驗的過來人。

  「待晴娘好就該嫁嗎?嫁過去吃糠咽菜嗎?晴娘別聽她的,嫁給小郎君,將來當個將軍夫人,使奴喚婢的,豈不自在!」這是有過切身之痛的人家。

  「哼,若按我說,自然合該是門當戶對,她阿父有什麽好猶豫的!」這……明顯就是同世族沾親帶故的門第。

  前後左右討論劇情,所有人眼珠子却都盯著樓上晴娘的喜怒哀樂而不可自拔,這一幕令許多後頭趕來的人大惑不解:「這是幹什麽呢?」

  旁邊的人不耐煩道:「莫要說話!不知晴娘她阿父給她選哪一個呢,若是我家阿雲,我定會選那小郎君,看起來高高大大,定能護晴娘周全……」

  後頭趕來的人一頭霧水盯著臺上,可是,要不了幾時,也被樓上晴娘之父的决定給吸引了注意力:哎喲,是啊,這兩個看起來,那個高大些的是要可靠些啊……

  無數人或站或坐,抬頭仰視那小小高臺,這一刻,忘却了所有,沉浸在那唱詞旁白的故事中,在背景音樂之下,被一個小娘子的喜怒哀樂沉沉浸染,所有人都如木偶般,這個人群的範圍,以這小小高樓爲中心,不斷在擴大。

  那十來家鋪子的掌櫃奇怪極了,往常這時辰,鋪子裡必是已經滿了,怎麽這時候還沒什麽人進來?

  而高臺之上,晴娘的親事終於定下,張燈結彩嫁過去了,角色退場,底下却爆發出强烈的議論:「啊!她阿父也未免太勢利了些!小書生真是凄凉……遠走他鄉……」「唉,可却也能理解吧,小郎君家世好些,晴娘也能過得周全些……」「嗚,晴娘要與小郎君好生過下去啊,不然小書生這般痴心真是太可憐了……」

  觀衆議論紛紛中,鑼鼓聲再次響起,所有觀衆登時精神一振,現在所有人都漸漸曉得,這鑼鼓聲,就是晴娘再次上臺的徵兆!雖然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們,什麽叫戲曲,什麽叫舞臺,什麽叫角色,什麽叫故事,可是,人類喜歡故事的天性令他們對這故事儀式無師自通,幷深深沉浸其中、情緒隨之起伏而不可自拔。

  可是,晴娘再次登臺,就令底下觀衆大嘩起來,只見晴娘換了婦人的打扮,却是一身素白,這這這是發生了什麽?!所有觀衆的心都揪了起來!

  晴娘悲切的聲音凄婉地將事情娓娓道來,她與小郎君成就親事,夫妻恩愛,却誰能料想,夫君在外征戰一去不回,只留下她一個人,守寡已經三年。

  這段唱出來的時候,底下好多婦人都哭了出來,晴娘真是太命苦了!沒個一兒半女這要怎麽過得下去!有的人,與晴娘一般的經歷,此時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便是男子,也少有不心酸的,唉,這麽好的小娘子,真是太命苦了。

  便在此時,有人上門催利錢,却是去歲借的種子,到得今歲該還了,可她一個婦道人家,男人出去打仗死在外頭,又能種多少産出,一來二去,還不上利錢,對方便要以地相抵。

  晴娘哭著在唱:「若失田地,如何過活?」

  這一段簡直再次激發出底下百姓觀衆的再次共鳴!要是抵了田地,這日子可怎麽過!

  可那討利錢的可不管,掏出懸契,隻冷笑:「白紙黑字,還不上錢我們就去官府!」

  底下人聽到這裡都是又驚又懼,普通百姓哪個不懼怕官府。

  那世族出身的也覺得這收利錢的也太過咄咄逼人,晴娘一個小婦人,若她真有什麽困難,自己倒不是不可以幫上一幫。

  晴娘被奪走田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再無生路之時,那討利錢的再次登門:「晴娘子你現下沒了生計,不若到我們簽到我們府上,做個綉娘。」

  綉娘,那豈不是日日點燈熬蠟,不到三十便無法視物的活計?

  底下的百姓真有不少親朋好友簽到那些世族當綉娘的,益州産益錦,價格頗豐,但那只是世族獲利,普通綉娘綉瞎了眼,能糊口便不錯了,似晴娘這等情形,真是太過凄慘,當綉娘都不知最後下場會是如何……

  晴娘就是晴娘:「你奪我田地,還想叫我爲你當牛做馬,你做夢!」

  那收利錢的却唾了一口:「你失了田地,若再不肯簽契,看你還怎麽謀生計!」

  那嘴臉,直叫人恨不得衝上樓將他打殺了!

  收利錢的哼笑道:「反正你不過孤身一人,來人!給我將她按住,摁了手印!自然就是我家的綉娘了!看她往哪裡跑!」

  台下登時群情激憤,這實是叫人想起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這兩年雖是少聽聞了,可這種强行簽契之事,在前些年幷不少見!

  有激動的觀衆已經衝到樓下,要上去把那個「收利錢的」打一頓了!

  便在這時,忽然有個流民模樣的人忽然出現,打跑了那徵收利錢之人。

  晴娘含泪道謝,與那流民四目相對,登時怔住。

  旁邊的念白在傷感的音樂中頓起:

  十年世事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料想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四目相對,忽憶春滿崗。

  這不是當年的小書生嗎?!!!

  故事的狗血灑到這裡,群衆徹底沸騰了!

  岳欣然在幕後看到台下的反應,不由失笑,果然,古往今來,英雄救美都是喜聞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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