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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作時光 (花琉璃軼聞)》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保護夢想

 嘉敏郡主用看傻子的眼神瞪著花琉璃。

 花琉璃含羞帶怯地回望。

 在這個安靜的馬車中, 她們誰也沒有說話。搖搖晃晃的馬車, 不知要把她們帶去何方。

 馬車簾子突然被掀開,女殺手看著兩兩相望的花琉璃與嘉敏,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慢慢靠近了她們。

 “有話好好說, 不要劃臉!”嘉敏郡主把臉扭向一邊, “我們可以把自己打扮醜,真的!現在把臉劃傷, 一時半會不能結痂,更容易惹人懷疑,這對你們不利。”

 女殺手眼神掃過兩人,花琉璃靠著車壁,雙目含淚, 楚楚可憐地看著她。這個眼神,讓她想起幼時被師父摔死的小貓。

 她把小刀插回刀鞘,冷著臉道:“我跟老大只負責把你們送出山, 後面他們會怎麼對你們,我是不會管的。”

 “姐姐, 你不跟我們一起嗎?”花琉璃怯怯地看著女殺手。

 “我跟你說過不要叫我姐姐。”女殺手扭頭不看花琉璃,“你們不要怪我們,我們也是身不由已。公子說過,只要幹完你們這一票, 就放我跟老大自由。”

 “你們把我們劫出京城, 就算逃到天涯海角, 也逃不出朝廷的追捕,又有什麼自由?”花琉璃垂下眼瞼,“不如把我們放了,也許你們還能留下一條命。”

 “小丫頭,別想拿這種騙小孩子的話來糊弄我。”女殺手嗤笑,“別妄想了,你們下輩子投胎的時候,選個運氣好的人生,別像這輩子芳華早逝。”

 女殺手退出了馬車,同行的人見她這麼快就出來:“怎麼沒有下手?”

 女殺手冷笑:“現在劃傷他們的臉,是想明著告訴其他人,這兩人的臉有問題?你覺得是你蠢,還是朝廷的人蠢?”

 問話的人強忍著怒意,轉身離開。

 等離了京,就是這兩個殺手的死期,此時不能破壞公子的計畫,他忍了。他轉身讓其他人給兩個人質做了簡單的易容,免得她們被人認出來。

 “我覺得這個女殺手,可能活不了太久。”一路無話,嘉敏心裡害怕,卻不想被花琉璃看出來,只好假裝冷靜地跟花琉璃說話,“話本裡說這種話的人,最後都會死。”

 花琉璃眨了眨眼,沒有理她。

 兩人手腳被縛住,車窗又被封得嚴實,根本不知道現在走到哪兒了。

 又過了幾個時辰,兩人被灌了兩碗粥,粥裡似乎放了催眠的藥物,她們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趁著女殺手帶她們去解決生理問題的機會,花琉璃觀察了一下四周。

 擄走他們的人假裝成了一個商隊,女殺手這邊的人與另外十幾個人似乎不太融洽,另外十幾個人看她們的眼神充滿惡意與輕浮。

 “公子說過,做完這件事就放我們自由。”女殺手把花琉璃與嘉敏塞回馬車,對另外十幾個人道,“從此山高水遠,不用再相見。”

 “為了把這兩個女人帶回京城,我們佈置的暗樁與人手已經全部被朝廷發現,你們現在還留在京城,只有死路一條,何不留下來繼續效忠主公,共創大業。”

 女殺手拱手:“告辭。”

 見他們不聽勸,為首的男人面色沉了沉,他看了眼這幾個殺手,轉身對手下道:“走。”

 “你討好一路的女殺手已經走了。”已經近十個時辰沒吃東西的嘉敏有氣無力地靠著馬車壁,“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如果真被送到目的地,她們倆是真的要沒命了。

 “這邊山高路險,像是京城與山嶺州的交界帶,據說這裡人煙稀少,常有猛獸出沒……”花琉璃扭了扭手腕,“還有兩個時辰,就天黑了。”

 聽到這話,嘉敏心裡更緊張了,沒有那幾個講究“男女有別”的殺手看著,她很擔心剩下的這些人亂來。

 嘉敏的擔憂很快成了真,晚上休息的時候,綁住她們的繩子雖然被解開了,可是圍住她們的這些歹人,卻用污言穢語嘲笑她們。

 要不是打不過他們,嘉敏早就打死他們了。扭頭看埋頭吃飯的花琉璃,她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小聲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不是身體虛弱,吃這個要吐,吃那個要暈嗎,怎麼這會兒什麼都能吃下?”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花琉璃把空碗放下,抹了一把嘴角,緩緩伸手摸向腰間。

 “喲,小娘子是不是沒吃飽?”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男人哈哈大笑道,“來,乖乖叫我一聲哥哥,我給你吃好吃的。”

 其他人跟著大笑起來,還有人跟著起哄。

 “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你怎麼能侮辱她們?”

 “朝廷的郡主也不怎麼樣嘛,在這種時候,還不是乖得跟狗似的?”

 在言語上侮辱尊貴的郡主,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滿足感,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嘉敏氣得渾身發抖,連眼眶都紅了起來。

 “小時候,有人告訴我,柔弱也是一種武器。”花琉璃看著這些肆意取笑的男人,“可是柔弱這種武器,只能對人用,畜生是不懂的。”

 “喲喲喲,這小娘們罵我們畜生呢。”

 “不愧是郡主,罵人的聲音都這麼好聽。”

 唰。

 嘉敏恍惚覺得眼前似乎有道銀光閃過,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嘭的一聲,離她們最近的一個男人,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污言穢語消失了,笑鬧聲也消失了,整座山谷只能聽到寒風呼嘯的聲音。嗚嗚的聲響,像是厲鬼在哭嚎。

 她怔怔地抬頭,看著擋在她面前的花琉璃,還有她手裡那把不知道從哪抽出來的軟劍,腦子裡一片空白。

 “每個花家子女,都會有把保護自己的軟劍。”花琉璃抖了抖軟劍上的血珠,“我體弱多病,不愛動武。”

 “每個人都有夢想,可你們破壞了一個少女美好的夢想。”花琉璃踢了一腳倒在地上的屍體,屍體滾到了旁邊:“我一般不生氣,生起氣來會要命的。”

 “媽的,這個女人是會咬人的狗,兄弟們,抄傢伙!”

 嘉敏聽到這些人開始拔劍,才驚醒過來,她隨手抓起屍體旁邊的劍,抖著手拔劍出鞘,站在了花琉璃旁邊。

 “離我遠點。”花琉璃瞪嘉敏。

 嘉敏咬牙:“花琉璃!”

 “我身體不好,怕傳染你。”花琉璃說完,頭也不回持劍沖進人群,步伐矯健得讓嘉敏懷疑,她們兩人之間究竟誰有病。

 此時的京城,順安公主府、英王府、花府以及宮中都派出了不少人尋找兩位郡主的下落。

 就連守城門的士兵,都換成了神情嚴肅的精銳兵,與京城相鄰的各大州府城門全部嚴陣以待,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對朝廷政令向來比較敏感的京城百姓,私下都在猜測,是不是宮裡出了什麼大事,不然為何連晚上宵禁時分,還有不少的衛兵跑來跑去。

 “殿下,城西一座破廟裡,有人住過的痕跡。”

 太子看著京城的地圖,手指在上面點了點。

 “城西?”英王起身道,“與城西相鄰的是南州,我馬上帶兵去追捕。”

 太子沒有理會大步離開的英王,他合上地圖,問隨侍:“花府與順安公主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回殿下,還沒有。”隨侍想了想,“順安公主方才在陛下面前哭了很久,想要張貼尋人告示,不過被陛下攔住了。倒是花府那邊安靜許多,花三公子請示了陛下後,就帶人出城了。”

 “走吧。”太子站起身,往門外走。

 “殿下,天已經黑了,您要去哪?”

 “山嶺州。”太子的衣袍被夜風吹響,他頭也不回道,“馬上安排人跟孤出城。”

 “是。”長隨心裡疑惑,綁架兩位郡主的歹人蹤跡在離南州不遠的地方被發現,太子去方向相反的山嶺州作甚?

 “三公子,你不要擔心,郡主不會有事的。”山路上,跟隨花長空多年的小廝見公子步伐匆匆,出言勸慰道,“郡主為人機靈,定有辦法保全自己的。”

 “我並非擔心她不能保全自己,只是……”花長空歎氣,看著夜色中的小路,繼續趕路。

 花家的武藝,是一代又一代人從戰場上總結出來的,沒有多餘累贅的華麗招式,每一招每一式的重點都是擊敗對手,保護自己跟戰友。

 讓自己活下來,讓戰友活下來,打敗對手,保護腳下的這片土地。

 劍刃劃過歹人的喉嚨,只留下一條細細的血線,在劍刃劃向另一個人時,前一個人脖頸的血噴湧而出,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

 直到最後一個人倒下,花琉璃轉過身,提著劍走向縮在角落裡的嘉敏郡主。

 月色下,花琉璃身上滴血未沾,她的腳步很輕,表情也很平靜,但是嘉敏卻覺得,對方像是一個準備向她報仇的女羅刹。

 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對花琉璃的挖苦與嘲笑,越看越覺得,花琉璃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把她一起殺了。

 她牙齒打著顫,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有、有話好好說,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英王,以前都是胡說八道,你配他綽綽有餘,是他眼神不好。”

 在自己小命面前,喜歡的男人算個屁。

 但她沒想到,說完這些話以後,花琉璃的臉色反而變得有些難看,趕緊道:“你是大晉第一美女,宮裡五個皇子隨便你挑!還有……還有……你是花家第一驕傲,夫人有你這樣的女兒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啊啊啊啊啊,花琉璃,我錯了,你別殺我!”眼看花琉璃越走越近,她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這輩子她從未像此時此刻後悔,後悔自己的嘴賤。如果能活著回去,她一定、一定少說幾句,打死都不得罪花琉璃!

 “你在說什麼呢?”

 等了半晌,刀劍也沒有落到自己身上,嘉敏睜開眼睛一看,花琉璃捂著胸口,面色慘白地坐在地上,聲音虛弱得仿佛一口氣上不來,她就會暈過去:“郡主,我好害怕啊,嚶嚶嚶。”

 嘉敏郡主:“哈?”

 “那些猛獸好可怕,幸好郡主你勇敢地保護了我。”花琉璃說完,抬頭用盈盈雙目盯著嘉敏郡主:“郡主,你一定會繼續保護我這個柔弱女子的對不對?”

 嘉敏驚恐地往後退了兩步。

 “咳咳咳。”花琉璃咳了幾聲,笑眯眯地看向嘉敏郡主:“對嗎?”

 嘉敏張開嘴,說不出話。

 半個時辰後,嘉敏坐在樹上,看著山裡的猛獸撕咬著歹人的屍首,捂著嘴不敢出聲。

 等猛獸們拖著屍骨離開,她才啞著嗓子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為了夢想而努力奮鬥。”花琉璃把臨時找到的藥草掛在樹枝四周,用來驅趕蛇蟲,“郡主會幫我繼續完成這個夢想的,是不是?”

 嘉敏咽了咽口水,臉被嚇得有些白,她盯著花琉璃看了片刻:“我明白了,我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

 “什麼秘密,我有秘密嗎?”花琉璃笑著晃了晃腳,樹枝也跟著晃動起來。

 “我說錯了,我是說,我願意幫助你奮鬥夢想。”嘉敏覺得花琉璃有病,而且是腦子有病,正常人誰會有這種奇葩愛好。

 “多謝郡主,我相信你今天的話。”花琉璃笑眯了眼,“你是個好人。”

 嘉敏憋屈地閉上了嘴,扭頭懶得看花琉璃。過了一會兒,她聽到花琉璃的咳嗽聲,把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扔到花琉璃身上:“拿去,蓋著。”

 “多謝。”

 “我只是聽你咳著心煩。”嘉敏用繩子把自己綁在樹上,她怕自己等下困得睡著,會從樹上摔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發現花琉璃還安靜地坐著,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放心吧,你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花琉璃笑看著她:“我知道,你睡吧。”

 嘉敏沒有問她,若是沒有做到,她會怎麼樣。事實上,她非常懷疑,就算她回去把真相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有些人,就是有本事顛倒黑白,迷惑他人。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山中煙霧嫋嫋,花琉璃坐在旁邊,似乎一夜沒睡。

 兩人從樹上下來,花琉璃哎呀一聲,她就知道,這個女人又要折騰了。

 “人家好累,根本走不動了。”

 嘉敏鐵青著臉扶住她的手臂:“我扶著你走。”

 “郡主你真是個好人。”

 嘉敏冷笑,以後誰要是在她面前誇她好人,她就打死他。

 山路難走,兩人又不知方向,好不容易下了山,兩人找到一條小河洗乾淨臉,花琉璃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不行,我身體虛弱力氣小,走不動了。”

 “另外一條路通往官道,你又不願意去,現在鬧著走不動,你到底想幹什麼?”嘉敏已經被花琉璃折騰得沒了脾氣。

 “你還敢走官道?”花琉璃捶著腿,“我們兩個能被人從田家帶出來,說明肯定有身份不凡的人幫著他們打掩護。你能確定在官道上遇到的人,是幫我們的還是坑我們的?”

 “等等。”嘉敏看到遠處有輛驢車過來,“我讓別人搭我們回去。”

 等驢車走進,嘉敏才發現驢車又破又爛,趕車的人身上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她咬牙上前:“你等等!”

 “啥事呢?”趕車人聽到這個語氣有些不高興,作為村裡有驢車的人,方圓幾裡內誰看到他不是客客氣氣?

 不過看到叫住他的是個漂亮姑娘,他面色好看許多。

 “我是京城的郡主,今天落了難,你如果把我們送到京城,我就讓人給你一百兩銀子。”

 趕車人看了眼嘉敏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有亂糟糟的頭髮,差點被逗樂。現在這些騙子膽子越來越大,臉皮也越來越厚了,哪個郡主跑來鄉間小道搭車,還穿這麼破的衣服?

 他可是十裡八鄉里有見識的人,會上這種當?

 “你如果是郡主,老子就是王爺。”趕車人一甩鞭子,“死騙子,離我遠點。”

 說完,他瞥了嘉敏郡主一眼:“好好一個姑娘,長得又不錯,怎麼幹這種騙人的缺德事?”

 不等嘉敏郡主回嘴,他趕著車就走了,他怕騙子團夥還有其他人,早走早安全。

 “我、他……”嘉敏氣得手都在發抖,京城裡誰要是敢這麼對她不敬,她早就兩鞭子抽下去了。

 她站在原地罵了將近一刻鐘,道路盡頭又有一輛驢車過來,趕車的是對中年夫婦。

 “走開。”花琉璃拉開她,把亂糟糟的髮髻解下來,讓頭髮柔順地披在身後,“搭順風車都不會,要你有什麼用?”

 嘉敏:“……”

 剛才讓她扶著下山時,她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就要看看,花琉璃能怎麼搭上車。

 中年夫婦是進城賣山貨的,他們一路上算著這次能賣多少錢,要不要扯點布給孩子做身新衣裳,遠遠見一個小姑娘站在路邊哭,白皙的臉蛋上掛著灰印,看起來好不可憐。

 似乎聽到他們靠近的聲音,小姑娘抬頭怯怯地看著他們,似乎想向他們求救,但又因為膽子小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兩步,結果不小心被旁邊的草藤絆了一下,摔在了路邊。

 “姑娘,你沒事吧?”中年婦人動了惻隱之心,讓男人停下驢車,多問了一句。

 “姐姐。”小姑娘抖著聲音開口,“我、我跟姐姐進京尋親,半路上有位大姐說帶我們一起走,哪知道帶著我們越走越遠,我跟姐姐發現不對勁,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說到這,她捂著臉嚶嚶哭泣:“我都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

 “哎呀,你們這是遇到人販子了。”中年婦人見兩個小姑娘白白淨淨,猜想她們是家裡嬌養著長大的女孩子,便道:“姑娘,你若是相信我們,就跟我們一起進京,我們正好去京城賣山貨”

 “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小姑娘睜著漂亮的大眼睛,臉都紅了。

 “順路而已。”中年婦人熱情地招呼兩人坐進驢車,聽說她們已經一天沒有吃飯,還分給了她們兩個餅。

 “你們這兩孩子也太單純了,就沒有想過我跟我家那口子,也是騙子?”中年婦人擔心兩個小姑娘以後還會上當受騙,給兩人講了好幾個小孩子被騙的故事,“以後不要隨隨便便乘坐別人的車,知不知道?”

 “姐姐眼睛這麼好看,一看就是好人。”花琉璃啃了兩口餅,睜著大眼睛看婦人。

 “以貌取人可不行。”中年婦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長得好看的人也有可能是騙子,知不知道?以後不要隨便相信別人的話,更不要單獨出門,你們兩個長得俊,人販子最喜歡騙你們這些小姑娘了。”

 嘉敏郡主面無表情地啃餅子,說得有道理,她旁邊不就有個長得好看,說謊不眨眼的女人?

 大概是被花琉璃誇了好看,婦人給了兩人一盒點心。

 “姑娘,這次被嚇著了吧。”婦人見嘉敏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她被嚇破了膽,又塞了幾粒梅子在她手裡,“來,吃點這個。”

 婦人的手很粗糙,公主府裡的粗使下人都比她的手細膩。但是她的手很暖和,暖和得讓嘉敏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她捏著幾顆平時看不上眼的梅子,臉上莫名臊得慌。

 “謝謝姐姐。”花琉璃朝婦人甜甜一笑,“你們心這麼善良,一定會有好報的。”

 “這算什麼善良,不過是隨手的事。”婦人看著小姑娘甜甜的笑容,就覺得心裡歡喜,又給兩人找來了一些吃食。

 在外面趕車的漢子不怎麼說話,只有在經過一些比較陡峭的路段時,才甕聲甕氣地提醒她們幾句。

 行到半路時,漢子把車停了下來。婦人疑惑地掀起簾子往外看,“不是還沒到,怎麼停下了?”

 “前面有官兵把守,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漢子回道,“好像要檢查身份。”

 聽到官兵二字,花琉璃與嘉敏面色微變,兩人交換一個眼神,花琉璃躲在婦人身後,伸出半張臉看外面。

 道路上排著不少進出城的人,在重兵把守下,都在乖乖地接受檢查。

 薄霧中,一個男人騎在白色駿馬上,不知在霧中待了多久,他的頭髮看起來濕漉漉的。

 “殿下。”花琉璃認出來人,眼中帶上了亮晶晶的笑意。

 太子聽到這聲呼喚,回首看了過去。

 破舊的驢車停在隊伍的末尾,花琉璃從簾子後面探出頭,白淨的臉上帶著幾道灰跡,耳朵在披散的青絲中若隱若現。

 就像是只走丟的小貓,突然從草叢中探出頭來,烏溜溜的眼睛裡,滿是看到主人的喜悅與信任。

 霧氣在山林間繚繞,晨間的美色容易讓人忽略很多東西。

 恍惚間,太子覺得自己像那個把小貓從草叢中抱出來的主人,想要擦乾淨小貓身上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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