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劍の修行

七色的花田上、回蕩著鐘響般清脆的的聲音。
我和諾文劍戟交錯、擊打出劍刃碰撞的金屬音、交錯的步伐踏碎寶石之花、撞擊出的火花如同陰暗的鐘乳洞中的燈火一般明亮。

以常人的眼睛無法追及的速度、我們的劍交錯著。
雖然一眼看去會覺得是彼此廝殺的戰鬥、但是其實不然。雖然這個速度達到了常人無法捕捉的地步、但是對我和諾文來說是可控的。

這段驚人的劍闘、在諾文的劍即將碰到我的左手時宣告了終結。

「哈、哈、可惡⋯⋯⋯一下都碰不到諾文⋯⋯」

我一邊將劍杵在地上支撐身體、一邊調整起呼吸。

「不不、如果稍微練習一下就能在劍術上戰勝我的話、我的立場就沒了⋯⋯」

諾文一邊苦笑一邊撓頭。但是、他那輕描淡寫的樣子卻奪去了我的自信。

「但是、我可是連『Dimension・決戰演算』都用上了啊⋯⋯」

與我消費魔力展開了次元魔術相比、諾文根本沒有使用魔法。
明明他有這樣的不利條件、卻是這樣的結果實在是讓我難堪。

看到了這樣的我、諾文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看上去沒有戰勝我讓你相當不甘心啊⋯⋯⋯難道說、渦波你到今天為止一次也沒有輸過嗎⋯⋯？」
「⋯⋯⋯⋯」

沒有那回事、敗北的經歷多了去了。
雖然多了去了、但是那都是在原來的世界的事情。

但是來到這個異世界之後就不一樣了。憑借著得到優待的狀態、在戰鬥上保持著無敗的驕人成績。然而、這個記錄卻被面前的諾文給打破了。
對此有些⋯⋯、不對、相當不甘心。

「看來我猜中了啊⋯⋯⋯但是、這不過是訓練罷了。我倒是不覺得渦波有比我差。⋯⋯如果這是實戰的話、你也不會用劍術跟我拼勝負對吧？」
「嗯⋯⋯、嘛啊、我覺得確實是不會⋯⋯」

諾文的弱點很明顯。
一眼就看得出、他的魔力很少。

「徹底地在遠距離使用凍結魔法啦、或者使用弓箭呀陷阱呀之類的攻擊的話、我是沒有對抗的手段的。所以、不用這麼著急也行。著急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哦」

因此、他無法構築起作用於遠距離的魔法。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在劍術上堵上了自己的人生、實現了這種地步的技能。

然而、我也正因為如此──、才希望能夠用劍、戰勝那樣的諾文。
稚拙的私慾、從我的心中溢出。

「即使那樣、我也想用劍戰勝諾文⋯⋯」
「嘿誒⋯⋯」

自然地吐露出了那樣的台詞。

像是孩子一樣的理由。

我覺得擁有『最強的劍士』這一立場的諾文很耀眼。

『最強的劍士』。說出這個詞的語感、聲響、都牢牢地抓住了我的心。

不是以一個遠距離戰鬥的魔法使、而是以一個人的角度我無比地憧憬面前的這名劍士。

反正、僅僅是挑戰的話我可以盡情地嘗試。

「──很好。如果不是那樣的話、反而沒意思」

諾文深刻地體會到面前的我的欲求、嘴角一斜。
看來他對於預想外的劍術對手的登場而感到雀躍不已。

接著，說出訓練重新開始之後、就持劍朝我襲來。

還是老樣子、諾文的劍閃達到了藝術的境界。
總體而言諾文的劍術、絲毫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以理論上最快的步驟揮劍、攻向理論上敵人最難招架的部位。這是其基本。

再加上、更麻煩的就是他全身的動作、都能夠憑借自己的意思進行操控這一點。
因而、在細小的地方摻雜著無數的佯動。
視線突然轉換、超出預料的重心移動、朝奇怪的部位注入力量。僅憑此、就使得用《Dimension》把握這些的我產生了迷惑。

一旦被那些佯動所欺騙、揮出並非最合適的一劍的話一切就結束了。在那下一個瞬間、諾文的劍就會碰到我。

諾文以輕描淡寫的表情、在一刹那之際釋放出無數的佯攻。而且是依靠他那無法使用《Dimension》的軀體。

更何況還是能夠對使用『Dimension・決戰演算』的我生效的佯攻。他那對身體的深度操縱實在是異常。

諾文的身心一致達到了異常的高度。

我一邊仔細觀察他的全部動作，同時心中的高鳴鼓動更是無法抑制。
心臟雀躍、血液激蕩。不僅是大腦我的身體也明白如果不使出渾身解數的話是跟不上面前這個男人的。

諾文的每一招劍技，全部都是可以名留青史的藝術品。
我在劍與劍交錯這樣的野蠻行為中，不覺產生了自己正邁步于宏偉的藝術館一樣的錯覺。

接連而來的華麗的劍技。我將之模仿下來進行對應的話，又會看到全新的藝術。然後，我再將之模仿，如此反覆。我不斷觀賞著全新的藝術品。

過於美麗，又過於興奮使我不能自已。

我甚至將時間拋在腦後、在名為諾文的藝術館中踱步。
仿彿就像一個幼小的孩童以發光的眼睛觀察著全新的世界一樣。

回想起我還是個孩童的時候、那憧憬無比的記憶。

在液晶電視的那一側揮舞著劍的主人公。一邊沐浴著鮮血，一邊堵上彼此的一切戰鬥的姿態。那比起場景恐怖、更覺得他們帥氣的童心。明明充斥著野蠻與背德、卻又覺得耀眼和憧憬的矛盾。

那正是我眼中的『劍』

並且、我心中對『劍』的夢想、如今得到實現了。

我的對手毫無疑問、是世界最強的劍士。
並且、我能夠跟得上他的劍技。
我被允許同他一起在舞台上躍動。僅僅如此、我的內心就覺得無比充實。

如今這段時光，比任何運動、任何遊戲、任何快感都要愉快。

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迎來了疲勞的極限。

「哈啊、哈啊、哈啊！」

呼吸急促著，我屈膝蹲下。
就像是無氧奔走了數公里一樣、身體好沉重。

「哈啊、哈啊⋯⋯」

就算是諾文也汗流浹背。
一邊擦拭汗水、諾文一邊覺得不可思議地問道。

「⋯⋯難道說、渦波的記憶力相當好？」

是個跟劍術沒有多少關係的提問。我一邊點頭一邊回答。

「誒？嘛、記憶力的話我是很有自信的⋯⋯」

在原來的世界我就對背東西很有自信。並且、這份記憶能力在異世界因為級别的提升、踏入了人外的境界。

「哎呀、看到你把一個小時前記下來的劍技、以分毫不差的形式重複出來所以有點吃驚啊⋯⋯」
「姑且、我有自信一旦記住了的話就不會再忘了」
「一般來說是要無數次地反覆練習，將那動作烙印在身體上來著⋯⋯⋯如果是渦波的話可能就沒有那個必要了呢⋯⋯⋯哎呀、『素質』這東西真是恐怖啊⋯⋯」

諾文流出了不同於運動方面的另一種意義上的冷汗。

他的眼神簡直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怪物』一樣。但是、他會這麼看我也理解。
我對於自己『超乎常人』的地方，也或多或少有所自覺了。

「但是這樣的話、所有的劍術基礎就都教完了。喲西、以這個步調接下就把奧義也給漂亮地學會吧」
「啊嘞、這就到奧義了？」
「咿呀、以這種速度學習劍術的話、已經沒有可以教你的基礎了啊⋯⋯⋯如果渦波說的是真的話、本來就沒有再教你第二次的必要了。──綜上所述、這次來模仿這一招吧。我覺得這個，跟剛才那些有一點點不同就是了」

終於從基礎訓練走到奧義傳授了。
恐怕、要花費數十年的時間才能夠傳授完畢的那樣的時間只用了幾個小時就結束了吧。諾文苦笑著操縱起魔力。

看來、阿雷亞斯家的奧義需要使用到魔力的樣子。
而且似乎是憑借諾文的魔力就能發動的實惠的招式。

諾文的魔力傳到了手中握著的劍、覆蓋住了它的表面。
接著、覆蓋起來的魔力凝固、形成了實際的物質形態。那固化的魔力以諾文的意志伸縮著。

──那是曾經看到過的技術。

「⋯⋯這個、確實是、技能『魔力物質化』？」
「啊嘞、你知道嗎？」
「誒、嗯。好像是、知道⋯⋯⋯啊嘞、我是在哪裡知道的來著。那個～⋯⋯」
「嘛啊、你知道的話就好說了。也就知道使用這個的話、就能夠拓展劍術的幅度了吧？」

「這點我是知道的」（PS：天上的七騎士拉古涅醬跟渦波的對決中使用過這一招，名字叫做『魔力操作』，詳見４１話）

在我點頭的時候，諾文將劍輕輕一揮。瞬間、在憑借他手中的劍絶對無法抵達的距離上綻放著的花被斬落在地。

使用『魔力物質化』、將劍首的長度伸長了。

「那麼接下來、我會緩緩地將『魔力物質化』使用到極限為止⋯⋯⋯你就仔細解析一下我將魔力固定的過程吧⋯⋯」

諾文將劍橫放、再一次開始魔力的伸縮。
這一次為了讓我理解到它的構造、速度非常遲緩。

我使用『Dimension・決戰演算』、仔細觀察魔力伸縮的細節。

──魔力的屬性接近『無』

雖然諾文被稱為『地之理的盜竊者』、但是看上去使用的不是地屬性魔法的奧義。
類似於無的魔力包裹著劍身、蠢動著反覆進行伸長與縮短。

我為了觀察那個魔力行動的分子構成而注視著。魔力的粒子是以怎樣的形式行動、又以怎樣的形式構成。我逐漸將其中的法則解明、烙印在腦海中。

那份集中力不停地加速化、從１秒開始細分、變成１０分之一秒、然後再進一步細分為１００分之一秒。最後、在超越１００分之一秒的世界中我將其絡合的法則理解了。
接著、我一邊假設『魔力』這一在物理法則中不存在的要素、推測著化學反應般的魔法。
我進行推測的計算式和代入式朝確定化的公式方向轉變著。

然後、在所有的數字都契合的時候、我理解了那個魔法的構成。

「⋯⋯嗯、大概明白了」
「嚯、真的真看一遍就基本明白了啊⋯⋯」

將吃驚的諾文擱在一旁、我嘗試起『魔力物質化』的再現。

將烙印在自己腦中的魔法構築的計算式──、也就是說『術式』、應用於自己的魔力。我操作著身體裡溢出的魔力、伸向手中握著的劍、覆蓋起來、進行固化。

但是、魔力卻無法很好地凝固。
我明白是什麼原因。那是因為魔力的質的不同。

諾文的魔力如同清水般沉靜。而且是，沒有浸染任何雜質的純粹的魔力。
與之相對、我的魔力就像激流一般無法鎮靜下來。並且，魔力跟純粹的程度差得遠。不管怎麼努力都會混入次元屬性的雜質。

這個『魔力物質化』的條件、要求『無』的魔力沉靜地固化。
雖然明白這一點，但是卻怎麼也沒辦法做到。

從我的體內，不停地泄漏出次元屬性的魔力。

「咕、好、好難⋯⋯」

我鄒起眉頭，對無法固化的魔力感到棘手。

「⋯⋯啊啊、再怎麼說這個也沒有辦法一次就成功嗎。實際上這個技能、本來是要賭上人生才能夠掌握的東西──」

看到了感到棘手的我，諾文領悟了我失敗的緣由。
但是，沒有聽完他對我失敗的解釋、我就放棄了無法固化的魔力、嘗試起別的術式。

那並非模仿諾文的術式，而是以我的手牌將『魔力物質化』再現出來的術式。

如果使用的魔力非『無』不可的話、就用別的魔力也能夠做到一樣事情的術式來就好了。

「很難、那麼！這樣的話就行了──！」

我不是以『無』的魔力，而是產生出習慣使用的『冰』的魔力。用它將劍包裹起來。做到這個地步的話、只能稱之為『冰結劍』了。

接著、吸收空氣中的水分、將之凍結的話就做成了『固態化的魔力』的代用品了。然後將這一過程不斷反覆、就能將劍伸長。時而停止分子運動使冰溶化、讓劍縮短。

雖然蠻橫⋯⋯、但是這樣一來就完成了『魔力物質化』的替代技能了。

我跟諾文一樣揮劍、用冰之刃斬落了本來無法觸碰到的花。

這個技能。如果要命名的話──。

「──叫技能『魔力凍結化』的話比較好吧？」
「咿呀⋯⋯、這不是完全變成別的技能了嘛⋯⋯？要說的話這個更接近魔法才對⋯⋯」

正如諾文所言。這個『魔力凍結化』的術式當中包含著『冰』和『凍結』。說是技能、不如說是魔法的代用品。

但是，這就夠了。沒有執著於技能的理由。

「但是、是一碼事不是⋯⋯？」
「嘛啊、確實是那麼回事⋯⋯」

恐怕、比硬度和鋒利的話，是不如諾文的『魔力物質化』的吧。
這個『魔力凍結化』的不足還是有很多、完成度有些勉強。

「但是、真的在一天之內就將所有的東西都精進到大師級别了啊⋯⋯⋯我能教你的就只剩下最終奧義了⋯⋯」

諾文判斷我掌握了與『魔力物質化』相應的東西後、將話題轉入了別的技能。

「最終奧義⋯⋯、不錯的名字啊⋯⋯」
「雖然對不起你的期待、但是並不是超牛的劍技之類的東西啊」
「誒、不是劍技嗎？明明是劍術的最終奧義的說？」
「啊啊⋯⋯」

諾文一邊肯定一邊合上了眼睛。
接著、他身體中沉靜的魔力、進一步地鎮靜下來。

與分毫不動的魔力一樣、他僅僅站在了那裡而已。

「這就是最終奧義⋯⋯？」
「啊啊、本來是沒有名字的技能來著⋯⋯⋯但是有人將這個稱呼為技能『感應』⋯⋯⋯這個才是，我的實力如此強大的秘密」

這樣說著、諾文朝我招招手。
接著、對著我架起了劍、催促我開始戰鬥。

「就是說戰一發就能明白了的意思嗎⋯⋯？」

諾文點點頭、回應我的疑問。

但是，奇怪了。
現在諾文處於閉上雙眼的狀態。再加上、絲毫沒有使用魔力的跡象、真的就只是站在那裡而已。
確確實實是處於什麼都看不到的狀態。
如果我砍過去的話、必然會吃下我的一劍吧。

然而，經過短暫的猶豫後，我選擇相信諾文而踏出一步。
如果是像諾文這樣的達人，憑借腳步聲和空氣的流動就能夠防御我的攻擊也說不定。

我揮出灌注了期待的一劍──、對此諾文用自己的劍漂亮的擋下了。
接著、接下了我的劍的諾文、憑借那個勢頭朝我發出攻擊。

他的一切行動都毫無遲疑。

諾文的劍突然朝我的方向伸展著。
好不容易防住了這一擊之後、諾文的猛攻繼續襲來。

簡直就像是眼睛看得到一般、不對、──那是比睜著眼睛還要準確的動作。

經過了數度的劍闘之後、諾文的劍將我的劍挑飛了。

「明明閉著眼睛、為什麼⋯⋯？」

如果諾文使用了魔力的話還能理解。但是，諾文連一點魔力都沒有用。
完完全全地憑借肉身進行戰鬥，然後戰勝了我。

簡直不敢置信。正因為我使用了《Dimension》，才能比誰都要理解這個異常性。

「──這就是技能『感應』。似乎是經由空氣和魔力、感知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的力量、來著」

接著諾文宣言說這一切都是技能『感應』的力量。

「這就是最終奧義⋯⋯」

我在這個技能的強大面前、微微一笑。
要說明的話、就是跟《Dimension》很相似的能力。也就是說，諾文能夠在不消費MP的情況下發動那個犯規的力量。
那就是技能『感應』

「現在，渦波可能覺得這個技能跟你的魔法有些像⋯⋯⋯嚴格來說不是的。跟渦波那依靠理性掌握一切的次元魔術相比、這個技能要更偏向本能。是依據感覺理解這個世界上的『理』與『流勢』的技能」
「本能⋯⋯？」

至今為止的劍術多是建立在精密的計算之上成立的合理的技術。但是、其奧義確實基於相當曖昧的力量而構成的這一點讓我有些困惑。

「有了這個技能的話、無論是在什麼樣的狀況下、就算是沒有魔力、也能做那個莉帕的對手。如果跟渦波的次元魔術配合起來的話、肯定能夠升華為更加精密的把握能力。嗯嗯、真是讓人期待」

我的力量很多地方都依賴於MP。
因此、MP為０也能使用的強力技能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我稍微、試試模仿一下⋯⋯」

閉上眼睛、抑制魔力、努力使心境平穩下來。
接著，依據先前觀察得到的情報、再現諾文的技能。

這已經接近、只是單純站著──。

聽到諾文的腳步聲後，我擺好了架勢。

「──好痛！」

緊接著、額頭被彈了。

沒有《Dimension》的輔助沒有防御住那一下。
在睜開眼睛的我面前，諾文正在搖頭。

「好的、不行」
「誒、不行什麼的、誒誒？等等、再讓我試一回」
「你願意挑戰倒是個好事」

我再一次，進入同樣的狀態。
這一次絲毫不手下留情。

將記憶中的情報模仿地不能再深入。

心跳、出汗量、呼吸、把一切都變成一樣的狀態。豈止是架勢，連力量的操縱都完美地再現出來。接著、將五感變得無比澄澈、將諾文襲來的彈腦門給──。

「好痛！」

──沒能防住。

我抱頭蹲防。

「啊嘞、是突然記憶能力衰退了嗎⋯⋯」
「不、才不是！閉上眼睛還不使用魔力的話、怎麼可能把握周圍的情況啊！」
「能做到哦。我至今都是利用這個技能防住了莉帕從死角處發來的攻擊哦」
「那怎麼可能！？明明、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沒錯。
這個技能。什麼都沒有做。

正因為什麼都沒有做、所以什麼都理解不了。理所當然的結論了。

「啊啊、正因為是什麼都不做、才能明白。並非是身體的技能、而是心之技能。看來渦波表象的東西都能夠很好地模仿，但是內在的卻不行啊。⋯⋯關鍵可能是你心用的不夠啊」
「不、不不不、僅僅憑借用心根本什麼都做不到好吧⋯⋯！」

我沒法理解諾文所說的話。
人類封閉了感覺器官的話、是不可能得到外界的情報的。就算通過觸覺感覺到某種程度的空氣、也無法實現那種高速的劍闘。

不可能。沒錯、不管怎麼用心也是不可能的。──本應如此。

「本來我還覺得這個技能超級適合渦波來著⋯⋯」

看到我拚命搖頭的樣子、諾文露出一臉遺憾的表情。
露出那樣的表情我也很難辦。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這個技能是除了諾文之外沒有辦法再現的固有技能的可能性非常高。不對、只能是那樣。是那樣的話我就能接受了。

技能『感應』什麼的──。

「總覺得、渦波的心靈和身體、支離破碎的樣子啊⋯⋯」

諾文靠近我，把手抵在我的額頭。
接著，像是探查我的內心一樣、閉上了眼睛。

只是用手貼著我的額頭而已。
從他那裡感覺不到任何魔力。展開《Dimension》也不清楚他在做什麼。

「不僅支離破碎，在其上似乎還加了很多重的鎖的樣子⋯⋯、堅固而不自由的鎖⋯⋯」

然而，諾文卻將我的內心的形式把握著轉化為言語描述出來。

我完全不了解其中的原理。
只能認為是在我的世界中不存在的專屬於這個世界的法則了。

「技能『感應』連這樣的事都能做到嗎⋯⋯？」
「姑且這個技能算是人類能到達的極致了啊。相當好用的哦。因為是一種類似於悟道的東西，所以相當難以掌握是它的缺點來著⋯⋯」
「誒、你打算把那麼極致的東西教給我嗎⋯⋯」
「我覺得渦波的話是可以很簡單地學會的」
「不不、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把握才對吧⋯⋯」

我責怪起諾文的課題的難度。
悟道什麼的，在我的世界中已經算是神話的領域了。

那是偉大的先人們也只有幾個才能達到的級别。憑借如此愚鈍的我根本不可能同他們比肩。

但是、諾文卻以很強勢的語氣否定道。

「──不對、反了。渦波不能很容易地做到反而讓人覺得很奇怪⋯⋯⋯明明有著那麼誇張的力量⋯⋯」

──「誇張的力量」

那是在指什麼，我很快就明白了。

那不僅僅是指次元魔術和『素質』的事情。而是比那些更加根本性的東西。
是指我被這個世界賜予的一切。我知道這是在說我得到的所有『優待』

我接受了諾文認真的獨白、沒有再說話。
諾文繼續說道。

「⋯⋯那個叫拉絲緹婭拉・弗茨亞茨的女孩子所說的話、可能是真的也說不定。雖然我不能斷言那一點，但是渦波的內心狀況不正常是確實的」
「⋯⋯諾文是這麼想的嗎」
「啊啊、是的。我的技能『感應』、判斷相川渦波的精神狀態並不普通。⋯⋯只是、除此之外我也不會說什麼了。因為我是很快就要消失的存在啊。就算殘留著，也不打算幫你這個忙」

諾文繼續說著助言。
那番話既不過於冷淡但又不過於溫柔、是非常地道的師父該說的話。

我對此咬緊牙關點點頭。
諾文認真的表情立馬就消失了。

「先回去吧。你也應該有點累了吧」
「那是確實有點累了啊⋯⋯」
「嘛、就只是有點累而已就將一個流派的全部技能給精進到了大師級别什麼的，真是相當過分的話啊⋯⋯」
「你這話有點微妙的咬住不放啊、諾文」
「那當然啦。因為那就是有這麼這麼過分呀」

我一邊跟諾文拌嘴、一邊從３０層往上層前進。因為３０層的魔力過於濃厚所以沒有辦法使用『連接』

接著，因為我在諾文身旁走著所以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諾文的魔力變得薄弱這件事──。

「諾、諾文。總覺得、你的魔力有些變弱了啊？」

這跟單純地消費魔力的情況不同。
不是消減了魔力的量、而是魔力的質變薄弱了。將之稱呼為『弱化』最為合適。

「啊、啊啊、可能是那麼回事⋯⋯⋯看來傳授渦波劍技這件事，我比自己想得還要感到開心啊⋯⋯」

對此諾文沒有否定。

接著，他答道「真是洋溢著充足感的時間啊」

一邊微笑著，一邊不再說些什麼前進著。

諾文的背影有些脆弱地搖動著。

「這、這樣啊⋯⋯」

我理解了。
在這短短數小時內，諾文心中殘留著一部分掛念得到了解消。

並且、我理解了同他的『解決留戀的交易』實在是過於容易這件事。

諾文那門檻過低的願望。
恐怕、他只要一不小心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吧。

但是，那並不是值得悲傷的事情。
因為那才是願望的實現、和幸福的終點。

因此、我也沒有什麼要說的話。

僅僅淡淡地嘀咕了一句、便追到了諾文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