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
“不少年了,怎麼?”
“這就是了,官場上的事兒,瞞上不瞞下,這你怎麼不懂。”
“我怎不懂,我什麼都懂,可是這不是別的事兒,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領班,這你就錯了,你可以不給別人方便,獨不能不給二阿哥府來人方便。”
“為什麼?”
“領班,看你像個聰明人,怎麼偏這麼胡塗,你想啊,二阿哥如今是東宮太子,穩穩當當的儲君,將來定然身登大寶,接掌天下,你要是這會兒得罪了二阿哥,將來你這差事怎麼幹啊。”
陰沉臉中年漢子呆了一呆:“這個……”
“領班,我無意危言聳聽嚇唬你,這是我們主子的重要大事兒,你要是壞了他的大事兒,他准牢牢的把你記在心裡。”
陰沉臉中年漢子皺眉,沉吟片刻才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來行刺幹什麼的。”
燕翎“哈!”地一笑道:“領班,我要是存心來行刺幹什麼的,不讓你知道,是不是容易點兒。”
陰沉臉中年漢子點了點頭:“嗯,這倒也是,可是……”
“又可是什麼?”
“你見大阿哥也是白見,他弄到如今這樣兒,完全是因為二阿哥,我敢說他心裡一定恨透了二阿哥,怎麼還會願意跟二阿哥重修什麼舊好……”
“領班,這一點我不是想不到,可是我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來,你只行個方便,萬一談不成,那就是我的事了,是不?”
陰沉臉漢子又沉吟了一下,旋即點了頭:“好吧,你跟我來。”
他過去開了門,帶著燕翎出了精舍,出精舍左拐,貼著精舍牆往後行去。
燕翎一指旁邊一間屋,道:“大阿哥不是在這一間麼?”
陰沉臉中年漢子道:“昨兒個是在這兒,今兒個不在了,我給他每天換一個地兒,防的就是有人對他不利。”
“領班可真精明。”
“誇獎了,為保自己吃飯的傢伙,不得不這樣兒。”
說話間兩個人進了一片林木間,只見這片林木濃蔭蔽天,難見日光,深處座落著一間精舍,四五個衛營的人在外頭走動著。
此刻都停止了走動,銳利目光一起射向無翎。
從這一雙雙目光可以看出,“侍衛營”的人畢竟是“侍衛營”的人,個個都是修為不俗的好手。沈臉中年漢子看了看他們一眼,到了門口,伸手就要去推門。
燕翎一攔道:“領班,謝了,我不曾忘記你的好處的,從現在開始,就是我的事了,請回吧,完事以後我會去看你。”
陰沉臉漢子沒說話,一雙寒芒閃動的目光逼視著燕翎,眨也不眨。
燕翎正色道:“領班若是不放心,可以把這兒人都調來,守在這兒。”
“我交你這個朋友了。”陰沉臉漢子冷冷一句,扭頭走了。
燕翎推門進了精舍。
精舍門沒上鎖,那是“侍衛營”對這位直郡王還留一份敬畏,一份客氣。
事實上,有“侍衛營”的這些人在外頭,直郡王他也跑不了。
其實,“侍衛營”的這些人,倒不是防直郡王逃跑,直郡王往那兒跑?只要他那個皇上爹不要他的命,往那兒跑都不如在這兒舒服,往那兒跑都不如這兒安全,“侍衛營”的人應該是為防外來的人不利於這位直郡王的。
燕翎進精舍隨手關門,只見這間精舍外頭是個小客廳,靠裡還套著一間。
燕翎剛關上門,套著的一間裡傳出個低沉話聲:“誰呀!。”
燕翎道:“是我!”快步向那間屋走了過去。
剛到那間屋門口,垂簾一掀,有個人要往外走。
這個人,個子高高的,天青色的長袍,外罩團花黑馬掛兒,長得劍眉鳳目,膽鼻方口,俊面威武,正是直郡王!不愧是帶過兵的,自然流露著奪人之威。
他看見燕翎,一怔停步,旋即臉色微沉:“你是……”
“王爺,可否讓我進去說話?”
直郡王上下一打量燕翎,冷然道:“為什麼要進去說話?”
“為了王爺的今後。”
直郡王微一怔,旋即冷笑:“我還有今後?”
“有沒有不在別人,全在王爺。”
直郡王遲疑了一下:“好吧,反正你已經來了。”他退了進去,燕翎跟了進去。
套著的這間是間臥房,相當零亂,這顯示出直郡王的心情,也看得出這位一向受人侍候慣了的直郡王的處境。直郡王退進門便停了步,沒讓燕翎往裡走,凝目望著燕翎道:“你不像‘侍衛營’的人。”
燕翎道:“王爺好眼力。”
直郡王雙眉微聳:“那麼你是……”
燕翎道:“王爺,我先聲明,我沒有一點惡意,我是二阿哥府的護衛。”
直郡王臉色陡變,要動,可是手剛抬起就被燕翎封住:“王爺,我剛聲明過。”
直郡王震動了一下:“好身手,沒想到老二身邊有這種人,要怎麼辦,隨他了。”他垂下了手。
燕翎也收回了手,道:“王爺,恕我放肆,二阿哥要是真有不利於您的意思,您現在不可能還站著說話了。”
直郡王劍眉一剔,道:“那麼老二他是什麼意思?他把我整成這樣子還不滿意,他還想幹什麼。”
“王爺,別怪二阿哥,您自己想,這件事能不能怪二阿哥,您投以桃,二阿哥不過是還以李而已。”
直郡王口齒激活,欲言又止終於沒說出話來。
燕翎接著又道:“福晉進宮哭訴,不過是基於自衛,設若易地而處,您的福晉一定也會這樣,是不?”
“用不著跟我說這些,說你的來意吧。”
“王爺請坐。”
“不必。”
“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站著累的時候,我自然會坐下。”好倔的直郡王。
燕翎微微笑了笑,旋即一整臉色,道:“王爺,二阿哥不念前嫌,不記舊惡,願意跟您攜手合作,共同對付四阿哥。”
直郡王一怔:“有這種事?”
“有這種事?”
“不可能,他怎麼找他找不上我!”
“他找的不只是您,還有別位。”
“(口奧)!”直郡王又一征:“他為什麼突然來這麼一手。”
“並不突然,相信您幾位也莫不以除了四阿哥這心腹大患為快,只不過自度實力,一直未敢輕舉妄動而已。”
“誰說的,我們一直對付的只是老二。”
“那麼您幾位走的方向錯了,可慮的不是二阿哥,而是四阿哥,要不先除去四阿哥,就算您幾位能把二阿哥整倒,得利仍不是您幾位,而是四阿哥。”
“是這樣麼?”
“王爺要是曾經仔細想過,就應該知道我所言不虛。”
直郡王眉鋒微皺,默然未語。
“所以,您幾位若是想獲得什麼,必須先聯手除去四阿哥這個真正心腹大患。”
“要聯手我大可以跟別人聯手,為什麼非要幫老二這個忙不可。”
“這麼做怎麼見得是幫二阿哥的忙。”
“老四也是他心目的強敵,他怕的也只有老四一個,如今讓我們聯合起來對付老四,這不是幫他的忙是什麼?老二地可真會打算盤啊,可惜我們並不是傻子!”
“王爺,恕我直言,不肯跟二阿哥合作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
“未必,你是他的人,他讓你出來為他辦事,縱然對我們有利,這利也不會大過他老二去。”
“您想得周到,可是您想錯了,這件事,論利,大家的利益是平等的,論機會,大家的機會也是一樣的。”
“是這樣麼?”
“當然是,王爺,您為什麼不利用這機會除去您的強敵,然後再為自己打算。”
直郡王一下子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