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對不起還有用？（一）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可是我以後可能不能在媽咪的身邊了。展欣瞳這個女人，有點白痴，偶爾有點迷糊，你要幫我照顧好她。在英國的那些年，都是我幫你照顧這個女人的，現在我把她還給你了！你知道她有多麻煩了，每天都要纏著我練武，結果每次還都輸給我，以後你就算不能每天陪她練武，你也要給她買跑步機，她喜歡那些運動，或者有時間陪她去露營什麼的，她的最愛。」

　不知道已經是幾點了，在黑絲絨般的天幕上，還是橫七豎八地掛著幾顆星星。

　這樣看起來，星星似乎是特別的大，特別的亮，像是一顆顆眼楮，溫柔地俯瞰著她。

　以前媽咪告訴過她，人死了會變成星星，會不會以後她也變成了星星？

　就算不在媽咪的身邊，她還是可以一到晚上就出來陪著她的媽咪……

　她慢慢地閉上了眼楮，臉頰卻是濕漉漉的東西滑落，一雙小手捏著手機在發抖，其實並不是因為害怕，只是不捨得，「媽咪喜歡吃甜的東西，但是我覺得你的海鮮飯真好吃，所以你也要做給媽咪吃。媽咪不喜歡做家務，做的菜也不好吃，但是你一定要說她做的好吃，否則她會不開心一天的。媽咪很喜歡口是心非，所以你要是惹媽咪不開心了，要記得一定要遷就她，她說叫你滾，你就不能滾，你要對她耍賴。其實媽咪她的心腸很軟的，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而且特別的有正義感。」

　「爹地，我把媽咪交給你了，如果你不能照顧好她，如果你讓她傷心難過了……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淚水越來越多，從前她覺得愛哭鼻子的人都是膽小鬼，而她展妞妞向來都不恥那些膽小鬼，所以她從來不哭，可是她就要離開她親愛的媽咪了，也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她有些控制不住。

　誰說人不能做一次膽小鬼的？

　算了吧，展妞妞，要是你真的不能再見到你的媽咪了，膽小鬼就膽小鬼吧，這些眼淚只是因為她不捨得她的媽咪而已……

　「爹地。」她的聲音已經沙啞，幽幽地說︰「你一定要好好對媽咪，你一定要和媽咪幸福快樂，一定要！」

　她終於按下了手機，然後交給景晨，她吸了吸鼻子，小小的眉宇挑起，說︰「謝謝你。但是如果你不交給姚謙墨的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景晨這麼多年來在銀狐的身邊，真的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什麼樣的場面都踫到過。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對待身邊的人沒有多少感覺，除了那個讓她愛極了的銀狐。

　因為他永遠都是那樣無堅不摧，任何事情只要是他想要做的，就一定可以成功。

　這麼多年來，她對他的欣賞漸漸地轉變成了愛慕。

　除了銀狐之外，她對任何人都很冷靜，也可以說是冷血。殺人和被殺對於她來說，已經是麻木了，這種到刀口上的日子，她根本就已經找不到任何的快感，只是知道，她一輩子都要為銀狐辦事。只要她可以，她就要幫他做好所有他希望自己去做的事情！

　只是眼前這個小女孩，她忽然想笑……

　該死的，她竟然想哭！

　景晨你還有眼淚麼？天天在子彈下面討日子的，竟然還會想哭……真是太可笑了！

　她接過手機，故作瀟灑地嗤笑了一聲，仰起脖子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這個世界上有鬼麼？我從來不信，你想要知道我到底欺負你媽咪沒有，就別想著做鬼！」

　她說完轉身就上了車。

　怕是多待一秒，多看這一張像極了默認的小臉蛋，她會忍不住流淚。

　車子漸漸啟動，十分鐘後，那座廢棄了的空曠工廠忽然發出了巨大的爆炸聲，一片火光中，整個工廠轟然倒塌……

　坐在身上的景晨沒有回頭，只有一行從不示人的眼淚在顛簸的車廂中緩緩地從她的臉頰滑落。

　身邊躺著的女人沒有任何的知覺，她再次瞥向她，目光卻是複雜難辨。

　因為明明是昏迷不醒的女人，眼角卻是有眼淚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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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謙墨趕到香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凌晨。全港所有的媒體都在報導著昨天深夜，在赤足的XXXX廢棄工廠發生了一起爆炸事件，警方趕到的時候，工廠已經被燃盡，有人向警方報警說，昨天夜裡在這裡一帶聽到了槍聲，而且很激烈，所以警方懷疑，是有黑道人物在這裡火拚，至於為什麼會爆炸，不排斥是因為炸彈的原因，具體的原因還要等香港警察進一步的分析之後才會知道。

　酒店的房門被人粗魯地推開，一晚上都站在床邊滴水未沾的景晨聽到聲音回頭，見到門口站著一個男人。

　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衣，領帶已經被扯掉，他的樣子真恐怖。

　好像是一晚上都沒有睡覺，眼底全都是血絲，而他周身散發的那種冰冷氣場，似乎是可以將整幢樓都給凍結了。

　或許是這麼多年都看慣了他帶面具的樣子，所以他真面目示人的時候，她反而是有些不習慣了。

　「主上！」她很恭敬地頷首，放在背後的手中捏著的手機微微一緊。

　姚謙墨幾乎是怒吼，「怎麼回事？給我解釋！你們他媽的怎麼做事的？！我女兒呢？啊？我女兒呢？」他上午就已經知道了新聞上的事情，當然昨天他一下飛機就已經接到了景晨的電話。

　她告訴自己，救出了華華和曈曈。

　那麼他的妞妞呢？

　那個他認了才沒多久的女兒呢？

　他幾乎是發了狂一樣地衝上去，完全不顧形象地真的拔出槍，對著景晨的太陽穴，聲音都在發顫，「告訴我，妞妞呢？她在哪裡？你敢說錯一個字，我他媽馬上斃了你！」

　如果是以前，這個男人因為別人拿著槍對著自己好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樣，景晨知道，她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覺得不公平，可是這一刻，她卻是從未有過的心平氣和。更甚至是有淡淡的悲哀在胸口蔓延開來。

　「主上，這是小妞妞讓我交給你的。」她將身後的手機遞給失去理智的男人，「你已經知道事實了。對不起，羅俊沒有能夠把她帶回來。是我們辦事不利，如果主上想要殺了我，我一定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說完，她安靜地閉上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