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著王婷幾千裡遠的原始森林裡，聶志傑抬頭望著星空，今晚的月亮真圓，漫天的星星閃亮閃亮。而這個時候，他的小妻子王婷在做什麼？

睡覺，還是沒睡？有沒有想他？沒睡的話，是不是在想他？

今天可是婷婷考試的日子，她緊不緊張？害不害怕？有沒有人陪她去考試？嶽父嶽母帶著雙胞胎回城了，不知道小舅有沒有跟著回去？

小舅要是走了，家裡只剩下二位老人了。老人家年紀大，經不起操勞，婷婷不會讓他們送的。

她粗心大意的，要是沒有人在旁邊監督，丟三落四的。要是一個人去考試，真的讓人恨不放心。擔心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蓋被子？有沒有漏下筆墨文具？

聶志傑不無遺憾地想：這麼重要的日子，可惜不能陪著她，他在出任務，他是軍人，這是他的職責，以後他會加倍對她好的，彌補這個遺憾。

「副營長，你是不是想嫂子？」孫武湊到聶志傑身邊，擠眉弄眼小聲問道，臉上的笑有些賊，他看到營長看著天空很久了。

旁邊有人笑。

這還用說嘛，副營長剛結婚才一個月，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嫂子又長得好看，不想才怪。大家都是結過婚了，看破不說破，才能好好處啊！哪個像孫武那麼二，還特意跑去問。

他不找罵誰找罵。

「你嫂子今天考試，」聶志傑冷眼瞟他，還有精力八卦，就是不累，「通知下去，立即趕路。」

孫武二丈摸不著頭腦，啥意思？想不明白，然後去傳達命令了。

左右兩邊的軍人都在心裡罵孫武個二貨，害死大家了，要不是他蹭去副營長跟前，他們還能休息十分鐘。

………………………

王婷不知道幾千裡之外的聶志傑為她操碎了心。

要問她想不想聶志傑，肯定想的。這不新婚嘛，擱後世還在席蜜月呢！就剛才她還想來著，只是沒想幾分鐘，被梁香梅給攪和了。

晚上睡覺，連夢都沒做一個，一覺睡到了早上，按她平時的作息規律，起床鍛煉身體。

因為在鎮上，打拳不方便，跑步在原來的基礎上翻一倍，跑完回來，屋裡兩個睡得像死豬一樣，她刷牙洗臉都沒吵醒，洗漱過後又回床上睡回籠覺。

八點多了，梁元福過來敲門了，梁香梅梁美娥兩人才醒，看到王婷坐在床上吃了一驚。

「婷婷，你什麼時候醒的？」梁香梅邊打哈欠邊問。

「比你們醒得早，睡得像豬一樣，被人抱走了都不知道了。快點啊，小舅他們都好了，就等你們倆個了吃早飯了。」

這會她們兩個倒是知道不好意思了，麻溜洗完，一夥人去吃早飯。

「去吃什麼啊？」

除了王婷跟梁元福在街上吃過早飯，其他四人長這麼大，都沒在外面吃過早飯，就是來鎮上趕集，都自帶乾糧。

幾個人都有點激動。梁秋平梁前進都是男的，激動也自在心裡，面上端著。梁美娥也激動，不過她在外人面前習慣裝，所以看不出來。只有梁香梅看一路說一路。

「吃麵吧！」王婷胃口大，吃一大碗面差不多。

「我沒意見。」梁元福一切都是以王婷為主的。

「吃什麼面，那麼大碗你吃得完？我喜歡吃包子，肉包子，裡面都是肉，可好吃了。我們買兩個包子吃，吃完正好去考試。」

小事一件，王婷懶得跟梁香梅爭吵。一夥人去了包子攤位，一個買了兩個肉包子吃。吃完了，王婷她們去考試，梁元福梁秋平在街上逛，家裡缺了什麼，正好賣了帶回去。

中午就考完了，梁香梅梁前進他們捨不得在鎮上吃飯，嫌太貴了，餓著肚子回家吃。弄得王婷跟著餓肚子。

就是王婷請他們吃，他們幾個也不同意，非要回去吃，還被梁香梅說她不會過日子，亂花錢。她能有什麼辦法？跟著一起餓唄！

「婷婷，你覺著這次考試的題目難不難？」回去光趕路不聊天多沒意思啊，所以梁香梅拉著王婷閑聊。

「還行。」除了語文，其他四個科目，她都能拿一百分。

「我覺得好難，幸虧你給我複習了，有些題目就是你給我複習的。都考完了，現在來對答案吧，就是做錯了，也不會影響考試了。」對答案已經成了梁香梅的執著，拉著王婷非要對。

當然了，梁美娥梁前進也想對。

王婷的成績那是有目共睹的，對照她的答案，他們心裡才有底。

「都過一天了，那麼多答案你還記得住？」王婷真是拿她沒辦法，她記得住所以的題目跟答案，可不代表他們也記得住啊！

「答案我都抄了，對吧！」梁香梅倒是相信王婷記得住所有答案。

然後梁美娥跟梁前進兩人，也拿出了本子，也準備對。

幸虧坐的牛車回去，不用他們停下來對。王婷說一個，他們對一個，對完之後，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梁香梅抱著王婷哀嚎，她跟梁前進錯了有兩成到三成左右，考上高中沒有問題，縣城重要高中沒有他們的份。

梁美娥的臉黑得像鍋底一樣，她只有三到四成的答案跟王婷一樣的，其他都不對。對的那些題目，有部分還是她死記硬背王婷畫出來的重點。

都沒有及格，高中肯定沒考上，梁美娥心情差極了，不說話，一路黑著臉盯著王婷看，好像王婷欠她似的。

王婷當沒看到，誰也不欠她的，擺臉色給誰看？她還餓著呢，也沒好臉色。

大舅媽早在村口等了，看到他們回來，迎了上來問：「考得怎麼樣？」

梁美娥不搭理，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黑著臉沖回家去。

王婷撇撇嘴，一點教養都沒有，就這樣的，大舅媽還寶貝得跟什麼似的。真是沒見過別人家的好閨女什麼樣。

梨花無緣無故受了女兒一氣，覺著莫名其妙，看王婷，那意思是不是王婷惹的。

真是躺著也中槍。

王婷哼唧，連說話的意思都沒有，白費她的口水。

梨花又看梁元福，梁元福還覺著莫名其妙呢！好端端的，突然就發脾氣了。

「嫂子，你得好好管管美娥，無緣無故發脾氣，也就是自己家人讓著她，不跟她計較，在外面還這樣，可沒人讓著她，將來要吃大虧的。」

梨花沒問出原因來，反而遭梁元福一通說教，氣死她了。敷衍兩句，懶得跟他們說了，回家去了。

一行人在村口分別後，王婷梁元福往家走。

這會她總算想起了小舅相對象的事，又沒有外人在，她就問了。

「小舅，相親的事你怎麼看？」

梁元福睨了她一眼，有嫌棄的意思，「你個姑娘家的怎麼那麼八卦，什麼要打聽。舅舅我的事能是你打聽的？放心，小舅指定給你找個好舅媽回來。」

「我那是關心你，別人我才懶得問，不說算了。」王婷拿白眼看他，到院子就看到梁山錢小鳳二老在樓下餵雞。

「阿嗲阿噠，我們回來了！」

「回來了，中飯吃沒吃？考得怎麼樣？題目難不難？」

錢小鳳特意等他們的，餵雞是順便的事，這不王婷一回來，簸箕丟給梁山，拉著王婷問個不停。

王婷還沒搭腔，梁元福就說了，「娘，我們還沒吃飯呢，餓死了！」

「這麼晚了還沒吃飯？怎麼就那麼傻，不知道在鎮上吃了回來。我給你們下面去，」錢小鳳說著上樓去，還在數落梁元福，「你一個大男人餓一頓沒有關係，可憐我囡囡也跟著你餓，你這當舅舅的也不知道心疼她。」

梁元福：「……」他是親兒子嗎？

誰說他不心疼囡囡了，那不是她自己不吃，要跟著別人一起餓，他能有什麼辦法？

梁元福也是無奈，這是他老娘他得忍著。

王婷瞧著憋屈的小舅笑。

「阿嗲，這事跟小舅沒有關係。考完試到中午了，我想去吃飯的，香梅美娥她們都不吃飯，非要回來吃。我們都是一塊的，總不能我跟小舅兩人吃，她們看著吧？」

梁元福點頭，看向老娘，現在知道冤枉他了吧？

錢小鳳不搭理他。

灶屋裡錢小鳳下面，王婷站在門口，嘚吧嘚吧就從坐牛車開始，跟她一一說路上發現的那些事，錢小鳳邊聽邊點頭，偶爾符合幾句。

「……題目倒是不難，都是平日裡學過的。老師一喊可以做了，我那是下筆如神，『刷刷刷』很快就做完了，一半的時間都沒用。我想著做人不難太出風頭，得給別人一條活路啊，做完了也不出教室，等著大家一塊走。我太聰明了，能怎麼辦呢？縣城重點高中那是沒跑了。」王婷拍著胸口非常自信。揚著頭，然後從眼縫看人，一副拿爾等凡人無奈的樣子。

也就在自己家人面前，她才會嘚瑟張揚自誇。

梁元福斜了眼她，看看，看看，太不知道謙虛了！

梁山笑呵呵聽著，偶爾抬頭看看眉毛飛揚，筆畫手腳的孫女。

錢小鳳就喜歡看她活潑張揚的樣子，笑著看她，「你們班主任沒去？」

「去了，班上那麼多同學，班主任哪裡顧得上。他在校門口等著呢，千篇一律讓大家不要緊張，正常發揮，然後鼓勵鼓勵大家加油。」

王婷沒說的是，班主任私下還問過她，考試有沒有把握？她都一個月沒去學校上課，班主任擔心壞了，就怕她因為結婚的事，而放鬆了學習影響了考試。

她就差指天發誓跟老師說，她沒有放鬆學習，肯定能考全縣前十之內。她自個覺著自己能考第一，不想讓班主任覺著她說大話，特意謙虛了下，隻說十名之內。

班主任當時看她的眼神，除了吃驚還有……王婷都不想說。

「你自己估算能考多少分？」

王婷咧嘴笑了，一點不知道謙虛。跟自己家人還用得著藏著掩著啊！

「阿嗲，我不是跟你吹，咱們縣的狀元，肯定是我。除了語文寫作文要扣幾分，其他科目我都是滿百。」

梁元福都聽不下去了，端著碗去外面廊下吃。

錢小鳳梁山兩人到不覺著王婷說大話，她說了是狀元那就是狀元了。二老笑得合不攏嘴。

哎呦喂，他們老梁家也出了狀元女了！

哎呦喂，不得了。

二老喜了半天，覺著這事得先瞞著，他們自個在家裡樂呵樂呵就行，等縣城的通知下來了再去村裡顯擺顯擺。

吃了面，王婷洗了個澡，然後被錢小鳳趕回屋補覺。

考完試了，這兩天王婷要去城裡，錢小鳳琢磨著包些粽子讓她帶去，雙胞胎喜歡吃，女婿也喜歡。

今年的端午節過得不是很鬧熱，跟王婷的結婚日子撞一塊了，忙著準備她的結婚物件，哪還顧得上過端午節。

往年要包幾百個粽子，今年才包了幾十個，還沒吃幾個沒有了。

這次多包些，聽說女婿家有冰箱，吃不完的放冰箱裡，想吃了再拿出來煮，非常方便。

當天下午，錢小鳳拉著梁山去樓上稱幾十斤糯米下來泡，翻出幾大把粽葉泡開，包粽子的時候用。忙完這些又去樓下報一大捆稻草，燒草木灰。

粽子要泡鹼水才好吃，這些草木灰就是要做鹼水的。

後面還有好幾道工序。

燒好的草木灰放進桶裡，還要燒開水沖，沖完之後那塊布蓋在桶口上，擺一個晚上，明天還要瀝出來。光是瀝這個工序，就是過兩遍。

然後包好的粽子放進瀝好的鹼水瀝，還要泡一兩天，上能上鍋煮。

反正很麻煩的，到成品出來，沒個幾天功夫做不出來。

吃早飯的時候，家裡只有她跟錢小鳳兩人吃，小舅阿嗲不見人，屋裡張望一圈，也沒看到。早上她去鍛煉的時候，還看到阿噠在的。

」阿嗲，小舅跟阿噠去哪裡了？「

」他倆出去了。你小舅相親的事。你阿噠去那村子打聽過了，那姑娘沒有毛病，模樣長得還好，人也勤快。家裡家外的事全都是她一人乾。我跟你阿噠滿意，沒用，得你小舅滿意啊！這不，他們倆跟媒婆過去相相。「

王婷點頭，不吭聲。心想著小舅在城裡待了幾年，只怕看不上一般的農村姑娘。除非那姑娘特別好看。

」吃完飯你要是有空，跟我一起包粽子。」錢小鳳又說。

「包粽子做什麼？端午節過去了。」王婷楞了下，老太太這麼想一出是一處啊！怎麼就突然想包粽子了呢？

錢小鳳白了她一眼，「誰說端午節過去了不能包粽子？今年端午節沒包多少，你爹娘都沒吃幾個就沒有了。你不去要是城裡嘛，給他們帶點過去。」

王婷不肯，難以置信瞪大眼看她。

「阿嗲，你可真是我阿嗲，從咱家到縣城那麼遠，我一個人提著那麼多東西，還要提幾百個粽子？我就是手累斷了也提不動。不提，不提。他們想吃，可以自己包。」

錢小鳳不樂意聽她的話，什麼叫累斷手？呸呸呸

「你不是說你現在力氣打，一拳頭能打死一頭牛？提一百個粽子不多。行了，行了，別跟我這兒嚎，吵得我腦殼疼，就這麼說定了。」

誰跟你說定了？阿嗲越來越霸道了。

王婷沒包過粽子，看阿嗲包粽子很簡單，沒什麼難度。拿兩片粽葉從中間一折，然後再一轉，合起來就是個圓錐形，然後將糯米填滿，再將外面的粽葉包起來，拿棕絲捆起來，一個粽子包好了。

看著挺好玩的。王婷興緻非常高，去洗了手過來，拿了兩片棕子學著卷。

梁香梅知道王婷要去城裡後，趁著她這幾天還在家裡過來找她玩，一個暑假看不到人，那可是兩個月呢！怪想念的。

「你在幹嗎？」

看到王婷在包子棕葉大吃一驚，主要說王婷不像幹這種事的人。想想以前她都能上山采蘑菇，好像看到她包粽子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看不到嗎？包粽子啊！」王婷晃了晃手裡的棕葉，一晃剛成型的棕葉又散開了，直直看著棕葉幾秒，又重新卷形狀。

梁香梅去洗了手，過來一起包。包粽子，她可是很拿手的。那手真是靈活，拿著棕葉打個轉，成了，然後填糯米包圓了再拿棕絲捆綁，速度比錢小鳳還快。

王婷瞄了一眼，繼續跟手裡的棕葉奮鬥。

要不說老天是公平的呢，你說那麼聰明的人，卷個棕葉就是卷不好。卷的那個圓錐形下面那個錐子，有個黃豆大的孔，糥米裝進去下面就漏出來了。

哎呦喂，看得梁香梅發笑，數落她：「你怎麼那麼笨呢？很簡單的，你看這樣。」

還很熱心的教王婷。

王婷看了她一眼，虛心學了。她就不信邪了，散了重新卷過。她那雙手就不像她的，一點都不聽指喚。

看著很簡單的事，她做起來就是難，老是卷不好，不是有孔就是包的時候，突然就散了。

看得錢小鳳也是笑，「算了，算了，別包了，你包不好。」

一個下午包了十幾個，形狀還奇奇怪怪的，很難看。

「能吃就行。」錢小鳳安慰她。

梁香梅看著她不說話，就是笑。雖沒說出來，可王婷看出來了，嫌棄

王婷不想說話，她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就包不好粽子呢？

錢小鳳見好還跟粽子較勁，就說了，「不會包粽子沒關係，會讀書就行。」

這話說得王婷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