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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迷宮最深部為目標》第267章
253.交流

遮天蔽日的移動城堡已抵至身後,但待在現場的所有人中唯有西斯還在桌邊一動不動。
見狀,心生體恤之情的艾德說道。

(⋯⋯唉,使徒大人您這等身份就請不要輕易落淚了。就是因為會這樣所以鄙人當初才不建議您這麼做的。)

對此,西斯以顫抖的嗓音抬頭反駁道。

「我、我才沒哭呢⋯⋯」

她確實沒哭。
不過臉上掛著的真可謂是泫然欲泣的表情。
看來被我拒絶這件事真的為她帶來了不小的衝擊。她哽咽著將感傷的內情訴說而出。

「因為、我是相信著盟友一定能理解我的啊⋯⋯在我和盟友邂逅的那一天,我確實感覺到了命運的安排。我以為我們是懷抱同種理想的同志啊⋯⋯我本以為、我們、總有一天、一定能相互理解的⋯⋯所以⋯⋯所以⋯⋯!」

(您與始祖渦波關係融洽都是遙遠過去的事情了──還是請您放棄吧。就算他知曉了這個世界的全部,恐怕他與您的關係也不會一如往昔吧。)

艾德對西斯的話做出了否定的斷言。

實際上我的想法正和艾德所說的一樣。
對於西斯那以世界為最優先,其它一切均可不顧的出離常軌的思考方式,我想我到死都不會理解吧。

(確實,如果您始終不放棄地去說服他的話,或許將來有一天能夠得到他的贊同⋯⋯但現在您還是死心為好。因為始祖渦波現在只想要奪走您的身體。)

「似乎⋯⋯是這樣呢⋯⋯」

如果城堡的行動再慢上一秒,那麼在我和艾德開始『決鬥』之前,我和西斯之間的戰鬥便會打響。認清了這一點的西斯在一段深呼吸後抑止了身體的顫抖。

接著她重新啟動方才的交涉。
不過,在身後伴有壓倒性的力量的當下,這場交涉的性質就不再是和平的了。

「⋯⋯盟友,艾德他對我方才的提案做出了應允哦。他說等到和你那邊那位国王大人一起實現世界和平之後,剩下的就隨我處置。於是我們非常簡單明快地就締結了合作關係。」
「我都拒絶到這個份上了,即使如此你還是不肯放棄嗎⋯⋯?」
「當然。因為這是最快捷的途徑啊。如果說你不肯答應我剛才的提案,那麼我也不得不和你『決鬥』了呢。當然,到時候我會帶上陽滝一起戰鬥的哦?你看,我和陽滝從以前開始就是搭檔嘛。」

不管嘴上說得多漂亮,到頭來西斯的意思不還是如果你不願意死那就用武力解決麼。

和平交涉就此決裂,我與西斯之間的氛圍一觸即發。
桌上盛放紅茶的杯子此時已經因先前的震動而全部破碎。情況發展到這一步,愉快的品茶時間已經告終了。

「不過,艾德說過他要進行一對一的『決鬥』呢⋯⋯既然這樣,那我們這邊就先進行一下新舊『支配之王』的對決如何?這樣應該是最省時間的安排了。」

西斯沒有邀我做她的對手,而是選擇了我身旁的緹緹。從西斯眼中的戰意來看,她是想將有意一戰之人全部打倒,如此一來事情就能趁早解決了。

「無妨。人家和斯諾原本就打算在『決鬥』期間將你們壓制住。」

而西斯的這個提案實際上已在我們事前訂下的計劃之內。
在我和艾德戰鬥的期間,緹緹和斯諾控制住西斯和陽滝。這算是理想情況的一種。

「不過,使徒殿下,在那之前,能讓人家和弟弟聊一會兒嗎?」

不過,在這理想的情況之前,緹緹卻提出了情況之外的要求。
雖然我因為和西斯的對話而血氣上頭,但她仍然保持著冷靜。緹緹並沒有忘記我們的作戰的第一要義。

(『支配之王』。事到如今,還能說什──)

與守護者戰鬥的第一要義──那就是話語。
用話語進行說服,我認為這才是在與守護者的戰鬥中最為犀利的武器。緹緹就是前車之鑒。

「好好聽著,艾德!」

面對想要拒絶談話的艾德,緹緹將他的話厲聲呵止。

「你會憎恨渦渦也是在情理之中!從你的角度看來,始祖渦波這個人就是在千年前將各種各樣的東西從你身邊奪走的仇敵!這點人家不是不能理解!事到如今,人家也不會說要你放下仇恨!!」

是因為被這強有力的聲音鎮住了嗎,還是出於弟弟的情理呢──艾德沒有吭聲,只是沉默著傾聽緹緹的話。令我意外的是,西斯也不見任何出手干預的意思。

「可是,即使如此就想要訴諸武力解決也是不對的吧!?就算是千年前,我等也從未如此蠻橫不是麼!況且武力本應是作為『宰相』的你最為忌諱的才對啊!」

緹緹沒有直接對艾德進行否定。
她沒有像幾天前那樣將我拿上台面,而是談及了為艾德所執著的『宰相』的行動理念。
這是非常高明──而且成熟的說服。

「憑借那強大的身體和『理的盜竊者』的力量展開決鬥,以證心中之夙願!在決鬥中獲勝的一方則為正義!這種行徑,不過是小孩子之間幼稚的吵架罷了!難道艾德你所謂的『宰相』,是會做出這種幼稚行徑的存在嗎!?」

(這、這個⋯⋯)

艾德的聲音摻有幾絲迷茫。
見狀,緹緹不忘以姐姐的身份向他投以溫柔的言語。

「若一味追求武力,那永遠只是飲鴆止渴罷了⋯⋯在那之前,讓我們彼此把至今為止的一切傾訴出來吧⋯⋯無論是戰是和,首先都要互相理解不可。如果能坦率地將心中之事詳敘出口,搞不好所有的問題都能在一口氣間迎刃而解哦⋯⋯?」

坦率地將心中之事詳敘出口──緹緹會這麼說,恐怕是在看過斯諾與克洛伊在柯爾庫的那場離別而有所感悟吧。
見證了與緹緹和艾德兩人抱有相似問題的斯諾和克洛伊之間的互動,她也產生了對相同結局的向往,緹緹希望自己也能以同樣的方式走到最後。

我覺得這不無可能。
因為現在在這裡的並非千年前的羅德,而是飽嘗了千年的苦難,又旅經未來,與我一同學習,最終得到成長的緹緹。

這樣的她未嘗不能喚來與千年前不同的結果。

「寄托于『理的盜竊者』的力量終究是最後的手段⋯⋯不然便會為力量所反噬,以至於迷失為自己所珍視之物。就比如說這座城市,一旦我等在此全力相戰,那在頃刻間它便會被掘地三尺、不留片瓦。⋯⋯你說對吧,艾德。這座城市真得很不錯,只要看一眼,就能想像到生活在這裡的居民臉上的笑容。你做得很不錯嘛。」

說完,從化作巨人的城堡中,傳來了艾德屏息的聲音。
由艾德親手培育而成的佩艾希亞街市得到了緹緹的讚賞,這令他的情緒產生了動搖。

「你真的想要傷害這座城市嗎⋯⋯?儘管已經空無一人,但至少人家不願意令它披上瑕疵。」

(⋯⋯好、好吧。既然『支配之王』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就換一個場所好了。在王都的東南方有一座平原。在那裡就無需顧及對城市的破壊,可以盡情戰鬥了。)

「東南方的平原嗎⋯⋯離咱們的故鄉挺近的啊。或許確實如你所說,那裡是最適合做一個了斷的場所吧。」

緹緹輕而易舉地促成了場所的轉換。
但只是這樣還不能讓她滿意。

「可是,不是這樣。人家想對你說的還不只有這些!!在這裡跟你當面談過之後,人家終於確信了!你其實──」

緹緹就像抓住了決勝之機一般抬高音量喊了起來。

「──你其實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不是麼!?你並沒有迷失自我,神智仍然正常不是麼!?你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沒變過啊!不僅是對人,就連對花草樹木的生命也一樣垂憐不是麼!?對人們投注心血所打造之物,你全都無比愛惜不是麼!?在你的目光所及之處,縱使只有一人臉上沒有笑顏,你也會黯然神傷不是麼!?你其實是最反感戰鬥的不是麼!?」

緹緹抱持著確信將弟弟性格的全部概括而出,並訴諸於他。
儘管這是一樁傲慢至極的行為,但卻是這世上僅此一人──唯有緹緹才擁有的特權。

「在『第二迷宮都市達利爾』對露潔和諾瓦露的教唆,讓你感到十分後悔不是麼!?雖然你的情緒一度失控,但看到他人受傷的模樣,你又數度恢復了正常不是麼!?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讓他人受到傷害──光是因為這樣就會恢復神志,你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人啊!沒錯,就是這樣!你跟人家不一樣!你是一個比任何人都要心地善良的『魔人』!是到最後的最後為止都為了別人而活的強者!是令人家驕傲的弟弟,白樹人艾德!!」

姐姐縱聲高喊。
到最後的最後,她沒有稱呼艾德為『宰相』,而是稱他為令自己驕傲的弟弟。

(⋯⋯⋯⋯!!)

艾德的動搖之意已是畢露無遺。
甚至就連城堡都隨之震顫起來,連帶著整座王都也一併顫動。

「⋯⋯拜託了。回話啊,艾德。就一會兒也行,我們一起談談吧⋯⋯我們是家人⋯⋯是姐弟啊⋯⋯」

將他的動搖看在眼中的緹緹以淚顏發出了懇求。
這絶非『支配之王』會做出來的表情。

但她的表情和聲音確實傳達到了艾德的心中──並對艾德的內心造成了衝擊,這是毋庸置疑的。

待在佩艾希亞城中的艾德現在正感到迷茫。
如果以弟弟的身份接受姐姐的說服,那麼他也就沒有立場和我『決鬥』了。
兩種不能退讓的東西在內心拉鋸,結果令他陷入了沉默不語的境況。

──地點是王都的中央。

佩艾希亞城為靜寂所籠罩。
在一片肅穆的氛圍中,所有人都噤聲不語。

縈繞在耳畔的只有遠處飛鳥的啼叫聲和清風的吹拂聲。

最終打破了這段沉默的──既不是姐姐緹緹也不是弟弟艾德,而是一直在旁靜觀的西斯。

「⋯⋯不妙。我和陽滝姑且不論,但那孩子是坐不住了。」

但她並非是要以惡意妨礙兩姐弟的交談,豈止如此,聽西斯的語氣,她甚至是在為兩人感到擔心。

「西斯?你這話是什麼⋯⋯、──!!」

我不懂她話中未盡之意,於是想要出言詢問。
但沒等我問完,背後便傳來一股冰冷的感觸,嚇得我把下半句話直接咽了回去。

「──呵呵。」

緊接著便是一陣哧笑聲傳到耳邊。
這驚詫難解的現象嚇得我心臟差點蹦出來。

我現在正慎而又慎地將《Dimension》舖展於整座王都。
可以說全城都密布著我的魔力。
畢竟守護者就在面前,這是理所當然的戒備。

所以王都之內的任何風吹草動皆在我的掌握之中。
毫無疑問,這王都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是一隻螞蟻都不會逃過我的眼睛。

但居然有人在這種情況下,將手從我的背後伸入衣服當中──

帶著活見鬼的驚懼之心,我猛地轉過身。
結果才用肉眼看到了《Dimension》未能觀測到的那個人物。

在該名人物進入我視野的刹那間,我當即後跳與之拉開距離。

聽音色就差不多猜到了。
而且在進入王都之前我也考慮過這份可能性。
可即使如此,見到她的姿態,仍然令我大驚失色。

「呋、呋呋,唔呋呋呋。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方才在我身後的人物是『光之理的盜竊者』諾斯菲。

看到她那比以前要消瘦的面容,我不禁湧生一陣惡寒。
還是那身純黑色的衣裝,那頭近乎黑色的栗髮被隨意披散了下來──同時,她全身都印著密密麻麻的像・刺・青・一・般・的・文・字,身體的諸多部位都呈消・失・的・狀・態。

因為身體呈可以直接看到她身後景象的透明狀,故而她的四肢就像是被切分開來各自漂浮於空中一樣。

這名身姿比亡靈還要令人感到可怖的少女,將難以抑制的笑聲潑灑於外界。

「呵、呵呵、呵呵呵呵,居、然、說、要、談、話?要交流是嗎!?明明我是聽說要進行『決鬥』才來幫這幫那的!結果從剛才開始就光是在說話!一言以蔽之,就是無聊!在觀眾眼裡看來實在是太無趣了!!」

聽她這造句遣詞的腔調,果然是我認識的那個諾斯菲。
可是既然如此,那她到底是怎麼避開《Dimension》的探測的。

我立馬開始對她進行詳盡的分析。
可是僅憑《Dimension》還是感覺不到任何異常之處。
不,正確來說,是用肉眼能看到的諾斯菲的身體的部分在《Dimension》的觀測中卻什麼都看不到。

雖然不清楚原理,但諾斯菲能避開《Dimension》的監測這點是確鑿無疑的。她身體那一部分的透明化,看上去似乎是利用了光的折射。這可能是『光之理的盜竊者』的一種能力吧。

「諾、諾斯菲⋯⋯!你不是說去南方了嗎!?不,比起這些,你這樣子到底是⋯⋯!?」

諾斯菲在此之前一直保持著蟄伏的狀態伺機而動。

這個我明白。
雖然理解這一點──但還是對她那異樣的姿態感到不明就裡。

透明化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姿,這個易於理解。
但她的身上為什麼滿是刺青,這究竟是何用意。而且她那比亡靈還要淒慘的臉色也令人起疑。
儘管五官還是那樣勻稱動人,但與我們在迷宮邂逅時相比,她的雙眼中夾雜著血絲,還有很重的眼袋,看上去像是有好一陣子沒睡過了。她的身體狀況之差可謂一目了然。

「呵呵,您問我的身體是怎麼回事是嗎!?這個啊──呵呵、要說起來的話,也就是──戀愛的、呋呋呋、是了,是『戀愛的詛咒』啊!從我敗給渦波大人之後,就一直廢寢忘食沒日沒夜地在紋著這些了!都是為了能讓我的思戀能傳達給您!所以才紋上了這些能夠將渦波大人那次元屬性的『魔力』給阻隔開來的『咒印』哦!因為對那不成熟的《Dimension》太過自信所以就看了個大概,結果沒能發現我是吧!您大意了呢,這可使不得哦,渦波大人!」

諾斯菲很痛快地就將刺青的用途和盤托出了。
因為這些刺青能夠將我的『魔力』彈開,所以《Dimension》才會捕捉不到她的身影。雖然我不至於全盤相信她的說辭,但不言自明的是,諾斯菲的確能利用它們發揮出類似的效果。

我倒吸一口涼氣,冷汗亦隨之而起。
就算是在面對艾德、西斯、陽滝的時候,我也不曾感到如此緊張。

諾斯菲擱下屏氣凝神的我,一派輕鬆地在那裡大放厥詞。

「羅德!可能的話,希望能用交流解決問題⋯⋯什麼的,我可是不會認同的哦!因為那樣實在是太過正確了不是麼?那樣的戰鬥太流於尋常了。那樣的解決方式太過成熟老練了。那樣就是在裝乖。那樣不合我們的風格。作為交流的專家,我對此絶不認同!我說諸位,就不能以更有自己風格的方式去解決問題嗎!?」

諾斯菲像是在進行演說一般站在所有人的中央放聲大喊。
過程中她還在右手邊生成光之旗幟,並將之插入地面,隨後又配以誇張的肢體動作繼續演講。

「諸位請聽好了!!這根本就不是那麼簡單的問題!羅德方才言中的道理,其實是宰相艾德在很久以前便已有所領悟的!是不言自明、是了然如胸、是毋庸贅言的!可是從感情上、在內心中無以原諒自己事到如今才開始反省的行徑!正因如此才要在心知肚明的基礎上重蹈覆轍!!」

這以鼓舞人心為扮相的煽風點火是如此巧妙,以至於令聽者不禁想為之發出讚賞。
但她煽動的對象不是隨處可見的凡人,而是反手之間便能令成堆的地圖作廢更新的『理的盜竊者』們,這樣事態可就嚴峻了。

「明明如此,可事到如今諸位卻要做什麼交流、說要用話語解決問題,嗯!?根本是無稽之談,我說得沒錯吧,渦波大人!?」

無需多言趕緊開打、這便是諾斯菲的主張。
一番慷慨陳詞之後,她還不忘得到我的首肯。對她這一如既往的腔調,我只能面露苦相。

但緹緹的反應卻和我大相徑庭,她大喜過望地招呼諾斯菲的名字。

「諾斯菲!你也來了啊⋯⋯!」

這不外乎是因為緹緹仍將諾斯菲視作自己的親密好友。
即使是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下遭到諾斯菲的攪局,緹緹仍然歡迎她的到來。

而緹緹的反應在諾斯菲看來似乎也是意料之外的,諾斯菲有些驚訝地發了片刻的呆,隨後口氣一轉,用沉穩的聲音回應道。

「⋯⋯你聽好了,羅德。像這樣用言語擊垮敵人,實在是太無趣了。『決鬥』可是之前訂下的約定。約定是必須要遵守的。沒有魂與魂的交織碰撞,光靠交流便實現『留戀』什麼的,我覺得那太過正確(錯誤)了。」(注:這裡寫作正確讀作錯誤)

拜緹緹所賜,諾斯菲那義憤填膺的氣勢被削弱了不少。
但在場的主導權仍然把持在諾斯菲手中。
始終是她在單方面地發言。

「使徒大人也是,請不要那麼容易就被渦波大人的節奏帶跑了好嗎。你這種面對任何人都想要堅持對話到最後的理念可是壊毛病。再這麼做的話,又會在談話的過程中被人殺掉的哦?」
「⋯⋯誒,是這麼回事嗎?」
「就是這麼回事呀!」
「是、是這樣啊。確實如此呢。不過不要在我耳邊喊那麼大聲行嗎。嚇人一跳啊。」

看來被諾斯菲的登場打亂節奏的不僅只有我們,就連諾斯菲的同伴也是如此。
在眾人不知作何是好的時候,諾斯菲施展出魔法。

「行了,差不多就是這樣,趕緊開始戰鬥吧!不戰鬥的話事後一定會感到後悔的!自然,戰鬥了也一樣會後悔吧!既如此,那麼戰與不戰兩相比較之下,還是戰鬥之後再後悔更划算!──魔法『Light・Llaria』!!呵呵,那就更無需多慮,接下來唯有一戰而已,不是麼!?作為『交流』的專家,由我來向諸位擔保!彼此互搏和相殺,才是至高無上的『交流』!!」

語畢,諾斯菲身邊的旗幟也變得星光熠熠。

在這白日輝耀之下的街市中,撒滿了星塵般的光點。
臨于世界的光明遞制極限,一色的純白開始沁染周遭。

這正是『光之理的盜竊者』的力量。
乾綱獨斷地侵食森羅萬象的『交流』之光。

這些光攝入我們的體內,將『交流』的魔法直接扣進了腦袋裡。
諾斯菲方才那些極盡煽動之意的台詞在腦海中屢次三番地反響著。
去戰鬥吧,不用煩惱,遵從內心之所願,不要感到後悔──如此這般,喧嚷不絶。

緊接著體內便湧來一股熱意,整個人都開始對用言語說服感到反感,想要用暴力解決問題的衝動越來越強。

「這光在!可惡──戰意要壓不住了!!」

既然這個魔法的媒介是光,那就無法予以防御。
再看向周圍,會發現同伴們都是一樣的表情。
而且還不止如此,就連即將與自己投入廝殺的敵人都難逃一劫。

西斯以一隻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另一隻手則握緊了陽滝的手。
待在城堡之中的艾德一面驅使外壁的植物如蛇群一般來回梭巡一邊喊道。

(諾斯菲大人!您的光擾亂了城堡的制御!!)

艾德對合作者發出叱責並要求她解除魔法。
但諾斯菲卻以諫言的形式回絶了他的要求。

「──宰相艾德,你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與渦波大人『決鬥』了嗎?既如此,那便不得迷茫、不得躊躇、不得裹足怯戰。不然,你會連挑戰的機會都失去的哦?⋯⋯就像我一樣。」

她的話極盡溫柔。
與方才那荒誕越軌的談吐不同,聽者甚至能從中感受到幾乎慈愛的情感。
諾斯菲對艾德的關照是由衷的。

固然所言由衷,但出口的台詞卻全無正確之意。諾斯菲從自己的經驗出發,告誡艾德就算犯錯也要傾盡自己的所想──正是出於溫柔,所以才勸告其人暴走。

「喪失挑戰之權利的痛苦,你應當再清楚不過了吧。投鼠忌器乃是眼下大忌。哪怕是為了你的同胞,你也有不得不戰的義務。你也就是為此才將力量延續至今的不是麼?啊啊,這樣是錯誤(正確)的啊。(注:這裡寫作錯誤,讀作正確)是了⋯⋯所謂魂與魂,絶非為了矯揉造作的對話而存,而是為了相互激蕩而生的啊⋯⋯」

她的台詞是那樣優美,她的姿態是那樣神聖,儘管從旁看來宛如聖母,但所言的內容卻危險至極。

相互激蕩。
僅僅只需順從心中所願,令魂與魂相互激蕩──諾斯菲就這樣煽動著,以求鼓動艾德下決心往赴戰鬥。

而艾德也領受了她的鼓舞。

(⋯⋯確實。正如您所言。若是渦波大人的魔法,那麼光靠言語便令一切落幕也不無可能。對方到底有什麼打算都未為可知。既如此,那多說無益!!是了,『決鬥』應當立刻開始,如此應對方是上上之策!沒錯,現在立刻就要進行『決鬥』!!)

艾德做好了覺悟。
在因光的侵蝕而高揚的戰意的驅使下,城堡活動了起來。
加速育成的植物被一齊解放,城堡變得更為肥大。仿彿能無限生長的樹木更是扶搖直上突破天際。
纏繞於城牆和塔樓之上的樹根伸展得更加粗壯,就像人的肌肉組織一般伸縮開來。

隨著一道堪比地動山搖的聲音,佩艾希亞城側面位置的一株巨大的樹幹──亦即巨人的右腕向餐廳所在之處奮力揮出。
有如泰山壓頂的廣域攻擊就此襲來。

「且、且慢!『決鬥』等你跟緹緹談完之後再做也不遲──該死,伸長吧!魔法『次元斬裂劍』!!」

意識到這一擊已經無法制止的我當即拔出『阿雷亞斯家的宝劍諾文』,將纏繞著魔力的劍鋒延長。
雖然還不能像諾文那樣利用無屬性的魔力使出技能『魔力物質化』,但我現在仍然可以利用次元屬性的魔力獲得相似的效果。

長逾一千米的『次元斬裂劍』的劍光閃過,巨人的右臂應聲被我縱向斬成兩半。
當然,事實上並不是斬斷,而是讓空間的相位發生了偏轉。
結果被我切成兩部分的巨人的手臂就這麼砸到了餐廳的兩側。

接著傳來了我今天聽到的最大的一聲巨響,王都亦隨之被砸出了兩道巨坑。當然,旋即而來的餘波也異常驚人。

衝擊波和暴風應聲而起,周圍的建築物在其肆虐之下紛紛倒毀。而在落地點附近的餐廳更不必說,它就像一個從高空墜落的玩具一樣頃刻間就被擊打得粉碎。擺在露台的桌椅全部被掀飛,粉飾街道的自然景觀也被毀得七零八落。

因為這一擊,在場的所有人一齊行動了起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餘波不只有衝擊和暴風,還混雜著被摧毀的建築物的碎片。

招致這一慘狀的諾斯菲首先跳到了附近一座高聳的建築物上進行避難。西斯牽著陽滝的手,利用神聖魔法打造的防御壁擋下了餘波。
斯諾也一樣一邊保護露潔一邊用振動魔法生成的防御壁防住了餘波。
只有緹緹沒有依靠魔法,她用手把襲來的危險全都撥開,並沖著諾斯菲所在的屋頂喊道。

「諾斯菲,快停下你這個閃閃發光的魔法!大家都先停下!先住手──!!」
「已經沒戲了,緹緹!你快去保護好斯諾和露潔她們!!」

我將同伴拜託給緹緹照顧,接著便跳上了諾斯菲所在的屋頂。
現在應當提防的是決心一戰的艾德和諾斯菲兩人。
我在能夠同時用肉眼捕捉到這兩人的身影的位置擺好架勢,接著縱觀被破壊的城市的景象忿忿地喊道。

「可惡!諾斯菲!!」
「呵呵。對城市被破壊感到不忍嗎,您真是溫柔啊,渦波大人。不過,現在是擔心這些的時候嗎?」

站在稍遠處的諾斯菲如此笑道。

(果然被斬斷了嗎!不過這也在鄙人的預料之內!!)

從高處傳來呼喊我的聲音。
接著,那遮天蔽日的巨體揮動剩下的左臂,自上而下地向我砸了過來。
我再次架好長劍準備予以迎擊。

「就憑那種遲鈍的動作是根本傷不到我的!艾德!」

光有一副巨體根本不夠看──有阿雷亞斯的『劍術』在身,就算是突破天際的巨人一樣不在話下。
儘管我將這份事實訴說了出來,但艾德的行動還是不見停止。

(當然,鄙人也沒想著能用這具除了龐大之外一無是處的身體打倒你!好戲還在後頭!而這副巨體的用途也一樣,還在後頭!)

雖然知道他這番話耐人尋味,但我沒有多想仍然執劍迎擊。

『次元斬裂劍』撕裂空氣,眼看著就要再次將那巨大的左臂斬斷──可就在那之前的刹那間,身後傳來一陣笑聲。

「呵呵,渦波大人。您這是往哪兒打呢?」

是諾斯菲的聲音。
但我不願被敵人的言語所迷惑,故而沒有改變揮劍的方向。

『次元斬裂劍』確實切開了敵人的手臂──但卻沒有任何反饋。

──這一劍揮空了。

巨人的左臂就像海市蜃樓一樣歪曲、然後消失了。
這時,《Dimension》報知在我的正側方有質量巨大的物體正在接近。
不是正上方而是側面──巨人的左臂已經殺到我的正側方不遠處了。

敵人的手臂接近到這等距離我居然才發現,雖然只是推測,不過原因應該是在我身後哧笑的諾斯菲的魔法──!

「什麼!?難道說又是光的折射!?」
「所言極是。此乃渦波大人傳授我的魔法。是與您剛好配對的『捩轉技』呢。呵呵,怎樣,和渦波大人剛、好、配、對、兒──呋呋呋!」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但諾斯菲可以將我的《Dimension》無效化。因為她的魔法,我完全被騙倒了。

巨人的手臂從側面連同王都的領土和建築物一起摧枯拉朽地襲來。

雖然只有一隻手臂,但其高度也遠超王都的城牆。
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會連同立足點一起被敵人逮住的。
我連忙打算向反方向逃去,但沒等我動身,諾斯菲已在那前方執旗而立。

「不可,渦波大人。你不得逃避這場『決鬥』。與打著利用家人這層關係不戰而屈人之兵這種卑鄙的算盤的您不同,宰相艾德既沒有施展陰謀詭計,亦無南轅北轍,縱使怨嘆自己與生俱來的弱小,他仍要堂・堂・正・正地與您迎面相戰。可您卻想要從他面前逃走嗎?──他現在、就在城中等待著。沒錯,他在等待著!一直都在等待著!等待著渦波大人您的到來!!」

被她的聲音鎮住,我停下了腳步。這時上空傳來了巨人的咆哮。

(決戰外裝『佩艾希亞城』,切換至『神格封印形態』!以鄙人之魂鑄就的世界樹啊,將仇敵始祖渦波逮住哦哦哦哦──!!)

即將襲來的巨人的手臂蠢動著,附於其上的樹木的根幹和枝杈開始增生,仿彿變作一隻長有千百根手指的手掌。凝聚在這一變化之中的,是絶對不會將我放跑的執念。

巨人的手掌將我和諾斯菲所站的建築物連同地面一起鏟了起來。
正如字面意思所述,將我收入掌中的巨人並沒有握拳將我捏碎的意思。

站在建築物屋頂的我頓時產生一陣漂浮感。巨人正在將手中的沙土和建築物捧回自己身體的方向。

在其身體的中心位置,我看到了一堵巨大的外城門。
那是通往佩艾希亞城內──不,是通往巨人體內的門。

不會有錯,艾德這是要招待我進去。
也就是說,這個巨人並不是用來戰鬥的武器,而是用來捕捉我的工具。

如果我想要從他的招待中逃走,那麼諾斯菲肯定會來妨礙我吧。從現身之後,她就一直在反覆強調著給我決鬥給我決鬥,所以應該不會有錯。
無可奈何之下,我只能沖地面上的同伴們喊道。

「緹緹、斯諾!!談判破裂!不要再執著於說服了!我馬上就回到這邊,你們先集中精力完成自己手邊的任務!聽到了嗎!!」

見我死心,諾斯菲也一樣向她的同伴喊話。

「呵呵!這樣看來,雙方對『決鬥』的意見達成『一致』了呢!!西斯大人!有勞您確保羅德和斯諾・沃克了!」
「確保談不上,不過我本來就有壓制她們的意思!只是對方畢竟是以前的『支配之王』和新的『龍之化身』!我和陽滝也需要認真戰鬥,這樣的話給她們冰封起來的可能性很高!!」
「呵呵,真不愧是使徒大人!說的話果然可靠!請您隨意!只要人不死,我都能給救回來!作為史上最強的回復魔法使,我可以保證!!」

在西斯和諾斯菲以絶對自信的語氣交換意見的時候,緹緹遲了片刻也回話道。

「渦渦!這邊的事你不用擔心!人家可是無敵的!!」

通過《Dimension》,我掌握了緹緹張開風之壁與西斯相向而立的模樣。斯諾和露潔在她的保護下也安然無恙。

緹緹的實力我是最清楚不過的。
不論敵人有多麼脫離常軌,她都不會輕易敗下陣來。

留給我在巨人的體內擊敗艾德的時間很充分。
那接下來就不要再分散精力,而應當把意識集中到諾斯菲和艾德身上。

就這樣,我被運送至巨人那龐大的胴體面前──在那裡,外城門自行敞開。

城門就像肉食動物在捕食一樣張開了血盆大口,而巨人的左手則毫不猶豫地伸了進去。一同進來的還有被它鏟起的建築和地面,如此粗魯的待客之道真是前所未見。

接著,通過外城門之後又到了第二扇門──外門也自動開啟,然後再穿過外門──抵達第三道門、正門跟前兩道門一樣自己打開,然後再穿過去──到這時,這只過於巨大的手臂終於再也無法繼續深入了。

但漂浮感還沒有結束。
從那只巨大的手臂中又生出大量蠢動著的枝幹,將作為我和諾斯菲的立腳點的建築運往城內。

強行穿過半毀狀態下的城堡的玄關,接著枝幹又推開一道又一道的城內門,像這樣不斷深入──到最後我終於抵達了那個地方。

那是我在迷宮六十六層也見過的景色。
是令這座規模宏大的城堡引以為傲的自然空間。

──亦即佩艾希亞城的大庭院。

枝幹的搬運到這裡終於戛然而止。
在立足點與地面相解除的同時,我們剛才通過的那些門扉便漸次被粗壯的樹幹封死了。

退路就這樣被徹底阻絶。
也就是說,這裡便是艾德選定的『決鬥』的場所了吧。

這座庭院還是那麼遼闊。
不過,跟我曾經見過的那個整齊秀麗的庭院比起來卻有那麼一些不同。
這座庭院就連天棚也被密密麻麻的植物所覆蓋,完全遮斷了外界的光線。因為對形形色色的植物的生長聽之任之,故而缺乏開放感,整體的氛圍顯得有些陰郁。

一座沒有庭師打理的雜亂的庭院──這便是我對這裡的評價。

在花草密布的地面上,站著一個瘦削高挑的男子。
男子流著一頭長及腰際的白髮,長髮與身上的一襲白衣一同自如地披散著。看到他的衣著和戴在臉上的眼鏡,總會給人以學者的印象。
但穿戴在手的手甲卻否定了這一點。再看到他那牢牢踩在地面上的健壯的雙腿,還有那銳利的眼神,便可知此人不僅是學者,更是能將所學付諸於實踐之人。

正如諾斯菲所言,他在等待與我的『決鬥』

纏繞在他身邊的木屬性的魔力洋溢著十足的戰意。
侍奉於他麾下的一眾植物也都蠢動著,一副狂呼酣戰之態。

這便是『木之理的盜竊者』

我終於在真正的意義上與他迎面相對。
與四十層的守護者、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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