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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纏綿,總裁情難自禁》第266章
266,何必把別人的錯誤,加在自己的身上?

 喬景蓮愣住。

 他沒有想到子衿會突然問起自己的父親。

 喬世筠是個怎麼樣的人?

 他不管對於喬世筠有多少的怨恨,但是那都是父子,他和喬世筠的關係,和顧彥深和喬世筠的關係,完全是兩種極端。

 對於他喬景蓮來說,喬世筠才是一個真正的父親。

 ——他從小他就是在喬世筠的身邊長大的,除去5年前,他讓自己強硬地娶了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老婆之外,在他的 幾年人生之中,他對於喬世筠,並沒有任何惡意的牴觸。

 有些感情,除去血緣之外,那就是日積月累下來的,哪怕是喬景婷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喬世筠的親生女兒,但是或許在喬世筠的心中,他對於這個“女兒”,一樣也是有感情的,所以,有時候為了隱藏自己的秘密,而喪盡病狂的人,卻是並沒有對喬景婷下多狠的手。

 對於喬世筠來說,都是這樣,那更何況是喬景蓮?

 他並不是一個冷血惡毒的人,相反,他的內心其實還挺柔軟,這會兒驟然聽到子衿開口,用一種如此莫名的語氣,問著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他難以回答的同時,當然還有意外。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老頭子……他、怎麼了?”

 喬景蓮一時間,確實是想不明白,因為5年前,是喬世筠一定要將這個女人嫁給自己,做喬少奶奶,而且這5年的時間裡,他更是親眼所見,老頭子對她的各種關懷,有時候喬景婷都會因為這個而吃醋嫉妒,他當然看在眼裡,老頭子對她有多好?

 連同喬氏的股份都給了他5%,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要知道,喬景婷當了 幾年的喬家千金,卻是什麼都沒有得到,可是她申子衿……

 喬景蓮難以理解,為什麼子衿這個時候會問這個問題,可是他也不是笨蛋,同樣精明的男人,很快就想到了另一層問題——

 就是因為老頭子對她好,老頭子也從來不同意自己和她離婚,所以……她沒有了的這個孩子,是不是和老頭子有關?

 喬景蓮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可是他心裡卻是很清楚,如果真的是這樣——似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一切,彷彿是自己的意料之外,又好似是意料之中一樣。

 老頭子那樣的人,如何去形容?喬景蓮的腦海裡,很快就竄上一個形容詞——要面子。

 他就算不是一個唯我獨尊的人,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生這樣的事。說白了,喬景蓮現在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心裡很清楚,老頭子不同意離婚,原因也就是因為,這門婚事是他一手促成的,現在子衿卻是和他的大兒子走到了一切,這對於他來說,當然是一種羞辱。

 更別說,以後整個c市的人都知道了,會如何看待喬家。

 但是,如果真的只是因為這樣,而讓子衿肚子裡的孩子就這麼活生生給夭折了,喬景蓮光是一想,都覺得自己不能原諒這樣的行為。

 其實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怨恨,不甘心,這些情緒,偶爾可以凌駕在人的理智之上,卻不能去操控人的理智。

 那個孩子,終究還是無辜的,是一條生命。

 “……景蓮,以前我一直都覺得,整個喬家,所有的人都針對我,看不慣我,可是只有你父親,他對我是最好的,他處處都為我著想,什麼事都能幫我想好,供我上學,供我吃穿,還要讓我父親住最好的私家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我那時候想,他可真是一個絕世無雙的大好人,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子衿整個人,還是蜷縮在窗簷上,說話的時候,那張柔嫩卻又蒼白的臉頰,一直都往自己的雙腿間隱去,所以她的聲音聽上去很微弱,不過喬景蓮卻是聽的一清二楚,她說的很慢,也許就是想要讓自己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傳入別人的耳朵的時候,都是格外的清晰——

 “我真的是一直都這麼認為的,我很尊重他,我承認,在遇到顧彥深之前,我就想著,自己就這麼過一輩子吧,不被你待見也無所謂,朝著你父親預期的路,走著就行了,因為我5年前嫁給了你,就等於是為了自己的父親在過日子,以後怎麼樣,又有什麼區別?但是老天爺還是給了我一條別的路,讓我在跌跌撞撞的前進過程中,學會了很多,堅強、擔當、明白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我努力地去抓了,去也在抓的時候,看到了太多太多,曾經我想都不敢想的東西。我知道,真相是很殘酷的,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逃避,直到我的寶寶沒有了……”

 喬景蓮緊抿著薄唇,連同呼吸都變得有些輕微,他沒有出聲,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知道子衿要開口對自己說這樣的一段話,其實並非別的什麼目的,或許她只是在潛意識裡信任自己,又或者,有些話,她不能對顧彥深說,而選擇了對自己說。

 但是不管是那種目的,他都不想打斷,他願意傾聽。

 房間裡格外的安靜,他們兩人以夫妻的名義,綁在一起5年之久,卻是第一次,這樣安靜地坐下來,而這個不可一世的闊少爺,現在這麼安安靜靜地聽著自己說話,這種轉變,讓子衿本能的,更是放開了一些,那段在電梯之中,最黑暗的過往,是一直以來,折磨著她的關鍵,她開不了口,不知道為什麼,對著喬景蓮,她竟然真的能夠說出來——

 “……我在電梯裡被關著的時候,真的好害怕,但是當時讓我最害怕的,並不是那幽閉的空間,而是因為……我在電梯裡,接到了你父親的電話……”

 子衿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她深吸了一口氣,很努力的想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可是那種黑暗鋪面而來,深切的恐懼幾乎是要將她給顛覆了,她還是害怕,聲音有些發抖,“……他說,他已經知道我懷孕了,他說他對我很失望,他說他不允許我生下這個孩子,他叫我的寶寶是孽種,他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他和我說了好多好多的話,但是每一個字都像是尖銳的刀子,直刺我的心臟,我很害怕,有一種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感覺,我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只是聽著他不斷地在我的耳邊嗡嗡地說著,我……”

 “子衿,子衿,你冷靜點!你慢慢說,我會陪著你,子衿——”

 喬景蓮見子衿很不對勁,她說到最後,整個人都抽搐起來,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竟然會如此的狠心,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欺騙自己,那麼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話,在那樣的環境之下,老頭子對她說的那些話,無疑打擊太大。

 他俯身上前,伸手想要去抱她,雙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終於還是落下去。

 子衿卻是意外的沒有推開他,沒有人知道她現在的腦海裡,都是在電梯裡的時候,那黑暗的一幕,還有耳邊喬世筠的聲音,“孽種”兩個字,只要每想到一次,她就覺得自己的嗓子眼裡,像是含著什麼尖銳的東西一樣,特別的難受。

 她需要溫暖,可是現在她所能感覺到的溫暖,卻並不是她一直以來所熟悉,所依賴的,這不是顧彥深,子衿擰起秀眉,雖然沒有推開喬景蓮,卻還是將身體縮了縮。

 喬景蓮能夠感覺到她的那種無聲的抗拒,他卻並沒有鬆手,這麼柔軟的身體,他抱在懷裡,竟可恥的覺得,太過奢侈,總是不肯鬆手,他緊了緊雙臂的力道,柔聲安撫她:“……我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子衿,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我早一點願意對你鬆手,或許,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子衿搖頭,她想說不是,其實她真沒有怪喬景蓮什麼,她自己心裡很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喬景蓮一樣不知道,她這些日子,一直都不能睡著,那是因為她害怕,害怕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個黑漆漆的封閉空間,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讓她很是痛苦,而更讓她痛苦,讓她一蹶不振的,卻是深切的自責。

 她好像終於明白了,喬世筠的為人,所以她更加不能接受,自己當初那麼粗心大意的行為。

 如果那時候,她能夠聽顧彥深的話,在聯繫不上他的時候,不那麼著急離開車子,或許什麼事都不會有。而當她再一想到自己的父親,想到曾經周素對自己說過的話,她更是覺得恐懼。

 5年來,她到底是在聽從一個怎麼樣的男人的話?

 是不是她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還害得自己的父親被關在那樣的地方,承受著無邊的痛楚?

 …………

 這種聲音,不斷地在她的腦海裡迴蕩著,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振作起來,哪怕她無數次告訴自己——世界那樣大,而自己如此渺小,其實再大的挫折和困難,只要一呼吸,都會變成微不足道。

 對,孩子會有的,可是有誰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因為一個孩子,而變得如此憔悴,不堪一擊。她是真的太過害怕,如果真相就是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樣,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將自己定位在一種怎麼樣的立場上。

 她很害怕,害怕的都不敢和顧彥深說這些。

 “……子衿,有很多事情,我都不太瞭解,我其實一直都覺得很不公平,5年前,我不喜歡你,老頭子卻強硬地要把你塞給我,5年後,我覺得你其實是很好的,想要和你好好相處了,卻突然多了一個顧彥深。你能瞭解那種感受麼?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只被命運玩弄的猴子一樣,我這樣驕傲的人,哪裡能夠接受得了這些?所以我一直都不肯對你放手,直到我知道你懷孕了,我才終於恍然覺醒,我不能再這樣繼續耽誤你下去了,你和顧彥深在一起,對我來說,的確是一種諷刺,但是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沒有珍惜你麼?我告訴自己,做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哪怕有時候自己再不願意承認自己不過就是命運擺弄的一顆棋子,卻也不得不承認,做棋子,那也是可以分做的好,和做的不好的。你說對不對?”

 子衿沒動,她像是很安靜地在聆聽,喬景蓮繼續說:“……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我們都是不能控制的,我知道,你肯定很難受,很自責,你會覺得孩子就在你自己的身體裡,你這個當母親的,卻是沒有能夠守護好。可是子衿,如果我們真的能夠做到面面俱到,那麼就不是人了。你能明白我說的話麼?你一定要堅強,你這樣折磨你自己,其實也不過就是——仇者快,親者痛。我再和你說一件事,當初你在英國和顧彥深有過一.夜.情的事情,我知道,我知道的時候,我很震驚,很憤怒,我當時是真的,連想要殺人的心都有了,可是我去找顧彥深,他卻告訴我,這事情,不過就是一場烏龍,而設計這個事情的始作俑者,卻是謝靈溪。”

 “…………”

 “我那時候,真覺得人生太可笑,我一直以來捧在手心的女人,我竟然從來都不瞭解她的真實面目,我和她在一起那麼多年,我並不知道,原來她是一個很有心計的女人。我覺得自己真是活該,活該什麼都得不到。可是現在我卻想,誰說我們人生之中,所經歷的每一個人,每一段過往,都不是成熟的代表?至少我後來看清楚了她的為人,至少我現在也明白了,看人不應該只看表面。子衿,我們不能把別人的錯強加在自己的身上,我們要學會去承受。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竟然可以對你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都是我的真心話,你能夠理解,就一定會瞭解我想要對你說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

 子衿喉頭一陣酸澀,她似乎是真的理解了,剛想要說什麼,病房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一陣熟悉的男聲,正好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

 那話到了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戛然而止,然後就是男人一陣憤怒地低吼聲,“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你在幹什麼?!”

 季揚站在玄關處,無比驚愕。

 喬景蓮什麼時候進來的?

 顧彥深的臉色已是鐵青,他陰鷙的眸子,盯著喬景蓮那雙抱著子衿的手,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戾氣,彷彿是下一秒,他就會毫不猶豫撲上去。

 他緩緩抬起頭來,那眼底的光,浮著一些太過明顯的碎冰,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把她放開。”

 喬景蓮今天進來,他是真不打算來挑釁顧彥深什麼,離婚協議他都願意拿出來了,這個女人,他也是真的想要成全,雖然這樣的想法,始終讓他覺得自己太過窩囊,但是面對著她的時候,他同樣覺得,自己就是再也沒有資格對她糾.纏不休。

 可是,他到底是個男人,同樣也是一個驕傲的男人。

 顧彥深現在這種神態,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就是一個小偷,罪不可恕地偷走了屬於他的寶貝兒,喬景蓮覺得搞笑,申子衿,那現在她還是屬於自己的女人,再怎麼樣,她現在也掛著喬少***頭銜,他來看看她都不行?

 “如果你能夠照顧好她,別人根本無機可乘!”

 他非但沒有鬆手,高大的身子往邊上側了側,就將子衿擋在了自己的身後,沉聲反擊,“顧彥深,你不是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厲害麼?可是你沒有能夠保護好她,你憑什麼讓別人放手?”

 “喬景蓮,這裡是醫院,你不要逼我動手,我現在不想和你吵,你馬上離開!”

 “我要是不離開呢?”

 喬景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顧彥深的話,總是讓他會有一種不肯送一罷手的潛意識,“或者,我要帶著她離開呢?”

 “你覺得有可能麼?”顧彥深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但是他還是顧忌著子衿,她現在情緒不穩定,他當然不想給她帶去太大的壓力,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語速,“你是準備和我在這裡爭論不休?影響她的休息?馬上走!”

 喬景蓮點頭,視線在顧彥深和季揚的身上來回掃視了一圈,最後指著顧彥深就說:“讓我走可以,不過你跟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顧彥深其實更多的,都是擔心子衿的情況,他真不想和喬景蓮吵,更不想和他動手,不過他說有事情和自己說的時候,他心念一動,倒也想到了一些事,索性就大方點頭,“你先出去。”

 喬景蓮並沒有再為難誰,他們兩人,說到底,也都是為了子衿,誰都不想再影響她的情緒,他很配合,經過顧彥深身邊的時候,壓低嗓音說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喬景蓮一走,季揚也很快出去,順手幫他們帶上了門。

 顧彥深脫掉了自己的外套,丟在了一旁的沙發上,他解開了幾顆襯衣扣子,上前,動作溫柔地將窗簷上的女人抱下來,子衿在他的懷裡動了動,然後才伸手,緊緊地抱著男人的腰,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

 顧彥深都不記得有多少天沒有聽到她說話了,所以她現在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是真的有瞬間的恍惚,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彥深,對不起,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但是不要怪喬景蓮,他沒有惡意,他只是進來看看我,他把離婚協議給我拿來了。”

 “…………”

 顧彥深都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激動,還是應該生氣。

 她終於肯開口說話了,這些天,她一直都沉默,偷偷掉眼淚,他都知道,她有時候安靜的就像是一個陶瓷娃娃一樣,他又不敢去打擾她,她不肯休息,他只能想辦法讓她休息,可是現在,她卻對自己說對不起,她其實真沒有對不起自己,是他對不起她,就像是喬景蓮說的——沒有能夠守護好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怪別人?

 只是她現在開口和自己說話,是不是因為怕自己會怪罪喬景蓮?

 他將她放在了病*.上,讓她躺著,俯身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寶寶,你沒有對不起我,不要和我道歉,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喬景蓮怎麼樣,他肯和你離婚,我很開心,但是現在,我更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委屈自己,你知道麼?你現在肯和我說話,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太大的恩賜,我很怕你走不出來,只要你能夠放下,不管怎麼樣,我都願意聽你的,我們以後還可以生好多好多孩子,相信我,嗯?”

 子衿的眼眶又紅了,其實她沒有告訴顧彥深,自己在電梯裡的遭遇的事情,是因為這些天,她一直都處於一種自責的狀態,她放不下來的,都是那一份愧疚,總覺得,自己都是因為不聽他的話,擅自做主,離開了車子,才會這樣,可是今天喬景蓮突然進來,讓她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有些話,不能對顧彥深說的,她卻是能夠對喬景蓮說。

 而有些話,她一旦說出了口,她才覺得,原來很多事情,也並不是真的難以啟齒。

 她說出來了,這麼多年來,她從來不曾和喬景蓮有過這樣心平氣和的交談,而她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那個一度不被自己看好的“丈夫”,一度被自己認為不過就是一個紈袴少爺的人,似乎是*之間就長大了,他甚至會安慰自己……

 是的,何必把別人的錯誤,強硬的壓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卡在嗓子眼的那塊石頭,也跟著驟然嚥了下去似的。

 子衿伸手,繞過了顧彥深的頸脖,抱著他,低聲說:“……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彥深,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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