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再度懷孕

　唐世邦看了一眼滿屋子的人，皺起眉頭，想了想，還是對聶峻瑋說︰“峻瑋，有些話我想單獨和你說。”

　“這位醫生，如果是關於曉甦的病情，我們是她的家人，我們也有權利知道。”從剛開是開始就沉默不語的宋母這個時候站出來說了第一句話，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緊閉雙眸的女兒，心疼的眼眶都有些泛紅，“我是不管你們到底是有什麼事情，但是曉甦她是我的女兒，我不想計較誰對誰錯，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曉甦現在變成這樣，不能說全部都是你們的責任，我們做父母的沒有照顧好她，我們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宋母到底是女人，脾氣沒有丈夫那麼暴躁，可是說話的時候語氣卻因為心疼而有些哽咽，“但是現在，我們當父母的都在場，我們有權利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

　唐世邦挑了挑眉，顯然是有些為難的樣子，他倒是不傻，看得出來，這在場的雙方家長肯定是不知道到底是生了什麼事情，光是想起剛才在長廊那邊的大打出手，這會兒要是讓他們知道曉甦的具體情況，估計又會是一場大戰。

　他短暫地考慮了一下，眸光卻是在空氣中和聶峻瑋的交匯，兩個相交多年的男人，有些話自然不需要多說，光是一個眼神就可以分辨出對方的意思。

　最後，他看出聶峻瑋眼底的深意，這才放寬心道︰“你們放心，其實宋小姐沒有什麼大事，她可能是情緒太過激動才會突然覺得胸口疼，要讓她靜養，現在很晚了，你們大家有什麼事情的話，還是明天再過來，不然吵到別的病人也不太好。”

　宋父聞言，濃眉一蹙，怎麼都不肯同意，“不行，我今天過來就是來帶我女兒回家的，c市那麼多的醫院，我隨便找哪一家都好，不會留在這裡。”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醫生根本就是聶峻瑋的人，他不會再放任女兒在聶峻瑋的身邊！

　“宋先生，我知道您擔心您的女兒，不過宋小姐她現在真的不宜隨便移動身體，否則對她也不好。”唐世邦無可奈何，只能投求救的目光向聶峻瑋。

　聶峻瑋抿了抿唇，最後終於說︰“我知道你們都不相信我，這樣吧，我讓世邦把邊上的病房騰出來，你們都在那邊休息吧，這樣就等於是陪著曉甦了。”

　宋父還想要說什麼，宋母倒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率先幫他同意了下來，“那好，我們今天晚上就暫時住在這裡。”

　宋父有些氣惱地吼了一句，“什麼好不好？我有同意麼？”

　“你也要為曉甦想想，你看看她現在這樣子適合跟著我們一起回家麼？”

　宋母的一句話終於還是把宋父給全服了，宋曉念也跟著說了幾句，宋父雖然心頭有些不滿意，但還是沒有再說什麼，這算是同意了，唐世邦馬上讓護士帶著他們去了隔壁的病房。

　一屋子的人少了三分之一，顯得空曠了一些。聶峻瑋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剛想要說什麼，病房門口卻是砰一聲，有人推開了房門，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眾人齊刷刷轉過臉去，只見聶鴻勳一手扶著牆，面色也是十分的糟糕，唐世邦見狀連忙上前扶著他，“你哪裡不舒服？”。

　聶鴻勳搖了搖頭，氣息有些沉重，“我來看看曉甦——”

　聶父和聶母就站在邊上，此刻看到自己的小兒子，聶母眼眶紅紅的，聶父也有些躊躇不前，一時間病房裡又顯得十分的尷尬，倒是聶鴻勳好像壓根就沒有看到父母的存在，藉著唐世邦的力道走到了床邊坐了下來，只是問他，“曉甦她怎麼樣了？”

　唐世邦又是朝聶峻瑋看了一眼，這才說︰“她沒什麼事，可能是累了，鴻勳，你回去休息吧，太晚了。”

　“我想陪著她。”聶鴻勳伸手後幫她捋了捋額前的碎，滿臉的疼惜只為了她一人展現，“我就想在這裡陪著她，你們都走吧。”

　唐世邦有些為難的樣子，他重新將視線投向聶峻瑋，聶峻瑋眸色沉沉，看不出什麼表情，倒是站在最邊上的聶家夫婦卻是一臉十分不自然的樣子，唐世邦還不能明白其中的淵源，不過聶峻瑋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想了想，還是上前幾步，伸手似乎是想要去踫他的肩膀，可是手指一動，還是收了回來，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她就在這裡，現在需要休息，你先回房間去休息，她哪裡也不會去。”

　聶鴻勳卻是紋絲不動地坐在哪裡，彷彿是沒有聽到聶峻瑋的話。

　聶峻瑋呼吸沉了沉，哪怕是徹夜未眠，那俊逸的眉眼在耀眼的燈光下依舊是格外出色，他沉了沉聲，那隻手終於還是按在了聶鴻勳的肩上，“鴻勳，不要任性，我叫你現在回去休息，爸媽是來看你的。”

　“我沒事。”聶鴻勳終於回了一句，簡單的三個字，卻是格外的生硬，不帶任何的感情。

　聶鴻勳眸色又是一沉，深邃的眼眸深處有無數複雜難辨的情緒在流轉，到了最後卻還是一一被他壓了回去，他耐著性子，淡聲道︰“天亮了再來看她，現在你回去休息。”

　聶鴻勳一直停在曉甦臉上的那隻手動了動，他什麼話都沒有說，最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倒是將手給收了回來，然後慢慢地站起身來，看著聶峻瑋，忽然對他淡淡一笑，道︰“大哥，你是同意我剛才求你的事情了是麼？”

　聶峻瑋蹙眉，眯著眼眸看著眼前的弟弟，聶鴻勳又是笑了一聲，顯得毫無生氣，聲音也十分的微弱，“其實我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就算是同意做做樣子都好，大哥，你不會那麼殘忍，連我的這麼一點小要求都不依我吧？當年如果不是我的一條腿，也許就沒有今天的聶峻瑋，我不要你的補償，我只要我的女孩。曉甦，她是我的。”

　他說完，也不再強硬，重新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地走出病房。聶峻瑋站在遠處，眸光沉沉地停留在床上緊閉雙眸的曉甦的臉上，耳邊還有父親叫著鴻勳的名字，好像是追了上去，他卻已經再無力氣跟上去——

　眼前的人就躺在自己的面前，面色蒼白，唇瓣乾澀，她好像是很安靜地躺在那裡，呼吸都是那麼的微弱，空氣屬於她的氣息好像是越來越少了，他卻越覺得貪戀——

　宋瑋有始。大哥，她是我的……大哥，曉甦是我的……大哥，求你把曉甦還給我……

　他忽然就覺得難受，他聶峻瑋活在這個世界上快三十年，他卻是從未像此刻這樣痛恨過自己的無力。

　他慢慢地閉上了眼楮，重重地呼吸了一下。

　“峻瑋，我有話和你說。”大概是等到房間裡的人都走光了，唐世邦也不打算再浪費時間，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睡著了，不用再找地方了，就在這裡說吧。”

　聶峻瑋的視線還是停留在曉甦的臉上，好半響才見他慢慢地移開，最後看著唐世邦，“嗯？是關於她的病情？”

　從剛開始他就知道，唐世邦欲言又止的是有話想對自己說，他猜測也是和曉甦有關係的。

　唐世邦點點頭，“是和宋曉甦有關係，不過這件事情……峻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聶峻瑋挑眉看著他，示意他有話就快說。

　唐世邦嘆了一口氣，沉吟了片刻，就問︰“現在你和鴻勳搞成這樣，你有什麼打算？我看鴻勳也不打算放棄她。”他伸手指了指床上躺著的女人，怎麼看都不覺得她沉魚落雁了，真是搞不懂這兩兄弟現在為了一個女人都幾乎是要反目成仇了，愛情這玩意真是——踫不得，一踫肯定是要死人，“你怎麼想的，你得先跟我說。”

　聶峻瑋現在最反感的就是被問及這樣的問題，他眉頭一蹙，語氣沉沉有些不耐煩，“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就說，我的私事你什麼時候這麼感興趣了？如果她有什麼問題的話，我說過，別怪我下手無情，我也不會讓你痛快！”

　唐世邦雙手抱頭哀嚎了一聲，打呼交友不慎，“你真是重色輕友，算了！我也沒有打算瞞著你，我告訴你，這個女人，她懷孕了。”

　聶峻瑋一顫，震驚地看著唐世邦。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還能騙你麼？”唐世邦搖了搖頭，“她昨天被人送進醫院的時候我就查出來了，她懷孕了，四十二天。”

　聶峻瑋覺得自己的手又在抖，他多麼精明的人，又是和唐世邦多年的好友，大概也能猜到唐世邦這個時候特地找自己說這件事情肯定不簡單。他敏銳的直覺告訴自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到底怎麼回事？”他伸手一把按住了唐世邦的雙肩，嗓音暗啞，第一次現自己說話的時候都有些磕磕踫踫，“她……她懷孕了，是不是……是不是對她的身體有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