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梁香梅笑得像朵花一樣，晃著王婷胳膊不放手，「我本來還有些擔心，現在不擔心了。那我回去拿書包過來，你等我啊！」

說完跑回家去了。

外面廊下曬長豆的錢小鳳，看到她風風火火跑出來，喊她：「香梅，回去了啦，不多玩會？」

「我回去拿書包跟婷婷一起複習。」梁香梅邊跑邊回話，人一下子跑遠了，看的錢小鳳搖頭。

囡囡一回來，家裡就熱鬧了。

「婷婷，我跟你們一起複習吧！大家一起，學習氣氛比較好！」梁香梅一走，梁美娥立馬厚著臉皮提出要求，這麼好的機會，她不能讓王婷撇下她，便宜了梁香梅那個死女人。

她的成績更差，在班上就是墊底的，考高中她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她爹說了，考得上你就讀，考不上找個婆家嫁了。

她長得這麼好看，才不好嫁給泥腿子。要嫁也好嫁……王婷男人那樣的。

她就不信了，她賴在這裡，王婷給梁香梅押題，還能不給她看？她抄下來死記硬背，肯定也夠她考試了。

還好她聰明，連書包都帶來了。

「隨便你！」王婷無所謂，多一個人還不是一樣的複習，只要梁美娥跟得上她們的進度，聽得懂題目。

王婷同意了，梁美娥翻出課本來坐到書桌那邊複習，想了想英語最難，什麼語法，動詞，過去式的，一大堆語法，想想就頭疼，就先複習英語。看了會課文，一個也看不懂，就暗暗裡瞅王婷，想讓王婷教她。

書桌被人佔了，她沒地方複習，一會梁香梅也要來複習，屋子裡更沒有地方了。王婷也不想梁美娥待在她房間，便說：「屋子裡光線不夠亮，出去複習。」

梁美娥扭頭張望了一圈，外面的陽光從窗口曬了進來，屋子裡亮堂堂的，很想說「不會啊，屋子裡很亮啊」，卻見王婷提著書包看著她，也不說話。

梁美娥不是沒有眼色的人，她的複習還要靠王婷，自然不敢得罪她，收起課本，提著書包出去。

她前腳一出門，王婷立即將門關上，將鎖掛門上，雖然沒鎖，但梁美娥就是覺得王婷做給她看的，在防備她，臉上頓時就不好看了。

看到梁美娥臉色很難看，王婷心裡舒服了，她就是故意的。當沒看見，搬了張四方大桌子往外面走，順便吩咐梁美娥做事，「拿三張凳子出來。」

梁美娥快氣死了，都想將手裡的書包，甩王婷臉上，然後硬氣地說：「誰稀罕跟你複習，」可她沒那個膽子。小叔可在家裡，她要是真將書包甩王婷臉上，小叔可不會幫她只會幫王婷，想想她就來氣。

再說王婷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軟包子，被欺負了不敢吭聲。她敢甩書包，王婷就敢甩巴掌給她，她惹不起。

梁美娥憋屈死了，一肚子氣發布出去，書包狠狠甩在凳子上發泄，看到梁元福從側門探頭進去看，嚇了她一跳，擠了個笑容喊了聲「小叔」，立馬抱了兩個凳子出去。

王婷早就聽到屋子裡的響聲，猜也猜得到梁美娥在屋子裡發火，她就是不動，等著梁美娥拿凳子出來。

「還有一個。」看到她拿了兩個凳子，特意提醒她一句，然後看著梁美娥氣沖沖又去拿凳子了，王婷就滿足了。

憋屈就對了。

王婷拿出課本複習，梁美娥搬了凳子出來，看到王婷複習了，瞄了眼她手上的書，發現是數學課本，也跟著拿出數學課本來。

數學也難，看著課本半天，也沒翻動一張，一道題都沒看懂。

王婷複習的速度很快，這些題目對她來說太簡單了，要不是怕嚇著阿嗲他們，她一天可以複習所有的課本。不想自己顯得與眾不同，特意放慢了速度，複習幾頁課題之後，拿出作業題目來寫。餘光一直盯著梁美娥的，見她半天都沒翻書，不用想她也看不懂。

腦瓜子不用在正地方，不是在背後設計她，就是在學校追著男人跑，哪裡有心思上學？能看懂課本才怪。

「婷婷，這道題怎麼做？」梁美娥咬著筆桿琢磨半天，就是算出來，抬頭看看認真答題的王婷，厚著臉皮問。

王婷頭也沒抬的地說：「等香梅來了一起解答，現在教你一遍，等下香梅來了，我還要再教一遍，我哪有那麼多時間，我自己不用複習啊！你自己先好好研究研究，我講的時候，你才能加深印象。」

氣等梁美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默默那會作業本乾瞪眼。她就是研究過了不會才問的，說的好像她沒研究一樣。

整個下午三人一起複習，王婷給梁香梅押完題之後，梁香梅著重看那些題目複習，梁美娥也跟著劃重點。

王婷跟梁香梅都是默默做題，梁美娥就是王婷教完一題，自己研究好像會了，下一道題目不會，又拿著作業本問她，一個下午就聽到她一個人問個不停。

「這麼簡單的題目你都不會，你上課有沒有認真聽講？上課的時候你在幹什麼？這是初一學過的，你連初一的題目都不會？上課沒帶腦子嗎？在學校裡隨便找個初一學生的都會做，你連初一的學生都不如。大舅辛辛苦苦給你掙學費，你到好，心思全放在追男人身上，你對得起大舅嗎？……就沒見過比你還笨的，豬都比你聰明。」筆尖戳著題目，王婷鄙視的目光，看她像看白癡一樣。

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罵她了，王婷還不逮著機會狠狠罵，替自己出口氣。她就是發火，阿嗲她們只會以為她在教梁美娥複習，不會說她什麼。就是大舅媽知道了心裡憋屈，也沒話說，還得笑著誇她一聲好。

誰要是對她有意見，她就撂挑子不幹了，誰喜歡複習誰來幫梁美娥複習。

低頭做題目的梁香梅悶笑，真是太解氣了，就該這樣狠狠罵梁美娥。

那邊做事的錢小鳳梁元福，聽到這邊的動靜看了過來，能將囡囡氣成這樣，孫女侄女的成績差成什麼樣了。沒看人梁香梅偶爾問幾題，大多數時候人自己做的。

梁美娥被王婷罵得一肚子的怒火，梁香梅的譏笑，更是讓她怒火中燒，狠狠瞪了眼梁香梅，給睜圓了眼瞪王婷，幾次她想將筆戳她臉上，最好戳花她的臉，破相了不能見人。

王婷眯眼，看梁美娥敢怒不敢言，像六月天喝了冰水，舒爽透了。

「怎麼著？不服氣啊？覺著我說的不對？你自己看看你基礎有多差，腦子不知道轉個彎，同系列的題目，我已經教過你幾遍了，公式上下對調了下，你就不知道做了？虧著我不是你的老師，不然我得被你氣死。」

埋頭做題的梁香梅，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是沒轍了，怎麼教都教不會，氣死我了。教我們家妮妮團團都沒這麼吃力，再教下去，我都要打人了。香梅，這題你也會，你過來教教她。」人罵過了，氣也出了，王婷沒耐心教她了，將鍋甩給梁香梅。

「我？」梁香梅抬頭，掃了眼梁美娥，然後惶恐地看王婷，搖頭拒絕，「我不行的，我沒教過人。」

「誰說你不行，你行的，過來試試。」王婷白了她一眼，見梁香梅還要推脫，立馬沉了臉，「還想不想我給你押題了？」

這威脅非常有效。

梁香梅委屈的癟嘴，你押題你是老天。接過王婷甩過來的鍋，由她開始教梁美娥，然後……輪到她頭痛了。

難怪王婷不想教，她也想打人好不好？

梁香梅教了幾遍，又將鍋甩給王婷，王婷就是拿押題威脅也不幹。忒憋屈了，她怕憋屈死自己。

王婷無所謂，她教梁美娥的時候，梁香梅在旁邊看戲，看得津津有味，所以她才甩鍋給她的，讓她也體會下她的心情。

你看，人就怕比較，梁香梅有了切身體會，後面她再來教梁美娥她就不敢看戲了。

王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課本上的內容，她在部隊全部複習過了，中考的事，她一點都不擔心，所以她耗得起。梁美娥不會，她就一遍一遍教，一道題目，她可以教一下午，只要梁美娥耗得起。

三人做題目坐到天黑，看不起字體了，她們倆個才收拾課本回去。

「婷婷，幸好我來跟你一起複習，受益良多。明天再來跟你複習一天，我感覺中考沒有問題，我都不用擔心了。謝謝你啊，婷婷，你真是我的福星。」梁香梅走之前拉著王婷不停的說好聽的話，順便賴著明天過來。雖然後面一個才是她的目的。

「去去去，你以為你說好聽的話，我就會心軟了。告訴你，明天別來了，我都煩死了，一個下午，我一個字都沒複習到。」王婷不耐煩地扒開她，非常的嫌棄。

梁香梅呵呵傻笑走了，也不說明天不來了。

梁美娥就不同了，她一個下午沒複習到什麼，就做了十幾道題目。王婷講的時候，她好像聽懂了，一道題目講完她就半懂不懂，雲裡霧裡的。讓她再從頭做一遍，一道題目的公式要錯一半。十幾道題目講完，她能理解透析的題目，還真沒有幾題。

聽到梁香梅明天還來，梁美娥很糾結，明天她來不來？要是明天還複習數學課，她豈不是白複習了，還不如她自己在家複習。

「囡囡，你小舅洗了水果，過來吃。」囡囡下午教孫女複習的場景，錢小鳳全看在眼裡，可真是委屈她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錢小鳳還是希望孫女能考上高中的。大兒子辛辛苦苦掙錢，總要有點回報！

「囡囡，美娥要是學不了，你就別管她了，複習你自己的。可不能因為她耽誤了你自己的複習。明天她要是來，讓她自己複習。」

錢小鳳自然是偏心王婷的，王婷是她從小養大的，她可不會讓孫女連累了王婷，讓王婷考不好中考。

「沒事，耽誤不了。我在部隊就複習過了，不差這一兩天，再複習一遍加強印象。美娥基礎不好，我要是不給她複習，她想靠高中我看很難。數學公式太多了，一兩天她學不會。明天我給她複習其他科目，死記硬背的，看能不能在中考前多背點。」王婷這話說的漂亮，錢小鳳也滿意，覺著囡囡哪裡都好。

一天時間能複習什麼，就梁美娥豬腦子，能記住幾個就不錯了。

前世梁美娥可是沒有考試高中，大舅媽讓她復讀一年，她嫌丟人，後來不讀書了。

王婷端著水果盤子，去灶屋找梁元福，「小舅，做什麼吃的？」

沒話找話說。

梁元福說了一天不搭理王婷，他愣是一天沒跟王婷說話，眼下王婷照過來跟他說話，他也不搭理。哼，以為他沒脾氣的啊！

王婷摸了摸鼻子，小舅氣性也太大了，到現在還生氣。多大點的事啊！

將盤子遞到他面前，「小舅，吃水果，蘋果好甜，你嘗嘗。」

梁元福拿了一小塊蘋果吃了，就是不吭聲。

王婷默默抽了抽嘴，得，都是祖宗，她惹不起，隻好服軟了。

「小舅，是我錯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我向你保證，以後一定不聽志傑的話，胳膊肘一定向你拐還不行嗎？」

梁元福默默看了她幾秒，才說：「說話算數？」

「算數。」王婷重重點頭，這事才算過去。

吃過晚飯沒多久，村裡專門給人做媒的媒婆來家裡，笑容滿面的進門，看到錢小鳳笑得像朵花一樣，張嘴就說：「大山嫂子，我來給你報喜來了。」

王婷看了眼小舅，媒婆來家裡，肯定是給小舅做媒的，家裡就只有他是單身。

王婷捅捅梁元福胳膊，擠眉弄眼打趣他，「小舅，我很快就有小舅媽了。」

梁元福橫了她一眼。

錢小鳳同樣笑容滿面，請媒婆坐下，親自端了盤糖果出來招待她，「嫂子，你嘗嘗，這糖果是我女婿帶回來的，說是從魔都買的。」

四兒二十多了，村裡像他那麼大的男人，孩子都幾個了，他連個對象都沒有，可把錢小鳳愁死了。

現在好了，媒婆上門，肯定有好消息。

媒婆看到那盤她沒見過的好東西，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幾分。一點也沒客氣，抓了一把吃，目光看向王婷笑眯眯的，「婷丫頭回來了？」

「唉，今天回來的。」王婷冷淡地應了一聲。

錢小鳳朝著王婷使眼色，讓她回屋去，她一個姑娘家，瞎摻和什麼。

王婷坐得穩穩噹噹的，當沒看到阿嗲的眼色，她故意不走，就是想聽聽媒婆給小舅介紹個什麼對象。太差的，她可不同意。

媒婆又不是來找王婷的，她冷淡媒婆也不在意，倒是看向梁元福，越看越是滿意，轉頭問錢小鳳，「你家福子有對象嗎？」

「沒有，二十多歲的人了，連個對象都沒有，說他幾句，他就跑城裡找他姐去，也不回來，我都愁死了。嫂子，你哪裡有合適的不，給介紹一個？」錢小鳳愁容滿面，拉著媒婆的手倒苦水。

「我省得，村裡誰不知道你家三妹是個好的。自己發達了，還幫襯著家裡的兄弟。」媒婆會拉著錢小鳳的手，誇王婷她媽好，然後在誇小舅有出息，哄得錢小鳳樂呵呵的。

聽到她們兩個老太太在哪裡互相誇來誇去，王婷都沒眼看了，扭頭看到阿噠淡定的裝煙絲，走過去幫他裝。

梁山笑呵呵摸了摸王婷的頭，別看他老人家面上淡定，心裡也是擔心小舅的婚事。

「我來就是為了這個事。昨兒我不是去我大女兒家走親戚去了，她男人那邊的嬸娘家有個姑娘，今年十九了，模樣那是村裡頭一份。你家要是樂意，我來安排他們相看。」

錢小鳳的笑頓了下，回頭對王婷說，「囡囡，鍋裡的水熱了，你去洗澡。四兒，跟囡囡倒下水。」

王婷不想走也得走，她小舅已經去給她打水去了。

水提進了她屋子，關上門後，她趴門邊偷聽。

支開了他們兩個，錢小鳳貼著媒婆小聲問，「嫂子，你跟我說實話，那姑娘是不是身體有問題？這麼大年紀了，她們家裡為什麼沒讓她嫁人？」

農村都是十五六結婚，十九歲了還沒嫁出去，肯定有問題啊！

「妹子，我是那缺德的人？咱們一個村裡，你還不知道我。你放心，我打聽過了，那姑娘身體棒棒的，一點都沒有問題。」媒婆輕拍了下錢小鳳，算是懲罰她不信任她的事。

「我跟你說個事，你可別往外傳。」媒婆小心翼翼張望了一圈，神秘兮兮的，錢小鳳點頭，並保證，「嫂子，你放心，我不是那嘴碎的人，指定不往外傳。」

這點媒婆倒是信任錢小鳳。

「那姑娘頭幾年，家裡給介紹了對象，都定了親了，快要結婚的時候，那男人跟她堂妹跑了。這事給弄的……那姑娘受大委屈了。那事對她打擊很大，家裡哪敢逼她，想著等她好點再給介紹。這一等就等了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