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不是才摸過,這麼快就不認識了?
而對面的男人,顯然也看到了她,深邃的眸光,隔著一段距離,和她對視了一眼,子衿只覺得自己的掌心一陣灼燙,人,都要站不穩了。
——幾個小時之前,她被他拽著進了他的辦公室,他強迫著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到了最後,還弄得她衣服上面都是那些東西,她想走,他還拉著她不讓她走,最後還是叫季揚買了新的衣服給她送過來。
子衿想起剛剛的事情,自己躲在他辦公室裡的休息室裡面換衣服,現在還是一陣臉紅心跳。
人就是這樣,有些畫面,有些事情,你越是想要忘記,思維,就是要和你唱反調,越是會在你的心尖上,紮根。
只是,她這裡是心慌意亂的,偏偏對面的男人卻——一臉沉穩。那雙深邃的眼眸,還散發著一種欲說還休的味道。
子衿是真的心虛,似乎是只要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她總是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氣場。而顧彥深菲薄的唇瓣微微勾起的弧度那樣惑人,強大的氣場籠罩著一種感覺,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能夠體會到的曖昧……
她心跳的更快了,別開臉去,正好看到慕晨初從後面上來,大概是看到了蘇君衍,她臉色明顯是變了變。
“咦,這麼湊巧,人都到齊了,那正好了。”
蘇君衍彷彿是沒有看到對面慕晨初那敵視的眸光,雙手一拍,拉著顧彥深就說:“這樣吧,現在就走吧,我家老頭子那邊現在還有人等著呢。”
顧彥深似乎是沒有什麼意見的樣子,深沉的眸光從子衿那躲躲閃閃的臉上掠過,最後才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還有個多小時才下班,不過如果你那邊人等著的話,現在過去也可以。”
他又看向慕晨初,“人事部工作的事情,慕小姐都交代清楚了麼?”
“顧總,我已經都交代好了。”慕晨初點頭,視線都不曾落在蘇君衍的臉上,想起自己之前在盛光沒有控制情緒,之後她也一直都在懊惱。
她來喬氏上班已經有不少年,在工作的態度,一直都比較嚴謹,這樣的情況,倒真是第一次。
所以,那天她回去之後已經想得很清楚了,現在因為手上的這個項目,以後估計還會經常碰到蘇君衍,她能做到的就是——把所有的情緒都放在工作上,私人問題……不,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私人問題了。
“那你們兩人收拾一下,現在就跟我們過去。”
顧彥深看著子衿,她始終都低著頭,長長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那張嬌嫩的臉蛋也垂得低低的。他蹙眉,放在西褲口袋裡的雙手微微緊了緊,下一秒,還是很快就轉身,朝著電梯口走去。
蘇君衍見顧彥深走了,又看了一眼滿臉彆扭的子衿,最後才把視線投降慕晨初,偏偏慕晨初已經目中無人地轉身走了。
“慕晨初!”
他忽然出聲,叫住了前面的女人。
慕晨初腳步頓了頓,身子卻沒動,片刻之後才稍稍側了側身子,“蘇少爺,有何貴幹?”
蘇君衍挑起眉頭,語氣透著幾分貴公子的傲然,“跟我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我沒什麼話和你說。”
慕晨初十分冷硬地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辦公室。
蘇君衍:“………”
子衿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蘇君衍,他顯然是被慕晨初的話堵得有些失面子,一時間雙手叉腰站在那裡,好似還在考慮要不要追上去。
子衿想了想,上前,“蘇少爺,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剛剛你是說去哪兒?”
“怎麼?彥深沒有和你說?”
蘇君衍沒好氣地皺著眉頭,接了一句,一轉過臉來,才發現子衿臉頰紅彤彤的,聽到彥深兩個字,彥深明顯是閃了閃,蘇君衍之前被慕晨初堵住的氣瞬間就被八卦給沖散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底染上了幾分興致勃勃,“申……子衿,對吧?”
子衿點了點頭,“我叫申子衿。”
“嗯,好名字啊。”蘇君衍的語氣透著幾分沒正經的調侃,明知故問,“哦對了,我最近剛剛看到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你的名字,好像就在其中——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
子衿皺眉,這人想說什麼?
“你的辦公室不就是在彥深的對面麼?項目的事情,我還以為你們經常交流呢。”
子衿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她怎麼聽著就覺得蘇君衍這話裡帶著別的什麼意思呢?還是那種她不太喜歡的意思。
“蘇少爺,我就是想問問,剛剛顧總說的,跟你們過去,是去哪裡,不然找不著路,讓人等著也不太好。”
“顧總?”蘇君衍彷彿是有些不太理解地皺起眉頭,笑的格外曖昧,“你平常都叫彥深——顧總?”
“………”
子衿覺得,大概真的是,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吧,這個蘇君衍,說話的樣子怎麼和顧彥深怎麼就那麼相似?
她眸光反倒是平靜了下來,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有一種慌亂也只會對著一個人,所以,子衿只有在對著顧彥深的時候,才會控制不住的臉紅心跳,他的氣息,他的言辭都會讓她亂了陣腳。可是同樣的言辭,換了別的男人,她卻可以做到更冷靜。
“蘇少爺,你覺得我臉上寫著,可以開玩笑幾個字麼?”子衿的語氣冷了幾分,“這裡到底還是喬氏,麻煩蘇少爺,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稍稍放尊重一些?”
蘇君衍沒想到,顧彥深這看中的還是一隻收了利爪的小野貓呢,平常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臉色一變,倒是更添了幾分韻味,怪不得——明明是喬景蓮的女人,顧彥深卻看得那麼緊。
有點意思。
蘇君衍倒也不是那種小氣的男人,聞言,不怒反笑,反倒是逗上了癮了,偏偏要說:“申小姐臉上當然沒有寫著什麼開玩笑之類的,不過申小姐不用太在意,我這個人呢,平常是口沒遮攔的,只是對於兄弟的事情還是比較在意的。”他挑起一邊的眉毛,十分好心地給出建議,“所以呢,我是絕對不會不尊重申小姐的,當然了,申小姐,我認識不少專門打離婚官司的律師,都是律政界的佼佼者,申小姐要是有需要的話,隨時找我,我免費讓他們給你搞定。”
蘇君衍打了一個響指,不等子衿發飆,就已經雙手插兜,吹著口哨,走進了電梯,雙門關上之前,他還沒有忘記補充了一句,“啊,對了,剛剛彥深說的是盛光,老地方,項目的合作人全都在那邊,1個小時之後,記得到盛光。”
…………
子衿咬著唇,盯著蘇君衍的背影走進了電梯,這才恨恨地跺了跺腳——
蘇君衍,怎麼無緣無故就和自己說什麼離婚?
還有他剛剛那樣曖昧不清的話,傻瓜都聽得出來,他是在說自己和顧彥深關係匪淺……
子衿氣得胸口一陣邪火燃燒起來,當下只能想著,顧彥深那張大嘴巴,肯定是和蘇君衍說了什麼,她原本就對於兩人之間那種忽遠忽近,曖昧不清的關係耿耿於懷,現在一想到這一點,更是怒火高漲。只想著,一會兒見到了顧彥深,她一定要把話和他說清楚!
※※※※※
慕晨初把車子停好之後,子衿又偷偷看了她一眼,慕晨初拿出了車鑰匙,伸手就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麼?是不是在想,我和蘇君衍到底是有什麼過節?”
子衿笑了笑,“想是想的,不過你不說,肯定有你的理由。其實我是擔心,你和蘇君衍如果真的有過節的話,要麼我讓顧彥深再把你調回到人事部……”
“打住!”
慕晨初雙手交叉,“絕對不需要!”她蹙眉,很認真地說:“我像是那種公私部分的人麼?而且蘇君衍那個混蛋……唉,算了算了,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罷,上去吧,我們努力把這個項目做好,在工作上壓住了喬景蓮,你才有離婚的希望。”
子衿是真需要慕晨初的幫忙,她在公司時間久了,她也不想因為一個項目,總是和顧彥深牽扯不清,到時候事情會更複雜。現在慕晨初這麼說了,她也就放心了。
兩人下了車,做了電梯上了盛光,門童都已經認識她們了,之前應該是有人吩咐過,帶著她們往三樓的包廂走,剛剛走出樓梯口,長廊的轉角處,子衿就看到不遠處站著一抹熟悉的背影。
顧彥深一手夾著燃了一半的煙,一手握著手機,眉頭微微蹙著,在講電話。
“晨晨,你先進去包廂。”
慕晨初也看到了顧彥深,當然知道,子衿肯定是有什麼事要和顧彥深說,她曖昧地拿手肘撞了撞子衿,衝她擠眉弄眼,“行啊,知道把握機會麼?放心,儘管說,裡面的場子,姐幫你先頂著。”
子衿的確是有話要和顧彥深說,不過自然不是慕晨初想的那些,現在她也懶得解釋那麼多,揮了揮手,慕晨初讓門童帶著朝包廂走去,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腳朝著顧彥深走去。
“……這幾天有點忙,沒有來得打電話……當然有想,不過注意身體,記得吃藥……吃了?那休息……”
…………
盛光的長廊,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子衿穿著的鞋子也是平跟的,所以踩在上面,幾乎是落地無聲。走得近了,正好聽到了顧彥深那麼幾句話。
她腳步下意識地頓了頓,彷彿是連同自己的心跳也跟著咯噔一下,好像是頓住了那麼一秒。
他……在和誰講電話?如此溫柔的語氣,眼角眉梢的光都是柔軟的,這個世界上,還存在這麼一個人,讓他以這樣的一面去對待麼?
子衿擰起秀眉,不知道為什麼,先前提起的一股勇氣,到了這一刻,像是驟然洩氣了一般,竟然連說話的欲*望都沒了。
反正他講電話那麼專心,也沒有時間顧及到自己,子衿轉身,準備先去包廂,可是身子才一動,手腕就被人給拽住了。
她本能地轉過頭去,就見顧彥深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我這裡還有點事情,嗯,先這樣。”
子衿掙紮了一下,還沒開口說話,顧彥深就已經收起了手機,蹙眉看她:“來找我的?又不準備說話,就走?”
…………
這樣的台詞,好像潛意識就帶出了之前在喬氏辦公室的那一幕,子衿心頭一都,掙扎的力道更大了一些,似乎還帶著幾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緒,“我不是來找你的,放開我!”
“不是來找我的?”顧彥深當然不松手,拽著她往前走了兩步,邊上就是後樓梯的彈力門,他伸手推開,將她拉了進去,樓梯口都是聲控燈,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去之後,走廊的燈就自動亮了起來,“不是來找我的,就是來偷聽我打電話的?”
子衿只覺得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信口雌黃!
“顧總,你這麼肯定,我是來偷聽你講電話的?你還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了?我就不可以是經過這裡了?”她咬著牙根,一字一句地反駁。
顧彥深挑眉,接下的話卻是篤定的口氣,“承認來找我就那麼困難?我的電話也沒什麼好偷聽的,你想知道什麼,問我,我會告訴你。”
子衿氣得想要踹他窩心腳,忍著一口怨氣,狠狠地瞪著他,“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算得那麼準,我就一定是來找你的?”
“我算得準。”
“…………”
子衿挑起秀眉,冷笑一聲,“是麼?顧總做了喬氏的總裁倒是真委屈了你,人心都能算得準,顧總應該去擺攤做個神算子,估計到時候,不僅是名利雙收了,都可以掌控世人。”
顧彥深微抿著的薄唇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對於這個女人的冷嘲熱諷,他彷彿是沒有絲毫的動怒,眼底反倒是暈開了幾分淺笑,原本就奪目的俊容,染上笑意的時候,更是讓人沉醉。
“誰說我要名利雙收,還要掌控世人?”
顧彥深伸手,輕輕捏住了她的下頜,抬起,四目相對,子衿一瞬間就看到了他眼底那些濃烈的情愫在滾動著,最中間的,是自己的臉,他湊近她,自己強壯鎮定的眼神就更加的深刻清楚了,顧彥深卻是輕輕一笑,低聲道:“我只想掌控你,你給我麼?”
…………
子衿臉色一紅,心跳也瞬間失率,樓梯口的聲控燈正好到了時間,忽然熄滅,原本橙色的燈光頓時被黑暗所取代,子衿只覺得眼前驟然一暗,她有些怕黑,也沒有搞明白,這其實是聲控燈的關係,本能地動作就是緊緊地抓住了顧彥深腰側的襯衣,驚呼了一聲,剛準備撲進他的懷裡,聲控燈卻在同一時間接受到了她的“驚呼聲”而亮了起來。
她的動作陡然一僵,臉上的紅暈更明顯了。
“嗯,我知道你的心意了。”顧彥深反手按住了子衿拽著他腰部的手,眼角的笑意更深,“不過,不用這麼大力氣,我的衣服都要被你拉出來了。”
“…………”
子衿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是真的用力地拽著他的襯衣,她連忙鬆開,倒退了兩步,喉嚨口卡著一句“對不起”,卻又說不出口,心慌意亂之中,發現顧彥深竟然當著她的面直接解開了西褲上的皮帶,然後是扣子,拉鏈……
子衿猛地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簾,“……你幹什麼?顧彥深,你不要臉!”
“我不要臉?”顧彥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短促地笑了一聲,“我幹什麼不要臉了?你把我的衣服都拉出來了,我穿一下,就成了不要臉了?”他倒是真的沒有心存歹念,動作利索地穿好褲子,扣上皮帶,挑眉看著伸手捂著雙眼的女人,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拉下,“那你說,你這個把我衣服拉出來的女人,是不是不要臉的始作俑者?”
…………
“還有,你害羞什麼?哪裡沒有見過,遮什麼?”顧彥深上前一步,拉著她就往自己的懷裡摁,“嗯?不是才摸過的麼,這麼快就不認識了?”
…………
摸過……不認識……
子衿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偏偏喉嚨口就像是含著一團火似的,燒得她整個人都是滾燙滾燙的,她眼神不敢對上顧彥深的,他的眸光總是那麼的灼熱,氣息也是那麼的強烈,讓她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在極度的慌亂之下,她只能選擇避開話題。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我找你有事。”
顧彥深挑起一邊的眉毛,“現在承認是來找我的了?說。”
子衿覺得自己是真的被擺了一道,顧彥深這隻狐狸,不好對付,她只想著速戰速決,把想要說的話都說清楚,然後轉身走人是最上上策。
這麼一想,她也不打算拐彎抹角,只是他這麼拽著自己,總歸是有些不太舒服,子衿推了推顧彥深,“說話的時候,我不習慣你這麼……這麼摟著,你先鬆開我。”
顧彥深手指微微一鬆,倒是很配合。
子衿往後倒退了兩步,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看向他,“我是想和喬景蓮離婚,不過這事情我會自己搞定,還有,我依舊是保持著原來的態度,希望從今天開始,你和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我不想讓人誤會,我和你真的有什麼。”
顧彥深皺眉,臉上的表情瞬間暗沉了幾分,連同語氣都是,“你認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做過愛,一個女人摸過男人的身體,他們接吻過無數次,這算是,沒有關係?”
子衿臉龐一紅,沒想到他說話這麼赤.裸,她卻更是有些惱恨,“你非得要這麼說嗎?當初在英國的時候,你也說了,那只是一夜.情,你和我以後在馬路上見到了都不會認出彼此的不是麼?至於你說什麼摸過……身體的,那也是你強迫的,還有接吻……男人和女人相愛,真心要在一起,那才叫做接吻,不然只能叫做強吻!”
“那你的意思是,我強吻你?”
“本來就是!”
…………
空氣,彷彿是一瞬間冰凍了下來,兩人之間一陣靜默,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子衿卻分明是感受到了一陣冷颼颼的陰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可是她看著顧彥深的俊容,卻也是明顯地感覺到了——他在生氣。
她說錯話了?
她應該沒有說錯話,這些,也的確是她的真心話。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快夾心餅乾,其實搞不懂顧彥深這樣對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可是她很清楚的是,他越是靠近自己,她越是會亂了陣腳,她要對付一個喬景蓮就已經夠頭疼了,再加上顧彥深,她是真的,想都不敢想,連方向感都會喪失。
更何況,他是喬景蓮的親哥哥,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
男人和女人,沒有任何的結果,卻是玩著一段誰都承受不起的,類似禁忌一樣的關係,這不是曖昧,大概也就是尋求著一種刺激而已。
也許,對於顧彥深來說,自己無非就是他無聊生活中的這麼一種可以稱為“助興”的人,他不會想以後,不會想以前,只是抱著一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心態。
可是,她申子衿,是真的玩不起。
“顧總,我要說的話說完了。包廂的人都到齊了,我們一起不進去也不太好,我先走了。”她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再多看神色莫測的男人一眼,轉身,拉開了彈力門,快步走了出去。
一扇門,隔著兩個人。子衿站在門外,走了兩步,還是頓了頓,轉過身去,身後卻是長廊的盡頭,沒有人追上來,她像是鬆了一口氣,可是心底的最深處,卻好像也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
她甩了甩頭,想什麼呢?
這樣,不是很好麼?
就是應該這樣的。她抿唇,緊了緊手袋,想起自己不知道包廂的號碼,就給慕晨初打了個電話,問清楚之後,朝著包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