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聖獸宮 下卷

第六十八章 結界變動

　“小語，你轉過身來。”

　顧聽語背對念行紋絲不動。

　念行一把摟住顧聽語的背，兩個人呈勺子狀縮在貝殼裡。入夜，晚飯後顧聽語正準備補眠，誰知念行竟然掀開被子擠入窄小的貝殼中。

　“算了，”如果平時擠一擠睡也就罷了，可是現在顧聽語**，他實在受不了像八爪魚一樣粘著他的念行：“我到外面睡。”

　“不行！！”念行的聲調忽然抬高八度，片刻後迅速回落，可憐兮兮的喃喃自語：“……我知道了，你是嫌棄本大爺……我……的腿太難看了……對吧……”

　此話一出，顧聽語愣生生的頓住，他眯起眼睛使勁觀察念行的神色，在確定不是拐彎抹角的威脅後，顧聽語嘆了一口氣，悶悶不樂的鑽回貝殼。

　黑暗裡，念行心滿意足的抱著軟軟的顧聽語，儘量使自己不笑出聲來。

　窗邊傳潮汐交替的海浪聲。顧聽語感到那雙抱緊自己的手臂，越來越緊。

　“小語……”

　“幹嘛。”

　“我想瞭解人類。”……的構造，念行默默在心底附加。

　“恩，”顧聽語輕輕回應，海浪聲是最好的催眠曲，他已經有些睏意了：“瞭解人類什麼？”

　“比如說，人魚沒有的地方。”

　腿麼……顧聽語打了個哈欠：“你自己現在不就有麼。”

　“可是有些地方，我看不到自己的。”

　“哦……哪裡？”

　“這裡。”——搭在顧聽語腰部的手，一下子滑進股溝深處……

　“……”

　貝殼像暴風海浪中的一葉小舟般劇烈搖晃起來，顧聽語咬牙切齒的推倒念行：“瞭解？！好……我到要讓你好好瞭解人類的身體！！”

　“啊啊……小語……好痛！！”

　顧聽語鉗住念行的雙手，對他的求饒充耳不聞，但是念行叫著叫著，語調漸漸不太對勁了……

　顧聽語抬手燃起一根火燭，火光下念行摀住胸口劇烈的扭動，他倒在顧聽語胸前急切的喘息著，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出血印，顯然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了。

　“念行？？！”顧聽語當下變了臉色，聲音帶著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顫抖：“哪裡不舒服？？我傷到你了？”

　“不……呃！……小語，痛……”

　顧聽語摟住念行，掌心貼在念行胸口處，源源不斷的為他輸送能量。

　汗水順著念行額頭滑下，他張開眼睛看著顧聽語心痛的神情，不自覺傻笑起來。鳴淚溫和的力量抑制住胸腔鑽心的抽痛，念行躺在顧聽語懷中蹭了蹭，淡淡說道：

　“源惡……看來將要提前甦醒了，他在召喚我們……回到他的身邊。”

　話音未落，念行突然打了個寒顫，天幕低垂，似乎孕育著不詳的徵兆，海浪聲逐漸變輕，這時顧聽語也聽到了樓梯傳來腳步聲。

　來者不止一個人。

　念行和顧聽語彼此對望，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念行擋在顧聽語前面，死死盯住門框。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們此刻就停在門口。

　念行一隻手摀住劇痛的胸口，另一隻手緊緊牽住顧聽語，然而，出乎意料的——

　“噠——噠——噠——”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

　黑雲遮蓋了蒼月，古老的輪迴鐘下，怨冥花相繼凋零。

　自地底滋生出來的滾滾黑煙由虛妄漸漸化作實形，遠遠看去，那正是一個男人的輪廓。

　決跪在輪迴鐘下，仰望著源惡逐漸隆聚的實體，冷峻的面容交替著複雜與敬畏的神情，而有著海藍色雙眸的男人無知無覺的站在決的身後，依然一言不發。

　【決】

　雖然沒有聲音，但決感受到了源惡的意識，他謙卑的低下頭。

　【怎麼回事。】

　決跪在黑霧下，心裡不斷斟酌著言語，無論如何，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面，他和幻生都脫不了干係。

　【結界，為什麼混亂了。】

　源惡的意識不帶絲毫感情，但決此刻被無形的壓迫感逼迫得無法抬頭，伴隨著越來越沉重的呼吸，決艱難的回應道——

　“結界被不知名的力量破壞，力量集中在……第六宮……”

　【濁陰？】

　決的頭垂的更低。

　【召回所有聖獸。】

　“……遵命。”

　然而，當他念起召回術時，幽藍色的冥光閃耀天際，當藍光熄滅，出現在源惡消散之地的聖獸，只有兩個。

　千年前，他們十二個人曾宣誓效忠源惡，千年之後，在同一個地點，回應源惡召喚的卻寥寥無幾。

　決說不出話來，最令他擔憂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

　念行打開門。

　而站在門外的人群中，為首的——赫然就是濁陰。

　念行呆呆的打開門，濁陰、千律、青雀三人魚貫進入房間。

　顧聽語難以置信的長大嘴巴，“……你們，怎麼會……”

　三人渾身濕透，樣子頗為狼狽，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灰濛蒙的細雨，不一會兒雨水越下越大，電閃雷鳴中，三人的臉色格外凝重。

　濁陰面向顧聽語：“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他的心臟連接著結界，按理說，如果顧聽語走入下一宮，他早就應該……死了。

　“我沒從那個結界過去。”顧聽語回答。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你知不知道你用鳴淚救活我等於就是破壞了結界，源惡那老東西現在隨便派個聖獸過來都能滅了你！！”濁陰情緒異常激動，但聽上去更像是虛張聲勢掩蓋心底的感動，“後來呢，你去哪了？”

　念行抱起雙臂，面色不善的望著濁陰。

　“我回到初次結界的地方——那個湖邊。本來是想去找千律的，但是潛下去後，醒來就是在海邊了。”

　“結界錯亂了，”青雀淡淡的說，半晌，實在忍不住酸溜溜的問道：“你幹嘛找千律……而不找我。”

　站在一旁死盯著顧聽語的千律自嘲的笑了：“找我？呵呵……找我是為了救那條死蛇吧！！”話沒說完，千律一個箭步來到顧聽語跟前，“嗖”地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子——

　房間頓時安靜了。

　顧聽語渾身**的呆在貝殼裡，除念行得意的微笑外，其餘人瞬間黑了臉色。

　“啊呀，不要凍著小語——”念行異常敏捷的來到貝殼前，小心翼翼的給顧聽語蓋好被子：“小語~~等他們走了，我們繼續。”

　“喀！”驚雷響過，房間的氣溫已經驟降到冰點。

　“小、語？”千律一字一頓的重複，皮笑肉不笑的望著顧聽語：“……你，跟他做了？”

　沒等顧聽語回答，濁陰一掌拍向身旁的念行，沒有防備的念行痛呼一聲倒在地上。

　“念行！”顧聽語慌忙跳下貝殼扶起念行，他責備的望向濁陰：“你瘋了？！你沒看到他腿是傷著嗎？”

　顧聽語沒有注意到身下的念行與濁陰對視的瞬間，電光火石間，念行淺淺的對濁陰笑了。

　而濁陰猶如被電擊般愣住。

　狠角色——青雀和千律皺起眉頭，暗暗下了定論。

　雨勢愈下愈大，獵獵狂風穿過燈塔，顧聽語和念行坐在貝殼裡，其餘熱圍著貝殼坐了一圈。直到現在為止，顧聽語只覺得眼前的一切煥然若夢，他模糊的望著眾人，輕輕問道：“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濁陰、千律和青雀這才想起重要的事情，剛才一進門看到顧聽語渾身**的樣子直接就蒙了，完全被攪合的忘了正事。

　念行趴在顧聽語懷裡，儘管看上去如此乖巧，其實暗地裡已經把闖進來的三人罵遍了。他雖然很清楚他們來到這裡必然是與源惡的召喚有關，但還是對膽敢窺視小語的人心存敵意——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真當人魚是吃海藻的啊？！

　千律穩了穩心神，說道：“源惡的意識已經復活了，他的實體復原是遲早的事情，結界遭到破壞以後，我們雖然力量微弱，可是還是闖了出來——但到目前為止，只有我們三個人闖出來了。”

　也就是說，白之獒、修邇、涼月仍然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