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聖獸宮 下卷

第八十二章 為你而戰

　夜引狙從沒有為自己選擇過，不管是殺人、染血或者戰鬥，不需要感情和思想，只是按照別人的吩咐去做，他也從未想過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對。

　一門心思的，想證明自己的力量，想站在最矚目的地方被認同，僅此而已。

　但是自從咬傷那個人類之後，莫名心痛的夜引狙產生了身為殺手最不應該擁有的情緒。

　他開始懷疑了。

　陷入混亂的夜引狙終於意識到，他從未按照自己的意願戰鬥過。

　那麼……所謂的認同感也只不過藉由實力的增強掩飾空洞的自己。

　他告訴顧聽語，他想不通一些事情，但其實想不通的，根本不是某件事情，而是一種感情。

　那種感情他不願意表露，與曾經急於證明自己被認可的心情相反，那是一種心甘情願去卑微的狀態。

　想清楚這些感情之後，他決定做一些事情。

　他問顧聽語來此的目的，其實是想幫助他達成心願。

　之後，他確認了顧聽語對聖獸們的感情。

　那是無人可以插足的信任，不過正因為如此，他才放心。

　“理由！”回過神來，曈影一臉憤怒的望著自己。

　他躲過迎面而來的火焰，淡淡的回答：“沒什麼大不了的理由。”

　“你贏不了我的。如果你想替那人類爭取時間，我勸你不要白送性命。”

　火焰形成一個圓圈包圍著兩人，灼熱的空氣令視線有些模糊。

　低沉的笑聲緩緩而來，夜引狙說道：“我還從未如此開心的戰鬥過。”

　從東方飄來的烏雲凝聚在上空，不一會兒，淅淅瀝瀝的雨花紛飛降落。

　雨水沒有澆滅烈火，相反，疾風助長了火焰的蔓延。

　曈影很少動怒，但是這一次，像是掩蓋什麼似的，怒火燃燒下他猛烈發動攻勢。

　被【火御陣】包圍的人，魂力將會降至最低，脆弱的如同普通人類。

　但夜引狙不同——哪怕是不動用任何魂力，單憑他的身體、肌肉和速度，他竟然招招避開了迎面而來的攻擊。

　他的所有力量都凝聚在血肉中，這種以肉身相搏的手段是曈影從未經歷過的。

　“你……”究竟有多強呢。

　一個愣神，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接近，曈影下意識躲避，幾枚毒針擦著他的臉頰略過，而在這瞬間，曈影掌心貼上夜引狙的心臟。

　“轟！！！”

　只見夜引狙悶哼一聲，轉瞬已經遠離曈影幾丈開外。

　曈影擰起眉頭，太快了，他也不確定有沒有碰到夜引狙，但凡被緊貼要害攻擊的人，不可能活下來。

　遠處的夜引狙單膝跪地，胸口處有燒焦的痕跡，黑髮散落在雨中，他低著頭，輕輕喘息著，看不清表情。

　“曈影，你知不知道那個預言？”

　“我知道！”憤怒的打斷他：“我原本就不相信什麼預言，所以看你們一個接一個中邪似的背叛源惡，我真的不懂，為什麼？！”

　夜引狙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別人的理由。”

　“哼！”曈影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多：“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愛他。也不要說什麼你要和他在一起之類的廢話。”

　“我背叛源惡與他無關。”

　“那到底……”

　“我只是想做令我心安的事。”至於我愛不愛顧聽語，那是我自己的事，更不必奢望到最後誰陪在誰的身邊。“曈影，換我問你，你守護源惡的理由是什麼？”

　曈影一愣，大腦快速閃過一個模糊的面孔……那孩子的輕聲細語，那道溫柔的光芒，令人安心的氣味……

　想不起來，該死，為什麼想不起來！！

　“唔？！！！”曈影臉上飛速變換著面容，那是他曾見過的各種臉龐，詭異的氣氛蔓延開來，曈影焦躁而迷惑……

　千年前他遇見了當時世上最為強大的人，他說他會告訴自己答案，前提是守護在他身邊。待一千年他甦醒之後，他將會把那人帶到自己面前。

　曈影自認是個懶散而漫無追求的人，時間就這樣不咸不淡的流淌而過，但只有一件事他從未捨棄。

　“為……為了，尋一個人。”

　【總有一天，我要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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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內。

　顧聽語縮在角落，看上去睡的很熟。

　“小語……醒醒……”

　顧聽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臉迷茫，當他藉著淡淡的金色光圈看清面前的三個人影時，不禁瞬間瞪大雙眼：“念行？！怎麼是你們……”

　眼看念行嘴巴一咧，眼淚奪眶而出，青雀攔住激動萬分的念行，緊張的問顧聽語：“傷口還痛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顧聽語抓住青雀的手臂問：“你們呢？傷的嚴重嗎？”

　濁陰站在一旁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大礙。

　顧聽語環顧周圍，自己昏迷前那個男人就是把自己帶到了這裡。他低頭看著身上的衣服，陌生的黑色長衫，看來那人幫自己換過衣服，顧聽語忽然想到什麼：“那個黑衣人哪去了？”

　提到夜引狙，濁陰忽然臉色鐵青，他立刻上前解開顧聽語的衣服。

　“濁陰？”

　“他有沒有對你做了什麼！”

　有些蒼白的皮膚暴露在眾人視線，沿著鎖骨線條向下，前胸兩粒朱紅因寒冷悄悄**，手指划過熟悉的身軀，好在上面沒有印上刺眼的痕跡。

　但濁陰不放心，一路扯開腰部以下的衣衫，直到聽到顧聽語出聲阻止。

　“濁陰，住手，他沒有對我做什麼，”他輕輕拍了拍濁陰的肩膀，認真說道：“我沒事，真的沒事。”

　直到此時，濁陰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傾身用力的抱緊顧聽語。

　顧聽語勉強定了定情緒，看著他們完好無損的回到自己身邊，一直懸掛的心這才終於安定下來。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良久，顧聽語問道。

　青雀皺了皺眉：“這事說來也怪，當時我們正與曈影戰鬥，夜引狙就是從這個洞口出來，然後將我們引進洞裡，關上了巨石。”

　“夜引狙，”喃喃重複他的名字，顧聽語抬頭問：“那他現在在哪？”

　“鬼才曉得，”念行憤憤不平：“他當時背著的人穿著你的衣服，害我錯以為是小語呢。”

　青雀點頭：“奇怪就在這裡，夜引狙為什麼要混淆曈影視線，並且把真正的聽語留給我們。”

　念行撇撇嘴，“也許是內訌了。”

　“你怎麼想？”青雀忽然看著顧聽語。

　顧聽語此刻像是陷入迷惑中，靜靜沉思著。

　那個人……

　本來答應放自己去尋找濁陰等人，但半路卻將他蠻橫的帶回這裡。混亂中那人脫去自己的衣服，運用靈力做了一個同自己一摸一樣的假人。

　“這衣服有你的氣味，”他淡淡解釋道。然後，顧聽語開始渾身無力，陷入昏迷。

　意識混沌中，他聽見男人囑咐道：“一直往山洞裡面走……保重。”

　顧聽語垂著頭，回憶與男人短暫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他猜不透男人的想法，也許是他的錯覺，顧聽語隱隱的覺得，男人是真心想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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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引狙倒在滂沱大雨中，鮮血混合雨水安靜的滑落。

　戰後僅剩下的硝煙狼藉，令人無法想像之前戰況有多麼慘烈。男人堅毅的面容依舊沒有表情，黑色的衣衫破爛不堪，衣服下原本就傷痕纍纍的肌肉，此時已無一處完整。

　夜引狙眯著雙眼，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事物，無奈漆黑的雙眼如同升起大霧般，讓視線無法聚焦。

　“值得嗎”，曈影的聲音有一絲不忍。

　為了那個一無所知的人類，你的付出真的值得嗎。

　夜引狙沒有回答。

　曈影忽然有些明白了，其實一切執念的源頭都那麼簡單，夜引狙有他想要堅守的方式，而曈影自己也是一樣的。

　他轉過身，正欲朝著結界追去，突然腳下一顫。

　一隻手，牢牢的、死死的抓住了他。

　“放手。”曈影擰起眉宇。

　夜引狙沒有動，抓住曈影的那隻手握得更牢了。

　曈影心底一陣淒涼，他明白，夜引狙這樣偏執的男人……他不會與別人搶顧聽語身邊的位置，但他卻願意為顧聽語奉獻最後一絲氣力。

　這是僅屬於夜引狙的忠誠，決裂而無悔。

　銳利的靴尖踢向柔軟的腹部，骨頭深處傳來斷裂的聲音，夜引狙無言的堅守著，鮮血從裂開的指縫中緩緩滲出，在曈影踢開夜引狙的瞬間，夜引狙突然拱起背部，迅猛彈起！

　“！！”眉心刺痛，曈影倒吸一口氣，血紅的瞳孔死死的盯住夜引狙。

　在夜引狙騰空的剎那，曈影條件反射的攔腰踢斷夜引狙肋骨，他如紙屑般輕飄飄的飛出，然後重重落下。

　此時，曈影眉心處的那根毒針，閃著異樣的藍色光芒。

　“……殺了顧聽語，那麼你……永遠無法遇見你要找的人……”

　詛咒以生命為代價深深困住曈影，與此同時，藍色毒針沒入眉心。

　“啊啊啊……”曈影摀住臉，最後一絲火苗熄滅了，刺耳的尖叫迴蕩在荒涼的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