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
東郭逸冷哼一聲,舉步行向靈柩。
古寒月卻目注一窮雙殘,一擺手.道:“這兒用不著我了,閃開些,我駝子要走!”
一窮雙殘自然不動分毫,柳悟非冷冷說道:“你駝子要上哪兒去?”
古寒月道:“找我那幼主去!”
柳悟非冷笑說道:“不用我,他一會兒准來!”
古寒月道:“你化子知道?”
柳悟非道:“當然,奴才被絆住了,主人還能不來?”
本來甘為人奴,古寒月並不在意,道:“所以我要走!”
柳悟非道:“哪兒碰面不一樣?”
古寒月道:“可是在這兒,我不能不為朋友著想!”
柳悟非道:“朋友?誰?”
古寒月道:“郝老二跟你們四個!”
柳悟非大笑說道:“郝老二是太傻,我們四個已經跟你劃地絕交了!”
古寒月毫不動容,淡談說道:“不管怎麼說,到底有過一段交情,我得盡份心!”
柳悟非冷笑說道:“我們幾個卻之不恭,只有心領!”
古寒月道:“我不在乎你們領不領情!”
柳悟非道:“想領,只可惜骨頭太酥,承受不起!”
古寒月臉色一沉,冷然說道:“化子,你三個讓不讓路?”
“讓!”柳悟非道:“等弄醒了郝老二,再讓不遲!”
敢情,他不放心!
古寒月勃然色變,才要發話。
背後東郭逸突然冷笑說道:“駝子,沒做虧心事,那麼急著走幹什麼?”
古寒月鬚髮顫動,巨目暴睜,厲聲說道:“你們幾個想害郝老二?”
東郭逸冷笑說道:“想害郝老二,恐怕不是我們幾個!”
古寒月身形暴顫,如炬目光逼視東郭逸:“是誰,酒鬼,你說?”
東郭逸心中一懍,道:“我沒說是你,是誰誰知道!”
為恩主,惹來一身黑,跳進黃河只怕也洗不清。
古寒月想笑,笑不出聲,想哭,哭不出眼淚,只有,渾身顫抖,默然不語,這,夠令人傷心,夠令人同情的!
但,古寒月他卻是毫無怨言.只要是為恩主,任何事,就是罪行滔天,刀斧加身,他也認了!
憑功力,他要用強,那不是難事。
無如,他不能那麼做。
東郭逸唇邊噙著一絲冷酷笑意,深深地看了古寒月一眼,雙目中閃過一絲令人難以意會的光采,抬掌拍向棺中郝百通。
一窮雙殘等人,誰都以為郝百通必然應掌而起。
豈料,事實不然。
東郭逸一掌拍下,躺在棺中的郝百通,竟是毫無動靜。
一窮雙殘一怔,東郭逸眉一挑,二次抬掌。
古寒月突然冷冷說了話:“還想再丟一次人麼?”
東郭逸沉腕收掌,倏地轉過了頭,怒聲道:“駝子,你說什麼?”
古寒月冷冷說道:“我勸你省省力氣!”
東郭逸老臉一紅,道:“我就不信……”
古寒月截口說道:“別拿郝老二開玩笑了,你就是再拍十掌也不行!”
東郭逸老臉又一紅,道:“你行?”
古寒月道:“廢話,繫鈴的人,自然能夠解鈴!”
這話,一絲兒也不差!
突然間,東郭逸明白了,臉色一變,道:“駝子,你用的是獨門手法‘金剛杵’?”
古寒月淡然說道:“你還不算太糊塗!”
本來,落拓青衫西風醉客就聰明絕頂!
東郭逸臉又一紅,道:“怪不得……”
古寒月截口說道:“你明白了?”
東韓逸道:“明白了,怎麼樣?”
古寒月淡淡說道:“不怎麼樣,不怕丟人的人,誰能把他怎麼樣?”
這句話,夠損!可也真能出氣!
東郭逸有點羞惱成怒,厲聲說道:“駝子,你敢……”
“不敢!”古寒月道:“我只勸你以後凡事少逞能!”
好,又是一句!
東郭逸咬了咬牙,道:“駝子,你該早說!”
古寒月道:“早說什麼?”
東郭逸道:“你用了獨門金剛杵!”
古寒月搖頭淡笑:“哪能早說!”
東郭逸道:“怎麼?”
古寒月答得氣人:“早說你就丟不了人,現不了眼,以後還會逞能!”
東郭逸勃然大怒,但卻莫可奈何,道:“駝子,我看你的!”
古寒月挑了挑眉,道:“怎麼,現在找我了?”
東郭逸沒說話,他不敢說,再說一句,只怕換來更損的。
古寒月淡然一笑,道:“你給我睜大了眼,看清楚了!”舉步走了過去。
東郭逸冷哼一聲,讓向一旁。
金剛杵是鐵面神駝的獨門手法,要解此金剛杵手法,在他古寒月手下,那當然是易如反掌吸灰,毫不費事。
豈料——
古寒月一指點下,郝百通依然如故,仍是那麼直挺挺的躺在那兒,別說設應指而起,就是動也未動一下!
古寒月一怔。
適時,東郭逸開了口,冷哼說道:“怎麼,駝子,不靈了?看來,丟人的只怕不只我……”
古寒月巨目暴閃寒芒,陡揚冷哼,二次抬手,又一指點下。
無奈,獨臂劍客仍然沒動。
金子美師兄弟方自一驚。
窮神柳悟非忽地大喝:“駝子,郝老二他……”
古寒月臉色一變,伸手搭上郝百通腕脈。
只一搭,立刻神情狂震,臉色大變,鬚髮懼張,渾身顫抖,一絲寒意打心底湧起,呆住了!
一窮雙殘入目他那失常神態,情知不妙!
柳悟非虎撲過來,一把攫上古寒月肩頭,沉聲說道:“駝子,怎麼回事,說?”
古寒月沒動,也沒答話,整個人,像麻木了一般。
柳梧非身形一顫,厲聲說道:“駝子,莫非……”
古寒月突然開了口,話聲,顫抖得厲害,而且無力:“郝老二死了!”
柳梧非五指一緊,直如鋼鉤,駭然失聲:“什麼,駝子,你……”
古寒月唇邊浮現一絲苦笑:“連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