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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迷宮最深部為目標》第341章
324.鏡の魔力

地下空洞中血雨傾盆。
就好像葡萄酒潑灑在羊皮紙上那樣,我任憑血水塗滿自己的視野。

衣服吸收了太多的血,身體也鈍重了不少。血水從眼鼻和口腔沁入,對五感產生了不良的影響。下方的水位已經漫及膝蓋,如果不盡快撤往地上,恐怕有溺斃之虞。

可是不能動。
乍一看下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實則不然,還有另一個人潛伏在暗處。
拉古涅・卡伊庫歐拉想要的就是我迫於心中的焦躁而輕舉妄動。
她抹去了自己的氣息,只待暗殺的時機。

「哈啊、哈啊、哈啊⋯⋯」

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儘管如此,高度的緊張還是讓我喘起了粗氣。
她沒有施展之前的廣域魔法實屬萬幸,可這也給我帶來了別樣的麻煩。

要說最糟糕的情況,那應該就是我一個人被撂在地下,拉古涅則和法芙納兩個人一同去了地上吧。如果說被我看丟的拉古涅此刻正悠哉悠哉地走在前往上層的路上,那我就必須馬上行動。

可是不行。

『惡感』告訴我,這種焦慮正是敵人的誘導。
反過來說,只要『惡感』還在生效,那麼敵人就還在我的附近。

我保持著警戒,在心中苦求對敵之法。緹婭拉小姐傳授給我的『惡感』雖然可以幫我將失敗後延,但並不能給我通往勝利的啟示。不同於諾文和基督的『感應』,如果要獲得勝利,我必須自己思考,自己決斷。

──最首要的,絶不能被敵人的攻擊碰到。

雖然具體條件不明,但拉古涅的確能使用令人昏厥的魔法。
所以對她所有的攻擊,我都不能正面招架,一定要徹底回避。
既然那個魔法能以魔法為介質傳播,那我只能盡可能減少對風的依賴,並且要極力避免讓魔力散佈到體外,以在體內精煉為最佳。

『Tauz Schuss・Wind』和『Sehr・Wind』這類大魔法更是想都不要想。如果運用從緹緹那裡學來的魔力制御,我勢必會步入瑪利亞的後塵。

艾德傳授的魔力制御才是當下的最優解。
真可謂柳暗花明。雖然我始終未能和艾德老師重歸於好,但老師臨終之際的言行已經由基督轉達。我想我們的師生關係一定還沒有斷絶。

直至今日仍是歷歷在目。
艾德都對喪失了自信的我說過什麼,他當時的目光又是多麼溫柔。
我還記得他鼓勵我說,雖然蒐求選項的過程總是充滿艱辛,但沒有任何人注定將永遠無所適從。好好回味一下那令人懷念的教導吧。手上銬著手銬,在西婭和海莉的守望下,跟露潔和諾瓦露一起──

「──!!」

身體搶在思考之前採取了行動。
我在千鈞一髮之際撲向前方,堪堪躲過了自背後襲來的殺意。

「──躲開了?我還以為你終於露出破綻了呢。」

與此同時,一道聲音響徹全場。
我利用前翻的方式調整好姿勢,接著開始尋找聲源的所在。然而還是沒有看到半個人影。飽含殺意的利刃確實曾向我發動了襲擊──可令血潭蕩起波紋的,到底只有我自己。
視野中直下的血雨不見任何異象,映於眼中的唯有血水四溢的牆壁和鮮紅的世界樹。
可是卻有聲音。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聲音。

「嗯~,剛才躲開我的攻擊是僥倖嗎?是不是呢?」「還是說,萊納?難道你能看到我?」『我真是的,剛才差點自投羅網了?』

聲音的來源完全無法把握。
敵人的身影也一樣。
為了蒙蔽對手,我只將眼睛半睜,看向一點一動不動。

將敵人的聲音統統無視,一門心思地防備下一次奇襲的到來。我一面反省自己剛才在戰鬥中回憶過往的錯誤,一面重新集中注意力。這一次我不會再有絲毫分神──絶對要將敵人反殺。

「⋯⋯嘿誒~,既然你來這套,那我也有對策哦?」

拉古涅似乎看穿了我『等待』的意義。
她稍稍改變了語氣,仿彿是在我耳旁嚅囁:

「既然這樣⋯⋯我就把技能的相性跟自己不好的萊納留到之後料理好了。畢竟我這個人只喜歡割草式的戰鬥嘛。就跟渦波大哥哥一樣,是個崇尚完美主義的膽小鬼啊。⋯⋯所以呢,我先去給上面的人全殺了,然後再以萬全的準備拔掉你這根釘子好了。啊哈哈哈。」
「──!?」

以這段笑聲為結,拉古涅的聲音就此斷絶。
地下空洞再無喧囂,只留血滴敲擊血潭的雨聲。
雨聲沙沙,雙耳早已聽慣,血沫飛舞,兩眼早已看膩。

有那麼一點點的,我感到了迷茫。『惡感』的警報還是一樣聒耳,它仍在向我訴說生命的危險。但誰又能保證拉古涅沒有辦法一邊誘發我的技能一邊離開這個場所呢。

如果放任拉古涅到地上行動,事態將演變至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已經跟莉帕約好會在這裡擋住她的腳步,如果不能辦到這一點,留在上面的人將任憑拉古涅宰割。

片刻的猶豫過後,我決定背離『惡感』的警告,並在血潭中前進了幾步。

「⋯⋯⋯⋯」

敵人沒有襲擊。
她可能真的將我留在這裡,自己先行離開了。
我連忙移步想要前往通往上層的階梯。

「──!!」

就在這時,殺意從右側襲來。我和之前一樣利用前滾翻躲過攻擊,並順勢抵達了地下空洞的階梯處。我將手抵在第二個台階上,環顧周圍,決心一定要找出敵人的位置。
然而暴露出這讓我求之不得的位置情報的人,恰恰是拉古涅自己。

「──哈哈哈。原・來・你・看・不・到・啊?」

我急忙往聲源處望去,結果在階梯上方──在二十階附近的位置看到了拉古涅的身影,看到她站在那裡俯視我。

在和她的雙眸對視的一瞬間,我只覺遍體生寒。
拉古涅茶色的眼瞳因極度渾濁而趨近於黑色。不僅如此,她那焦茶色的短髮、層層疊疊頗具個性的服飾、還有握在手中的雙劍全都變了顏色。仿彿為周圍的色彩所侵蝕一般,她與身後的風景融合在了一起。

那是一種極其自然的擬態。
明明拉古涅就在那裡,可我卻總覺得她『不在那裡』

我知道這很矛盾,但我確實是第一次見到像她這樣擁有如此強大的存在感,卻又那麼沒有存在感的人。拉古涅這一存在是如此稀薄、曖昧──令人毛骨悚然,甚至讓我懷疑她是不是一個亡靈。

「豈止是往上,我甚至想要往下走,明明如此,你卻想到上面去追我──可即便是這樣,你還是避開了我的攻擊。你無疑看不見我,但你・就・是・能・明・白──是這樣對吧?」

拉古涅用她那渾濁的雙眼觀察著我。
想必她很清楚自己此時的賣相,所以為了煽動我對未知的恐懼,她向我擲以犀利的話鋒。

接著,得到某種確信的拉古涅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將自己手中的一把劍丟了出去。劍穩穩地插進了往下十個台階──於我而言是往上十個台階的位置。

那是一把即便沐浴在血雨之中也還是熠熠生輝、威風凜凜的水晶直劍。
一把只要是劍士便無不為之傾倒的至高的寶劍。

「你、你這⋯⋯!你這臭婊子!!」

在理解到那是『阿雷亞斯家的宝劍諾文』的一瞬間,我不禁同她惡語相向。拉古涅笑對我的咒罵,開口道:

「那可是諾文的劍哦,你不去給它撿起來嗎?」
「這麼明顯的陷阱,我會中就怪了⋯⋯」
「⋯⋯這不是陷阱。只是我想在真正的戰鬥開始之前把它還給你們,僅此而已。」

拉古涅仍然面帶笑容,她用微妙的神情垂下目光,繼續道:

「是真的哦,我是真的覺得唯獨應該將這把劍還給你們⋯⋯畢竟我也親眼見證了諾文的那場戰鬥啊。那是真正讓所有的騎士都為之傾倒的比賽。所以即便我作為一名騎士並無用武之地,也還是不想褻瀆那場戰鬥⋯⋯我不配使用這把劍,這點自知之明我是有的。它理當交給一位光明磊落的騎士。」

在她的帶動下,我將思緒稍稍移至諾文的那場戰鬥。
此時都已故去的兩名世界最強的劍士,在巨型演剧船這一世界規模最大的舞台上演繹的那場動人心魄的劍闘。用肉眼無從追及的劍閃為線條,水晶與水晶攜手描繪而成的幻想般的彩圖。
在那一天,我和拉古涅扮演了一樣的角色,採取了一樣的行動,圍繞這把『阿雷亞斯家的宝劍諾文』展開了爭奪。

「我向自己作為騎士的心發誓。在迷宮的諸多守護者中,唯有諾文是我真正尊敬的人。」

不知拉古涅是不是和我想到了一處,她用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許下了誓言。

「不惟如此,我的後輩萊納・赫勒比勒夏因,與之同時,我也尊敬你的騎士道。你才是真正繼承了被譽為聯合国最傑出的騎士、海因・赫勒比勒夏因之魂的騎士。即便你算不上是與這把劍相稱的主人,可作為這把劍、作為真正配得上『阿雷亞斯家的宝劍諾文』的人出現之前的劍鞘,你確實當之無愧。」

我只覺得她這番話是再明顯不過的恭維。
所以我絲毫不敢大意地瞪著她,否定道:

「如此不著邊際的話,你覺得我會信你⋯⋯?」
「大概不會吧⋯⋯可是,我又何嘗想⋯⋯啊、沒什麼⋯⋯」

拉古涅有些傷感地垂下了頭。她嘴角的微笑透出了幾分無奈,似乎有什麼隱衷。這種表情不由地讓我聯想到了基督──

於是乎,我不禁產生了想再多聽聽她的話的念頭。
產生了拾級而上的想法。
可是我終於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僅僅只是防備著她的攻擊。

對峙了數秒──隨後有複數的殺意從上空襲來。

我一躍而起,連跳三個台階躲過了所有的殺意。
這一次我用肉眼捕捉到了敵人的攻擊。從上空射來的似乎是拉古涅用魔力物質化生成的五把劍。拉古涅曾表示她用魔力製造的劍不能離手,現在看來那都是她的謊言。

接著,這個滿口謊言的女騙子又壊笑了起來,用一如往昔的親切語調同我說道:

「──沒錯,就像你想的那樣,這是陷阱。全都是我的謊言。哎呀,你果然能・明・白啊!什麼嘛,你這招不會太好用了嗎?乾脆真給你留在這裡去上面好了啊,真是的。」

飛劍的攻擊一結束,我立馬衝上去想要撿起台階上方的『阿雷亞斯家的宝劍諾文』,但它已經不在那裡了,有的只是面露哂笑的原同僚的手。

「哈哈哈。說到底,萊納根本就不是個正八經兒的騎士嘛。你和高潔的海因根本一點兒也不像。明明如此,你卻在那裡自詡自己才是海因的後繼者。明明赫勒比勒夏因家中沒有任何人認同。」

嚴肅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踪,拉古涅突然開始喋喋不休。

「話又說回來,我們再講講萊納跟海因關係不錯的事。對萊納你來說,海因他是你的唯一,可是反過來就不一樣了吧?海因他最愛惜的應該是你姐姐芙蘭琉萊才對。哎呀,說到底,海因他真的將遺言托付給你了嗎?畢竟你看,你只是一個養子,與赫勒比勒夏因根本沒有血緣關係不是嗎?海因他撂下了其他所有血脈相連的親人,唯獨將遺言托付給了你這個養子,這可能嗎?給那個始終獨來獨往、一無是處的萊納!?那個從出生開始就是個孤兒的萊納!?」

我對這充滿煽動性的口吻有印象。
這跟以前在赫勒比勒夏因家與海因兄長大人來往的那個男人很像。

「哈哈哈,你在學院也是形單影只!在大聖堂那邊也是!不止如此,在赫勒比勒夏因家也一樣!當然,你作為騎士也是一葉孤萍!所以呢,就因為你不想一直孤身一人,在海因死後又沒羞沒臊地以渦波大哥哥的騎士自居!現在如何?你連渦波大哥哥都沒能保護得了!你一直是如此妄信他人,又一直重複同樣的失敗!!」
「──!」

在提到基督的名字的一刹那,拉古涅揮下了右手中的劍。
緊接著,有劍從天井附近劈波而來。
我十分冷靜地屈身躲過了這一擊,拉古涅見狀不忿地抱怨道:

「⋯⋯這也不行嗎。渦波大哥哥那時候,這招明明成功了來著。哎呀,萊納你可真是難對付啊。煽動你不行,恐嚇你沒用。假裝懷柔也沒有效果。啊~,真是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綁架人質了呢!畢竟在大聖堂那時候,這招確實對你起效了嘛。我也是學到了啊,對付萊納這種騎士的話,還有這麼一招可以用。真是太感謝你了,斐勒盧托!湊巧我這人特別擅長誘拐來著!」

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用自己的所作所為挑釁,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拉古涅的這番表現就像一面鏡子,將帕林庫洛的風格演繹得活靈活現⋯⋯只是她的演繹絶非完美。正所謂像鏡子一樣,給人以左右顛倒的違和感。

「⋯⋯就算你綁架姐姐大人做人質也沒用。拉絲緹婭拉也一樣。到時候我連你一起殺。」
「真的嗎?真的是真的嗎?一直閉口不言的萊納,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威脅我呢?只怕是在裝腔作勢吧?」

我漸漸弄清楚了。恐怕拉古涅是抱著皆可一試的心態,將她認為強大的人的戰法仿效了出來。

我並沒有因拉古涅的發言而氣惱,可卻對她那『只要能輕鬆料理掉敵人就怎樣都好的戰鬥風格』感到了不快。

「哈哈,別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嘛!我知道啦!誘拐再怎麼說也太卑鄙了,我不會做的啦!不過作為交換⋯⋯你能告訴我是誰將那個能感知到我攻擊的技能傳授給你的嗎?當然我是不會問你具體的效果的啦。只要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掌握它的就可以,只要這樣,我就跟你保證我絶對不會使用誘拐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將要求條件之簡單示人的這種做法,我總覺得也在哪裡見過。
居然想用這種玩意兒騙我,她的輕慢實在讓人不爽。與此同時,只要一想到渦波居然被用這種方式戰鬥的拉古涅給殺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一直謊話連篇⋯⋯!說的全是假話!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少瞧不起人了!!」

正因為我曾對身為騎士的前輩的拉古涅・卡伊庫歐拉有所尊敬,現在的她才讓我看不過眼。決堤的情感以怒吼為載體向她直奔而去。

「這樣好嗎⋯⋯!?這真的值得你這麼做嗎!?就這樣去活、這樣去戰鬥,你自己能接受嗎!?拉古涅!!」
「你問我、能不能接受⋯⋯?」

拉古涅對我的話感到了驚訝。
緊接著,本以為絶對不會被話語動搖的她──情緒發生了劇變。

「⋯⋯好啊。當然好了。因為、這可是戰鬥啊。只要能贏就好。是輸掉的人不對。都怪死掉的一方不好。這是理所當然的!」

她變得更加喋喋不休,惡語連連。

「沒錯。這是戰鬥。明明如此,那・家伙卻⋯⋯就連和我戰鬥的時候,也堂堂正正的、認認真真地接受了我的話,像個傻瓜一樣胡思亂想,直到最後還相信著我⋯⋯簡直不可理喻⋯⋯!」
「⋯⋯!」
「死到臨頭還在那裡裝模作樣⋯⋯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那傢伙、難道是了解我媽媽的事才那麼做的嗎⋯⋯!」

這次輪到我吃驚了。
拉古涅到目前為止一直不停地在我面前煽風點火。她應該是想借此讓我展露破綻。
可是現在看上去,採取這種戰術的拉古涅本人卻在我唯一一次煽動下喪失了冷靜。

我不禁懷疑這種劇變也是她的演技,因而不敢輕舉妄動。

「那傢伙、那傢伙那傢伙那傢伙⋯⋯!值不值得什麼的,你去找他問啊⋯⋯!我肯定是值得的⋯⋯!」

不知是哪句話碰到了她的爆點,拉古涅的情緒突然變得極不穩定。她抱著頭,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樣。

這樣的她並沒有給我以先前那種可疑的觀感。
看上去也不像是拙劣的演繹。
不僅如此,她這種形象也跟我心中的『殺死了基督的拉古涅』相去甚遠。

我雖感疑惑,卻也因她的這種姿態而產生了一個推測。
與基督的戰鬥帶給她的身心消耗或許遠在我想像之上。現在想來,她在戰勝瑪利亞的時候也吃驚於意料之外的變故,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理的盜竊者』們的魔石賦予拉古涅的可能不只有力量,還有某種負面影響。比如說、讓她的心趨近於『理的盜竊者』──這就非常有可能。拉古涅此刻的表現與諾文・艾德・緹緹等人那脆弱的姿態太像了。

她給人的壓迫感可能都只是硬撐出來的。
雖然難以釋懷,但為了確認這是否是敵人的陷阱,我還是將話語當做了武器:

「拉古涅⋯⋯基督他直到最後都還相信著你嗎?」
「⋯⋯是啊。跟萊納不一樣,懷柔作戰對渦波大哥哥非常有效。哈哈哈,所以殺他真的輕鬆多了。」

一提到基督,拉古涅的表情便恢復如常,語氣多添了幾分矜誇。
我差不多也習慣了她這轉進如風的態度,冷靜地繼續道:

「是啊,我想基督他應該對你是自己的同伴這點深信不疑吧⋯⋯那逆天的《Dimension》,肯定也就是因為這種理由失了效⋯⋯」
「真想讓萊納也看看他那副慘相啊。畢竟從一開始──」
「可是,應該有更輕鬆的方法的。比起殺了他,一直欺騙他、利用他要輕鬆很多。說到底,你一開始不就是想要這麼做的嗎?利用那個英雄攫取力量,平步青雲,總有一天成為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你一開始不是這麼想的嗎?可為什麼?基督是一個只要同伴遇到困難就會賭命相助的人。比起殺了他,單純地向他求助要好得多!對你來說,將他一直蒙在鼓裡根本易如反掌!拉古涅!明明如此,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求助⋯⋯?跟渦波大哥哥⋯⋯?這個⋯⋯──」

她・語・塞・了。
敵人確實感到了猶豫,這使我當即決定打出王牌。

「──『風』!拜・托・了!」

『惡感』還是那麼聒噪,但我仍然認為有嘗試的價值。
我求助於自己體內的力量,在自己的手臂後面埋伏一隻新的手臂。然後再將風纏繞在腿邊,在流著血的階梯上驅馳。

途中,『惡感』探查到了肉眼不可見的威脅。在通往拉古涅所在之處的路線上,埋伏著七把刃形的殺意。

我將之全數避開,衝到拉古涅面前用雙劍『Sylph・墮落使徒』直取她的首級。

「──!?」

理所當然的,拉古涅用手中的水晶劍和紅劍將我的攻擊擋了下來。
然而『赫勒比勒夏因家的聖雙劍・片翼』黃雀在後,趁此機會劈向了拉古涅的脖頸。

「──『Quartz』!還有『星之理』!!」

千鈞一髮之際,有水晶從拉古涅的肩膀上生成,在刀刃的威脅下保住了她的腦袋。不止如此,水晶像野獸的血口一般蠢動著咬向了我的風之臂。

我試圖在水晶殺到之前將它解除,可惜沒能趕上。
就像被野獸撕成了碎屑一樣,風之臂消失了。在看到這一幕後,我做好了自己會與瑪利亞一樣失去意識的覺悟,並下定決心要在那之前決出勝負,於是發動了特攻。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
「──什!?力度不夠奪去你的意識嗎──!?」

在水晶魔法與我的風魔法相接觸之際,自感勝券在握的拉古涅露出了笑容。結果看到我不斷沒有失去意識反而還在拚命將雙劍往前推,大感疑惑的她不得不為了化解我的攻擊而採取行動。

拉古涅選擇的是技能『劍術』。危急關頭,她沒有依賴『理的盜竊者』的魔法,而是選擇依靠自己在常年的修練中掌握的技能。

結果拉古涅將身子一橫,漂亮地錯開了雙劍的力道。
在慣性的牽扯下,我磕磕絆絆地在拉古涅上方五個台階處落了腳。

我連忙轉身,將台階下方的拉古涅納入眼底,同時確認自己的狀態。
手腳還能動。意識也沒有模糊。我本以為被拉古涅的魔法接觸到會落得跟瑪利亞同樣的下場,現在看來並無大礙。

但變化確實是有的。就算我想再叫出風之臂助陣,體內也沒有任何回應。在某種異常力量的作用下,我擁有的一份殺手鐧被封印了。

在此期間,拉古涅忿忿地衝自己的水晶魔法怒吼道:

「哈啊、哈啊、哈啊──理的力量、真沒用!!⋯⋯不、不對,比起這個──」

接著,面色蒼白的她看向自己的雙手,自言自語道:

「我、我居然先動搖了⋯⋯?我居然、比剛剛失去渦波大哥哥的萊納還?一直忍耐至今的我居然會⋯⋯!?」

想必是因為她對舌戰──對內心強度的較量抱有目空一切的自信吧。正因如此,她才會模仿帕林庫洛的手法煽風點火。可事實上,露出破綻的只有拉古涅自己。

她似乎對自己先前的失態感到不可置信,就像當初打敗了瑪利亞那時候一樣,竟然在戰鬥中撂下敵人自問自答了起來。

「剛才那簡直太奇怪了⋯⋯!設下陷阱的明明是我,可居然被反將一軍⋯⋯!!這樣的話,簡直就和諾斯菲一樣──」

又是破綻百出。
我總覺得如果現在動手,那取她性命根本不在話下。

當然了,拉古涅也可能是故作癲狂。
所以我選擇一階一階地緩緩後撤。
在剛才的特攻中,我失去了一張王牌,結果卻沒能給對手任何傷害。但是我確實獲得了站位的優勢。也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就這麼逃往上層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然而,在我慎重地選擇逃離此地的途中,拉古涅的樣子漸漸發生了變化。纏繞於她周身的原本就非同小可的『理的盜竊者』們的魔力進一步膨脹了。

「好、好暗⋯⋯!明明我連『詠唱』都沒用過⋯⋯!」

拉古涅那清澈透明的魔力逐漸染成了跟她對付瑪利亞時使用的魔法一樣的顏色。
那是四種屬性的四種顏色混合在一起而成的奇妙的黑色。拉古涅自己的黑色魔力給她的視野造成了不良的影響。

與此同時,我後撤的腳步──沉重了許多。
我立馬就明白了原因。
是拉古涅的黑色魔力在拉扯我的身體。
從剛才開始,牆壁和階梯上的血就在緩緩地向她那裡聚集。螺旋階梯的扶手也發生了扭曲,一點點地向她那邊靠近。

我見過類似的現象。

『魔石人類』露潔和諾瓦露使用的星屬性魔法也是這樣。這種現象跟那個難以描述的『牽引魔法』效果相近。

準確來說,單純的魔力發揮出了與星魔法同等的力量。
不用經過術式,魔力自身的性質喚起了只有魔法才能產生的現象。

看到這一幕,我只覺得拉古涅正在被她從『理的盜竊者』那裡獲取的魔力牽著鼻子走。

呻吟不斷的拉古涅在被黑色魔力裹覆的狀態下試圖採取行動,她打算操縱配置在階梯上的用魔力物質化生成的劍。

然而,隨著一陣叮呤咣啷的聲音,所有的劍都無謂地撞在了牆壁上。
拜『惡感』所賜,我能感覺到那些劍的軌跡。
劍本來是要以拉古涅為中心在空中回旋的,但它們描繪的圓環半徑實在過大,以至於撞上了大空洞的牆壁。

已經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的拉古涅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對劍的控制上,向著我以外的什麼人喊道:

「──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成為『第一』!不是被力量操縱!是我要使用力量──!!」

那對虛空怒目而視的姿態跟其他『理的盜竊者』們很像,都有一種狂徒的氛圍。儘管纏繞於周身的魔力十分駭人,但精神狀態太過不穩定了。和方才那種輕飄飄的態度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她精神的不安定促使我下定了決心。

「──『Wind・風疾走』!」

我可不想招惹拉古涅那過於危險的魔力。
比起輕舉妄動,就讓她沉淪於不安定的狀態最好。

並且我對自己的腳力有自信。
憑借這種良機,這種站位,我有自信能以最理想的方式從這裡脫身。
我背對拉古涅一躍而起,在風的幫助下踩著地下空洞的牆壁反覆騰躍,直衝地上。

「萊納啊啊啊啊!?都是你害的!別想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這道聲音,來自背後的引力更強了。
不用回頭我就知道。拉古涅黑色的魔力愈發膨脹,以越發不安定的姿態打算將逃走的我拿下。

我無視了她,只顧在血液觸目皆是的牆壁上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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