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慕容繼承冷笑說道:“你忘了,先父曾囑令你八人不可洩露黃山約鬥之事,足見那次約鬥之舉根本與好名無關……”
“老朽沒忘。”武維揚道:“但慕容大俠也非與人爭長論短,較雌論雄之人!”
慕容繼承冷笑說道:“你怎不說你八人太以驕狂,目中無人,氣焰太盛?”
武維揚道:“老朽八兄弟當年聲名極盛是實,卻絕非少俠口中那太過驕狂,目中無人,氣焰太盛之人!”
話鋒徽頓,又遭:“何況老朽八兄弟所作所為皆俠義,沒做過一件仰愧於天,俯作於人之事,令尊詹含全……”
慕容繼承冷冷截口說道:“以你之見?”
武維揚道:“老朽不敢說!”
慕容繼承道:“說說何妨?”
武維揚道:“老朽不敢妄加推測!”
慕容繼承沒再問,冷哼說道:“你別忘了,當年黃山約鬥之事,除了你八人外,放眼武林,只有我知道,那人若非先父,我怎會知道?”
武維揚老臉抽搐,道:“這正是老朽不敢相信,而又不能不相信之處!”
慕容繼承道:“你再想想吧,如今既是由我來找你八人,責問當年不履行諾言之罪,那人是先父,該已毋庸置疑了!”
這話不錯,事實既由慕容繼承出面問罪,那當年黃山約鬥之人,不是十絕書生慕容嵐還能是誰?
武維揚身形一陣顫抖,啞聲說道:“既然如此,老朽不得不信,但老朽卻仍有一事不明!”
摹容繼承道:“什麼事?”
武維揚道:“少俠既是慕容大俠後人,為何竟自甘堅認慕容大俠便是當年那不明是非、好名、好勝、好爭,好鬥之人?”
慕容繼承目中冷電一閃,道:“這是事實,再說,我認為你八人是禍由自招,咎由自取,我不認為先父是不明是非,好爭好勝之人!”
武維揚道:“那麼少俠以為令尊當年做得對?”
慕容繼承答得毫不猶豫:“當然,先父一生何曾做過錯事?”
武維揚老臉抽搐,唇邊浮現一絲悲慘苦笑,道:“少俠如這麼想,老朽就無話可說了!”
慕容繼承冷笑說道:“你以為你還能說些什麼?”
武維揚苦笑搖頭,說道:“未遵守諾言的是老朽,老朽還能說些什麼?不過,老朽至今方知‘十絕’與‘九妙’並沒有什麼兩樣?”
慕容繼承雙眉一挑,道:“誰是‘九妙’?”
武維揚道:“‘九妙秀士’百里合!”
慕容繼承道:“你拿他跟先父比什麼?”
武維揚道:“‘十絕’、‘九妙’百年來並稱宇內兩大奇才!但‘九妙’聲名始終在‘十絕’之下,武林尊‘十絕’,而懼‘九妙’……”
望了慕容繼承一眼,接道:“少俠可知為什麼‘九妙’聲名始終在‘十絕’之下,天下武林為什麼尊‘十絕’,而懼‘九妙’麼?”
慕容繼承道:“我不知道!”
武維揚道:“那是因為‘九妙’行事偏激,生性冷酷、狂傲……”
“住口!”慕容繼承震怒冷喝,道:“匹夫,你死到臨頭,還敢瀆冒先父!”
“老朽不敢!”武維揚神態平靜,淡淡說道:“無奈‘十絕’作為令人失望,老朽不得不這麼想。”
慕容繼承雙目暴射殺機,怒笑說道:“匹夫,你是自取速死!”
武維揚泰然說道:“老朽自知難以倖免,但這心底裡的話,卻不能不說,尤其當著他‘十絕’的後人,老桿是有鯁在喉,不吐不快!”
慕容繼承嘴角噙著一絲冷酷的笑意:“還有什麼,你就盡情地吐吧!”
滿含殺機的目光凝注白髮蒼蒼的巨靈劍客,緩緩抬起右掌。
武維揚老臉上一派安詳,道:“老朽要說的已經說了,少俠請動手吧!”
慕容繼承俊面突現狐疑之色,道;“你不打算動手抗拒?”
武維揚淡笑說道:“劍已折,身已隱,還動的什麼手?”
慕容繼承冷笑說道:“人到了臨死的時候,沒有不掙扎以圖苟免的!”
武維揚道:“老朽也有自知之明,生機已泯,希望渺茫,何必再多此一舉?”
慕容繼承大笑說道:“這才是真話,諒你也不敢!”
笑聲中,揚掌就要劈下。
驀地裡,一縷指風破空射至,電襲“鳳眼”,背後有人說道,“尊駕手下留人!”
慕容繼承心頭猛震,沉腕收掌,身形電飄橫移,霍然旋身,目光投注,不由心頭又是猛地-震。
那書房門口,不知何時站著個長髯黑衣老者,長眉微挑,巨目中冷電閃爍,威態懾人!
憑他一身功力,來人欺近身後丈內而茫然無覺,這黑衣老者修為不言可知,慕容繼承霍然發話:“閣下何人?”
長髯黑衣老者尚未答言。
武維揚突然搶前一步,恭謹施禮:“原來是古大俠,武維揚這廂有禮……”
慕容繼承聞言一怔,急道:“尊駕姓古……”
長髯黑衣老者點頭說道:“不錯,老朽姓古,古寒月!”
慕容繼承神情狂震,為之呆住,良久方抬頭盯註:“你是何人,敢冒充鐵面神駝古……”
長髯黑衣老者道;“冒充?閣下認識古寒月?”
幕容繼承道:“豈只認識?更知古大俠十九年前業已故世……”
長髯黑衣老者長眉微軒,目射寒芒道:“閣下聽誰說的?”
慕容繼承道:“不必聽誰說,我知道!”
長髯黑衣老者笑道:“如今古寒月可是好好地站在閣下面前。”
慕容繼承目光緊緊凝注,道:“這麼說來,古大俠未曾遇害?”
長髯黑衣老者道:“老朽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