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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要辜負我》第208章
☆、208. 仙俠25

  春日醉是個好東西。清冽如琥珀,入喉甘甜。最重要的是,醉酒後,就算是大睡三十載,也不過覺得是一場充滿輕快和溫暖的夢罷了。

  容瑾感覺到周身一直環繞著自己的清甜酒香,有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倦意湧上來。他聽著顧如琢在他身後絮絮叨叨地說著這次在外遊歷的經過,嘴角微微瞧著,一點點地合上了眼簾。

  彷彿有微風拂面,帶來微癢的暖意,容瑾在夢裡穿過了鋪天蓋地的桃花林,看到了景明山上抽枝的嫩芽,冰漸漸消融,有叮咚的流水聲重新響起,伴隨著鳥鳴和蟲聲。

  他從清晨太陽初升,到暖意融融的晌午,再到深夜寂寂,抬眼看到遼闊星空閃耀。

  赤足踏過微暖的流水,容瑾看著前方如同煙霞粉雲般的花海,朝著那邊走了兩步,似乎想要過去看看。

  不過,容瑾恍恍惚惚地停下了腳步,心想,他家的小孩子好像回來了。還是下次再過去吧。

  ……

  容瑾扶著自己的腦袋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

  頭倒是不疼,但是暈得很。他還記得自己似乎在朝著一片漫無邊際的花海走去,但是現在睜開眼,花海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非常熟悉的屋子。

  顧如琢在這裡住了十年,這件屋子裡充滿了他個人的氣息。屋子的擺設很簡單,沒什麼繁複的裝飾,竹床,深色的被褥,青色的床幔,桌子上擺著他慣用的筆墨紙硯,刻刀印章,竹箱裡擺著他的衣服和書籍。

  容瑾發現自己躺在顧如琢的床上。

  容瑾失笑。這張床可算不上寬敞,他睡在這兒,顧如琢睡哪兒?難不成一直都睡在外面嗎?

  他下了床,懶懶地舒展了一下自己因為醉酒沉睡而泛麻的四肢,打著呵欠,一邊向外走,一邊釋放自己的感知。感知在外面轉了一圈,容瑾微微皺眉,他發現顧如琢如今不在景明山。難道這麼快就又出門歷練了嗎?

  是他睡的時間太久了?

  容瑾彎下腰,看了看地面比之前稍稍高了半寸的小草,終於確定,他只是睡了半個月而已。容瑾鬱悶地站直身體,安慰自己,大概只是下山買東西去了。總不至於這點耐心都沒有,連半個月都等不及,就又走了吧。

  容瑾找了處高高的樹枝子坐著,感知放出去籠罩住整個景明山,眼巴巴地盼著顧如琢回來,深刻地體會了一把空巢老人的等待和心酸。

  一直等到半夜,容瑾終於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接近了景明山。

  顧如琢騎著馬,一路疾馳著進入景明山的地界。他剛在界碑處翻身下馬,就看到了站在巨石邊的容瑾。他頓時僵住了,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半响才開口道:「大人醒了?」

  容瑾本來想問問顧如琢去哪兒了,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但他還沒開口,就聞到了顧如琢身上的血腥氣。他的表情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來:「先去洗一洗吧。」

  顧如琢低聲道:「是。」

  容瑾看著顧如琢快步離開的身影,嘆了口氣。顧如琢留在原地的馬兒踱步到容瑾身邊,親密地用大腦袋拱了拱容瑾的手。容瑾順勢抬起手,像馬兒期待的那樣,摸了摸它的頭。本來略顯疲憊的馬兒就變得歡快活潑起來。

  半响後,馬兒奔入山林,回歸了它的種群,在大家的團團攘攘中,找了個空隙,也閉上眼睛安靜地睡著了。

  容瑾緩步朝著景明山深處走去。等他回到那座小屋,顧如琢已經在那裡了。

  少年坐在木屋附近的一塊大平石上,穿著一身中衣,長髮濕漉漉地披在身後,將身上薄薄的衣衫都打濕了。察覺到容瑾的到來,顧如琢抬起眼看他,眼神在月光下,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又帶了一絲往常少見的忐忑和迷茫。

  容瑾坐在他身邊,漫不經心地問:「怎麼不將頭髮蒸乾?」

  顧如琢仔細地看著容瑾的表情,半响,才終於放鬆下來。他眼睛微彎,竟難得撒嬌含糊道:「懶得弄。」

  容瑾側過身,手指一寸寸拂過顧如琢的烏髮,從頭皮到發尖,顧如琢的頭髮很快就慢慢變乾了。

  容瑾看著空中的月亮,現在已經很晚了:「不睡覺嗎?」

  顧如琢搖頭:「大人陪我說會兒話吧,我怕我睡不著。」

  自從顧如琢那次半夜裡起床修行,在外面睡了半宿,容瑾一直都有留心這件事,規定必須按時早早睡覺。顧如琢後來長大了,但平常也一直自覺地遵守著容瑾給他立下的規矩,很少違背。

  容瑾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顧如琢躺過來。

  顧如琢先是迷茫了片刻,等看懂容瑾的意思,臉一下子就紅了。

  他剛到景明山那幾天,夜裡時常會因為夢到母親而驚醒,無法入睡。容瑾發現之後,連著幾天都守著他,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每次他從噩夢中驚醒,就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或是給他揉按頭皮,哄他入睡。

  但是,也就只是他剛來到這裡的幾天而已,他很快就逼迫自己適應了下來,獨自入睡。而且,他現在都這麼大了,不是之前那個五六歲的小孩子了。怎麼能這樣?

  容瑾卻不在意顧如琢內心的複雜情緒,他見顧如琢傻愣著不動,乾脆向後退了一下,拉著顧如琢的肩膀,輕輕鬆鬆地把他按倒在自己的腿上。

  容瑾手指微動,屋內的梳子就從窗戶中飛了出來,落在他的手中。他慢慢地給顧如琢梳發,將發間糾纏在一起的小結給梳通。容瑾為了貫徹賀天凝「不能把孩子養成廢物」的告誡,顧如琢稍大一些後,就很少再動手為他做這些事了。但是今天,容瑾很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說什麼,才選擇了這個方式。

  顧如琢整個人像塊僵硬的石頭,一動不動。容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石頭嗎?面朝上躺好。」

  片刻後,顧如琢翻了一下身,乖乖地面朝上躺好,緊閉著雙眼。只是看上去還是整個人都緊繃著。

  容瑾也不強求,只是輕輕地給他梳頭發,平靜道:「她不會怪你的。她最愛的人是你。」

  顧如琢嘴角扯了一下,沒笑出來:「那可未必。」

  顧如琢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因為容瑾的安慰,他終於鼓起勇氣快聲說著,聲音有點抖:「若是她知道我現在會這麼做,說不定會後悔當初為救我丟了性命。祖父祖母,大概也會後悔當初疼愛我吧。」

  「其實不報仇也行的,我知道,或許母親未必希望我報仇,她一直,很愛那個男人。但是我,」顧如琢捏緊了拳頭,「我終究是,意難平。」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今天聽那個男人唾駡我,說我果然會給顧家帶來災難。我突然就覺得,那個道人的話未必說錯了。或許我是真的不祥。祖父祖母早逝,母親因我而死,現在,我又親手廢掉了我父親的腳筋。或許我就是不祥,會帶來悲劇和災難吧。」

  「你真的這麼覺得嗎?」容瑾聽到最後一句,表情嚴肅起來,「你覺得那個道人說的話是對的嗎?」

  顧如琢避開了容瑾的視線,輕聲道:「我不知道。」

  容瑾雖然很少和顧如琢提起顧家的事,但是他既然養顧如琢,對顧家的事是做過瞭解的:「你的祖父,死於舊傷復發,而且他去世的年齡,已經算不得人族的早逝。你的祖母是因為丈夫去世,打擊過大,才病逝的。」

  「別忘了,你父親因為妾室的誣陷,斷定你母親不忠,要將她浸死。後來又聽信道士的話,才認為你不祥,想要燒死你。」

  容瑾將顧如琢的發一一理順,鋪開,語調平靜:「她最後的確是為保護你而死。但卻不是因你而死。你父親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今日的下場,也是他咎由自取。你若是因為過去的仇恨殺了他,不算過分;你若是因為過去的情誼放過他,也不算軟弱。」

  「顧如琢,我對你有些失望。並不是因為你做了什麼選擇,報仇或是不報仇。而是你做了選擇,不僅沒有做到順從於心,還因為這個選擇對自己產生了動搖和懷疑。你母親一路逃亡,從未丟下你,帶著你逃進景明山,最後的心願,是希望你能好好地長大。」

  「她保護你,我教養你,並不是為了讓你自暴自棄,給自己按個‘不祥’的帽子戴。」容瑾給他理好了頭髮,聲音嚴厲,「起來,既然睡不著,今夜去你母親墳前跪著。」

  顧如琢起身,低聲道:「對不起。」

  容瑾站在原地,等顧如琢的身影在夜幕的山林中消失,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賀天凝顯身,語氣無奈:「明明是豆腐心,幹嘛說這種話?」

  容瑾閉眼,也有些急躁:「我就聽不了他這麼說,看不了他這幅沒志氣的樣子。老賀,你大晚上地來幹嘛?」

  「我來看看你醉酒醒了沒,誰知道正好撞上你教訓人。」賀天凝勸了他兩句,「何必這麼嚴苛,他才十六歲,還小著呢。說實在的,他的心性已經算不上軟弱了。想想你自己十六歲的時候在幹嘛?還不知道是哪個小土丘呢。你也知道他多在意你,說這些話,不是拿刀扎他心嗎?」

  聽了賀天凝兩句話,容瑾也有些後悔剛剛的話了。他深吸一口氣:「老賀你自己隨便坐隨便躺,我先過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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