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唸唸奕難忘（三四）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宋曉念看著她的樣子推斷，大概是五十幾歲的摸樣，不過保養的極好，皮膚也很白希，眉目之間倒是讓她覺得隱約有些熟悉，整個人往那裡一站就給人一種很是平和的感覺。

　女人對她微微一笑，開口說話的時候，嗓音格外的溫柔，“你一定就是宋曉念吧？”

　宋曉念越的詫異，“呃……你是？”

　“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女人忽然上前，伸手一把抱住了宋曉念。

　那樣溫柔的語氣，像是瞬間就觸動了宋曉念最柔軟的一根心弦，她喉頭一澀，都不知道怎麼的，眼淚竟然在眼眶裡打了個轉，然後就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你……你到底是誰啊？你為什麼抱著我……”

　“孩子，我是莫洛伊的母親，我叫柳安柔。”女人輕輕地嘆息一聲，打從她打開房門第一眼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兒子心心唸唸放不下的那個女人，“我剛從莫斯科回來的，原本也是想去找你的，沒想到竟然這麼湊巧踫到了。”

　宋曉念還真是被嚇得不輕，想過很多種可能，這個女人會是誰？卻是獨獨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是珞奕的母親！

　“來，坐下吧。”柳安柔對她微微一笑，伸手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我想和你聊聊，好嗎？”

　宋曉念忙不迭地點點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我……我唐突了，我剛才就是……突然被你一說，心頭澀澀的，就莫名其妙地哭了。”

　其實，她並不知道，孕婦的情緒起伏比較大，又十分的敏感，很容易就會被幾句話說的流眼淚。

　幸虧柳安柔並沒有放在心上，她拉著宋曉念一起坐在了沙上。

　宋曉念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太妥當，“那個……阿姨，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了。”柳安柔制止住了她想要起身地動作，垂了垂眼眸，“曉念，我可以這麼叫你麼？”

　“可以，當然可以。”

　“我這次回來，莫洛伊也知道，哦，我想你應該是叫他珞奕的，他把你們之間的事情都告訴了我。”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又哀傷的一笑，“說起來，我真是一個失敗的母親。對不起我的兒子，莫洛伊為了我，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最後還要犧牲你。”

　“不是，阿姨……您……”宋曉念口拙，聽到她這麼說，一時間也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去安慰她。

　“我先給你講講以前我的故事吧。我的家鄉是在s市的一個小城鎮，那是一個典型的江南水鄉，我父母都是務農的，不過為人和善，我從小都生活在那邊。那是一個格外平靜的小城鎮，很少有外人會進來。直到後來那邊被開成為了旅遊名勝地，才不斷地有外人進來。我二十歲的時候，認識了亞克多。就是莫洛伊的父親。那時候我才二十歲，是一個充滿了幻想的小姑娘，亞克多是來那邊旅遊的，他對我一見鍾情，我也動了心，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俄羅赫赫有名的伊萬諾夫家族的兒子，我只知道他是一個充滿了魅力的男人，隨隨便便一句話，都會讓我心動，我大學的時候修的就是俄語，所以我和他的交流變得十分的順利，我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那時候我是真的以為我們會相守到終老。只是我的美夢很快就破碎，他在我們那邊住了一個月不到，就被家族召回，那時候我才知道，我愛上的男人不僅是魅力無邊，還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王子。”

　說到這裡，她抬起頭來，烏黑的眼眸裡面閃爍著灼灼的光芒，宋曉念看得出來，柳安柔好似是沉浸在那一段讓她畢生難忘的愛情之中，哪怕是過去了那麼多年，美好的感覺依舊是美好的，她回憶的時候，嘴角的弧度都是幸福的——

　“二十歲的小姑娘，少女懷春，得知了自己的愛人竟然是異國王子，你不會知道那種感覺的，就好像是……感覺自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我的愛人竟然是王子……呵呵，哪裡會知道，王子，也分好幾種級別的呢？”

　她慢慢地就落寞了下來，宋曉念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情緒起伏，好像她整個人生最幸福的時光驟然劃過，最後留下的都是呈現在她臉上的這種寂寞無助悲傷隱忍——

　“他叫我等他，我當然同意了。可是很快我就現自己懷孕了，卻是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那時候我們學校正好有一個交換生過來，那麼湊巧，就是俄羅斯人，我也許是愛屋及烏，就主動和他攀談，等到我們的關係變得熟悉的時候，我才向他問起俄羅斯的伊萬諾夫家族，卻不想那時候我在他的口中得知了，原來伊萬諾夫家族的亞克多早就已經有了妻子，他的妻子和他是門當戶對的女人，一個真正的公主。當初他也不是出來旅遊的，只是來避難的，那時候他也有好幾個兄弟，相互爭奪公爵的位置，後來他的妻子在家族的幫助下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他被召回，順理成章地當上了公爵。這個消息對於我來說，等於是晴天霹靂，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我愛上的男人竟然是一個有夫之婦……”

　“可是更加不幸的是，我現我自己懷孕了。我想過不要這個孩子，重新開始，我知道我和亞克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是……我每一次走到了醫院的門口就沒有勇氣進去，來來去去好幾次，我終於還是沒有辦法狠心下來不要我的孩子。我知道，這個孩子是我的，只是我的，我沒有辦法不要他，於是我選擇了放棄學業，把孩子生了下來。”。

　“那段日子是我過的最辛苦的日子，我不僅要自己兼職賺奶粉錢，還要照顧我的孩子。中途我也聽說了很多關於亞克多的事情，他是怎麼樣的心狠手辣把自己的同胞害死，又是怎麼樣的扶搖直上，將以前支持過他的岳父的產業都吞併，逼迫著對方自殺，連同那個為他生下了兒子的妻子都被他逼得一病不起。我這才知道，我愛上的男人並不是什麼王子，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我嚇壞了。那時候的莫洛伊已經四歲了，我很怕他會過來搶走我的兒子，於是我就想著到處躲避，卻不想還是被他知道了。”

　“他大概知道我生了一個兒子，所以就派人來接我，我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我沒有辦法反抗，面對來接我的人，我心頭更甚至是升起了幾絲希望——我想，也許他對我會是與眾不同的，哪怕只是自我安慰，在絕境逢生之中，也可以起到一點點的作用。我和莫洛伊一起被帶到了俄羅斯，我第一次進入那樣如同是城堡一樣的地方，其實亞克多對我的確是有那麼點不一樣，也許是因為我的外貌。可是在那座城堡之中有太多的人，我到的時候就知道，他光是兒子就有四個，加上莫洛伊這個，就是五個，女兒好像也有四個，幾個孩子沒有一個是善類，我很害怕我的莫洛伊會受苦，但是我自己都自身難保，更別說是保護兒子了……”平概十往。

　“我到了那邊之後，就被迫和兒子分開住了，剛開始的幾天裡，亞克多還會過來找我，他不過就是貪圖我的身體而已，不過一個月他就不再過來，再然後我就聽說了他有了新歡，我的心終於徹徹底底地死了。那時候我就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帶著兒子快點逃出去，可是那樣守衛森嚴的地方，我們又怎麼可能逃得出去？”

　“一個月，一個月莫洛伊會來見我一次，他每一次來見我，我都忍不住想要哭，我一次一次地對他說對不起，我一次一次地看著我的兒子在改變，他從一個活潑好動的人變得越來越沉默，簡直就是到了孤僻的地步，那時候他才十幾歲啊，可是在他的眼底有著太多我看不懂的深沉……我知道我的兒子在一個怎麼樣的環境之中長大的，他只能讓自己變得這樣。可是我很怕他會變得連我都不認識，到了最後走上了他父親亞克多的老路，我真的很擔心……”

　“再後來，我的擔心也無濟於事，我只是一次一次地聽說，伊萬諾夫家族又死了一個小公爵，我每一天都是心驚肉跳的生活著，直到了最後，莫洛伊把我從那個‘冷宮’之中帶出去，我才知道，我的兒子為了讓我自由，背水一戰。”

　“最後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現自己在一個教堂裡，但是站在我面前的卻依舊是一個魔鬼，而莫洛伊卻下落不明，從亞克多的臉上的表情我得知，莫洛伊應該沒有死，我的心也算是放鬆了下來。後來我就一直生活在教堂裡，亞克多沒有把我殺死，是因為我知道，對於他而言，我還有用處。果然，他是深謀遠慮的人，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我這個無用之人的用處，他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

　柳安柔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懊悔，宋曉念的心卻是彷彿被什麼東西給撕扯著一般，疼到難以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