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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了劇本,除了我[穿書]》第77章
第77章

  妖僧受傷, 走火入魔的痼疾爆發,導致夜晚的聖僧焚蓮在白日也可以出現。

  於晏無咎而言, 這是件不算意外的意外之喜。

  不僅僅是因為,這樣剛好避過妖僧焚蓮對於他武功突飛猛進的詰問。

  七月二十,天青欲雨, 秋風沁涼。

  六扇門的雷霆手段終於第一次在晏無咎面前展露,離昨夜他遇刺不到五個時辰,顧月息就找到了那個暗中用機關刺殺晏無咎的人。

  顧月息輕衫常服來到晏無咎下榻的院子。

  彼時,晏無咎和焚蓮繞道取了畫回來,準備補昨夜的眠。

  顧月息見他似是沐浴過了,玉冠博戴,一絲不苟的髮髻披散下來,愈顯面容華美矜貴。眉目的凌厲線條, 反倒消弭了以往的囂張狠戾,平添幾許閒雅綺麗。

  在石青色的天宇之下, 門庭層層打開,那個人自廳廊深處朝他側首看來,微微抬著下巴,眉目澄靜,長眉微挑,矜傲凌人,如同一副空靈典雅的傳世畫作。

  畫面邊緣,素衣白衫的僧人立在晏無咎身後,眸光不抬, 專心致志地為他梳理著長髮。

  光可鑑人的烏髮在僧人的手中垂落,稍稍曲起的部分,黑得彷彿泛著孔雀翎似得的光。

  晏無咎唇角微微下垂,不是高興的表情。但眉宇舒緩,那不高興顯然已是過去。

  這是因為,在顧月息來之前,他在和焚蓮生氣。

  下雨天多適合睡覺啊,他洗了澡,只想快點用內力烘乾頭髮就躺下,聽著雨打芭蕉入眠。

  但是焚蓮事多,偏要覺得內力烘乾傷頭髮,要用布替他擦乾。

  晏無咎並不在意頭髮是怎麼幹的,他在意的是,就算再輕柔的擦,他也會覺得疼。

  人人都道晏無咎嬌貴驕縱,實際上他的毛病並不多,唯有兩點,見不得血,不准人碰他的頭。

  因為他週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就是頭皮。

  從小,即便是最輕柔的手替他擦頭髮的時候,他也覺得頭髮被拽得疼。

  索性,便不喜歡旁人動他的頭。

  但這一次,僧人服侍得他很舒服,一點感覺也沒有,就好了。

  焚蓮的手指輕輕按壓著穴位,垂眸問道:「既然怕疼,為什麼還要這樣全部束起來?」

  「因為,這樣會顯得威嚴端肅一些。」

  晏無咎對自己拉仇恨的相貌很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什麼都不幹,一眼望去,也叫人認定是一群紈褲衙內裡領頭的人渣本渣。

  笑,是輕佻。不笑,是傲慢。似笑非笑,是嘲弄。

  不看人,是目中無人。看了,就是挑釁慢待。

  天生一副囂張沒耐心的壞脾氣相貌,跟顧月息剛好相反。

  顧月息就生得極好,就算板著冷情冷性的臉,什麼時候都理智冷靜不偏不倚,公事公辦鐵面無私。即便是他的敵人也會覺得,他是個清正孤潔的君子。

  晏無咎看著朝他走來的顧月息,眨眨眼,雖然有點倦怠了,但精神還好。

  「顧大人突然造訪,有何要事?」

  「人找到了。」顧月息平靜地說,「昨夜刺殺你的人。我想,你或許會想一起去看看,所以來告訴你一聲。」

  但現在看來,這個舉動好像有些唐突了。

  晏無咎卻眼睫微抬,眉目瞬間銳利幾分。

  「多謝顧大人,稍等,我立刻就來。」

  以晏無咎的記仇程度,有人刺殺他,他不親眼看著對方倒霉,絕不會罷休。

  晏無咎進去換衣服,很快就出來。

  在那片刻時候,顧月息才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焚蓮。

  昨夜,今晨,兩次看到的畫面,都叫他意識到,焚蓮和晏無咎的關係,比他們以為的更加親密。諸葛霄的推測,或許不是無的放矢。

  「阿彌陀佛。」焚蓮執佛禮,對顧月息微微頜首。

  「大師晨安。」顧月息平靜回禮。

  昨夜臨別時候,焚蓮那冷漠的一眼,算不上是桀驁不遜,也是孤高威懾。

  但叫顧月息疑惑的是,此刻看去,眼前這個僧人卻毫無盛氣凌人之處,週身氣息出塵空靈,仿若置身古剎梵音之中。清淨,而且聖潔。

  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晏無咎出來的很快,顧月息暫且放下疑慮,一行人立刻出發。

  ……

  六扇門的人追到了兇手,卻沒有立刻下手抓捕,只是埋伏在周圍。

  等晏無咎和顧月息一行來了,領頭的捕快立刻說道:「大人,還在裡面沒有轉移。不知道是自信不會被追到,還是在等接頭的人。抓不抓?」

  顧月息沉思,沒有立刻回答。

  晏無咎觀察著週遭的環境,問道:「對方是什麼人?」

  那捕快立刻答道:「的確是公輸家的人,只不過算不得本家,聽周圍的人說,是提倡變革一派的年輕人,一直和封莊外界聯繫頻繁。因為獨來獨往,行事又孤僻古怪,所以公輸家其他人一般想不起他來,要不然我們也不至於花這麼久才逮到人。」

  不到五個時辰就抓到人,還叫花這麼久?

  晏無咎瞥了他們一眼,發現那幾位的表情還真不是故作謙虛,只能說不愧是六扇門。

  「準備抓人。」顧月息冷靜下達指令。

  旁邊的捕快一點訝然,但立刻執行命令。

  四面封鎖,一隊人破門而入。

  裡面的人反應很快,立刻跳窗而逃。

  等他捂著左臂穿過竹林,卻突然止步。

  前方站著三個人。

  分別是顧月息、晏無咎,還有焚蓮。

  顧月息和晏無咎他當然認識,也能猜到昨夜將暗器反射回來打到他的人,就是焚蓮。

  後面三處都是追上來的捕快,這人咬緊牙關,竟然毫不猶豫直接正面攻了過來。

  看樣子,他是覺得三個人的出口,可以一拼逃脫。

  顧月息當仁不讓,立刻腳下一閃迎了上去。

  晏無咎第一次見到顧月息出手,萬萬沒想到他這樣的人,武器不是什麼君子之器的劍也就算了,居然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雙手就迎上了對方的兩道勾刺。

  那勾刺成弧線,把手指前後到手臂護持的嚴嚴實實,鋒利光亮,既是格擋,也是攻擊。

  反觀顧月息輕衫薄衣,身姿翩然瀟灑不假,一雙手卻毫無威懾,叫人捏一把汗。

  但,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顧月息的手上好像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像冰霧像薄紗的東西,與對方的毒刺正面相繼,那手指彷彿穿花折柳,優雅閒適,兇猛來襲的毒刺便被輕輕一彈,反倒像是撞在極為堅硬的鐵器上,刃口一崩,整個人都一趔趄。

  焚蓮靜靜地站在晏無咎身側,對他解釋道:「這個人的武器雖然精妙,但他本人的武功卻稀鬆平常,倚仗神兵利器或許可以和一般高手有一戰之力,對上遠遠比他高明之人,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晏無咎也能看來一點:「他內息匱乏,沒有發揮出武器的優勢,反而暴露了短板。」

  那個人氣喘吁吁,腳步虛浮,不過片刻,已然落敗。

  顧月息站在那裡,紋絲不動,連表情也沒有太大起伏:「丟掉武器,跟六扇門回去辦案,或可將功折罪。倘若再負隅頑抗,以武力拒捕論處,罪加一等。」

  那人面容躁鬱,輸得紅了眼,囂張至極一笑,咬牙說道:「有本事你自己來抓老子!」

  話音一落,卻瞬間變幻位置向著晏無咎這裡衝來。

  晏無咎的唇角緩緩揚起,眉眼弧度都溫柔。

  「別動。」這清甜呢喃一樣輕的聲音,自然不是對那個不長眼的亡命之徒說的,而是對身後蓄勢待發的焚蓮。

  畢竟,報仇這種事,還是親自來比較爽。

  寂靜的竹林裡,鳥雀撲簌簌飛離,抖落幾片枯葉。

  「起來,只要你能跑出去,他們就放了你。」

  「……陰險,我不起來……有本事、你打死老子算了……幹什麼仗著武功比我好,這麼耍弄人……」

  「不起來啊,也行。」

  「……栽在你手裡,算老子倒霉……再來啊,就這點力氣……我,你也太狠了吧……差不多了吧,我都不還手了,你也下得了手……」

  「比武切磋,有什麼下不了手的。你都能下黑手,我自然也能勉為其難,禮尚往來。」

  一陣悶哼呵呵的聲音不斷,起先還有不服氣的笑罵,夾雜故作不屑的挑釁,最後只剩倒吸冷氣的忍痛,還有破罐子破摔。

  「……嘿嘿,有本事你當著六扇門的面打死我……長得神仙似得心腸這麼狠毒……我是,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大人,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哈哈哈、咳咳……」

  晏無咎垂眸看著地說鼻青臉腫的兇手,一臉興致缺缺百無聊賴,平靜說道:「你真該謝謝六扇門在這裡,謝謝這一頓打,不然,你現在就能試試被自己的暗器射成馬蜂窩是什麼感受。你以為,你在對誰下手?」

  那雙琥珀茶色的眼眸很靜,一點凶戾陰鷙都沒有,顯得俊美矜貴的面容尤為華美神秘。

  地上被暴力揍到懷疑人生的歹徒,卻渾身都打了個激靈,寒意襲身。

  晏無咎淡淡笑了一下,笑意沒有在臉上停留半分,他緩緩退讓開,看著地上的人:「這是我第一次被人刺殺,我會好好記住你的。」

  顧月息知道他壓著火氣,見他出手的時候避開了致命處,那犯人又一味自己往晏無咎的火上澆油,便微微皺眉一語不發。

  此刻見晏無咎肯退讓,顧月息才示意那些不忍直視的捕快:「把人帶走,給他找個大夫。」

  這會兒被死狗一樣拖起來,那人終於學乖了,沒有對著他們亂吠,在晏無咎面前比誰更囂張。

  一陣秋風襲來,竹林輕晃。

  顧月息耳朵一動,立刻看向眾人:「小心。」

  無數道竹刺機關卻已經從四面射來,逼得那些捕快狼狽閃躲。

  趁亂之間,亂竹之中蕩來一道人影,抓住那犯人的肩膀,眾目睽睽之下將人帶走。

  不斷亂射的竹箭雨又繼續了片刻,才緩緩停了。

  倉促之間,顧月息只得選擇儘量營救陷入危險之中的捕快,放棄追蹤。

  到手的鴨子飛了,自己還那麼狼狽,那些捕快也氣急:「大人,肯定是公輸家的同夥。熟悉地形,還能弄出這麼多的機關,他們跑不了。」

  顧月息氣沉神定,平靜道:「我知道。先回去吧。」

  晏無咎和焚蓮站在遠一些的地方,避過了那場竹林箭雨。

  他臉上並沒有叫犯人走脫了的怒氣,很平靜。

  迎著顧月息看來的目光,晏無咎微微垂眸頜首,算作告別。

  「走吧。」

  一旁的僧人好像對週遭所有的一切都毫無興趣,眼中世界只有身邊的晏無咎,聞言便轉身和他並肩離去。

  顧月息靜靜地看著,視線移轉收回,卻忽然一頓,眼眸冷銳微鎖。

  目之所及,焚蓮的後頸處若隱若現的一株淺色籐蔓,像鮮活的葉子,像刺青紋身。

  ……

  回去的路上。

  晏無咎一語不發,神情平靜不笑,他若不笑,便彷彿凜冬將至,叫人覺得寡歡寂寥。

  「小僧可以,把那個人給你抓回來。」焚蓮說。

  晏無咎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救走那個人的神秘人是誰?」

  「不知道。但是小僧見過這種武功,不是機關,是被內力催發斬斷,出手的時候一起帶出去。雖驚濤駭浪,亦無聲無息,難以察覺。所以,此種武功又名,大音希聲。」

  晏無咎歪歪頭看他:「哪裡看到的?」

  焚蓮想了想,搖頭:「不記得。但是,小僧記得這些武功來歷,不會錯。」

  晏無咎想了想,這個人清醒時候的樣子,的確是眼睛長在天上,一心一意沉迷練武,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若是閒暇沒事別折騰他,真算得上是個世外高人。

  現在,走火入魔忘記一切,還記得那些武學見聞,真是叫人無話可說。

  「誰會這種武功?」

  「這種武功講究精巧細微掌控,威力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大,最大的作用是攻其不備,大面積攻敵,又不對週遭造成太大破壞。傳說是一位守山看墳的道人所創。」

  守山看墳啊,會是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蓮蓮:無咎不開心,想給他抓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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