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聖獸宮 上卷

第三十九章 畫眉

　這時，那個沉默的、有著海藍色頭髮的男人離開顧聽語的身體，慢慢退到一邊。

　幻生蹲在顧聽語身旁，抓起他的腳腕抬高一條腿，頓時被股縫間的血腥震懾到。隨後幻生走到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身邊搖了搖頭：“排在第三名聖獸的破壞力果然驚人呢，唉~可惜你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

　伸出指尖點在顧聽語的額頭上，與指尖相連的地方滋生出一段黑色咒文，它們彷彿有生命似的鑽進顧聽語的體內。

　“呵呵……青雀，接來下你要怎麼辦呢？”做完這一切，幻生嫌惡的將顧聽語丟在角落，低聲淺笑著。

　*

　虛華之宮內發生了驚天動地的混亂。

　人們驚恐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撞著原本平靜的世界。雲層翻滾，地動山搖，而所有能量發生的源頭，正是青雀凝聚了全身的力量試圖衝破結界。

　“砰！”……

　再一次撞向結界之門，青雀嘴角緩緩淌下血絲，全身像著火般冒著嘶嘶聲響，飛沙走石間，蘊含在結界之門的詛咒力量迫使周邊數里外的平壤焦黑一片。

　集聚在能量中心的青雀漸漸支撐不住，他的金色秀髮逐漸燒焦，白皙的皮膚也在力量抗衡中烙下詭印，最終，青雀又一次被彈出幾十米開外。

　跌落在地的青雀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胸腔一陣猛烈翻滾，鮮血破口而出。

　青雀嗚咽悲鳴，守護他……自己就是這樣守護他的？

　如果是朱雀，如果是強大的聖獸，就不會像自己一樣被困在結界中展翅不得。他忽然想起自己之所以想要撫養現在的兒子，最初的原因只因為男孩將所有的寶石丟到河裡。

　他對青雀說：“好看，但我要它們做什麼用？”

　做什麼用？

　無上的容顏、絕美的姿態、享盡萬人崇拜……到最後，有什麼用呢？

　“嗚！……”更多的鮮血湧出，青雀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

　“娘……娘……”不知過了多久，青雀迷迷糊糊聽到兒子的叫聲。他醒來過，慢慢發現自己是在宅子裡。

　“我……怎麼了？”忽然想起顧聽語，青雀一下子坐起來，“他在哪？！”

　“娘？你說的，可是躺在你旁邊的人？”

　“？！”青雀轉過頭，赫然發現顧聽語就躺在自己身邊。青雀**著顧聽語，激動得指尖顫抖，不是幻覺……也不是夢，他在這，就在自己的身邊。

　“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你們兩個躺在這裡了，娘，到底怎麼回事？”

　青雀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男孩看到青雀如此舉動，心裡叨唸著，“難道我要有爹了？”他悄悄退出房間，留給娘和未來老爹獨處的空間。

　指尖微微碰到顧聽語的臉龐，青雀猶豫著收回手……然後，像是想要確認般似的，又輕輕的覆蓋在顧聽語的掌心處。

　顧聽語靜靜的睡著，呼吸平穩，青雀小心翼翼的湊到他的身邊，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

　為什麼每次接近這個人，都像小偷般膽怯呢？

　青雀在顧聽語的脖頸間蹭了蹭，儼然像偷吃美味的小貓般小心又留戀。忽然顧聽語的睫毛微微顫動，在青雀的注視下，慢慢張開眼睛。

　“青雀麼……”顧聽語緩緩坐起來，看著眼前顯得有些落魄但依然俊美的男子。

　青雀點了點頭：“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見了，哪裡覺得不舒服麼？”

　顧聽語扶著頭好似很痛苦的樣子：“我不記得了……青雀，為什麼我會在這？”

　“是我的錯……我害你遇到危險的。”青雀緊緊握住拳頭，眼前所有的情緒都被內疚淹沒。

　一隻手，突然抬起了青雀的臉頰，顧聽語困惑的看著青雀，“為什麼……你的身體讓我覺得這麼熟悉呢？”

　“？”青雀驚訝的看著突然靠近的顧聽語。

　“青雀，你幫我再畫一次眉好不好……青雀……”顧聽語輕輕擁住青雀，而此時的青雀大腦已經一片空白，唯一的知覺埋沒在顧聽語柔和的氣息中。

　可是，就在顧聽語抱緊青雀的那一刻，兩人緊緊相連的地方滋生出黑暗的咒語，顧聽語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漆黑的巨劍，那支劍整個貫穿了青雀的胸膛。

　“啊……”青雀全身放出奪目的金光，他的身體正在迅速燃燒，就像一朵被吸收掉所有養分的花朵猝然凋謝，青雀在熊熊火焰中化為灰燼，隨風而逝。

　在生命的最後，青雀靠在顧聽語的耳邊喃喃低語……

　“我也好想……幫你畫眉呢……”可惜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