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配合你演出的我
正常情況下, 這時候應該仔細品味吻是什麼滋味。
然而方杉無暇顧及, 久聞接吻是在觸電中的思維放空,他的腦海裡卻是雜念無數。百轉千回中, 兩個疑問自始至終都在盤旋:
——宿主是不是被髒東西附身了?
——宿主腦子是不是壞了?
唇瓣上的溫熱離開, 方杉重重拍了一下身後少女的肩頭, 聽到吃痛聲確定不是在做夢。
魏蘇慎處在一種過度平靜的狀態,淡淡問:“怎麼?”
方杉收起目中殘餘的震驚,用試探的口吻詢問:“殿下?”
魏蘇慎微微點了點頭:“666。”
不是假冒的……方杉眉毛一動,看來宿主是徹底瘋了。
太監從魏蘇慎吻上去的時候便低頭一直盯著腳尖, 佯裝什麼都沒看見。少女年紀還是太輕,不能做到完全隱藏情緒,目瞪口呆地盯著這二人。
魏蘇慎冷聲問:“看夠了麼?”
少女如夢初醒:“你、你們……”
魏蘇慎:“新婚之夜在哪裡過, 由孤決定。”
方杉本就是個沒羞恥心的, 聞言隨意接話道:“不錯, 在床上舒服, 在花叢中浪漫。”
“……”
收過良好教育的貴女哪裡聽過這種葷話, 當下羞的耳朵尖都紅了, 連禮節都顧不上, 直接跑走了。
魏蘇慎瞥了眼身後的小太監,後者識相地退了下去。
方杉:“要開始麼?”
他很積極主動地跑到魏蘇慎面前, 紅色的衣服在夜風中鼓動。
系統平日裡也偏愛穿紅色, 但很少穿這麼正統的紅色。
魏蘇慎收起目光中的些許驚豔, 恢復一貫的面癱臉:“說正事。”
方杉笑容滿面:“真的不考慮?”
有一瞬間, 魏蘇慎被美色所迷, 沒有把話說死:“先談正事。”
方杉找了片僻靜的地方,招了招手:“過來。”
魏蘇慎在他身邊坐下:“之前我們討論過做一天的皇帝,這點上需要承元帝配合。”
方杉:“有想法了?”
魏蘇慎緩緩說出一個人名:“李山。”
方杉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被皇帝弄死的那個?”
魏蘇慎:“知道的還挺多。”
方杉:“陳嚴之前說過一些。”
“李山是安王的人。”魏蘇慎道。
關於安王,原身的記憶倒是不少,這曾經是皇位的有利競爭者,然而誰都沒想到先皇最後把皇位傳給了當時最不起眼的三皇子,也就是後來的承元帝。
“安王對皇位一直不死心,尤其是在承元帝子嗣單薄的情況下。”魏蘇慎道:“李山是安王的一枚暗子,如果當初陳嚴死了,最有可能接任陳嚴位置的就是他。”
方杉理解道:“真如此,安王便有了軍隊的支持。”
“結果卻是功虧一簣。”魏蘇慎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安王這幾年越發的低調,皇帝即便想找個藉口處理他都找不到。”
方杉:“承元帝正值壯年,安王想要謀反,首先要找辦法毀了承元帝的身體。”
魏蘇慎:“宮中飲食檢查的格外嚴格,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又深諳各種毒理,以往想要下手很難。”
方杉目光一動:“越秀國?”
魏蘇慎:“越秀擅蠱,和他們聯手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方杉大致推測出他的計畫:“宿主想要說服承元帝將計就計?”
魏蘇慎:“人在處於弱勢的狀態下可以看清很多事。”
方杉:“關鍵是如何讓承元帝同意這個計畫。”
“循循善誘。”魏蘇慎挑重點講著,說到一半,抓住伸向自己衣領的手:“認真聽。”
方杉:“我有在聽。”
魏蘇慎:“複述一遍。”
方杉挑眉,迅速把前幾句話流利地重複,越到後面聲音越小,小心偷瞄對方的表情,確定沒有在魏蘇慎神情中看出讓他停下的意思,底氣漸漸不足。
适才只聽了前面一段,之後忙著調戲,方杉當然不知道魏蘇慎又說了什麼,蒙混過關無果後,一臉深沉道:“宿主再這樣下去,會失去我的。”
魏蘇慎無動於衷。
方杉輕歎一聲,改為說好話:“世上再也不會有像宿主這樣的人,幫助我青史留名,陪我演戲,被坑還願意幫忙收拾殘局。”
見他目光有了觸動,以為是被感動到,正預再接再厲,魏蘇慎看穿他的想法,無情揭露現實:“我在為自己難過。”
“……”
“不必顧慮我的心情,”魏蘇慎淡淡道:“你繼續。”
方杉並不喜歡一個人表演,停止了這個話題。
兩人直到天快亮才回去,守在寢殿外的宮人個個低著頭,什麼都不敢說。
一盞茶不到的功夫,就有專人來收帕子。
魏蘇慎:“孤昨夜和太子妃在御花園度過,沒有帕子。”
“……”方杉早前上他放點血,魏蘇慎不肯,原還以為對方會有什麼高明的解決之道。
宮中最不好開罪的就是負責教規矩的嬤嬤,誰見了都要給三分薄面,聽到魏蘇慎這麼一句話,嬤嬤勉強控制住表情:“請殿下不要開這種玩笑。”
魏蘇慎打發她回去覆命:“孤累了。”
嬤嬤走出門的時候腿還是顫抖著,方杉等人走遠了,才不以為意道:“她怕是回頭就要去太后那裡告我一狀。”
魏蘇慎:“與你何干?”
方杉笑道:“譬如引誘太子殿下縱情聲色。”
魏蘇慎搖了搖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收拾一下,準備去請安。”
皇宮裡傳的最快的就是消息,魏蘇慎帶方杉去請安的時候,承元帝的面色暗含著古怪:“昨晚……”
魏蘇慎:“細節有很多,不方便透露。”
承元帝在他開口前便先一步按住眼角,即便如此,魏蘇慎說完後,眼角還是抽搐了一下。
“身為太子,當謹言慎行,以身作則。”
魏蘇慎:“兒臣從前便是,只不過最近找到了些新的樂趣。”
承元帝想起以往太子純蓋被子聊天的癖好,忽然能接受他現在的荒唐。
壓下原本要說的話,賜了些東西,期間看了方杉一眼。後者福了福身,找了個藉口先行退下。
承元帝心中暗歎,這陳柳柳倒是很會看眼色,只是性子太過離經叛道。
“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承元帝交待道:“最近可能會豔福不淺。”
魏蘇慎微微皺了皺眉,就聽承元帝說道:“太后想必已經知道你的荒唐事,她不會直接找你,但肯定會敲打太子妃。”
言語上的責駡是最低級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賞一兩個侍妾。
“再者,”承元帝頓了頓:“越秀國可能還有手段,麗妃的妹妹也打上你的主意,最近投懷送抱的人不會少。”
從前太子不識情欲,那些心懷鬼胎的人還會採取迂回的方式,現在就不同了,想要掌握一個男人的心思或者左右他的念頭,從女人下手是方便的。
魏蘇慎:“兒臣會留意。”
承元帝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中閃過幾分悵然:“美色誤人,宮中的女子均是萬里挑一。或妖媚,或柔善,總有合你心意的,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無法拒絕之人,一旦堅守不住,那就會成為你命裡的劫。”
魏蘇慎低頭,似在思考。
承元帝也不催促,過了半晌才問:“真要有那麼一日,你該如何取捨?”
魏蘇慎:“父皇擔心的情況不會出現。”
承元帝失笑:“少年心性。”
魏蘇慎:“兒臣早已想好對策。”
“哦?”沒料到他會有這種回應,承元帝眉梢一揚:“什麼對策?”
魏蘇慎:“好男風。”
“……”
瓷器摔在門上,碎片一部分濺到門外,殿外的宮人一個個噤若寒蟬,承元帝不是沒有發過怒,但對太子發怒還是頭一回。
魏蘇慎走出來的時候,一臉的平靜,宮人腿都是顫抖著,發自內心佩服太子的心理承受能力。
遠處花紅柳綠,方杉並未走遠,回過身沖著他展顏一笑,配合握在手裡的花枝,落實了書中的拈花一笑。
魏蘇慎微微一怔後走了過來。
方杉:“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魏蘇慎回答的坦然:“被趕出來的。”
方杉詫異:“宿主做了什麼?”
魏蘇慎將之前發生的一字不落說了出來。
方杉為他抱不平:“皇上也有些太過無理取鬧。”
在他看來,這件事的決斷上魏蘇慎並沒有錯,既能規避禍國妖姬的出現,也能讓其不成為下一個商紂王。
魏蘇慎适才面對承元帝時也只是隨口一說,如今看系統為自己抱不平,不免覺得好笑:“不是所有人考慮問題的角度都和你相同。”
方杉轉而卻笑開了話:“果然我的眼光沒錯。”
魏蘇慎不知道他為何會有此一說。
方杉:“宿主是與眾不同的。”
說罷用奇貨可居的目光看他。
“多謝賞識。”魏蘇慎不鹹不淡說了句。
方杉心中生出幾分感慨,若是從前,宿主必定會輕輕呵一聲,轉身就走,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接話,從這個角度上看,戰鬥力顯然更強了。
昨夜兩人都太沒有規矩,太后也如承元帝所料,送來兩個美人,但她並未做得太絕,反而是把美人調到方杉身邊伺候。
一來是想要敲打,最重要的則是磨煉他的手腕,在不惹怒太子的情況下解決隱患,是成為太子妃的基本素養。
二女美的各有千秋,初時以為會遭遇各種刁難,然而事實卻和預想中的截然相反:太子似乎對她們頗有敵意,一次甚至藉故險些把她們趕出東宮;反之太子妃則對她們百般呵護,每每都是盡心盡力維護。