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
既有過往的客商,供人歇腳打尖的酒肆客棧,也就應運而生,這個小鎮,自也不能例外。
小鎮雖小,名頭可很響亮,只要一提桐柏山下的這個小鎮,百里內沒有人不知道的。
那倒不是小鎮本身有什麼驚人之處,而是禿子跟著月亮走——沾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光。
這個大戶人家,不在小鎮上,在小鎮近旁,桐柏山的山裡,有點像是避世隱居的人家。
說這戶人家是避世隱居,可一點兒也不差!
小鎮上,甚至包括附近幾個縣城,沒人不知道這大戶人家的主人,當年曾是武林中叱咤風雲、響噹噹的人物。
十多年前,突然封劍歸隱,卜居到這桐柏山來。
這大戶人家的主人,極為熱心公益,樂善好施,人和氣而容易親近,每遇荒年,莊稼收成不好,小鎮上的居民,絕餓不著,他會命人從山裡出來,挨家挨戶贈糧送賑,賙濟貧窮!因此,家家禮拜,戶戶焚香,這大戶人家的主人,成了居民們心目中的大善人、大恩人。
山裡要有什麼事兒,只要有人招呼一聲,大夥兒能立即放下莊稼,爭先恐後地跑到山裡去幫忙。
別說一天不做活,家裡老小餓不著,就是餓得著也無話可說,想想看嘛!沒有人家,自己一家老小早就餓死了。
人,都是這樣,以心換心,只要捨得,你給人家半斤,人家准還你八兩,何況受惠的是本性淳厚的莊稼人。
雖然這大戶人家的主人,是居民們心目中的大善人、大恩人,可是他怪得很,平素很少出來,打從他在山裡定了居,安了家,十幾年來,總共也不過出來三四次。
所以,人人都知道這位大善人,大恩人,人人都受過恩、受過惠,但見過他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不過,附近幾個縣城的人都知道,這個大戶人家在山裡的居業,名喚“埋劍堡”,主人的名諱,叫郝百通。
提起埋劍堡,堡主人郝百通,百里以內,沒人不知道。
門口
這是一天的晌午。
響午時分是吃飯當口,小鎮上,僅有的幾家酒肆,每逢這時候,生意都不錯,特別是西街的“一品香”。
一品香要說怎麼好,怎麼大,自然比不上縣城裡的大酒樓,可是他是這小鎮上首屈一指的一家。
其實,這首屈一指的“一品香”,也不過是一間大瓦房,談不上什麼舒適、雅緻,小鎮地處偏僻,又小,有這樣也算不錯了!
尤其,“一品香”能做到酒菜乾淨,招待親切,這就更加難能可貴了。
和氣能生財,可是一點不錯!
瞧,想吃想喝的,都喜歡往西街跑。
這時候,“一品香”的門口,突然走進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個身材頎長的黑衣少年人,劍眉入鬢,風目重瞳,長得是既俊朗,又英挺!使人在看了他一眼之後,就會禁不住還想著第二眼、第三眼……
只可惜,他眉宇間隱隱地透著一股森冷煞氣,這卻又使人看了他一眼後,便把那本想再看的第二眼,給嚇得縮了回去。
只因為那股子森冷煞氣,能使人在一觸之下,打心底裡往上直冒寒意,機伶打哆嗦,渾身不自在。
如此,誰還會再看,自找難受?
黑衣少年眉梢兒微挑,緊閉著嘴,模樣兒顯得有點高傲,站在門口,目光略一掃視,負手直往裡走!
就這麼一眼,滿座酒客不自主地全低下了頭,連他們自己也都說不上理由,只覺得黑衣少年目光太過犀利。
黑衣少年,看中的是靠東牆邊一副座頭,剛坐定,夥計就躬身哈腰,滿臉堆笑,一團和氣的站到面前。
黑衣少年似乎懶得多開口,低低說了幾句,揮了揮手。
話聲雖低,夥計可聽得清清楚楚,哈著腰,轉身走了。
須臾,夥計送上酒菜,小心翼翼地放好之後,搓搓手,哈著腰,笑問:“客官,還要點什麼?”
黑衣少年淡淡說道:“不要什麼了!”
夥計一躬身,轉身要走。
“慢著!”黑衣少年適時又開了口。
夥計聞聲停身,笑道:“客官有什麼吩咐?”
黑衣少年道;“沒什麼,我想打聽件事兒!”
夥計滿臉熱誠,道:“什麼事?客官!”
黑衣少年看了他一眼,道:“有個埋劍堡的所在,是不是就在這附近?”
夥計立刻眉飛色舞,道:“對,對,埋劍堡離這兒不遠,就在山裡……”
黑衣少年點了點頭。
夥計略一遲疑,笑問:“客官準是外地來的,寶地距此恐怕還不近!”
黑衣少年雙眉微軒,道:“不錯,怎麼?”
夥計笑道:“我說嘛,要不是遠地來的,怎會不知埋劍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