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莫愁前路無知己-2
一些年輕的朝臣心思浮動,可是老臣卻是不斷後退,等安王發表完慷慨激昂的演說,身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安王看著對自己恨不得退避三舍的臣子們,冷笑道:“看來諸位是準備一條路走到死胡同了?”
禁衛軍和突然冒出來的一些黑衣人僵持不下,原本隆重的登基大典此刻成為充滿硝煙的戰場。
大臣們沒有把話說死,李元卻是直接道:“鳥擇良木而息,王爺您都壞到骨子裡了,我等又不傻。”
旁邊和李元交好的大臣低聲道:“現在局勢不明,你把話說的這麼絕,豈不是沒了後路?”
李元擺了擺手:“莫慌。”
“嗯?”
他不明白,站在另一邊的陳嚴可是看得真切,這就是典型看人作死的氣場。
遠處突然爆發一場交戰,金屬碰撞的聲音不是來自宮外,而是東宮的方向。
太子還沒有正式登基,不可能下令封後,如今太子妃還在東宮。
沉不住氣的年輕朝臣忍不住看向魏蘇慎,眾目睽睽下,只見他們這位未來的天子,在對著天空……發呆。
“咳咳。”李元重重一聲咳嗽。
魏蘇慎回過神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安王:“說完了?”
安王因為他的鎮定目中閃過一絲異色,冷嘲道:“無知者無畏。”
魏蘇慎淡淡道,依舊是風輕雲淡:“且看看吧。”
雙方僵持不下,外面廝殺聲漫天,血腥味隨著風刮了過來。
這一場戰鬥一時半刻不可能結束,即便已經有了周全的佈置,魏蘇慎也清楚這一點。
先皇生前極其疼愛安王,交給他的這支力量必定不凡,否則承元帝這麼多年也不會選擇忍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朝霞褪去,日光乍現。秋天的太陽毒辣,曬在人的頭頂昏昏沉沉。
就在場面無比僵硬時,一個小太監跑了過來。
此刻沒有人會訓斥他不懂規矩,反而好奇這太監究竟是哪方的人。小太監一路往上跑,手上還捧著木匣。禁衛軍和黑衣人持武器對抗,誰都無暇顧及這麼一個突然竄出來的人。
那小太監也是膽大,越過安王,越過朝臣,一路跑到魏蘇慎身邊跪下:“太子妃讓小的來送東西。”
太子妃
不少人露出驚異,莫非東宮沒有被攻下?
再看那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心下一冷,裡面該不會裝著的是人頭?
小太監當著眾人的面打開盒子,並沒有什麼會引起不適的血腥場景,剝好的瓜子仁白白嫩嫩堆積成小山狀。
小太監垂著頭:“太子妃說,這裡面滿滿的都是愛。”
魏蘇慎倒是淡定,似乎並不驚訝方杉會有此作為。但底下的大臣們眼角或多或少都跳了幾下……太子妃真乃‘奇’人。
望著一盒子瓜子仁,安王心下難安,越秀國公主可是說過一定會把東宮拿下,現在看來,明顯是出了差錯。
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忍不住低罵了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魏蘇慎竟然真的開始旁若無人地吃著瓜子仁,木匣下面一層還有冰水泡過的小西瓜,又解渴又能充饑。
對比之下,安王因為之前的一段演講口乾舌燥,人到中年又容易出汗,額前的頭髮被汗水打濕,多了幾分油膩。
一個淡定自若,一個已經開始沉不住氣。
那些年輕的朝臣不由慶倖沒有因為先前的蠱惑站隊,這安王明顯不是一個能成事的。
厚重的開門聲傳來,宮門終於開了。
不是被撞開,兩支整齊有序的軍隊有秩序地進入,這些人從前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身上帶著一股殺氣,最前方的威猛大將快步走到臺階下,跪下抱拳道:“臣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陛下’兩個字足以說明他代表了立場,最重要的,是這場血腥逼宮的結局。
一刻鐘前安王還意氣風發,就在這麼短短一刹那,卻仿佛老了十歲,他的鬢角甚至有一部分頭髮白了。
他沒有跪下求饒,沉默幾秒後反而是對著天空瘋狂的笑了幾聲:“為了這一天本王佈置了十年,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你不可能贏。”
平日裡給人溫和感覺的雙目此刻如老鷹一樣犀利,死死盯著魏蘇慎:“一切都是個局,對麼?”
“安王此言差矣,”魏蘇慎淡淡道:“分明是你狼子野心,禁衛軍英勇拼殺的情況下,孤才獲得最後的勝利。”
安王笑得更誇張了,似乎直不起腰來,他不再看魏蘇慎,反而環顧四周:“都到了這個時候,本王的好弟弟,難道不出來見上最後一面?”
作為一個失敗者,他的聲音仍舊中氣十足。
鐘聲突然再度響起,只不過這次,只響了三下,太監總管跟在承元帝身邊,後者完全看不出病色,望著安王淡淡道:“用三下鐘鳴給你送葬,這也算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安王冷笑:“從一開始,你就沒有病,為的就是逼我出手。”
承元帝看他的目光滿含痛惜:“事到如今還不悔改,朕是因為得知你竟不顧手足之情逼宮,化悲憤為力量,一時間竟然痊癒了。”
說著長歎一聲:“一定是先皇和列祖列宗在天保佑。”
他說話擲地有聲,比之前安王發表的演說還要令人動容。
安王捂住胸口,竟是活生生被氣出一口血。
“你無恥!”
這句話真正道出了朝臣們的心思,有些事安王只看到了表面,當年承元帝繼位,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不是沒有出現幾個刺頭。
結果呢?現在墳前草都長了幾米。
眼睜睜看著承元帝臉不紅氣不喘地說瞎話,朝臣們心有戚戚。
就在這時,兩個禁衛軍押著越秀國公主走來,這位公主雖然沒有使者睿智,小聰明卻是不少,以防萬一,今日一早就喬裝出城,可惜被早就守在那裡的士兵逮個正著。
承元帝一副惋惜不已的樣子:“當初朕以為越秀是想要永結秦晉之好,有意將你許配給太子,沒料到公主如此行徑,實在叫人寒心。”
越秀國公主掙扎了兩下,無果後譏嘲道:“陛下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實在令小女佩服。”
承元帝無視這句話,神情陡然一變:“安王意圖逼宮謀反,其罪當誅,所有涉案人員,一經查實,誅九族。李元!”
“臣在。”
“帶人包圍安王府。”
李元眼皮一跳,分明昨日承元帝已經派探子盯緊安王府,午夜之後便布好天羅地網,現在裝的可真好。
心裡想著是一回事,面上恭敬道:“遵旨。”
安王鬱結已久,還有滿腹的話要說,承元帝沒給他這個機會,擺了擺手,人就被帶了下去。
解決了一直以來的心腹大患,承元帝長籲了一口氣,一扭頭就看見太子正在盯著木匣裡的西瓜,隨時有劈開吃的徵兆。
當即忍不住額頭青筋猛跳,斥責一旁的內侍:“愣著做什麼?大典繼續!”
內侍一驚,莫非陛下真有禪位的意思?
陳嚴涼颼颼的聲音傳來:“典禮中途結束未免不詳,今日就先走完這個流程。”
言下之意,太子也就是做半天的皇帝,翌日不管是太子,還是承元帝都要乖乖各回各位。
承元帝皺了皺眉:“陳愛卿……”
陳嚴不露聲色,手指在腰上點了點,那裡現在空無一物,平時可都是配著刀的。承元帝又看見李元警告的眼神,收起養老的念頭,正色道:“陳愛卿所言有理。”
語畢瞪了魏蘇慎一眼,後者還算識趣,把裝滿瓜子仁的木匣暫且放在一邊,繼續往上走。待他真正邁過最後一層石階,站在高臺時,文武百官齊齊跪拜,聲若洪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唯有承元帝一人筆直站著,看著高臺上意氣風發的少年人,眼中頗有欣慰和感懷。
被萬人朝拜的魏蘇慎內心反而是最平靜的,唯一的一點波瀾還是在聽到任務完成音時產生。
這次任務進行的時間不是太長,真正算下來,不過是一個季節的變遷。
承元帝沖著他微微頷首,魏蘇慎會意,沉聲道:“朕今日登基,必許百姓安樂,河山永固,秉持仁孝之風……”
因為是一日皇帝,字裡行間都沒有提及要大赦天下,朝臣當然也不會提,歷來大赦後反而容易社會不穩。
登基儀式舉行完已經是午後,需要處置的謀逆犯不少,承元帝顧不上說些什麼。
各自忙活,一時間,魏蘇慎反而成了最清閒的人。當然,真要算下來,還有一個人比他更悠哉。
方杉臥在榻上,漂亮的小宮女在旁扇扇子。
魏蘇慎進來後,兩個宮女很有眼色地退下。
方杉斜眼瞄他:“是不是有些失望?”
魏蘇慎:“為何要失望?”
方杉:“上個世界,宿主好歹收穫了水晶球,這次卻是一無所獲。”
魏蘇慎搖頭,不看明面上的東西,其實他受益良多,承元帝的有些手段很值得借鑒。
正要開口,忽然對上方杉似笑非笑的表情,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方杉挑眉:“發現了?”
魏蘇慎皺眉:“是不是越是離奇的位面,越容易有所收穫?”
閃閃是從驅鬼師的世界帶回,水晶球同樣是在可以修煉的位面拿到,就連《傀儡術》亦不例外。
方杉笑著道:“因為這些東西只能在特定的位面產生,同樣的,進入這樣的世界死亡率也會增高。”
聞言魏蘇慎若有所思。
方杉笑得更加開懷:“回去後休息一段時間,我們可以好好篩選下次的任務,來一發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