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星光下的共舞

　“喏，獎勵你的九十八分。”曉甦特地幫他撐了一碗雞湯，遞到了他的面前

　聶峻瑋沒說話，接過她遞來的雞湯，黑沉的眸色裡聚集起淡淡的笑意。

　兩人之間的這種和諧，是從來沒有過的。他記得那一次帶她去山上，其實的確是別有目的，所謂的和諧，當初也並不是很純粹。而這一刻，見到她這樣心甘情願地對自己笑，他胸口更是暖意直流。

　曉甦也是覺得，這是兩人一起吃得最舒服的一頓飯，什麼都不去想，只是享受當下，也不要去想他是聶峻瑋，對自己做過什麼事情，只是把他想成了一個很普通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飯後，她主動要收拾碗筷，收拾好廚房出來，客廳和餐廳裡的燈大部分全熄了，因此外面的燈比屋內還亮。

　上午剛來她就現這邊的家有個大花園，晚餐又吃得太飽，為了防積食，決定先散會步再進屋。

　晚風徐徐，這邊的氣溫不同於c市，幾乎是四季如春，她穿的也不多，一件純色的襯衫，外面連外套都沒有套，就找了個張長椅坐下，仰頭看著滿天的星星，不過一會兒，肩上就多了一件針織外套，耳邊傳來某個明顯變得和緩多的嗓音，“我不是和你說了麼？你現在要好好休息。今天坐了飛機，一會兒就早點休息，明天我會讓人來幫你檢查一下身體。”

　“謝謝。”她並沒有轉過臉去，依舊是看著天上的星星，也不想反駁什麼，難得享受這樣的好時光。

　頭頂一片繁星點點，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有多久沒有用這樣放鬆的心情去看著夜空中滿天的繁星，好像是忽然回到了小的時候，那時候無憂無慮，每一天的任務就是把學校的作業做好，到了夏天的時候，她們宋家的三姐妹都會坐在花園裡，和父母一起聊家常，看星星。

　原來，那樣美好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現在回想起來，彷彿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麼遙遠。。

　“在想什麼？”

　熟悉的男聲自自己的身邊傳來，曉甦這才回過臉來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夜晚容易煽動某一種情緒，有些話，她竟然就這麼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口，“想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一家人在一起，經常看星星。”

　“很喜歡？”他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我想每一個人都會喜歡美好的東西，星星很漂亮不是麼？”

　“唔，還行。”聶峻瑋也跟著仰起頭來看了看天上的繁星，忽然說︰“那你有試過在星光下跳舞麼？”

　曉甦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星光下跳舞？”

　“嗯？”

　她應景地想到了什麼，笑了笑，“這個想法倒是很浪漫，我沒有試過，你試過麼？”

　話一出口，她又有些後悔，其實也知道他身邊肯定會有不同的女人，不過轉念一想好想覺得他這樣冷冰冰的男人在星光下跳舞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如果他沒有做過的話，以他這種冷血的思維又怎麼可能會想得到？

　只是，那個時候他懷裡的那個女人會是誰呢？

　是不是……鴻勳曾經說過的那個蔣正璇？

　“沒有。”

　思緒還在胡亂地飛揚，聶峻瑋低沉的嗓音卻是截斷了她所有的胡思亂想，他忽然站起身來，從她伸過去一隻手，那樣紳士的風度翩翩讓曉甦詫異地瞪大了眼楮，而他的話，更是讓她連呼吸都為之一頓——

　“所以我現在想和你跳舞，賞臉麼？”

　…………

　長久的沉默，曉甦只是傻愣愣地坐在那裡，看著他伸在自己眼前的那隻手，竟然好半天都沒有動彈，聶峻瑋不禁嘆了一口氣，彷彿是有些氣餒的樣子，“這個時候，你為什麼不直接說好？怎麼還傻乎乎地坐著？真是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破壞氣氛知道麼？起來！”

　最後兩個字，似乎是帶著一點命令的口吻了，那個霸道的聶峻瑋彷彿是又回來了，也讓曉甦瞬間回過神來，手已經被他一把拽住，他將她整個人拖了起來，然後抽空把手機打開，播放了一歌。

　他帶著她幾步旋轉到了花園中心。

　兩個人隨著手機細小的音樂聲，慢慢踩著拍子。

　星星挨挨擠擠，沒有月亮，所以整個世界星光特別的璀璨。

　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耳邊，她竟然覺得格外的溫暖和安心。

　手機裡有個男聲在唱歌——

　“如果你眼神能夠為我片刻的降臨， 如果你能聽到心碎的聲音， 沉默的守護著你沉默的等奇蹟。 ………… 盤底的洋蔥像我，永遠是調味品。 偷偷的看著你，偷偷的隱藏著自己，

　………… 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撥開我的心， 你會現，你會訝異，你是我最壓抑最深處的秘密。 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一層的剝開我的心， 你會鼻酸，你會流淚，只要你能聽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更別說會因為一歌而動容什麼，她其實很少會去聽歌，也不知道這歌叫什麼，可是那個略帶磁性的男聲一個字一個字地唱出來，竟然讓她覺得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聶峻瑋這個時候才出聲，彷彿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問她，“以前經常跳舞麼？”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說不出的動聽。

　“……沒有，其實我跳舞跳的不是很好。”氣氛太過曖昧，兩人相擁著跳著舞，她的腳步跟隨著他的腳步，緩慢，卻又有節奏，她心跳慢慢地加快，為了打破這樣讓自己幾乎是要窒息的氣氛，她不得不繼續岔開話題，“……以前大學的時候跳過，出來工作以後就基本沒有過了。”

　聶峻瑋個子比她高，此刻更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色柔和，兩人就在這樣的天地之間翩然起舞，他的聲音也格外的溫柔，“沒關係，你跟著我就行，真的跟不上踩我幾腳也是可以的。”

　他彷彿是開玩笑，“趁機讓你出出氣，你放心，不管你對我踩得有多用力，我都不會說你。”

　她不再說話，因為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那歌彷彿是唱到了**處，她的心也好似跟隨著音樂的節奏慢慢地提高，提高，只是任由他帶著自己，慢慢地旋轉。

　風吹得她臉頰有些涼意，耳鬢的碎肆意地飛散，可是手是暖的，心裡也是暖的。他和她能夠這樣獨處的機會真的是少之又少，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宋曉甦會和他聶峻瑋在這樣浪漫的星空之下，翩然起舞，這是一件多麼神奇的事情？

　可是神奇的又何止是這些？

　她彷彿是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不管是曾經，還是以後，她的眼前好似只能看到這個男人，耳邊只有手機音樂聲，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慢慢的融化——

　如果時光可以停留在這一刻……

　聶峻瑋也不再說話，只是將她摟入自己懷中。

　他的氣息籠罩了她，她並沒有任何的抗拒，跟隨著自己的心意，將自己的臉貼在他胸口，她可以聽到的心跳，那聲音令人溫暖而迷醉。曉甦是真的覺得自己醉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一般，只希塑這一刻長久些，再長久些，直到地老天荒。

　天荒地老……

　她被自己這樣的念頭給嚇了一跳，可是也不過只是片刻，她就已經回過神來。

　這四個字出現在她的腦海裡，是意外的，卻又彷彿不意外。

　其實自己的心裡在想什麼，她又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並不是真的怕他會跟大姐去要四百萬，其實只是因為他的一句話，他讓自己相信她一次，那樣期盼的語氣，才是讓她動容的。她就這樣跟著他來到了這個世外桃源，如果真的恨不得讓他去死，又怎麼可能會對他有這樣的感覺？

　其實……有時候，一個人越是想要壓抑住那種感覺，感覺就會適得其反，越兇猛地滋長。

　她覺得自己很可悲，因為她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她不想再去想，只能閉上眼楮，重新期盼著這一刻可以長久一些，再長久一點……

　她自欺欺人地想，就這樣吧，放縱自己一次，把未來的幸福，全部揮霍。

　然後，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他和她也不應該再有任何的交集。

　“曉甦？”

　“嗯？”

　“感受到了麼？其實這個世界上不僅僅只有黑暗，有時候人走入黑暗都是迫不得已的，可是退一步的時候，就會現原來還會有海闊天空。我說過想帶你看看另外一個世界，現在，你感受到了麼？”

　他低沉的嗓音就著那輕緩抒情的音樂聲，幾乎是讓人神醉，曉甦是聰明的人，聽得出來他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

　所謂的看看另外一個世界，不過是想要讓她看看另外一個聶峻瑋吧？

　他在想什麼，也許他在想和自己想一樣的那件事情……

　可是怎麼可能呢？

　她不敢，也絕對不會，她會控制好自己的，因為她知道阻礙在他們中間的不僅僅是一條河，還有一座永遠都無法跨越的山。有他淡過。

　“之前我的生活裡，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未來的生活裡，我想也再不會有一個人，如同你一樣。”他的語氣是這樣的誠懇，“以前對你的那些傷害，對不起，我從來都沒有像是在面對你的時候有過那麼多的情緒，所以很多時候，我沒有辦法控制我自己。”

　以前，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的人生之中會有煩惱、壓抑、痛苦、驚恐、害怕、絕望，可是在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我才現，原來那些情緒也會紛沓而來。

　可是可怕的就是，他好似根本就不想排斥這樣的七情六慾，原來他一直都以為自己就是一部機器，現在才覺得，原來他還是一個人，一個最最正常的男人。

　渴望得到到底是什麼，他無法形容出來，他只知道，再艱難，再不行，他都不會放，這就是他所想要的。

　如此浪漫的星空之下，如此煽情的歌曲，如此低沉的嗓音……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夢幻，連同眼前的這個男人都好像是夢幻，說是沒有感動那肯定是騙人的。她覺得自己的心一直都在動搖，她其實很想要說什麼，可是理智還在，她不是少女懷春的那種小姑娘，三言兩語就會不顧一切地拋掉一切，她還記得太多太多的事情和人……

　他和她，不可能。

　她覺得眼眶有些酸，喉頭也跟著一陣一陣澀，終於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那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也跟著慢慢地垂落下來，她的聲音卻是格外的平靜，只是越是平靜的嗓音在夜空之中卻像是銳利的刀鋒，生生地割開空氣之中所有的曖昧和旖旎——

　“聶峻瑋，我很感謝你今天帶我來這裡，仙境湖真的像是人間仙境，人在這裡也很容易迷失方向。今天晚上的一切真像是在做夢。”夜風吹在自己的臉上，竟然讓她覺得又冷有疼，她的聲音慢慢地就失去了原本的調子，可是一字一句還是那樣的清晰，“不過一個人做夢總是會醒的，我還記得你說過的，你只讓我跟著你看看這個世界的另一面，只是這個世界的另一面而已，我看到了很漂亮的仙境湖，看到了一個世外桃源。我記得是十天，十天過後，所有的一切都會歸位。”

　她一口氣說完，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我累了，想去休息——”

　轉身過去的瞬間，手腕就已經被人一把拽住，聶峻瑋眸色已經變得有些冷然，語氣似乎也有些急躁，“真的只是這樣而已，今天所有的一切給你的感覺就只是這樣而已？”

　“那還應該有什麼？”她也不掙扎，任由他拽著自己，仰著脖子反問他。

　“你這麼聰明，就感覺不到別的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自欺欺人？”

　“那你說，我還應該有什麼感覺？”

　“宋曉甦，為什麼一定要自欺欺人？如果是我聶峻瑋想要的人，不管她是誰，那就一定會是我的。”那個霸道強勢的男人彷彿是瞬間回到了他的身上，低沉的語氣之中透著一種豪氣萬丈，“你也不會例外，你明白麼？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