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麗子看著眼前兩個小受受（誤）抱在一起互相安慰，其中一個身嬌體弱剛從救護車上下來的還揚言要打爆桐皇，不禁悲從中來。

　　金十月看到麗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他這幅模樣用嘴確實解釋不清，推開黑子後，便對麗子道：“現在的情況教練也已經看到了，除非奇蹟出現，否則很難翻盤，不如就讓我上，最壞的情況總歸也只是敗局不變罷了。”

　　見過金十月暴打青峰的火神當然不會覺得金十月上場會拖後腿，在不能讓對方改變心意的情況下，能和金十月一起打球對於火神來說也是非常令人高興的事。

　　“就讓金十月上吧，教練！”站在一旁的火神開口道。

　　“我覺得金十月說的沒錯，如果他那麼想上場的話就讓他上吧。”日向推了推眼鏡，跟著道。

　　小金井也抻了個懶腰，笑道：“反正我的手感暫時找不回來了，先讓十月師父幫我補個位吧！”

　　就連水戶部都點了點頭。

　　麗子看了他們一會兒，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十月，那就上場吧。”

　　麗子向裁判要求換人，裁判看了一眼金十月，點點頭同意了。

　　看台之上，黃瀨和綠間眼尖地看見了混雜在誠凜眾人中間的金十月，黃瀨激動地拍了拍欄杆，叫道：“小十月要上場啦！”

　　綠間嘖了一聲：“那傢伙前半場在幹什麼，怎麼現在才上，青峰那傢伙都快要上天了。”

　　黃瀨道：“興許是體力不夠，小十月的病不是剛好麼？”

　　綠間臭著臉道：“剛好就不要逞強打比賽啊，我都跟他說過了，哼，這傢伙根本不聽勸！”

　　這兩個人估計怎麼也想不到，上半場比賽金十月是在救護車裡度過的。

　　比起知道金十月真實實力的綠間和黃瀨來說，其他前來觀賽的人發現被換上場的是一個身體瘦弱臉色蒼白的傢伙時，基本都認為誠凜是放棄掙扎了，更有心理陰暗的覺得誠凜是想換個廢柴上場，給他們的失敗找一個理由。

　　“太可笑了吧，這種人也能上場？別說是桐皇，我上去也把他打爆了好嗎！”

　　“瞧這細胳膊細腿，呦呦呦，路都走不穩吧，哈哈哈哈哈哈！”

　　“誠凜的趕快回去上課吧！別呆在這兒了！”

　　金十月上場的時候，觀眾席上傳來了潮水般的噓聲，甚至有零星的叫罵傳來，不少誠凜的學生都失望地離開了，只剩下一小部分還坐在座位上，不過那一小部分人裡，也有不少垂下了頭，根本不敢看場上的情況。

　　金十月眨了眨眼。

　　黑子皺著眉，卻並不能堵上觀眾的嘴，只能默默地拍了拍金十月的肩。

　　火神也上前道：“別理那些人，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日向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他是隊長，那些離開的誠凜學生讓他有些難堪，不過說到底還是因為技不如人，他也不想抱怨什麼。

　　倒是對面的青峰黑著臉，低吼了一聲：“媽的，這群人能不能安靜一點！”

　　若松瞥了他一眼：“以前的比賽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當然，以前的比賽青峰才不在意觀眾怎麼喊，多狂妄的話他都說得出來，主要還是之前被金十月拍回了地上，現下的對手又是金十月，聽見觀眾對金十月的嘲諷，忍不住有些心虛罷了。

　　畢竟單挑他還打不過金十月呢！

　　不過籃球不是一個人的運動，這回他有出色的隊友，五人之間好歹有些配合，金十月卻只有臨時拼湊的一個陌生隊伍，按上半場的情況來說，人均水平絕不會強過他們。

　　這一次，就趁著上半場勝利的士氣，一鼓作氣，打敗金十月！

　　因為第一節跳球時，火神憑藉著超強的跳躍能力拿到了球權，所以第三節由桐皇率先開始進攻。

　　桐皇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青峰對於金十月的心理陰影和執念，所以今吉在發球時，毫不猶豫地直接將球傳到青峰手上。

　　青峰咬著牙接過球，扭頭就想往籃下走，誰知跑了沒幾步，金十月就擋在了他身前。

　　觀眾席上傳來呼聲。

　　“誠凜派那個弱雞去防青峰？！”

　　“對方可是最強的青峰啊！當初奇蹟的世代的一員！”

　　“誠凜是想讓那個傢伙碰瓷兒麼……”

　　“我的媽呀不敢看了！”

　　“會被直接撞飛吧！”

　　這傢伙可不是來碰瓷兒的，青峰凝重地看著眼前的金十月，對方的實力上限在哪裡，說實話他也不清楚，明明只是很普通地做出一個防守動作，青峰卻有一種無論從哪個方向都沒辦法突破的感覺。

　　但是沒辦法突破也得硬著頭皮上！

　　青峰虛晃一下，做出向左突破的假動作，隨後身體立刻回撤，轉向右邊，但球卻仍在左手上，看台上的觀眾都被青峰這自相矛盾的動作弄懵了，這是什麼新招數？青峰到底是想從右走還是從左走？向左突破是假動作為什麼還要左手持球？沒聽說青峰大輝是左撇子啊？

　　這是青峰在短短幾天內和桐皇的人想出來的一個小把戲，通過假動作和模棱兩可的肢體語言混亂對手的判斷，找出破綻然後突破。

　　這個技巧只有身體機能非常強悍的人可以使用，因為最根本的原理是通過判斷對方的選擇然後做出應對，屬於後發制人，速度和力量都必須要高於對手才可以做到，至於做到之後的突破成功率……至少在他和桐皇等人測試時，這個小把戲百試百靈。

　　金十月也愣了一下，低笑一聲：“有趣。”

　　金十月微微側了下身，青峰立刻做出了選擇，整個人向右突破，然而就在他和金十月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手中突然一空，球已經離開了他的掌控。

　　怎麼可能！

　　青峰震驚地回過頭，金十月已經帶著球跑向了桐皇籃下。

　　桐皇的人也很震驚，那個招式青峰幾乎和他們每個人都測試過，怎麼可能那麼輕鬆就被金十月破解！

　　看台上的觀眾也很震驚！從他們的視角看上去，就是青峰在金十月面前突然做出了一個自相矛盾不知道往哪走的動作，金十月隨便伸手一拍，球便到了他的手上！

　　那傢伙是走了多大的狗屎運！青峰大輝為什麼突然就發揮失常！

　　“誠凜那個新上場的17號是什麼鬼！青峰這個水也放得太明顯了吧！”

　　“假的吧！假的吧！”

　　“桐皇的人打起精神來啊！不要犯這種低級錯誤啊！”

　　桐皇的其他人畢竟不像青峰，直面了被金十月看破技能的無力，現下也紛紛清醒過來，朝金十月追了過去。

　　掛在後面的若松看見青峰明顯一副沒有回過神的樣子，大吼了一聲：“青峰你這個混蛋，我他媽說你有心理陰影！你還不承認！給我清醒過來啊！！！”

　　青峰被吼得一個激靈，這才意識到金十月已經快到籃下了，連忙咬牙追了上去，不耐地回到：“老子有個屁的心理陰影！這就把他防下來給你看！”

　　青峰加快腳步，在金十月起跳時來到了他的身側，跟著跳了起來，然而在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金十月跳得太低了，這一跳不是投籃！是假動作！

　　果然，在青峰震驚的目光中，金十月朝他微微一笑，輕聲道：“嚇我一跳，還當你追不上來了呢。”

　　隨即金十月落地，而此時的青峰還在空中，待到金十月第二次起跳，青峰才剛落地，此時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即便他迅速再次起跳，高度也無法趕上金十月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當著他的面進了一球。

　　全場嘩然！

　　雖然在這之前誠凜也進過球，但之前他們每次進球，無不是拼盡全力才勉強得分，而這次換人之後，金十月的每次突破在觀眾看來都太過輕鬆，太過戲劇化，簡單來說，這一球好像全過程都是由桐皇的失誤造成的，簡直就像是在送分一樣！

　　場上瞬間充滿了“桐皇在搞什麼啊！”之類的抱怨。

　　只有站在所有人之後的兩個人看懂了一切。

　　黃瀨高聲道：“好棒啊！不愧是小十月！剛剛那是小青峰的新招式吧！我都沒看清，沒想到小十月瞬間破解！給小十月打call！”

　　綠間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後立刻板起臉，嗤道：“無用的兩分球，他要是剛剛投個三分，這會兒就只差四十九分要追了，現在還有五十分呢！”

　　黃瀨：“……”

　　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

　　誠凜眾人也很呆，他們剛剛大部分心思在防守上，沒怎麼看懂金十月截球的動作，就連火神和黑子，也只是單純知道金十月厲害，到底是什麼從青峰手裡拿到球的，他們也看不懂。

　　但是無論如何，金十月確實打亂了桐皇的節奏，下一輪由誠凜發球。

　　日向還沒有弄清金十月的情況，保守起見將球傳給了火神，火神一個轉身，對上了桐皇的若松，兩個人一陣糾纏後，球被火神下意識地傳到了黑子的手裡，但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球給錯人了。

　　黑子曾經是青峰的搭檔，上半場就發生過黑子傳球被斷的情況，甚至還被青峰嘲諷了一番，這也是黑子上場前為什麼會委屈巴巴抱著金十月的原因。

　　那時候黑子臉色慘白，一看心裡就很不好受，後來也只能見縫插針地趁青峰不注意時進行傳球，現下他大剌剌地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把球給了黑子，青峰一定也在注意這邊，萬一再次被斷，黑子的壓力會瞬間增大！

　　火神緊張地抬頭看向黑子，沒想到對方不但沒有躊躇，甚至臉上還泛著激動的紅暈，毫不猶豫地將火神傳過來的球拍了出去。

　　青峰就在那個方向啊！黑子你難道真的是臥底嗎！

　　火神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準備接球的青峰身前橫出一隻手，將黑子的球截走了。

　　“哲也的傳毬果然還是我最熟悉啊。”金十月朝青峰挑釁地笑了笑，輕鬆晃過對方，朝桐皇半場跑去。

　　青峰臉都綠了，大踏步地追了上去。

　　其實這句話並不全是真的，雖然金十月陪黑子練過很久的球，但也比不上青峰和黑子配合兩年多，他能搶先青峰一步接到球，除了他本身比青峰要強之外，也是因為黑子本來傳球的目標就是他。

　　因為專攻傳球，黑子的傳球一向很準，除非是火神這種配合和實力都差上一線的情況，否則黑子的傳球很少會被截走。

　　金十月帶著球到了籃下，青峰再次擋在了他面前。

　　金十月搖頭嘆息：“大輝，你可真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啊。”

　　青峰死死地盯著他的動作，並不搭話。

　　金十月眨了眨眼，低聲道：“那麼就讓你徹底看清，我們兩個的差距，好不好？”

　　青峰一愣，還未來得及做反應，金十月已然起跳，青峰咬著牙跟著跳了起來，他知道他已經跳得慢了，多半是攔不住金十月的，但他仍要努力一把！

　　金十月笑了笑，在他滯空的最高點，卻並沒有將球投出，青峰心中一涼，果不其然，金十月拿著球，在青峰跳到最高點，而自己處於下落狀態時，將球丟了出去。

　　那個球從青峰的耳旁掠過，伴隨著他沉沉落下的心，落進了框裡。

　　青峰落地時腳下一軟，竟然跌坐在地，金十月俯視著他，露出帶著惡意的笑容：“看見我們的差距了嗎，大輝？”

　　青峰愣愣地看著他，整個球場一片寂靜，過了許久，才有窸窣的討論聲響起。

　　投籃時進攻方與防守方的跳躍高度，直接影響著球是否會進，只有投籃時跳得更高的那個人才能掌控籃球，一般雙方都是在滯空的最高點進行投球或是攔截，沒有人會像金十月那樣，在自己已經開始下降，而對手處於最高處時投籃！

　　金十月投籃滯後的動作太過明顯，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是故意的！這是挑釁，是嘲諷，而更可怕的是，這個球進了，對方還是那個青峰大輝。

　　觀眾在一瞬間意識到了之前他們的判斷有多麼錯誤！

　　這個金十月，絕對不是等閒之輩！不，應該說，他的實力其實比青峰大輝要高上許多！

　　“大輝，”在全場壓抑的討論聲中，金十月蹲下身，歪頭看著他：“我讓你一球，這可是你自己沒有攔下的，不怪我吧？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青峰大輝沒有不高興，他想起在許久之前，他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在頹喪的對手面前，親手將籃球投入自己的籃筐，看著對手崩潰哭泣的臉，他只覺得對方懦弱，矯情，沒想到輪到自己的時候，卻發現嗓子眼裡像是堵了塊石頭，根本說不出話來。

　　“喂，你這傢伙太過分了吧！”若松怒氣衝衝地走上來想要揪金十月的領子，卻被隊友抱住，他掙脫不開，只能朝金十月怒吼：“我知道你牛逼！你他媽也不能這麼……”

　　“別說了。”青峰開口。

　　若松一愣，青峰從地上爬了起來，定定地看著金十月，他不知道金十月做出這樣的舉動是知道以前發生的事還是只是巧合，但他絕對不會就這樣退縮。

　　“這種混帳事我做過，所以就算你這樣對我也沒有關係，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青峰死死地看著他：“但是，這一次，我絕對會打敗你！”

　　金十月輕輕鼓了鼓掌，對他微笑：“不錯的夢想，那麼，請加油。”

　　這時桐皇的教練請求暫停，雙方人員都下了場。

　　迎接金十月和誠凜眾人的是麗子閃耀著崇拜的目光。

　　“十月！你居然！這麼厲害！！！”

　　麗子十分狗腿地衝上來給金十月掐肩揉腿，嘴上不停道：“你真的要轉來誠凜啊？籃球社永遠有你的位置！回去之後我就給你準備入社報表！直入一軍！怎麼樣怎麼樣？”

　　金十月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癱坐在椅子上，沒人發現他的出汗量大得不正常。

　　不過比起之前和青峰的單挑還算好，雖然對手有五個人，但是隊友也有四個，其實某種程度上他的運動量比那天要稍微小一點，所以休息一會兒還是可以繼續的。

　　日向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他推了推眼鏡，道：“雖然進球是很好，但是你之前那個動作……那傢伙就算需要教訓，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吧？”

　　“至於的哦。”黑子突然開口，把日向嚇了一跳。

　　黑子靜靜地看著他，說道：“青峰君做過比這還過分的事情，角色轉換一下，讓他體驗體驗當初別人的感情也不錯。”

　　日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黑子好像一瞬間突然黑化了……

　　幾個人閒聊沒幾句，暫停的時間便到了，五人重新上場，桐皇那邊的情況看起來依然不怎麼樣，其他四個隊員還都挺有幹勁兒，而且那個殺氣騰騰的眼神，全部是衝著金十月來的，青峰雖然看起來還不錯，但目光有些游移，雖然說出了那樣的話，說到底自信心早已被金十月擊潰，其實心裡也十分沒底吧。

　　觀眾席上之前叫囂得帶勁兒的桐皇學生現下也都安靜如雞，屏息看著場上，生怕聲音大了給球隊帶來壓力。

　　但是不管怎麼樣，有一件事是確定的，那就是不管是在球員還是觀眾的眼中，金十月才是接下來的主角，需要所有人去注意的對象！

　　仍然是誠凜發球，這一次，日向毫不猶豫地將球傳給了金十月，桐皇分出兩個人前去攔截，卻被輕鬆繞過，金十月帶著球直奔籃下！

　　青峰想要去攔，動作卻明顯力不從心，桐皇的人也發了狠，一定要攔下金十月，甩開防守的誠凜幾人，紛紛上來攔截，金十月甚至笑出了聲，壓根沒有試圖突破，而是一轉身，將球傳給掛在最後的日向，日向呆呆地接了球，發現並沒有人守他，乾脆地進了一個三分。

　　金十月施施然地站在桐皇一群大高個的包圍圈中，微笑道：“諸位，籃球可不是一個人的運動啊。”

　　桐皇眾人：“……”

　　若松已經在思考要不要拼著犯規，直接上手把金十月暴打一頓了……

　　好在雖然氣到窒息，但是理智還勉強在線，並沒有真正動手，只是跑過去又恨鐵不成鋼地凶了一頓青峰。

　　青峰：“……還凶我！”

　　桐皇的氣勢滑落，雖然中間又暫停了幾次，但桐皇強調個人能力的教練面對金十月這樣強力的敵方球員，也並不能給出什麼有效的建議。

　　幾乎是復刻了上半場的比賽，只不過雙方角色對換，桐皇領先的五十多分，就這樣被金十月在一節比賽中輕鬆超過，甚至反超了十幾分。

　　整個過程觀眾席上都十分安靜，留下來的大多數是桐皇的學生，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之前囂張叫囂的氣勢，已經被這個突然上場的十七號磨滅得乾乾淨淨。

　　留下來的誠凜學生倒是激動了起來，不過沒有離開的他們大多數也不是那種情緒化的人，雖然為自己的學校高興，但也只是為了場上的進球而鼓掌罷了，有一個女孩子漲紅了臉，手都快拍腫了。

　　“以一己之力扭轉局勢……”綠間靜靜地看著下方的籃球場，低聲道：“不愧是你啊，金十月，赤司那傢伙沒來看你，果然是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