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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迷宮最深部為目標》第357章
340. 光之理的盜竊者與星之理的盜竊者

翻譯:落地死的流星

來源:百度貼吧

我終於還是攻擊了拉古涅。

拉古涅大概是想解除我的『不老不死』,可被她『反轉』的卻是我同為『理之力』的『代替』之力,這使她反而背負起了我現在所背負的事物。儘管她的『詠唱』並不完全,並且也反射性地中斷了『反轉』,但她的身心無疑還是遭受了相當大的傷害。

拉古涅切身體會了我的狀態,一貫明朗的聲音有了顫抖:

「為、為什麼……諾斯菲……為什麼你能在這樣的狀態下……到我面……」

拉古涅由此變得不知所措,她實在無法理解我因何而在這樣的狀態下仍真心想運用『代替』之光幫助自己。

我用心在黑暗中將周圍環顧了一圈,發現繞塔頂旋轉的劍刃已經全都落在了滿是鮮血的地面上。借助攻擊中止的機會,我試著重啟彼此『交流』:

「……我不想和你戰鬥。拉古涅,你不要再對我使用『反轉』了。事已至此,不管你再怎麼掙扎,結果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你已經贏定了,現在就請聆聽一下我這個敗者的話語吧。」

我催動略感輕鬆的身體,重新開始前進。與此相對,拉古涅則發出了與方才不同的呻吟聲:

「咕、唔u、唔唔唔——、——!!」

我能明白她這番呻吟的含義。

她大概是在害怕吧。在對方看來,即便滿身鮮血卻仍舊毫無防備地接近,一個勁兒地提出『交流』的對手實在令人毛骨悚然,無論自己佔據了多大的優勢,面對這種情況都難免喪失冷靜。

「諾斯菲,你承受著這樣的……變成了這樣,為什麼還能……還能堅持下去呢……?」

內心動搖的拉古涅向我問道。

我由她低沉的聲音意識到她恢復了常態,所以就算得暫時停下腳步,我也要對這個問題做出回答:

「我能堅持下去。只要弗茨亞茨的大家的思念還在,我就能繼續堅持下去。」

拉古涅聽到這個回答,臉上會是怎樣一種表情呢?

由於昏暗魔力的阻礙,我無法對此進行確認,不過她的提問仍在繼續:

「即使被世界玩弄至此,你也不會放棄嗎……?」

「我不會放棄的。無論是出身還是使命,我都願意接受。」

每當聽到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拉古涅的聲音就會微弱幾分:

「即便遭受了那樣過分的對待,你也能說自己喜歡他嗎……?」

「我最喜歡父親大人了,他是我在世界上最喜歡的人。」

即使看不到拉古涅的身姿,我也能隱約明白她一個個問題中的含義。

考慮到她的性質,恐怕她的這些問題同時也問向了自己。

「……你還在相信渦波大哥哥嗎?」

「我相信他。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父親大人。」

「就算渦波大哥哥死了,就算這之後你也會死,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也相信他。父親大人愛著我,我也愛著父親大人。就算我死了、就算父親大人死了也一樣,縱使世界終結,這份思念也決不會改變。就是這樣,我對此確信不疑。」

「……!!」

拉古涅聽罷啞口無言。

只不過,我剛才這番話並不僅僅承載了我一人的分量,正因為我同時擁有拉絲緹婭拉、緹亞、瑪利亞、斯諾的思念,所以才能駁倒拉古涅,使她心生動搖。

「我、我不會輸的……!!我也一樣……我對媽媽的思念也一樣……我從來都——沒有動搖過!!」

在拉古涅高叫的同時,傳來了鮮血飛濺的聲音——以及她奔跑起來的足音。

她大概判斷出無論是話語、劍刃還是【星之理】都無法阻止當下的我,於是打算將自己擁有的其他手牌一併打出,以求與我一戰。

我的眼睛無法觀測到拉古涅疾馳的身影,但這無關緊要,因為我本就放棄去捕捉她的身影了。她是能出父親大人之不意的騎士,我沒有任何對策,能做的就只有不斷前進。

「——!」

路上,暴風正中我的身體。

一如預期,我無法避開拉古涅放出的風之魔法。

暴風席捲我虛弱的身體,打破了我的架勢,支撐我身體的蛇類下半身進而被旋風切碎。

我的前進被迫中止,同時身軀遭受了自前方襲來的強烈衝擊。

無法抵禦的衝擊將我震倒在地,緊接著我便注意到自己打算用來支撐身體的手動彈不得。

手腕處傳來了人的體溫。

應該是用木屬性魔力強化過的手掌牢牢攥住了我的手腕。拉古涅將自己的身體撞了上來,封住了我的行動。

我被拉古涅推倒,後背著地。

我立刻發力想要把她甩開,可是被按住的兩手手腕處馬上便傳來了陣陣痛與熱。我由傷口擴散出的劇烈魔力波動得知,傷到我的不是先前那種『魔力物質化』的劍刃,刺穿我左右手腕的分別是『赫爾米娜的心臟』和『阿雷亞斯家的寶劍』。

雙臂被釘死的我動彈不得,但拉古涅卻行動自如。利用這一優勢,她將雙手放在我的胸前,以渾身解數施展魔法。

「——《Dark·Relay》!《Dark·Down》!!」

繼木和風之後的,是暗。

拉古涅在零距離施展的暗魔法侵蝕的不是我的身體,而是我的心靈。聰慧如她已經察覺到這才是打倒『光之理的盜竊者』的唯一方法,於是從佩於胸前的首飾中汲出了更多的暗之魔力。

駭人的黑色感情在我的心頭迅速膨脹,其速度可與曾經的『暗之理的盜竊者』匹敵,濃度也非比尋常。為使我意圖前進的心靈屈服,她將焦躁與後悔、悲哀與絕望,各式各樣的負面感情灌入了我的心中。

與此同時,她叫喊道:

「——死心吧!即便你抵達那裡,那裡也已經沒有人在了!一切都太遲了!『勇氣』拿出的太遲了!·你·已經來不及了啊!你的思念已經絕對傳達不到了!就連見上一面都實現不了!!」

拉古涅之所以大吼大叫,是因為不想讓我前往父親大人所在之處——我本是這樣以為的,但馬上便覺察到事實並非如此。

彼此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啊。

籠罩於塔頂的黑夜。比這黑夜還要昏暗的拉古涅的魔力。雖則如此,可在極近距離下,我還是透過用那股魔力構築的暗魔法窺見了拉古涅的面容。

可是面前的拉古涅卻沒有看向我。

她的雙手杵在我的胸口,將頭低得不能再低,在那里大喊大叫,這樣子彷彿是正在同自己的身軀喊話。

明明那樣要求我與她戰鬥,但她這可不像是在與我戰鬥的樣子。

——我胸中的火焰因不願屈服於暗之魔法而重燃。

與此前的路途相比,這種程度的精神干涉實在溫吞。

我振作起萎靡的內心,將力量注入雙臂。

妨礙我手臂癒合的是這兩把名劍實在是萬幸。我完全相信他們兩人的鋒利,因此用力地縱向抻動手臂。

「拉古涅,對不起。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直到最後我也會心懷讓父親大人活下去的願望伸出手去。」

認真想來,完成伸手這件事其實根本就用不上手,於是我割斷了自己的手腕,僅留下了一公分左右的連結。

我掙脫了束縛,同時將力量注入開了窟窿的腹部,撐起身體。

「……什!?」

拉古涅發出了驚愕的嘆詫。

畢竟她騎坐在我已負致命創傷的部位之上,又用劍貫穿了我的雙臂,還在零距離內向我施以世界最尖端的精神干涉,在這種狀態下還能行動的我令她感到難以置信。

「我會繼續伸出手去,所以拉古涅也務必要將手伸向自己最重要的事物。」

我用幾近碎裂的雙臂溫柔地將拉古涅從我的腹部上推開。

——此舉竟收穫了成功。

拉古涅如摔倒般倒向了一旁。

她方才『代替』我背負了一部分傷害,但這並不能解釋她的身體如何會無力到這種地步,令她虛弱至此的另有原因。

是對我這觸目驚心的模樣感到了畏縮嗎?

還是被我堅定不移的話語駁倒了呢?

說不定是拉古涅自身心靈上的問題——

是以『第一』為目標的意志崩潰了嗎?

還是使她成為『理的盜竊者』的條件土崩瓦解了呢?

又或者是更深層的某種前提已經無法維持了嗎——

「還、還沒完——!!」

拉古涅立刻站起身,打算追趕朝父親大人的所在前進的我。

可是她卻追趕不上。她的身體雖能行動,可是卻步履蹣跚,搖搖晃晃,手也夠不到我。

「咕、u嗚啊、a啊啊——!!星、【星之理】啊啊啊!給我阻止諾斯菲————!!」

無計可施的拉古涅只得再次依賴於那種力量。

一旦束手無策就會去濫用得自世界的力量,這是不成器的『理的盜竊者』最典型的行為。

承載於魔法之風上的所謂【星之理】包裹住了我,結果卻使得拉古涅自己發出了悲鳴:

「——!?嘎a、a啊aAA!!哈、咳~、咳、咳——!!」

拉古涅在最關鍵的場合中藉助了錯誤的力量。

我聽到了嘔吐的聲音——不,是吐血的聲音。

就這樣,在拉古涅為痛苦折磨之際,我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到達她所守護的,父親大人橫屍其上的血之台座前的這段路實在是太輕鬆了——

抵達的時間比我預計中的要早上太多。

我明白個中緣由,簡而言之就是我和拉古涅的相性好得不能再好了。

『星之理的盜竊者』極其不擅長對付弱者。

說得再清楚些,就是拉古涅太過精於暗殺,並不適合防衛戰。那種暗殺術也完全是針對強者的,從未以我這種重傷者為假想敵。

由於這樣的相性,我輕而易舉地就跨越了她的阻礙。

其實在預想中,我本應與拉古涅一同抵達此處。

我露出苦澀的表情轉身看向拉古涅,為了在·結·束·之·前能幫她一把,我設法尋找新的突破口:

「——拉古涅,你所謂的那個【星之理】對我是沒用的。就算它能『反轉』這具瀕死的身體,到時候它也只會變成恢復魔法罷了。那種力量毫無意義。……坦白而言,你根本就沒有必要成為『星之理的盜竊者』。你明白這當中的意義嗎?」

「這種力量毫無意義……?毫無意義的意義……?你在說什麼——」

假如她不是『星之理的盜竊者』的話,肯定能更好地與我們戰鬥。

她自己應該也察覺了此事。

明明已經察覺到了,為什麼還要以『星之理的盜竊者』自稱呢?

我為了確認其理由而開口問道:

「拉古涅……你是想當面確認的吧……?」

對像是誰自不必說,她此前行動與話語中的方方面面早就將其傳達給了我。

「……廢、廢話少說。」

拉古涅對此做出了否定。

「你恐怕立下過成為『第一』才能見面的約定吧。」

「煩死了……閉嘴。給我打住你那可疑的聲音……!別用那種什麼都懂的聲音對我說三道四……!」

「可是,你卻比任何人都不相信那個約定。」

「不對……我相信它啊。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媽媽的愛……我不許任何人否定這一點……」

我雖然下決心將拉古涅不願被觸及的部分說出了口,結果卻只得到了以我的『交流』不可能拯救得了她的現實。

拉古涅與我的差別太大了。

不,與其說存在差別,不如說成是如諷刺般截然相反才更為準確。

正因如此,我的鼓勵也好、共鳴也好、呵斥也好、追問也好,對她來說或許全都像是某種攻擊。若是有誰能將聲音送入拉古涅的心靈,那隻會是與她在相同境遇中重複著相同錯誤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只能——

「——『我於此棄旗』——」

我拋開了拉古涅,迅速編結起『詠唱』,在這暗無天日的『頂點』的黑暗中點亮了光芒。

我沒有將魔力變換為魔法或者旗幟,而是將身體本身變成了照亮世界的光。我點亮血肉、靈魂,想要讓光沁入背後的所愛之人。

發動它既不需要誇張的術式,也不需要龐大的魔力。

只消一次祈願,【光之理】便成立了。

「——!!休、休想得逞!!——『我為逐幻之幻』!!」

不過對方也是一樣,只需順應自己的性質來祈願,便能使【星之理】成立。

「只要將那所謂『不老不死』!將那個真正的『魔·法』本身用我真正的『魔·法』來『反轉』掉就可以了!!我絕對不會讓渦波復活的— —!!」

覺察到我想要釋放出真正的『魔·法』,拉古涅也打算準備出與其等同的事物。

如此一來就成了『詠唱』速度的比拼。

拉古涅想要先於我道出象徵自己人生的『詠唱』:

「甚、『甚而無法、存在於、世界(你)之中』!!『我是——……!!」

可是她的話語卻戛然而止。

拉古涅不住地顫抖著,始終無法將後續詠唱出來。

看到她的樣子,我也——

「『世界(你)的祝福已然無關緊要』『我已——……啊·a。」

我的『詠唱』也無疾而終。

『想要幫助父親大人』這個願望中混入了雜念,我的『詠唱』被迫中止。

代表她人生的『詠唱』就是如此令我震驚。

它是一段過於痛苦的詩句。在此之上,我覺察到了無法詠唱出第三節(後續)的拉古涅的心境。

而拉古涅則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她竭盡全力,試圖用那比我痛苦得多的聲音紡出詩句:

「『我是……我是!我是a啊啊啊啊啊啊啊AAAAAAAAAAAA——!!」

然而響起的卻只有悲痛的叫喊。

結果,我和拉古涅都沒能編結出『詠唱』的後續——沒能抵達人生的第三節。可是,雙方沒能成為真正的『魔·法』的【盜取的理】卻不完全地發動,因魔法失敗而暴發了。

侵蝕世界之理的毒從我們的身體裡噴出,如狂風暴雨般呼嘯,將這片遼闊的天空充斥得滿滿噹噹。

兩種龐大的魔力顏色截然相反,它們分別是明亮的白、以及昏暗的黑。

我和拉古涅面對面,正好——將世界徹底劃分為明暗兩部分。

我這邊是明亮的,拉古涅那邊則是昏暗的,就好像我們之間存在一堵不可見的障壁。

弗茨亞茨城的塔頂。

我們兩人明明身處同樣的場所,卻又身處不同的場所。

這一點已是彰顯無遺。

我的世界的『頂點』無比明亮,而拉古涅的『頂點』則無比昏暗。

她獨自一人,在昏暗的場所中不斷叫喊著 「我是」二字。

——萌生的雜念膨脹了起來。

明明心想著不能去考慮它,同時卻又不自覺地想要對拉古涅施以援手,意識在不經意間偏離了首要的目標。

結果,兩種魔力糾纏在了一起。

我明亮的領域侵入了拉古涅昏暗的領域,與其相互混合,兩種理也相互重合。

雖然有所局限,但【光之理】與【星之理】在此刻——產·生·了·共·鳴。

「咕、u嗚——!!」

直截了當地說,『魔·法』已經變得亂七八糟了。

我們雙雙失敗,偏離了原有的目標,放出了並不完全的魔法,因此使得各自【盜取的理】暴發了。

失敗的反作用侵襲了我們的身體。

覆蓋『頂點』的龐大魔力忽明忽滅,數以千計的無色火花在空中綻放,無數次地歪曲世界。

隨後,兩種魔力完全混合在一起,化作了一種。

那是一種非黑非白,既不明亮也不黯淡的透明色的魔力,就像是雙方的性質相抵消了一樣,沒有任何特色。

明明處於夜間,黑暗卻消散了。

不知何時,風平息了下來,雲也不再流動。

平靜的天空不屬於清晨、白晝、午夜中任意一種。

如同時間這一概念消失了一般,『頂點』上萬籟俱寂。

於此響起的唯有一聲呻吟:

「啊、a啊……——」

拉古涅獨立於『頂點』之上,呻吟自她的喉嚨深處竄出。

覆蓋她全身的昏暗魔力變作透明,於是她那因自己的『反轉』之力而遍體鱗傷的身影如今也清晰可見。

拉古涅咬牙切齒、眉頭緊鎖,仰望著空無一物的虛空。

她在這通透的『頂點』之上,看丟了我的身影。

「果·然·啊……」

隨後,她若有所悟地點了一下頭,流下兩行淚水。

我不理解其中的含義。

不過,作為剛才那個魔法的施法者,反饋而來的感觸使我再次理解到了我與拉古涅互·相·背·負的事實。

「媽媽她、果然……並且,我·也對媽媽……——」

如今的拉古涅恐怕——

背負了我『想要幫助他人』這種思念的『對立面』,並且也不完全地背負了『重生』的魔法的『對立面』。

——因此才露出瞭如此悲哀的神色。

相反,我則——

背負了她『想要阻止他人』這種想法的『對立面』,並且也不完全地背負了『殺戮』的魔法的『對立面』。

——因此我幾乎沒有改變,不過是增添了一種思念而已。

「哈、哈哈哈。這就是我的第三節嗎……」

拉古涅露出了終於得到長年尋求的答案的神情,與此同時,她的眼眸完全喪失了光彩。

她的戰意和殺意全部煙消雲散,空中和手上都再無兇刃可尋。她的表情不再凶狠,嘴角甚至浮現出了微笑。

「這就是第三節……在我的終點等待的真相……a、a啊啊,我……我果然……啊啊,果然啊……」

拉古涅淚流不止。

淚水雖然只有兩行,卻由她黯淡無光的眼瞳中不斷流出,並且看樣子她似乎沒有註意到自己正在流淚。

「a啊、啊a……a啊啊啊、a啊……——」

拉古涅終於連話都說不出了,她嗚咽著,開始四下張望。

儘管無法準確理解剛才的暴發到底引發了什麼,但我也能察覺到事情究竟演變成了什麼樣子。

拉古涅現在的樣子與我過去在弗茨亞茨城中剛得到生命時一模一樣。

因過於空虛而神傷,因了無意義而發笑,幾欲回歸於無的渴望突然湧現,忽然便開始尋找求死的場所。本應只會聽命行事的人偶在對自己的生命產生疑問之際便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好暗……好暗、好暗好暗好暗。為何會這麼的……——」

拉古涅低喃著我熟悉的話語,不斷向後退去。

她因目不視物而無法前進,能做的就只有逃向後方。

「拉古涅……」

她現在已經無法戰鬥,也無法進行『交流』了。

我隱約中的預感最後還是變成了現實。

和我們『理的盜竊者』一樣,拉古涅墜入了弱者的深淵,想從那裡爬上來絕非易事。取得巨大力量的『代價』在任何時代都是共通的。獨自擺脫這種狀態是不可能的,她的精神在今日之內絕對恢復不了。

「——啊·啊。」

正當我心中判斷應該重新著手進行父親大人的蘇生之時,拉古涅發出了欣喜的聲音。

在後退的路徑上,她發現了昏暗的世界中唯一能用眼確認到的事物、位於中央的天井。

她一看到那個空穴,便立刻打算踏入其中。

「拉、拉古涅!?」

我不禁驚呼出聲。

即使明白有優先要做的事情,我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我鞭策重傷的身軀,打算在滿是鮮血的頂點上前行——

「——!?」

途中,地板上的鮮血泛起泡沫,一名『血之人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雖然他的臉為能面所遮蓋,但我立刻察覺出他與先前在『元老院』的房間中幫助過我的『血之人偶』是同一位。

「你是……!」

『血之人偶』沒有回應,只是搖頭示意我不必多說。然後他轉過身去,先於我——先於任何人,向著拉古涅跑去。

拉古涅眼看就要墜入天井。

這一瞬間,她的雙腳離地,身體懸浮於空中,馬上就要由『頂點』栽落下去。

來不及了。

即使能趕上,也只會和她一起掉下去。儘管我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但『血之人偶』卻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他在滿是鮮血的地面上一蹬,從旁抱住了拉古涅。兩人就這樣落入了天井之中。

遲了一步的我上氣不接下氣地抵達了天井邊緣。

「哈啊、哈啊、哈啊……!」

緊接著,我朝空穴中窺探,找尋他們兩人的身影。

拉古涅他們攀住了往下兩層的——四十八層的柵欄。

「……太好了。」

畢竟拉古涅剛才處於那樣的狀態,就算得到了『理的盜竊者』的力量,自五十層之高的地方墜落也很可能會殞命。

『血之人偶』立刻帶著拉古涅從柵欄移動到了迴廊上,搖動著她的肩膀,想要使她振作起來。

精神恍惚的拉古涅的眼眸慢慢聚出焦點,而當她確認到眼中那個存在的時候,她開口說了些什麼。

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但聽到她的聲音之後,『血之人偶』沒做任何回應就崩解、消失在了血泊之中。

拉古涅向消失的『血之人偶』伸出手去,但和先前一樣,終究還是觸及不到。拉古涅凝視了幾秒他消失的痕跡,然後抬起了頭。

她看著從塔頂的天井向下窺探的我,瞳中亮起了光芒。

她拭去了沿臉頰流下的兩行淚水,再次咬緊牙關邁開了步伐。

不過,她的身體狀況也很難說是安然無恙,只能像我先前那樣扶著欄杆前進。

「這次又在往上走……?」

雖然步履蹣跚,但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鬥志。

很顯然,從『頂點』墜落下來這件事給予了她生存下去的活力。

察覺到其中的原因之後,我不禁愕然。

「拉古涅、你已經……只能在以上方為目標進發的時候……」

現在我完全理解了。

直至身死,拉古涅都一定會在抵達『頂點』之後繼續探尋下一個『頂點』。如果得知下一個『頂點』並不存在的話,那麼即使自己縱身躍下也要創造一個『頂點』出來。

她要將一場明知沒有終結也沒有意義的『夢』、永遠做下去。

拉古涅之前說的沒錯。

事到如今,這就已經等同於拉古涅·卡伊庫歐拉本身。

「啊a、a啊啊啊a……」

正因為窺見了拉古涅的心底,我才痛感自己的聲音無法傳達給她。

那種『反轉』的力量強烈地拒絕著他人的幫助。

無論我如何對『第一』和『夢』的本質進行說明,她都絕對不會願意去理解。

而最為致命的部分莫過於剛才的『詠唱』。

雖然只有兩節,卻已經可以看出我們的人生大相徑庭。

我們雖然經歷了相似的人生,但結果卻如諷刺般截然相反。

無論是我對拉古涅的鼓勵、勸告還是憤怒——在她聽來,歸根結底都不過是幸運者的輕率之言而已。

「a啊……父親大人……」

我明白,能將話語傳遞給拉古涅的人並不是我。

我轉過身,朝向父親大人所在的台座,和拉古涅一樣步履蹣跚地緩慢前進著。

血液和光芒自全身的傷口灑落,為了『代替』背負父親大人的死亡,我前往了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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