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
他這裡掌方抬起,突然,前面那人卻自動停了腳,而且,一個飛旋轉了過來,是個身材高大的麻臉壯漢,他陰笑開了口:“慕容繼承,站住!”
原來黑衣少年是慕容繼承!
不用他喊,他這一突然停身,一個飛旋,已使得慕咨繼承為之一怔,跟著停身在兩丈以外。
“匹夫,你認得我?”
慕容繼承目光逼視,問了一句。
麻臉壯漢嘿嘿笑道:“十絕之後,你閣下大名如今已沸騰武林,我要是不認得,那豈不顯得太以孤陋寡聞了?”
慕容繼承道:“認得我最好,匹夫,報上名來!”
麻臉壯漢一副嬉皮笑臉樣兒,搖頭笑道:“默默無聞的小卒,不提也罷!”
他不願說,慕容繼承也懶得再問,冷哼一聲,道:“匹夫你自動停身納命,那是……”
麻臉壯漢又搖了頭,陰笑說道:“慕容繼承,你錯了,我不是為我,而是為你!”
慕容繼承冷笑說道:“為我慕容繼承怎地?”
麻臉壯漢道:“為你好,勸你別再追,否則……”
笑了笑,住口不言。
慕容繼承可忍不住發了問:“否則如何?”
麻臉壯漢陰陰一笑道:“否則納命的不是我!”
“不是你難不成是我慕容繼承?”
“正是,一點也不錯!”
慕容繼承突然仰天長笑,裂石穿雲,聲震夜空。
麻臉壯漢狡黠的目光一陣閃動,道:“慕容繼承,你笑什麼?”
慕容繼承道:“你指是適才你那兩名同伴,可是,你若是想等他們兩個回來仗恃人多,那你就錯了,慕容繼承可不……”
“錯的不是我!”麻臉壯漢截口說道:“我知道你慕容繼承一身功,十個八個一流高手你能不放眼內,可是,慕容繼承,我說是智不是力,我指的是適才也不是現在!”
慕容繼承冷笑說道:“適才如何?”
麻臉壯漢道:“適才在船上……”
慕容繼承變色說道:“匹夫,適才在船上的是你?”
麻臉壯漢毅然點頭,笑得下流:“正是,慕容繼承,你可知道,你剛才是缺損陰德?”
慕容繼承哪有工夫跟他囉嗦這個,寒著臉冷然說道:“少廢話,我已領教過了,一著埋伏,一著沉船,可都沒能奈何我,而且很幼稚……”
麻臉壯漢嘿嘿笑道:“不錯,我那很幼稚,可是你不知道,在那船艙門,那只是備而不用的兩著閒棋,而早就用了一著,你還蒙在鼓裡!”
慕容繼承冷笑說道:“那一著?”
麻臉壯漢笑道:“人家是雙管齊下,我卻準備了三管……”
慕容繼承道:“我問的是你那另一管?”
麻臉壯漢狡黠目光閃動,笑了笑,笑得好不得意:“你問那另一管麼……”
頓了頓,突做驚人之語:“那另一管就是你已經中了毒!”
慕容繼承一震,旋即淡淡冷笑:“我中了什麼毒?”
麻臉壯漢道:“船板上的毒!”
慕容繼承笑了,是真笑:“船板上的毒如何?”
麻險壯漢陰陰笑道:“不如何,一次或許有救,你不該去而復返地再去二次!”
慕容繼承目光寒芒閃動,忽而沉下臉色:“匹夫,你當我是三歲孩童?”
“好說!”麻臉壯漢笑道:“事實上你確己中了毒,而不自知,算算時刻,那毒本該才過雙膝,可是你一陣激怒,一陣狂追,血脈運行的太快,如今恐怕已到小腹了!”
慕容繼承道:“你以為我會信麼?”
麻臉壯漢道:“信不信由你,這種事無須相強!”
慕容繼承冷笑說道:“我不信有人能在船板上下毒,而且讓人中毒於不知不覺中!”
麻臉壯漢笑道:“而事實上,確有人能!”
“誰?”
麻臉壯漢道:“你找的是誰?”
慕容繼承道:“你是說賈玉豐?”
麻臉壯漢道:“賈玉豐他昔年名號‘毒手天尊’!”
慕容繼承神情一震,可有點鎮定不住了:“這個我知道,但我仍難相信……”
麻臉壯漢截口說道:“最好的辦法,是運氣試試!”
慕容繼承默然不語。突然,他身形猛—震,神色大變,雙目圓睜,暴射如火殺機,“好匹夫,你真敢……”
麻臉壯漢一擺手,陰陰說道:“激怒不得,也別妄動真氣,要不然,那是你自找麻煩!”
慕容繼承自己明白,他血脈不暢,真力難繼,這正是中毒現象,正如對方之言,激怒不得,也不能妄動真氣,否則那只是加速毒性發作,連忙強忍怒火殺機,平心靜氣,沉默了一下,冷冷說道:“匹夫,我再問一句,你是何人?”
麻臉壯漢嘿嘿笑道:“現在可以說了,你打的是誰?”
慕容繼承心頭一震,驚詫失聲:“匹夫,是你?”
麻臉壯漢點頭獰笑:“不錯,是我,你現在才明白,已經太晚了!”
慕容繼承目中殺機又現,冷笑說道:“只怕未必……”
咬牙橫心,他打算孤注一擲,拼出一口真氣除賊。
然而,麻臉壯漢巳然看穿他的心意,嘿嘿笑道:“慕容繼承,我再提醒你一句,除非你想加速自己的死期,要不然你就別輕舉妄動,血仇款報身先死,那不值得!”
慕容繼承機伶一顫,立刻捺下殺心,對方的話不錯,報仇的反而著了別人的道人,死在仇人手裡,那術令人不甘了!
何況,自己任重道遠,如今也不能輕易就死!
他挑了挑眉,冷冷說道:“我不動你,你也不見得會讓我活下去!”
麻臉壯漢目中凶芒一閃,大笑說道:“你慕容繼承倒深有自知之明,能對你幹什麼?自己給自己留下無窮後患?好讓你逐個上門復仇!”
慕容繼承道:“那麼,橫豎都是一死,我何顧忌之有?”
說完,抬起了右掌,可絲毫沒凝真力。
麻臉壯漢身形一顫,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嘿嘿笑道:“我還有後話,還沒有殺你之心,可也得看看我那兩位兄弟贊不贊成,或許,他兩個要留你……”
慕容繼承剛要開口,倏地,目中寒芒一閃,冷笑說道:“他倆也不會自留後患,他倆來了,一併了也好!”
適時,左右數十丈外馳來兩條人影,一高一矮,疾如閃電飄風,飛掠而至,好快的身法!
是酒樓旁那瘦高灰衣老者與那乾癟老憎。
二人一丈內倏住身形,乾癟老僧一雙三角眼狡黠精光閃射,深深地看了慕容繼承兩眼,唇邊掛著狠毒詭笑。
瘦高灰衣老者則向著麻臉壯漢,帶笑發問:“怎麼樣,三哥?”
麻臉壯漢嘿嘿笑道:“你三哥的那兩手,何曾落過空?”
瘦高灰衣老者滿意了,臉上隨即浮現了猙獰笑意。
慕容繼承冷眼旁觀,突然開口說道:“既稱你三哥,想必也是我慕容家十九年前的好朋友!”
麻臉壯漢詭笑道:“不是你提醒,我倒險些忘了介紹,真是失禮得很……”
一指瘦高灰衣老者,接道:“這位是陳今山陳八爺……”
又一指乾癟老僧,接道:“這位是洞庭君山,軒轅廟的住持,知非大和尚!”
慕容繼承目中威棱暴射,逼視知非,道:“原來你就是洞庭君山,軒轅廟的主持,怪不得賈玉豐他有那產自北天山、奇毒無比的雪蛇!”
麻臉壯漢接口笑道:“慕容繼承,你錯了,知非大和尚的那兩條蛇兒,是我賈玉豐送的,大和尚他不擅此道!”
慕容繼承冷哼一聲,轉注麻臉壯漢,道:“賈玉豐,我問的是他二人昔年名號?”
麻臉壯漢剛一猶豫,慕容繼承已然冷笑又道:“這就是昔年縱橫宇內,睥睨武林的血盟十友,十九年前的天膽,如今何處去了?”
麻臉壯漢目中凶芒一陣閃射,揚眉笑道:“慕容繼承,不用激,血盟十友鐵膽豪情今猶在,且較昔年勝幾分,賈玉豐告訴你就是
……”
一指老者與老僧,接道:“陳八爺是賈玉豐八弟岑非,知非大和尚是賈玉豐九弟司徒文,我三人如今都在你面前,你能拿我三人如何?”
慕容繼承沒理賈玉豐、冷冷一笑,轉注知非和尚:“司徒文,在我恩叔神功絕藝下,你該已嚇破了膽……”
“你錯了!”知非和尚臉不紅,嘿嘿笑道:“嚇破膽的,該是你那恩叔,那夜要不是他命大,只恐他就永遠地埋在了君山之上了!”
慕容繼承道:“舊恨新仇,你跟貫玉豐一樣,該死兩次!”
知非和尚臉色一變,獰笑說道:“我想死三次,可惜你幫不了忙!”
慕容繼承道:“你試試看……”
說著,又抬起了右掌,他心知絕難倖免,想拼著毒性發作,除去三賊。
哪知,他不抬掌還好,一經抬掌,立刻身形抖顫,不由神色大變,心膽欲裂,頹然垂手。
麻臉壯漢目中凶芒連閃,盡皆得意狂喜色,詭笑說道:“到時候了,慕容繼承,如今你該明白方才賈玉豐為什麼要等我八弟跟九弟的道理了吧,如今你真氣渙散,功力難提,就是有孤注一擲拚命之心,也是無能為力了!”
慕容繼承恍然大悟,明白是明白了,恨也把三賊恨到了極點,無非是如賈玉豐所說,如今他已真氣渙散,功力難提,無能為力,只有任人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