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找對象（上）

　　46.

　　“聽說這個月的獎金會漲，你知道嗎？”張覓用濕毛巾抹了把汗，轉過頭瞧了瞧正在發呆的許梧，走過去用毛巾甩他一臉，大聲道：“回魂啦！”

　　許梧眨眨眼，抬起頭心不在焉的問：“……唔，你剛說什麼來著？”

　　“我說這個月獎金會漲，”張覓坐到許梧對面，捏住自己下巴疑惑的問：“真是奇了怪了，平常你一聽到獎金這個詞就兩眼發亮，今天怎麼那麼淡定？”

　　“我在想一些事……”許梧忽然向張覓招招手，低聲道：“這幾天有沒有顧客來公司投訴？”

　　“投訴？……不知道耶，應該沒有吧？”張覓用手臂撐住桌子，湊過去考究了幾眼許梧此刻的表情，約摸著他有煩心事，便說：“還在為失戀的事煩惱啊？別看不開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個性好、長得又有人樣，肯定會有女生欣賞的，雖然現在的女生……”

　　許梧壓根就在聽張覓的碎碎念，他擔心的是那個變態男的傷勢不知怎麼樣了，林兆申那邊他也不敢去問，萬一林兆申嫌上次揍得不盡興，回頭把人給折騰死了再拋屍野外怎麼辦？

　　許梧自認識林兆申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生那麼大的氣，當時好像誰說的話都進不到他耳裡似的，現在回想起那件事，許梧仍然心有餘悸，況且，林兆申後來竟然把自己壓在了床上……

　　“喂，你又走神了？”一直唸唸叨叨的張覓在許梧面前揮了揮手，許梧把目光轉移到張覓身上，定定的注視了一會後伸手抓住張覓的衣領，傾身向前和他拉近到幾乎鼻尖碰鼻尖的位置，脖子向右歪了一下，又向左歪了一下，全方位仔細的觀察著張覓的臉。

　　“你、你幹嘛？”張覓莫名的任許梧把自己瞧了半天，在許梧那深邃的、飽含感情的炙熱目光下，張覓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道：“我也聽聞過某些人在受到嚴重的感情創傷後會改變自身的性向，我雖然不好這口，但作為兄弟，我絕對不會歧視你的，要不我今晚陪你去酒吧找個對象？”

　　許梧皺著眉放開張覓，坐回去埋起頭自言自語道：“明明就沒感覺啊……”

　　一向大大咧咧的張覓沒留心許梧說的話，只是拍拍許梧的肩膀承諾：“有我在你儘管放心，我待會就去查一下酒吧的具體地址，下班後咱兩不見不散！”

　　許梧維持著臉朝下的姿勢直到張覓離開為止，一站起身口袋裏的手機卻叮咚作響，他掏出來按下通話鍵，裡面傳出一把略顯蒼老的女聲，有點著急的喊：“許梧、許梧，是你嗎？”

　　“媽，是我。”許梧趕緊應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許媽似乎放心的鬆了口氣，這是她給人打電話時慣有的毛病，一聽見電話接通了就迫不及待的連連叫喚，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

　　“你在上班嗎？”

　　“沒有，午休時間還沒過。家裡有什麼事嗎？”

　　“家裡都挺好的……你上班一定很累吧？”許媽疼惜的道。

　　“我過得很好，你別老操心這個了，記得要養好身體，上次寄回去的東西吃完沒有？”

　　許梧叮囑了幾句，許媽一一答應著，遲疑了一陣，她忽然說：“許梧，媽和你爸現在年紀都大了，喝不了多少也吃不下多少，你要攢到錢就給自己留著，不用花在我們身上，你還年輕，日子長著呢，想做什麼就去做……”

　　“媽，你又來了。”

　　“媽這輩子最懊悔的事就是沒能讓你好好讀書，媽和爸實在太沒用了，白白耽誤了你的前程，真的……哎……”

　　許媽在那頭不斷的發出嘆息，末了便繼續道：“你聽著，要是媽以後生了什麼大病，千萬不要送去醫院治療，你外公就是最好的例子，傾家蕩產到頭來人還是得走，媽就算走也要走得安心，不想連累你……”

　　“媽！”許梧忍不住打斷她喊：“幹嘛說那麼多不吉利的話？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每逢發生不好的事，許媽的態度就會變得很奇怪。

　　“哪有，你想多了，我就是稍微感慨一下而已，”許媽淡淡的應了一句，“你工作別太拚命，要注意休息，多吃一點，知道嗎？”

　　“……你真的沒事嗎？”

　　“嘖，你瞧你這孩子，媽不就打個電話來關心你一下，心眼怎麼那麼多呢！？”許媽對著電話嚷嚷：“好了好了，不說了，電話費貴，就這樣吧！”

　　許媽那邊瞬間掛了電話，許梧愣了愣，把手機塞回口袋裏，又開始靜坐在休息室內發呆。

　　到了晚上，張覓果然遵守諾言，硬扯著許梧來到一家位置較為隱秘的酒吧門前，並興沖沖的道：“我已經查過了，這一家在市內好像蠻出名的，進去看看吧！”

　　“等一下，”許梧拉住張覓，“這家看起來消費很高，還是別去了吧？”

　　“拜託，我們就點兩杯飲料，消費能高到哪去？別說兄弟對你不好，今晚我請，走吧！”

　　話是這麼說，但當張覓伸手碰到玻璃門的時候，他還是禁不住忐忑了一下，回過頭問：“你猜，裡面會是什麼狀況……？”

　　“我沒去過這種地方，怎麼知道……”其實許梧也很想進去瞧瞧。

　　兩隻菜鳥在汗顏中沉默，酒吧裡面的燈光很暗，在外面根本刺探不出個所以然來，張覓整個人趴在玻璃門上儘力的偷窺，許梧看著他那猥瑣的姿勢，一下子快刀斬亂麻的推開門道：“快進去吧，對面那保安已經留意我們很久了。”

　　兩人慌慌張張的踏進酒吧，一股冷風撲面而來，酒吧裡面確實很暗，燈光昏黃昏黃的，可能覺得在這種環境下看別人的臉會比較柔和舒心，許梧和張覓放眼望去，站站坐坐的幾乎全是男人──至於剩下那一小部分則打扮得雌雄莫辯。

　　兩人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張覓輕聲開口道：“這裡果然是名副其實的……”

　　“……什麼？”許梧問。

　　“GAY吧。”

　　他們的右手邊坐著一個打扮得體的中年男人，許梧和張覓互看一眼，心裡同時想：這是個GAY。

　　他們的左手邊站著一個打扮妖豔的青年男人，許梧和張覓再次互看一眼，心裡同時想：這也是個GAY。

　　在GAY吧裡的男人都是GAY，他倆是這麼判定的，張覓感受到直射而來的幾處視線，悄悄的拉了拉許梧的衣角問：“你覺得我們倆看上去和這些人有沒有差別？”

　　“……應該沒有吧。”

　　“那為什麼有好幾個人在盯著我們？”張覓鬼鬼祟祟的望瞭望四周，“這店裡是不是安裝了什麼識別雷達？”

　　“不要自己嚇自己，先找個地方坐下吧。”兩人畏手畏腳的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簡直把自己當成了深入敵營的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