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婚還在下一章
晚飯吃到一半,陳嚴終究沒有忍住折返回去, 準備向方杉問個清楚。
“給誰選妃……”聽到他的問題, 方杉手指在腿上敲了兩下, 緩緩笑開了:“將軍覺得呢?”
穢亂後宮是自古以來每個帝王都擔心過的問題, 太監之所以要去勢,也是為了杜絕這種可能。戴綠帽不可怕,可怕的是混淆皇室血脈。
“即便你和太子有著深刻的利益糾纏, 倘若是對這方面動了心思,恐怕殿下也容不下你。”
方杉意味深長道:“話別說的太滿。”
陳嚴在朝堂上一向謹慎,不想因為這件事被拖下水, 在他面前坐下, 語氣格外冷厲:“你憑什麼認為太子一定會保你?”
方杉篤定道:“因為他愛我。”
“……”
短短五個字,終結了這場聊天。
陳嚴發自內心地渴望回到戰場, 深覺繼續和張太醫相處下去, 要麼被逼瘋, 要麼會被同化。
“好事將近。”方杉在他離開前彎著笑眼, 以茶代酒:“希望我和將軍都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陳嚴腳步微微一頓,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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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陳嚴之妹陳柳柳溫婉良善, 賢淑端莊,堪為太子良配……”
賜婚詔書比預想中要來得快,負責宣旨的公公滿臉喜色, 討好道:“恭喜陳將軍。”
有個太子妃當妹妹, 何嘗不是一種保障, 只要陳嚴不做得太過分,應該不會落個鳥盡弓藏的結局。
從聽到第一句話起,陳嚴已經被溫婉良善幾個字洗腦,根本沒有辦法昧著良心去聽完詔書宣讀,直到現在頭還有些昏漲。
算了下日子,忽然覺得詔書下達的時間很是巧妙。
承元帝的確是精心挑選過的時間。
此刻他正在慈甯宮陪著太后,談論起賜婚的事情。
“為什麼不再等等?”太后的眼皮因為蒼老已經微微有些下垂,裡面的精明卻比年輕時更多。
眼下並不是最適合賜婚的時機。
“來不及了。”承元帝歎了口氣:“明日就是選秀,之前陳嚴說過陳柳柳有意參選。”
太后目光微微閃爍,在親兒子和親孫子之間很快作出選擇:“孩子長大了,是該為父母分憂。”
承元帝知道做的不地道:“太子還年輕,有足夠的精力陪著太子妃鬧騰。”
迄今為止,陳柳柳表現出的除了力氣大,沒有值得詬病之處,但承元帝就是覺得那姑娘不簡單,身上有種違和感。
如果真的進宮為妃,興許自己會頭疼死。
太后眼皮一動,岔開話題:“皇上從前都是每三日來請一次安,這幾天卻來的很頻繁。”
“因為朕會病上幾天,未來一段時間可能沒辦法來給您請安。”
太后笑了笑:“怕太子找過來?”
承元帝笑了笑,不置可否。
所有人都低估了魏蘇慎的心理承受能力,聖旨下來後,他很平靜的過著正常的日子,按時吃一日三餐,看書畫畫陶冶情操。還有半個月就要大婚,承元帝給他減輕了不少身上的擔子,時間一下變得充裕。
貼身的小太監一直關注著魏蘇慎的一舉一動,等他看完最後一頁後,才敢開口:“殿下,有關聘禮……”
“孤親自準備。”
小太監儘量吞下震驚,腆著一張笑臉:“殿下可真用心,陳姑娘有福。”
宮中有傳太子並不喜歡陳柳柳,是被迫成婚,現在看來,傳言並不屬實。
家世好的姑娘嫁人聘禮都是成箱成箱抬過去,這就足夠羨煞旁人,然而陳將軍的妹妹很快打破了這個紀錄。
一車接著一車的聘禮如流水般運往將軍府,上面的箱子壘得非常高,哪怕用麻繩捆好,都有搖搖欲墜之相。
“不愧是將軍府嫁妹妹!”
“就沒聽說過哪個太子妃會有這麼多聘禮。”
“大開眼界!”
陳嚴為人再低調,這般不要命的聘禮轟炸下,也成了全京城最為矚目的焦點。
“再過一段日子,估計全天下女子都會羡慕你。”
望著在花架下很沒形象翹著二郎腿小憩的方杉,陳嚴眉心一攏道。
方杉:“羡慕一個男人?”
“……”陳嚴搖了搖頭,隨手打開一兩個箱子,目中露出詫異:“太子可真是大手筆。”
單是這一個箱子,就塞滿了紅珊瑚,瑩潤透亮,一看便知是上乘貨。
方杉掃了一眼,沒什麼興趣地別過頭,連開幾個箱子,不是珠寶玉翠,就是寶石字畫。
陳嚴望著他的表情,就知道是不滿意:“不喜歡?”
方杉失望道:“沒酒。”
陳嚴:“箱子裡的隨便一件都比酒珍貴許多。”
“再珍貴也是別人掌心中的玩物,而酒喝了就是自己的,何況……”方杉突然看向他:“喝酒壯膽。”
陳嚴發自內心地祈禱張太醫能夠早日‘嫁’出去,因為他詭異地覺得這話竟然有幾分道理。
——這是被同化的前兆。
方杉薄唇一抿,沒有預兆問道:“新婚之夜,假使我喝醉酒對太子做了些什麼,是不是也可以被原諒?”
陳嚴面無表情告知:“新婚之夜,不要釀造血案。”
“換個想法,”方杉重新躺回搖椅上,懶洋洋道:“我喝醉,太子會不會趁機對我做什麼?”
陳嚴想都不想道:“不要多想,你是絕對安全的。”
方杉‘哦’了一聲,腦袋一歪,睡過去繼續做白日夢。
陳嚴命人把箱子抬進去,剛一有動靜,方杉如詐屍般直起身:“給我紙筆。”
“做什麼?”
方杉:“聊表相思意。”
陳嚴十分配合地拿來紙筆。
方杉捋了捋紙面,正要落筆,懷疑的視線在陳嚴身上徘徊:“為什麼不阻止我?”
陳嚴:“你能把注意力放在太子身上,這是好事。”
語畢邁步離去。
提筆寫了兩句撩人的情詩,酸的自己牙疼,方杉把紙揉成團,扔到一邊,覺得還是繼續靠睡覺打發時間。
他是一睡解千愁,外界的事卻是一樁連著一樁。
方杉再睜眼時已經是月明星稀,不遠處依稀可以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
“將軍。”方杉試探的叫了聲。
陳嚴回過身,俊朗的輪廓因為夜色而模糊。
方杉:“你怎麼又來了?”
陳嚴望著他,沒頭沒尾的說了句:“麗妃有一個妹妹。”
方杉疑惑:“所以呢?”
陳嚴:“麗妃的妹妹今天在宮裡落水,被太子救下。”
方杉擺了擺手,出生補完這個故事:“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何況太子觸碰過她的身子,如果被救上來時剛好是衣衫不整,就更完美了。”
陳嚴點頭,看他面色沒有一點異樣:“不生氣?”
方杉搖頭:“麗妃的妹妹為什麼會進宮?”
陳嚴:“懷孕的妃子召母家的人進宮陪伴是很正常的事情。”
方杉起身活動了一下胳膊:“那可真是趕巧。”
陳嚴冷笑:“這是在給你上眼藥。”
太子娶了將軍的妹妹,東宮的位置肯定會更加牢固,麗妃這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只能想招兒離間太子和未來的太子妃。
“方法用得還不錯,”方杉中肯評價:“大婚在即,太子身邊突然多出一個紅顏,正常女子心中肯定會有芥蒂。”
陳嚴:“你準備怎麼做?”
方杉:“麗妃的妹妹長相如何?”
陳嚴:“你出現之前,她被稱為京城第一美人。”
方杉喜歡這個首碼,心情良好道:“美人當然要給太子留著,多準備些首飾,明日我要穿金戴銀,入宮去會會她。”
陳嚴提醒:“婚前雙方不宜見面。”
方杉聳了聳肩:“只是不宜,並未有明文規定,何況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機會?”
方杉點頭:“我可以趁機無理取鬧,痛斥太子無情無義。”
“……”
方杉的字典裡沒有說說而已,翌日天還沒亮,他便穿好特別挑選的‘戰袍’,一張小臉在紅色的襯托下愈發雪白。
即便再三於心中強調這是個男人,陳嚴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確有惑人的資本。
方杉站在馬車上,沖陳嚴伸出手:“哥哥扶我。”
任誰看都是一朵弱不禁風的嬌花。
陳嚴今日穿著朝服,英姿颯爽,引來不少路人的側目。隨著馬車簾子的放下,這些目光才被隔絕。
方杉一上車弱女子的形象瞬間全無,拿了個軟墊枕在身後。
陳嚴眼皮一顫:“坐直。”
方杉:“萬一有人從背後放冷箭,有個墊子還能緩衝一下。”
陳嚴:“光天化日下,不要多想。”
方杉看了眼他,又給自己加了個墊子。
陳嚴一開始不覺得有什麼,被他一說,難免多想了幾分,最後無意識挺直腰板,離車壁遠了一些。
方杉:“除了救了個美人,太子最近如何?”
“一切正常。”陳嚴道:“不過聽說殿下好像比之前挑剔了些,我前幾日和他碰過一次面,雖然掩飾的很好,但隱約透露著一絲焦慮。”
方杉支著頭喃喃:“果然還是患上了婚前恐懼症。”
陳嚴頭一次接觸這個詞,覺得納罕。
方杉忽然偏頭道:“你說太子會不會逃婚?”
陳嚴揉著眉心:“殿下是儲君,不會率性妄為。”
說話間,馬車已經停在宮牆外。
方杉被攙扶著下車,刻意對著風來的方向睜大眼睛,不一會兒眼眶便紅了。
“走吧。”方杉輕聲對陳嚴道:“隨我去會會麗妃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